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 出去理由

九十二章出去理由

龍羽回得很晚，因為他一個人在地上坐了很久，一直發愣…

雨兒並沒有出去，一直留在自己屋子，門也沒反扣。

龍羽回來時，環兒也早已經回來；蛇母進一線天後，環兒多半要照料著她起居，她在這裡的存在讓蛇母都感覺老早沒了意義，但名譽上她還是龍羽的侍妾。

「三公主…」環兒欲言又止；連那個拗口的『駙馬姑爺』也沒叫，本來這段時間她也很少叫，她似乎在盡量迴避著這個稱呼，同時也儘力迴避著龍羽，倒更似一對打冷戰的小夫妻；可惜他們並不是。

「她怎麼了？」龍羽心情有點煩瑣，所以也沒怎麼把這話上心。

「三公主在房間里一直沒出來過。」環兒小聲說。

龍羽心中暗嘆聲『女人』，隨即扔下句：「我進去看看。」

「誒…？」環兒顯然還有什麼話沒說完，但又好象不知道該不該多嘴。

「怎麼了？」已經踏出去的龍羽回頭疑惑地問。

「我是想說…奴婢也進去過幾次，本來希望三公主她能吃點東西，可她說不餓，然後別的也沒有了，也看不出不高興來。」環兒又搬出『奴婢』倆字，但怎麼看怎麼彆扭；她現在的樣子更像一個貴婦，不管打扮還是眉眼…她是龍羽進來至今為止所看到的第一個改變裝扮的女人。

「哦。」龍羽隨口一答，走到雨兒門前輕敲兩下門，沒有回應，便輕輕推門進去。

雨兒坐在書桌前，右手拖著下巴看著進來的龍羽，說：「你回來了。」

「聽環兒說，你不願吃東西，怎麼了？」龍羽來到雨兒背後，弓身輕輕抱上去。

「我沒胃口。」雨兒也沒反抗，只是把拖腮的手放下，放到懷裡。

「是不是不高興我出去了？」龍羽小心問。

「不是，…反正心裡就有點不舒服，凌亂得很。」雨兒表情怪怪的，似真有讓她難受的事，而又不是龍羽引發。

「對不起，興許我以後都不出門了。」龍羽話說來雖然是為哄雨兒，但臉上卻有些暗淡，以後的確沒必要出去了。

「她跟你怎麼了？你們吵架了？」雨兒反而一臉好奇，轉過臉來。

「沒有，我們有什麼好吵的？」龍羽生澀一笑，脫離雨兒的後背，回頭給自己倒杯水：「我們之間本來沒什麼，是你想複雜了。」

「是嗎？」雨兒睜大眼睛，顯然不大相信，「我只是感覺你現在不大開心。」

「因為我一回來就聽說你不想吃飯。」龍羽說話半真半假，接著把水杯遞向嘴唇。

「我不是不想吃飯，我…就心裡難受。」雨兒委屈著小臉，把剛才的隱藏傾瀉出來。

龍羽放下水杯，看著雨兒的樣子笑了，笑得很開心。「幹嘛把什麼都逼在心裡，一個人委屈自己？」來到雨兒背後，又把雙手纏住雨兒粉頸：「有什麼事情說出來不好嗎？」

「你跟她…」雨兒還是想知道。

「我說了，真的沒什麼。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龍羽不願提這話題，剛繞上去的手又抽了出來，可接下來不知道放哪裡了。於是拉來旁邊的小凳，側著坐在雨兒身邊，說：「也許，我是應該說說和她之間的事。」

雨兒聽著，沒有打岔。

「我和她…」龍羽略作思索，「算是莫名其妙的巧遇吧！她很神秘，同時也很妖媚…」

直說得雨兒臉色變得有點不自然。

「最主要的是，她說她能幫我，幫我從這裡走出去。」龍羽趕忙轉移；他知道，雨兒一直都明白他想從蛇宮出去，只是一直不願意提。可現在真提出來，雨兒臉色變得慘白。

「我也知道，你不想出去。」龍羽說：「但外面還有我的父母，他們都很善良，樸實，最主要的是他們為了攻我上學，已經老了；我不想他們老無所終。」

看著龍羽沉重的表情，雨兒也想爭辯點什麼，可就是說不出口。

「所以，我常去見她；因為她雖然一直遊離在蛇宮，可並不代表一無實處。她首先是眼鏡爵士的女兒，所以有很多我不知道的，都由她告訴我。」龍羽把話題回歸正題。

「可我害怕，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除了蛇媽媽，馨兒姐姐、靈哥哥他們以外的人…」雨兒似突然暴發，相當無助地一鼓而出，小手都懷抱在胸部，內心悸動；龍羽的話讓她不得不面對艱難的選擇，本來她一直迴避。

「我知道。」龍羽拉了拉屁股下面的小凳，更接近雨兒后，輕輕將她腦袋拉靠肩膀上，說：「可你得為我想想，父母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含辛茹苦，把我拉扯長大，攻我上學；他們連一天好日子也沒過過，甚至吃上一頓肉還得逢年過節，就希望著哪一天能讓我出息，也算有了個盼頭。可如今，他們都老了，滿頭花白銀髮，眼看著還算讓他們滿意的兒子快要有了些出息，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不見了，不見了你知道嗎？我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一年多了，他們現在一定在承受著中年喪子之痛吧？而我明明活著，卻在這裡無能為力…」龍羽頭枕向雨兒的頭，愣愣仰望，愣愣說，眼珠動也沒動；也確實說到感情上了，兩行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眼眶滑出，滾成兩條曲線…一直以來，他總以什麼抱負來解釋自己想出去的原因，那隻不過為了避開自己直到今天才滾出的一腔淚水…

「也許你不會明白，即使我以前給你說了這麼多有關我父母，我過去的事，但你畢竟一直生活在蛇宮，這個遠離人世的單一場所。」龍羽把雨兒的腦袋小心推開，就好象在父母和妻子之間，他決然選擇了父母。

「不，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雨兒突然大哭著縱起來緊緊抱住龍羽脖子；龍羽嘴巴保持微張，一條淚痕隨嘴角進去，一條淚水『噗嗒噗嗒』打濕著雨兒香肩…

「所以我有很多理由出去，而真正的理由，就是我永遠也放不下的父母。」

雨兒哭了很久，龍羽也流下很多淚，總算把進入蛇宮以來的辛酸給宣洩了大半；但男人不可能去擦拭自己的淚痕…

龍羽雙手輕輕扶正雨兒，溫柔地看著她的眼睛：「你說，我有得選擇嗎？我只不過天下兒子之中的一個而已；或許換作外面任何一個這樣的兒子，他們也會和我有著同樣的選擇。」

雨兒邊為自己擦淚痕邊點頭，擦完了又用手絹細心地為龍羽抹乾凈臉夾痕迹。

「可我也知道你不想出去，即使出去了也一時難以適應外面繁華嘈雜的環境；所以我就想，出去了，我一定首先努力讓你學會怎樣在外面生活，讓你怎樣適應人群與鬧市，你始終是人類。」龍羽這話說了和百說沒兩樣，也算是他及時給弄出來安慰雨兒的；難道出去后雨兒適應環境還真先在這裡面打個腹稿？但對於雨兒顯然成色就不一樣了，她完全可以理解成龍羽的付出，在背地裡為了她所作出艱辛的付出；女人永遠是感性的動物。

「我們不說這些了好嗎？」龍羽手一橫，做了一個虛擦淚水的動作，也或者是梳理髮絲；然後打正精神：「現在該吃點東西了吧？」露出個笑容。

雨兒雖然還有些忐忑，但仍回個淺淺的笑臉，從龍羽懷中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