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是人類，對嗎？

第十七章你是人類，對嗎？

「啊——姐姐…」瓶子落地的碎響，少女的尖叫，使雨兒身子一個激靈轉身，雙臂把龍羽箍得更緊，眼睛忽一下從地上的碎瓶轉過驚惶的紅衣少女身上又瞟回龍羽肚子，一下恍惚無神，口中喃喃自語：「沒事的…放心…沒事的…」似乎在謊騙著小孩入睡。

「雨兒乖，先把他放下來好嗎？一會兒你會受不了的。」龍羽肚子上已經開始涌動，少女眼睛驚恐盯著這一切，但聲音柔柔，委委頓頓希望勸住雨兒。

「我不，不要…」雨兒用力搖擺著身子將簪首靠在龍羽的腦袋上，眼淚不自主流出，似乎怕及了別人搶走她懷中的龍羽。

「可是…」少女還沒有說完，龍羽的肚子已經像裝了氣球般彈動，一起一浮不穩定凸出，嘴裡胃液翻滾而出，粘粘絲絲滴落在雨兒不住發抖的綠色衣袖上。雨兒尚無察覺，只是顫抖個身體閉上眼睛，將臉深深埋伏在龍羽有些長亂的髮絲里。

「雨兒…妹妹…你放開他吧！他會發狂的…」少女在一旁試圖接近一步，但似乎又不敢，手足無惜跺足徘徊，焦急催促。

「不要…」雨兒再次連續甩動腦袋，手上勁力又加大了幾分。

「呃…啊——咳咳——」龍羽突然仰起頭，嘴巴大張，無數各色液體從裡面噴出，混合吐了一地，除了明顯睡前吃下的餅乾，全是不知所謂的甚至有帶紅的血清。龍羽表情焦灼痛苦，臉色烏青，咳嗽不停；活活在昏迷中被折騰醒轉，該是一個怎樣的痛苦折磨？身體不安地隨著肚子的潮湧起疊扭曲掙扎，兩個眼珠完全失去光彩，整個人顯得憔悴，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清醒過來。

「嘔…嘔…」被雨兒越來越加大的力量箍緊，龍羽再次甩過腦袋，吐出一地粘稠猩紅，汗水從額角滾滾摻出。「敖——」龍羽狂嘯一聲，腳蹬住地面，左右臂猛力甩動，想脫開雨兒的束縛。雨兒要緊牙關，死死抵住並承受龍羽掙扎帶來的疼痛，痛苦的臉上凝聚從來沒有過的堅毅表情。

「啊…」旁邊的少女看見龍羽手甩腳踢的猙獰表情、奮勇長哮掙扎，雙手半遮掩面夾催促說：「妹妹…你放了他啊！你掙不過他的…」言語都有些凄凌的滋聲呼喚。

「不…不要…」雨兒趁喘過一口氣，努力倔強說道。

「敖——」肚子翻騰，汗珠隨著滾滾落地，龍羽再也受不了靜待痛苦；合上雙眼咆哮一聲，兩臂一張將雨兒的鎖手奮力掙脫，一個起身竄頭翻倒在地，連接又是幾個爬滾。

「啊——」雨兒的頭在龍羽後勁下撞上網牆發出『砰』響。雨兒只是微一焦疼皺眉，眼眶奪目湧出兩串不知是頭疼還是心疼的淚水，起身又撲向龍羽。

「不要…」旁邊的少女大步跨過來，緊緊抱住雨兒。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雨兒嘶聲在少女懷中拳打腳踢。

「雨兒…冷靜點，你冷靜點…乖….妹妹…嗚嗚…」少女死死扣住雨兒入懷，不讓她動彈，終於忍不住大聲痛哭出來。

「不要…我不能看著他這樣的…你放開我….放開我…」

「噢噢…」龍羽像發心底的狼嚎。原本白色的體恤早已在翻滾出去時把肚子掩蓋，但滾動中仍然能清晰分明裡面像藏了幾隻老鼠般的竄動。龍羽青筋鼓露，一條條浮上皮表，冷汗縱橫、雙目失神。

突然兩眼迸發出一道淡淡綠光，似是找到了獵物的狼，幾個蹣跚竄打站起來，「敖——敖——」兩聲，身體一個加速狂跑縱躍，腦袋直直撞上牆網。

「啊…不要…」雨兒掙扎著這一幕，閉上雙眼。「轟嗵——」似乎牆網也顫動發出嗡嗡作響。龍羽頭頂血液迸流過額角，與汗水交織在一起；當雨兒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努力掙扎著爬起身來，一步一晃又瘋狂撞向另一面牆。「轟嗵——」牆網真在顫抖…

「不要…放開我…」雨兒看到龍羽血染面目全非，猙獰嘶啞，復又爬起身來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掙扎著淅瀝了整個面孔。「不要啊！萌姐姐…」雨兒的叫聲充滿了絕望。

「不，不能…」少女倔強得反而加大力道，她怕雨兒真掙脫過去，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

牢室內只有牆網衝擊的『轟嗵』聲，還充斥著龍羽惡狼般的嚎叫，每一擊都深深撞擊在雨兒心靈。斗室小牢，一切似乎都變得靜止，包括雨兒撕聲裂肺的掙扎絕望。

「哐嗵——」經歷了好久，漫長無數次的掙扎，龍羽終於沒有了生氣，軟軟撲伏不起。小牢回蕩起最後一次震動的餘音。龍羽整張臉滿是血澤，就剩兩顆眼珠晶亮轉動，似乎已經沒有剛才的瘋狂，恢復清明，綠芒退卻；不住喘動一絲餘氣，眼珠轉動看向哭花了臉，腫脹雙眼的雨兒輕泣；雨兒也停止了掙扎，在龍羽力竭的這一刻，只是和紅衣少女靜靜看著龍羽。

平靜的一切，似乎也宣示了龍羽肚子里烙鐵頭最後的平復，好象時間的距離，丈量著生與死，而無疑烙鐵頭走到了最後一步。

忽然，雨兒覺得龍羽的眼睛是那麼溫柔，似要包容一切，又似洞穿著她的心靈，每一道防線突破。「恩…」雨兒一下掙開早已忘記防備的紅衣少女懷抱，飛奔向龍羽。

「你沒事吧？」雨兒把龍羽的頭使勁朝自己懷裡擠了擠，聲音輕柔甜膩。

龍羽目光剎不剎盯著雨兒，模糊不清的臉**幾下，但雨兒敢肯定，那是在笑，因為他在看著自己笑，他的眼睛…就這一剎那的頻眸，光亮暗淡下來…

雨兒也笑了，笑得如花燦爛，緊緊將龍羽的頭擁入懷中，深深的埋伏，似乎要填進自己的心田…

旁邊的紅衣少女愣愣看著這一幕，心裡一股說不明的滋味湧出。這一幕，好聖潔，她讚美這一幕，不忍打破；若打破了，那將是一個不完美的瞬間，永遠無法彌補…突然，她也笑了，那麼清雅，那麼淡麗…美的，因為她也有見證，她不是孤獨…

時間的筏門被流水催動了好久，龍羽輕輕一聲呻吟醒轉；一股暖暖的少女氣流，軟軟的胸脯他可以真切感受。他將腦袋抬起，與雨兒發現他醒來的溫柔眼神碰撞，雨兒並沒有表達多的感**彩，只是給了一個溫潤的笑臉，溫馨…龍羽也笑了，輕輕的一笑，完全不去關注外界的一切，說：「你是人類，對嗎？」柔柔的聲線，並沒有感覺打破這寧靜，似乎本來就應該出現的和諧，融入每一個格調分子。

雨兒不置可否，仍然溫柔看著龍羽，臉上的笑容更燦爛。

龍羽知道雨兒是默認了，但並沒有覺得知道雨兒是人類而有半分激動，似乎這一切本該如此，很自然，像現在不合時宜的和諧。

「還疼嗎？」雨兒輕柔地用左手衣袖擦拭了一下龍羽嘴角乾裂的殘留液，但液體已經凝固，沒有被擦掉，何況還有滿臉凝結的血污。

龍羽微笑著微閉雙眼輕輕搖搖頭，似乎莫名幸福已經籠罩他心神的每一處；他真不想打破這一切，不管自己的語言是否和諧，他不懂，也不知道，但現在的沉寂卻絕對是一種幸福，他樂於享受。

雨兒也似乎明白現在該做什麼，又輕輕把龍羽的頭副伏進自己的懷裡，小嘴悠長做了個深呼吸，似真能把龍羽的一切氣息吸進心靈的每一個角落。

他們像久別的戀人，或許深愛的情侶，完全沒有生澀，一切顯得那麼自然，渾然天成…聖燈當照亮每個角落…還有這對深深相擁的愛情…對，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