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虛空遊魂

視頻時間很長，逗比夫婦充分發揮了說學逗唱之精髓，哪怕隔著屏幕，依舊能體會到兩人錄製視頻時的火熱氣氛。

然而，皮皮夏到底和這兩位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對這對夫婦隱藏在表面下的情緒還是能有所體會的，那種隱約的不舍、關懷和無奈，以及不希望他擔憂的模樣，並不能逃過他的感知。

「真是拙劣的演技啊。」皮皮夏笑了起來，帶著淚。

不管那對逗比夫婦有著怎樣的惡趣味，都是他的父母啊，在恐怖襲擊中身亡后居然還存在於主神空間，這是一個奇迹，也是一個好消息，可終究是一場不知會延續多久的別離，那種骨肉分離的痛苦和寂寞，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消失？

更讓他不敢去想的是，這對逗比夫妻能不能在主神空間一直走下去，那裡可不是一個溫情脈脈的療養院，哪怕按照他們的說法，與許多小說中的主神空間規則差異很大，無盡世界的任務依舊代表著望不到盡頭的危險，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正當皮皮夏被視頻中父母的耍寶吸引注意力時，並沒有注意到，快遞小哥消失的地方有一縷縷霧氣憑空出現，並被什麼吸引了一般，往他的小店中蔓延著。

這些霧氣就像是有生命意識一般，進入小店便四處探察，像是在找尋什麼，陰暗角落的生物，無論蟲子還是老鼠，碰到它們都和遇到天敵一樣，驚慌失措地往外奔逃，到是一時間讓整個皮記雜貨鋪乾淨了不少。

然而，周圍一圈找下來，霧氣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目標，直到接近皮皮夏一段距離后，陡然間加速流動，徑自往那待在罐子里的舔食者衝去。

不成想，就在霧氣接近到罐子一定距離的時候，罐子上居然出現了一種無形力場，這道力場像是對它有極大的剋制作用，衝突中，霧氣居然發出了慘烈的尖嘯聲，充滿惶恐和驚懼。

這讓皮皮夏的注意力立刻轉移過來，張望過去，頓時吃了一驚。

只見裝著舔食者的瓶子周圍被一團氤氳雲霧環繞，間中有銀色光芒像閃電一樣亂閃，每當銀色光芒閃爍，雲霧中便傳來尖利的叫聲，很是瘮人。

「這是什麼東西？」皮皮夏從未見過這種奇景，正詫異時，那團雲霧忽然改變方向，像是在努力掙脫罐子周圍神秘力量的束縛，朝他撲了過來。

皮皮夏下意識地伸手擋在身前，沒想到這團雲霧根本不受阻礙，或者說他的行為乃是它所樂見，居然徑自往他手心皮肉里鑽了進去。

「啊，好痛！」

皮皮夏驚恐地發現，這團雲霧似乎在和他爭奪身體部位的控制權，所過之處一陣疼痛后便變得麻木，彷彿不再屬於他所有，而且這種麻木感蔓延很快，沒一會兒已經蔓延到手肘部位，如果繼續讓它肆虐下去，很快就會連同大腦在內被它侵蝕殆盡。

根本沒想到會驟然遇到這種奇詭之事，皮皮夏很是慌亂，眼珠急轉的時候見到罐裝著舔食者的瓶子，想到這團雲霧之前似乎被瓶子上什麼奇怪力量所克制，立刻用左手將瓶子拿到手中，並塞到右手手心，希冀它能再發揮一下那種克制的作用。

很幸運，他的病急亂投醫居然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原本被奇怪雲霧侵蝕，已經失去感知的右手彷彿恢復了痛覺，一種如同電擊的痛感瞬間取代了那種讓人心悸的麻木，雖然疼得很要命，但比起真的要命的雲霧，他還是選擇了忍耐，甚至整個人都蜷成一團，只為抱緊瓶子，避免忍不住痛苦將它拋棄。

與此同時，一種直抵腦海深處的驚恐情緒從那團雲霧中散發出來，像是遇到天敵的害蟲，絕望而驚恐。

然而這一切已經沒有什麼卵用，隨著瓶子上傳來的奇異力量凈化，雲霧在皮皮夏體內慢慢消融，皮皮夏也在極限的疼痛中陷入了一種意識喪失的狀態，同時，一股股奇怪的信息片段不斷傳入他的腦海。

等他終於恢復意識的時候，也明白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生靈死亡之後，隨著身體功能的停止，大腦運行停擺，關於「自我」的認識也就走到了盡頭，原本以身體這樣的物質存在為依託的無形存在，也就是「靈魂」這類東西，就會還原成比夸克還要微小的世界本源物質，消散一空，回歸自然，成為萬物循環的一部分。

生死的界限，是所有世界最根源的規則之一，即便是充斥神秘的超魔世界，依舊如此。

然而，有些生靈因為特殊情況，即便肉體死亡，其「靈魂」依舊會以另一種方式繼續存在，比如主神空間的輪迴者，又比如修鍊到極致的強者等等。

總而言之，對於有些生靈來說，身體的死亡並不代表真正的死亡，他們可能會以靈魂的形態繼續存在下去。

維持靈魂狀態的生命形式是一件逆天之事，其中艱難可想而知，再加上命運總會來點意外，許多靈魂生命體會因為各種原因，再一次面對「死亡」，也就是「二次死亡」。

靈魂的「二次死亡」與肉體的「首次死亡」不一樣，「首次死亡」是肉體腦死亡就最終結束，死亡過程很短暫利落，「二次死亡」卻是以靈魂完全解離，自我意識完全喪失才至終末，在這個過程中，靈魂生命體會逐漸被剝離自我意識，遺失各種生命記憶，靈體也會慢慢消解，結束時間全看靈魂生命體強大堅韌程度。

許多靈魂生命體都很強大，這種死亡的過程也會相當漫長，甚至在這個死亡周期內，靈魂生命體還會為了續命無所不用其極，成為災禍，它們也被稱為虛空遊魂。

想要吞噬皮皮夏的那種雲霧便是某個快要完全消散，卻依舊不甘心，充滿生存下去的執念的虛空遊魂，它曾經是個跨越諸界的強大存在，敗亡后被封印在虛空中，漫長的時光讓它逐漸油盡燈枯，連完整的邏輯思維和自我認知都已經消失，只剩下生存下去的執念。

恰在此時，主神快遞的快遞小哥穿越世界，形成的時空擾動短暫鬆動了它的封印，並被它感知，隨即便近乎瘋狂地從世界夾隙中流竄過來，感應到附近有適合寄生的宿體，也就是能量強盛，卻又充滿死亡氣息的舔食者，便想要附體寄生，阻止靈魂消散。

沒想到的是，主神空間出品的特殊罐子不僅物理隔絕能力卓絕，還附帶著對神秘用特殊力場，不僅沒讓它突破罐壁，還使它最後的能量消耗殆盡，迫不得已下，它不得不將皮皮夏作為寄生對象，想要抹除皮皮夏的意識，控制人體。

沒想到皮皮夏反應快，運氣更是賊好，居然找對了應對方法，主神空間出品的罐子上那種對神秘用力場使得它功虧一簣。

不，對它來說是功虧一簣，對皮皮夏來說，卻是一樁難得的機緣，只見他將注意力集中到右手，周圍空氣竟是一陣扭曲，隱隱散發出奇異光芒，最終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光門。

他奪取了這隻虛空遊魂的最終殘餘，虛空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