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集合
第一章集合
是時候了。
我躺在安樂椅上看著頭頂的滿天繁星。胖子就躺在我的旁邊。巨大的呼嚕聲告訴我他根本就沒有聽，或者就沒有聽我說完。他就已經睡著了。
我曾以為自己從內蒙回來之後會極度厭惡昔日那種下地倒斗的生活。至少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可是事情總是這麼的事與願違。過了將近一個月的養老般的生活之後，我開始懷念跟胖子他們在墓中的那些事情了。
現在這世道，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跟一個上千年的粽子干架來得刺激？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掀開棺槨的時候，那種面對未知的激動以及興奮？
好吧我承認。相比較於這一個月來經營之前的酒店，我愛上了倒斗的生活。那種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身邊都是同生共死的人陪著的生活。
我看了一眼已經沉沉睡去的胖子，起身又點了一盤蚊香。
廣西的夏天還是十分炎熱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跟烤肉的區別只差一撮自然？
蘭照舊是行蹤不定的。這或許才最符合她的性格。在從那座墓里回來了之後，前後休息也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在傷勢還沒好徹底的情況下她再一次失蹤了。
我原本以為上一次是她最後一次的失蹤。因為那一次無論對於我，還是對於整個外八行都已經算是一個了結了。而她再也沒有繼續玩失蹤下去的理由了。
然而事實證明，蘭的失蹤是沒有理由的。
胖子是非常活躍好動的一個人。又或者說是一個不甘心被體重束縛在地球表面的胖子。
他想上天。只不過被我束縛在了地面上。
胖子曾不止一次跟我說過，他手裡接到了一個消息。是個大墓。他問我要不要過去看看，反正在廣西待了一個多月了，再不活動活動筋骨可就生鏽了。
這個墓，是漢朝的。說起來跟我也算有點淵源。因為這個墓的主人，歷史上差點滅了我韓家。
這個墓主人，叫劉邦。這個墓，是漢王墓。
胖子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非常興奮。畢竟作為一個已經過了氣的網紅——鐵筷子，手底下的人許久沒有給他傳達過消息。那就意味著他的地位已經沒有像從前那般高高在上了。當然了，這一切或許還跟他老爹去世了有關。我不關心這個。
胖子作為鐵筷子的這個身份是我才發現不久的。畢竟在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就跟我說過，他自己自成一派，沒有跟班。要真說有的話，恐怕也就只是當時的我，這麼一個菜鳥了。
這是非常令我吃驚的一件事情。不過吃驚之餘，細細想來倒也能想通。畢竟胖子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他整天帶著我今天盜這個墓後天下那個斗的，要真說沒人給他消息還真不大可能。
漢王古墓......
我重新躺回安樂椅上，枕著腦袋看著星空。
我一巴掌把胖子從睡夢中拍醒。胖子嚇了一跳，以為地震了。一咕嚕爬起來，看清是我之後揉著臉問我幹什麼。
「你之前跟我說過的那個漢王墓。」我看著他。
在聽到「漢王墓」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睛里似乎冒出了綠光。宛如一頭許久沒被牽出門溜圈的哈士奇。
「想通了？」胖子問我。
「蘭現在不在家。和濤又在忙他家族圖騰的事情。能用的人除了你我之外已經沒人了。」我說。「你能夾多少喇嘛。」
胖子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臉。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這才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阿誠，你怎麼了？」說著手就伸過來要摸我額頭。
我伸手打掉，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喇嘛。」胖子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然後說：「這東西雖然好，可畢竟貴精不貴多。算上咱們兩個人，再有兩個應該就夠了。」
「算上我，再有一個就夠了。」阿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看著我們。
胖子一愣，皺著眉頭看著她：「都懷孕了，還瞎整什麼？」
我一聽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拉過胖子低聲問他：「我靠，你他娘的怎麼這麼不小心？」
胖子白了我一眼：「幹什麼？胖爺這叫傳宗接代——兩廂情願的好不好。」
「你們兩個他娘的才好了多久啊？」我瞪著眼睛看著胖子：「還有，你這個把月都在老子身邊，也沒見你什麼時候去領的證啊——我可告訴你，沒領證你們這算非法同居。」
胖子聽了照例白眼一翻，沒搭理我。站起身走到阿麗身邊扶著她。
我看過去。接著樓道的燈光模模糊糊地，也沒怎麼發現阿麗的肚子有多大。倒是胖子，這麼熱的天上衣一脫，那肚子看上去才像是懷了孕的。
「看什麼，三個月了。」胖子指了指阿麗的肚子。
我一聽，這下真的從椅子上翻下來了。爬起來就大罵胖子畜生。都他媽三個月了現在才跟我說。
「這還不是你們廣西這邊的習俗。」胖子說。「不是說不滿三個月不能說出來么，要不然孩子可能就會保不住。」
我心說放屁。刨人家祖墳的時候怎麼就沒見你顧忌人家的習俗。
阿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一邊對著自己諂媚的胖子，說：「算上我的話你們只要再夾一個喇嘛就夠了。」
胖子一聽剛要反駁，就看到阿麗瞪著自己看。氣勢一萎，軟了下去：「那你可不能瞎跑，也不能做以前那些高難度的動作了。還有還有——」
阿麗一聽眼睛一翻，轉身就要下樓。胖子一看急忙跟了上去在邊上扶著。兩人下到樓道里了我都還能聽到胖子在叨叨。
都他娘的當爹了......
我看了一眼樓道里已經熄滅的感應燈，剛想躺回椅子上去，眼角卻瞟到旁邊的蚊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掏出打火機彎腰剛準備再點燃的時候，一雙腳出現在了我面前。與此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上頭傳了過來。
「蚊香有毒。」
我抬頭順著那雙腳往上看去。先是那把黑刀。然後就是那張這幾個晚上我一直夢到的臉。
「加上我，你們就不用夾喇嘛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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