第9章 保護費or商賦?

第9章 保護費or商賦?

?一大早楊麟就來到街口,楊威等人穿著短褂侯在街口,如同黑社會收保護費,土匪收買路費一樣,任何人攜帶貨物超過1錢銀子的就支付3-5個銅板進場費,對那些沒有攜帶現金的則在賣完之後支付。

過去常受無賴盤剝現在成為超級無賴之後,楊威等人也還算公道,在計算入場費的時候常常可以少收一兩個銅錢,免得大家起爭執。

在市集中間,大家按照東西不同聚攏在一起叫賣,如此相互之間也有一個比較。

賣家小販路過,雙方約定價格之後,常常使用市集裡面的公稱,使用完成後常常向籮筐裡面扔一個銅錢,一場下來能裝半籮筐之多,足足有千餘枚銅錢,如此可見當地市場之繁榮。

鄉下人雖然斤斤計較但恪守本分,幾千年延續下來的規矩大家還是遵守,看見楊麟經過很多人點頭哈腰的表示尊重。

誑了兩圈集市之後帶著楊成察看各家商號雜貨店,最繁忙的當屬王老三的鹽鋪,在封建王朝這食鹽可是官府管理最緊的物質,走私販賣私鹽被抓住如同前世毒販一樣死路一條。

不吃鹽根本沒有力氣,大家別的什麼可以缺但不能缺鹽啊。

一百個銅錢一斤,一弔銅錢十斤,大家擠成一排,有脖子上掛著銅錢大聲買鹽的,也有摸出碎銀雙眼死死盯住小稱的,大家一般買三五斤的(離集市遠,一般一場購買幾天的日雜用品),王老三大兒子則拿著大籮筐裝銅錢。

除了鹽鋪之外,油店人也擠滿了人,古代沒有電晚上全靠依靠點油,雖然有幾個打油匠叫賣,大家還是常常找最信得過的店家。

店面鋪得最開的是糧店羅大個,開著一家大糧店,自從張居正施行一條鞭法之後官府不再徵收糧食而徵收銀子,村民們沒有辦法大家只好趕集時候擔著糧食販賣然後兌換成銀子交田賦丁賦。

但明清時期市面上流通的是碎銀,也就是不同成色,重量不一的銀子,大家常常為了銀子成色爭論不休,看到楊麟經過的時候有的要求評判。

…….

從南到北,有雜貨店、鐵匠鋪、布店、木器店、藥材店、醫館、茶鋪、糧店、錢莊,一個接一個,若不是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彷彿置身於前世鄉村集市,其實除了貨物品種不同之外,繁華程度一點也不輸於前世鄉村(雖然人口比前世稀少,但一個羅家堡面積相當於過去六七個鄉,趕集的人一點也不少)。

來回走了兩圈,街上人非常多,在狹窄地方更是人擠著人,根本走不動。

感到興趣索然,楊麟來到酒樓旁邊找了一間靠窗的桌子坐下,一面看著大街小巷長長人流,一面品茶喝酒。

樓下出現一陣喧鬧聲,樓梯口想起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感到不對勁楊成護在前面,但看到前面那個青年書生之後臉色稍稍放緩,拱手道:「王相公,何相公,劉相公….」

難怪酒樓喧鬧不已,大家何曾看到七八個秀才同時出現在這種窮鄉偏壤,三十多歲的王光先走在最前面滿臉悲戚。

也難怪大家如此悲憤,在明朝一個縣貢生也不過二十餘人可以說都是士林中佼佼者(州學三十個),大家昔日同窗苦讀,想不到對方居然放棄大好的科舉前程做起了保長,一天到晚與胥吏、流氓、無賴、小民為伍,可讓大家備受嘲諷。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與富甲一方的商人相比讀書人雖然暫時貧困,但將來能夠出仕做官,在富家大戶面前顯得趾高氣揚。

現在貢生楊麟居然出來做下賤的保長,這讓大家道德優勢蕩然無存,心中憤怒可想而知。

眾人氣呼呼的坐下一個個怒視著對方,突然王光先起身恭賀道:「天下奇聞天下奇聞啊,堂堂貢生本可中得舉人進士,異日當出閣入相,想不到現在居然墮樓如斯,與胥吏地痞無賴同流合污,可笑可笑啊。

楊汝貞啊,你與我等不同,我等參加數場鄉試未果,你才參加一次鄉試就自甘墮落如斯?」

楊麟呵呵笑了笑,從小二手中接過茶壺分別給眾人添下茶水,然後淡然笑道:「世界本來就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為路。」

劉先發滿臉鄙夷道:「路分陽關大道,也分獨木橋,汝貞兄何必要走這獨木橋呢?我等此次前來就是不希望兄台將來粉身脆骨啊。」

拱了拱手,楊麟笑道:「路沒有走完,誰知道那條是獨木橋,誰知道那條是陽關大道?」

眾人一陣大笑,王光先搖頭道:「汝貞兄,時至今日難道你認為你走的是陽關大道嗎?」

放下茶几,楊麟拱手道:「各位兄台,我等都以兼濟天下為己任,如今大家身處亂世,東北有遼東建奴作亂,皇太極多爾袞多次率部劫掠京師。

天災連連,陝北民眾苦不堪言,李自成張獻忠等巨梟不但流寇中原,而且更多次劫掠四釧。

在我們川北姚黃作亂,他們往年只是殺人放火綁架勒索,今年更是攻佔州縣逼近蓬州。

各位兄台憂國憂民,大家說說這其中是什麼緣由?」

眾人一陣沉默,王光先拱手道:「官員貪污腐敗,胥吏巧取豪奪,地方豪紳橫徵暴斂土地兼并,民眾苦不堪言。

既然如此我更應該奮發圖強,大家只要耐得寒窗苦讀,到時候金榜題名為官一方定然扭轉乾坤造福百姓?」

搖搖頭,楊麟長嘆道:「各位兄台大家醒醒,大家睜眼看看朝廷內閣諸公,六部堂官六科言官,各省督撫布政使按察使參政參議,各地知府知州知縣那個不是我們孔門佼佼者,那個不是寒窗苦讀數十載?在出仕之前那個不是如斯抱負?

但最後結果是什麼,國事日漸艱難,各地貪官污吏層出不窮,老百姓苦不堪言啊。」

那些中舉人進士的當然多為一方士林領袖,在大明很多朝廷高官多由進士人擔任,現在聽楊麟如此說眾人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劉先發拱手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疾風知勁草,即便這條道路艱難如斯,即便粉身脆骨我等也要留清白在人間啊。」

眾人感到心血澎湃,一個個高聲叫好,惹得周圍鄉親一個個都放下筷子細看這群秀才爭論。

楊麟呵呵笑道:「結局如何在下不知,既然各位兄颱風塵僕僕趕到當了解小弟心跡。

朝廷君臣共治,地方官紳共治,如今各地知縣知州那個不是進士舉人出身,但奈何在其治下地方吏治日漸鬆弛,衙門小吏賄賂公行?」

王光先笑道:「天下之大難免有一兩個士林敗類,他們混入士林之中只想當官發財,而罔顧民生啊。」

楊麟搖搖頭,笑道:「王兄所言有道理,但除此還有其他道理。張泰岳理政期間主張使用循吏,奈何如此?

實在因為循吏政務嫻熟,一個個眼聰耳明,治下雖然有一兩個姦猾小吏也不敢太過胡作非為。

現在小弟我充作保長,異日若中得舉人進士,再有那個姦猾之徒胡作非為斷難逃過在下法眼啊。」

劉先發內心竊喜,拱手道:「汝貞兄所說不錯,但無論如何要高中舉人進士,如此方可治理一方,保一方百姓安寧啊。

如此說來汝貞兄當不否認治學苦讀重要性啊。」

楊麟拱了拱手,笑道:「劉兄謬讚,小弟我雖然混跡市井之間,但也不敢絲毫耽誤學習啊。

佛家有在家修行也有在寺廟修行,同樣道理我等讀書人也可以在學堂學習文章,走到社會學習實務啊。」

眾人再次陷入一陣沉默,良久王光先拱手道:「汝貞兄,無論如何我等還是認為你如此做法是本末倒置,是緣木求魚啊。」

楊麟站起來,搖頭道:「各位兄台,若四海昇平天下大治如此當緣木求魚,但現在天下雖大已經不能放下一方書桌了。

如今遼東韃子多次入侵中原多次威逼京師,李自成張獻忠更是流寇各地禍害百姓,就連我們川北土暴子也能佔領州縣禍害地方。

俗話說達者兼濟天下貧則獨善其身,我等如今雖然只是一介書生,無論如何也當維護地方安定,保一方平安。」

周圍眾人見楊麟如此,再想起近日各種紛紛高聲叫好,王光先、劉先發等人也稍稍有所理解。

送走眾人之後楊麟回到住所,楊威等人喜形於色。

一場下來光入場費就收了六七兩銀子,若再加上公稱費用這些,一天下來收貨在七八兩之數,而過去賄賂公行一場下來不過四五兩銀子而已。

這還只是普通場,若趕上牛市馬市收得更多。

看著裝滿半籮筐的銅錢,楊麟暗自驚喜不已,這大概是人民常說的黑道保護費,或者商賦吧。

即便如此也發現一些問題,隱約中發現一些人暗自將收到的銅錢銀子往自己腰包塞。

發票是杜絕貪污的最佳武器,但現在印製發票頗為困難,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配套措施管理。

思前想後,只有採用最保守的方式,暗地裡以其他方式開掉那幾個心術不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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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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