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章 掀翻塵根記憶

一百一十三章 掀翻塵根記憶

眼鏡老頭巍巍聳聳。他在努力着什麼?是的,搖搖欲墜,拚命想從地上站起。他雖然睜不開眼睛,但能感覺此時的樣子一定很窩囊;一向注意形象的他,不想在眾人面前留下窩囊的痕迹。

「人都說,現在是最好時機,蛇宮最混亂最容易上位的時候。可誰能明白?最好機會,從來最多殺機…誰能真正了解蛇母?」那樣子,似乎懷恨天意,造就出永遠隔肚皮的人!

「我喜歡賭博,更喜歡豪賭;可我不喜歡老天坐莊的賭局,我寧願莊子安在對手手中,而不是虛無縹緲的老天。」他真恨天了,因為老天坐莊,即使他一直不願意下注,可最終這賭局還是開啟,而且底牌是蛇母出來了,坤在中間橫插一腳,最後註定了他輸掉所有備用籌碼的結局,滿盤精光…老天坐莊,怨不得你賭與不賭!

「老天坐莊,除非底牌已經揭曉,你無法從一線天出來…可惜你出來了,又偏是只帶回半條性命。坤這笨蛋,一腳給我踩了一個地雷,禍帶全局。」絮絮叨叨,一直似乎大殿只有他一個人。可這話中的『你』,終於是點明了說話對象就蛇母。

本來蛇母進了一線天,老頭打算的是,蛇母出不來,變天就註定成為定局。因為他了解靈王子,了解靈王子身上,別人不可能知曉的秘密。若是蛇母安然出來,一筆帶過,因為他的確在此天劫期間沒有任何動作;或許蛇母還指望着有人陪她再玩五百年…正應了那句:從來最好機會,最多殺機。沒人能真正了解誰,看透誰,就像誰也想不到坤能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但眼鏡老頭敢肯定,蛇母一定不可能進一線天前沒留下后著,『最好機會,最多殺機』,不知道如果真硬闖上去,會撞上多少荊棘?他更寧願找一個沒有龍羽湊熱鬧的時機全力出手,即使蛇母那時沒進一線天,也該比現在這種『模糊機會』時期好些,更出其不意讓人放心。

不得不說老頭好打算!

可天不遂人願!萬惡老天坐莊的賭局,蛇母殘缺不全出關,打碎了他一切美好的設想,以至於匆匆出手…

「殺機也好,機會也罷!眼鏡,該走的終歸要先走一步。」在蛇母眼中和聲線里,老頭似乎已經成為死物。忽然扶胸的右手反掌抓出…

又是她的千手,手臂如受機械控制般長伸,越發纖細至眼鏡老頭胸襟…閉眼的眼鏡老頭似有所覺,頭匆忙偏側對準蛇母方向,耳垂連動,似還想聽過清楚?可全靠一對耳朵如何跟上蛇母速度?蛇母如何給機會讓他辨析出是襲擊來臨?

蛇母長手抓實,朝後一帶,眼鏡老頭眨眼成空中飛揚的螃蟹,直撲高台。

「慢——」老頭竟然在蛇母手鬆開他衣襟,高舉準備砸向天靈的瞬間,擠出了一個字。

蛇母動作一緩,手掌停頓在跪俯在她跟前老頭天靈上方,同樣擠出一個字:「說?」

「我很想知道…」老頭沒有一句說完,而是巍巍頓頓歇了口氣:「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怪物?

「怪物?」蛇母也不甚理解老頭的話,眼株像死魚珠子般翻滾一圈,一點不靈動,落實在老頭身上。

老頭嚴重精力不足,喘氣了半天。「讓我死得更明白些。呼呼…治…還記得治嗎?」

怎麼能不記得?蛇母再是無情,也不可能忘記天劫中灰飛湮滅的大兒子治。雖然塵歸塵,土歸土;沒有心痛,卻有記憶存在千秋…

「哈哈..」老頭竟然發出陽氣不足的陰陽詭笑,伸出雙手瞎摸,抓住蛇母大椅的扶手,慢慢地爬起來。他始終不屑於跪俯的姿勢。蛇母也趁機把手收回來。

「想我眼鏡伯爵,一生情緣淡凈,可生養幾個子女;一個蠢笨、一個讓人見而生欲;最令自己滿意的,卻偏是一怨女痴情。」看來他始終不承認坤最後的瘋狂屬於智慧暴發;的確也不是,因為徹底粉碎他的全局…

而他口中的『怨女』,卻也是同樣無情的他,唯一點點辛酸與不願提及、能觸動心靈神經的女子。那是他最喜歡的大女兒,從來試圖著忘卻的大女兒。沒想到臨死之前,卻提了出來…此女兒,即是嫁給治王子最後鬱郁而亡的治王妃,果然痴情,卻不知怨女一說何來?

一場沒人願意提及政治婚姻結出的碩果,可是最後脫離不了悲劇收場。所以蛇宮上下從來不去提她,蛇宮不需要這種真情成為傳說,蛇宮從來試圖淡化一切真摯的感情,更何況有個悲哀的結局…

蛇母也同樣好奇。一生與眼鏡老頭相鬥,包括治王子的婚姻。但眼鏡老頭這大女兒,做她兒媳婦,卻讓她萬分滿意且懷戀至今。一個堪比雨兒柔弱,多出九分書香氣息、十分睿智,懂得處變在權利權衡的夾縫中生存迎合的女子;高貴典雅上下分明,卻同時能獲得上下所有的敬與愛…

「哈哈…」老頭低沉地笑,說:「知道我為什麼絲毫不懼靈王子的攻擊嗎?」

是的,靈王子的攻擊,老頭連閃也沒閃。要說蛇宮誰人不知,蛇氏王族巨毒千萬,偏生輕易被老頭一招得手,擰在了手中不得半分動彈?蛇母此時完全被勾起最大**。

「因為治王子…嘿嘿…」老頭難得露出的奸笑,模糊不清的臉。

「治兒的死,難道不純屬於天劫?」沒想到也有事情能令蛇母突然一緊。

「哈哈…當然。」老頭那暗淡的聲息,也不忘了嘲諷。「你這兒子有一個絕情的母親,卻偏生是一個梗直而執著的情種。」

是的,曾經蛇母就對靈王子說過,治王子是屬於守財而不屬於拓財的類型,所以蛇宮外面的產業在中國改革開放最黃金期間也沒得到真正最迅猛的發展,錯失很多良機。

蛇母突然一把抓起老頭衣襟,凌厲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老頭卻不緊不慢,任由蛇母擰著;而是嘆了口氣,「沒想到,也有事情能令蛇母你激動。失去了,才懂得憐惜…」其實這道理,他和蛇母同樣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了,終於回味起,似乎在那人身上欠債累累,就像他耿耿的大女兒。可失去了,不一樣得生活?這就是他們幾千年道行的碩果,有一顆裝下天地的心臟。

老頭眼睛睜不開,但耳垂再次跳了兩下,似乎在努力聽尋什麼….

「我的飛天…」老頭還戀戀不忘現在仍在王字頭老怪物頭上盤旋的數千飛天蛇。

「知道嗎?治王子進入一線天之前,已經沒有了內丹。」老頭這話平靜得…

蛇母雙手一顫,突然長綢一鼓,膨脹撞向老頭面門。「碰——_碰——」老頭被從石階上一階一階地翻滾下去,落至大殿地面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蛇母暴怒,想要從椅子上蹭起來。但努力了兩下…

「哈哈…」眼鏡老頭就地一翻,努力掙扎,這下終於沒有爬起來。似乎有了某個決定,乾脆原地團坐,不慌不忙搞了好一陣,說:「你知道我女兒是怎麼死的嗎?」

「不是被情痴纏繞困死,而是她知道了她的父親,知道一向疼愛她,她也一向尊敬的父親,竟然趁著酒後把她丈夫的內丹給盜了。」老頭的聲音逐步竟然有讓人徹骨的懺悔。或許,他的確感覺欠這女兒太多。

老頭困坐成一團,盤了盤腿,這下下的決定,完全失去平時的風度。「你那兒子,選擇了默然進入一線天;他不是去渡劫,而是去等死。哈哈…」雙手再把刷感腿收攏一些。「他沒有張揚,因為他深深的愛着我的女兒;他不想還活着的妻子夾在你我之間,最後等待的結局…我也是知道這些,知道他們一對權利結合下的夫妻逐漸成長起來生死相依的感情,所以才對他下手,只為我的飛天…」

「可是啊…」老頭仰仰頭,瞎子是看不到大殿頂棚的。「誰會想到,蛇氏王子的內丹,竟然對我的飛天毫無作用…可是,一切作為…沒有瞞過我聰慧的女兒..」老頭瞬息蒼涼;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過往眼鏡爵士,而是一個普通的老頭…

蛇母眼珠一直沒有轉動,不知不覺中,一滴淚珠悄然滑下。蛇母…一個沒感情的人....也流出了淚水…

頭左右轉動,更像想藉機甩脫淚珠;可惜環兒已經不在….「我…我孫子呢?」她突然急切想看見她的孫兒…

一機靈的靈蛇瞬間出列跑側門去,也許是受不了大殿的氛圍…

「我女兒…她沒怨我,…也沒恨我…」老頭嘴巴張張,就是沒有合上。「她最後鬱郁地去了,臨走時說是去見她最愛的人,值得愛的人…去替她父親還債去…」哽咽的聲線,那種沒有淚水的乾澀喉嚨才能發出的聲音,尖尖細細沙啞,老頭猶在過往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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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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