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其實,並不是說馮天玉領悟了多了不得的靈魂之道,而是此時的他,開始將丹田內梁天文和誇誠灌頂傳功的內力,熊熊燃燒起來!

原本以馮天玉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發揮如此強大的功力,可是由於他那一幕一幕回憶,使得他成功奪得一絲靈魂之力。

而且由於梁藍兒的死去,馮天玉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將內心的抑鬱散去,唯有憑藉宣洩胸中的怒火,把沉澱在丹田的內力全部燃燒!

至於,為什麼誇聽風和何臣麟沒有察覺馮天玉的移動,那自然是因為他用的是正宗的武林功夫遊蹤步的緣故。

不論誇聽風和何臣麟生前的武功有多高強,但現在他們畢竟已經死去,自然不能用常理去探測。

非要挑刺的話,估計就是馮天玉獲得的那一絲靈魂之力了。

或者說馮天玉根本沒有領悟所謂的靈魂之道,只不過依仗使出厚積薄發的聽風一劍,暫時觸碰到靈魂之道罷了。

而且,這一絲靈魂之力,要比誇聽風生前所使用的靈魂之力,更為精純,所以以誇聽風和何臣麟的能力根本無法察覺。

錚!

風恆劍突然發出一聲清吟,瞬間從誇聽風手中來到馮天玉手中。

嗖!

蘊含一絲靈魂之力的聽風流,隨着馮天玉遞出的長劍,劃破怨氣直刺何臣麟。

然而,何臣麟竟悲催的發現,自己居然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着風恆劍沒入自己的天地人三魂——

嘶。

吼吼吼!

獄王何臣麟發出震徹靈魂的嚎叫聲,他清晰地感受到源自靈魂的劇烈疼痛,本命靈魂不由蒙上一股絕望的氣息。

何臣麟認命般閉上眼睛。

忽然,眼底再次劃過當年樓蘭城頭,與長公主雙雙自刎的畫面。

不——

不!

我絕不認命!

獄王何臣麟靈魂中突然爆發無邊的怨氣,不僅強行突破聽風流的禁錮,而且還將銳不可當的馮天玉猛然震飛出去。

一陣陣彷彿來自十八層地獄的厲鬼哀嚎,不斷地從何臣麟身上發出,周圍的空間也開始不斷地扭曲,無邊的怨氣漸漸蔓延開來。

「這是...」誇聽風有點錯愕。

當年他可沒見過這種狀況,難道是因為何臣麟剛從封印出來,壓抑不住那些冤魂了?

一個閃身,來到了梁藍兒所在之處,隨手一撫,便將四處亂竄的冤魂隔絕開來。

見到馮天玉倒飛,黑白無常臉色突變,連忙衝上去接住他。

馮天玉停下來后,冷漠地瞥了一眼他們,一抖肩頭,緩緩向前,撲面而來的冤魂,則完全被身邊凌厲的聽風流一一撕裂。

可正是這個時候,那些蔓延開來的怨氣瞬間演變成滔天大火,身陷火焰的冤魂,開始變得面目猙獰,發出凄厲的哭嚎聲。

片刻之間,彷彿又好像回到了那天,那被一把火焚燒的樓蘭城。

活人苦苦掙扎,死屍焦黑殘缺,最終慢慢成灰,人間煉獄徐徐展開...

「這就是當年的樓蘭城嗎?」

安廣迦和貝比息的眼睛濕潤了,雖說他們的祖輩逃了出來,但他們身為王族後裔,看着滋養了他們一族近千年的王城付諸一炬,仍是不禁感到無比凄涼。

然。

一臉淡漠的馮天玉不為所動,現在他的情況有些玄妙,說不清到底是生存還是毀滅,分不清到底是存在還是消失。

他好像遊走在天地人間,又彷彿置身於虛空破碎,且聽到一聲劍吟——

滋滋滋!

整個拉布草原都在逐漸顫抖,附近的地面彷彿承受着無盡壓力,崩開一道一道裂痕。

誇聽風驟然變色,連忙招手把黑白無常籠罩進所在靈魂之幕之中,迅速破開虛空,離開原地。

隨後便對自己後輩馮天玉所造成的天地異變,感到無比驚奇。

嘭!

馮天玉驟起凌空,完全脫離了由怨氣和冤魂所構建的無垠火海,手持風恆劍——

「聽風一劍!」

馮天玉長嘯一聲,一道足以覆蓋方圓十里的劍芒,從天而降,迅速斬落!

轟——!

這道劍芒化為萬丈光芒,瞬間覆蓋了下方的樓蘭城火海。

這一剎那,整個拉布草原猶如置身白天,引得無數游牧人匍匐跪拜。

嗡——

似乎在響應聽風一劍毀天滅地的力量,被白光籠罩的空間劇烈震蕩。

一聲嘩啦,引得整個空間化為碎片,無數冤魂被空間碎片劃得支零破碎,身處震蕩中心的獄王何臣麟,更是一瞬間被一道紫色劍芒斬開兩半。

隨後被破碎的虛空納入其中。

然而,破碎的虛空之中,卻出現一條一條的紫色鎖鏈,緩緩地將那些破碎的、完整的靈魂拘禁起來。

「不——」

「放開余,余心不甘啊!」

正想通過破碎的虛空逃走的何臣麟,更是一下子被紫色的鎖鏈從虛空之中抽了出來,死死地捆住。

嘩啦嘩啦——

一個滿面笑容,身材高瘦,臉色慘白,口吐長舌,頭戴白色官帽的白衣使者,和一個面容兇悍,身寬體胖,個小面黑,頭戴黑色官帽的黑衣使者,拖着長長的鎖鏈,拉着一眾靈魂消失在地面上。

已經陷入昏迷、飄在空中的馮天玉,怕是沒機會看見這一幕了。

片刻,馮天玉被一雙紫色的手拉進了一道虛空間隙之中。

慢慢地,白光開始暗淡,破碎的空間也漸漸縫合...

即便此處滿目蒼夷,誰又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呢?

——分割——

「嘖嘖,玄紅月這小子是挺丟人的,居然拿着別人給的玉佩跑到會聚樓去折騰,不過倒是幹了一件好事,火蓮丹都被他求到了。」

別人可能看不到,可是作為靈魂之主的誇聽風,怎能沒察覺梁藍兒血脈中流淌的火蓮丹液?

也幸虧之前馮天玉餵給梁藍兒的那枚火蓮丹,這才護住了梁藍兒的心脈,保存了七魄,至於丟掉的那三魂,早就在離開體內后被誇聽風收好了。

接下來,就得看天玉那小子回到中原拿到靈玉,習得靈魂之道,把梁藍兒的靈魂安放回體內了。

誇聽風的殘魂漸漸沒入風恆劍之中...

這一片竹林里,似乎已經好久沒人踏足了。

涼爽的風慢慢襲來,單調依舊的竹樓矗立在園子黃花怒放之中,顯得格外幽靜。

淡淡的香氣飄散在竹樓的每一個角落,夕陽落幕的餘暉映照下,好像替竹樓披上金光閃閃的華服,映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樓閣里,忽然傳出一縷簫聲,卻猶如平地一聲驚雷,敲破這寂靜的時刻。

緊接着,急促而平穩,悠遠而蕩漾的採花調漸漸響起,並有節奏的傳出園子,擴散到園外的竹林。

奇異的是,原本靜靜躺地上的落葉在竹林之中,似乎一下子有了生命,隨着這帶有凌厲氣流的曲調,舞動起來!

而園子裏的黃花卻絲紋未動,只是靜靜地,散發着自身淡淡的芳芬。

就在急促卻平穩的曲調漸奏漸入佳境之時,剎那間轉化為激昂而緩慢的聲調,竹林中的落葉竟是猛然一頓。

原本漫天飛舞的葉子,硬生生停頓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但此間園中的黃花卻在逐漸晃動起來,花瓣之間的碰撞伴隨有細微的嘩嘩之聲,給予人聽覺上的心驚膽顫。

只消半刻黃花依然飄香,落葉又繼續舞動。只是舞動的節奏變得更為激烈,如金戈、如鐵馬、如戰場上的顰鼓聲,不羈桀驁喧囂著!

無論是武功多麼高強的武者,若看到此景必然不敢亂闖這片飛舞的落葉之中。因為竹竿邊上的划痕讓人看得心驚!

橫溝斷壑般的每一道划痕,都是那麼蒼遒有勁,又彷彿是書法大家正在臨摹,狂傲之中頗有幾分灑脫,使得每一株竹子雖損不倒。

漸漸地,飛舞的葉子散落一地,園子裏的黃花不再晃動。

因為,園裏剛才還鮮活的黃花如今已然散架!

從花瓣到花葉,無一不碎落一地,堆積了這單調的園子。

天色,暗了。

隨着一聲吱呀,竹樓的門被打開了,裏面走出的是一名成年男子,稜角分明的寬額,消瘦的臉龐,高挑的身形,顯得成熟而穩重。

但卻,這名男子唯一一處暗淡的地方,正是他空洞的眼眸,如黑夜般幽深、平湖般死寂,在月光灑落瞬間,沒有任何閃爍的意思。

嗒嗒!

他踏下竹階,這是自他失明后,第二次踏下這階梯。

剛落地,他便嗅到那淡淡的菊香拂過微風,一閃而逝,隨即又重新返回,撫過他的臉。

驀然身前多了個人,她長發披肩,面容清秀。

「今年的花,是我栽的」她溫婉的聲音憑空為單調的園子添增幾分清幽。

男子輕嘆一聲「是菊花」算是回答了對方的幽怨。

女子眼裏的痛苦一閃而過,聲音中帶着哀傷「可是你葬送了它們的芬芳。」

「你同樣葬送了我的光明。」男子微微一笑,將身前的女子擁入懷抱。

躺在熟悉的懷裏,女子並沒有掙扎,嬌軀卻不經意的顫抖著。

感覺到懷裏女子的不安,男子接着道「但你給了我歸宿,花盈。」

話音剛落,男子突然感到腰間一緊,懷裏的嬌軀貼的更近了。

男子釋然一笑,順勢將她抱起,轉過身子,正準備踏上竹階。

男子聽到了呼喊。

「誠叔。」

院子外,站着一個年輕人,一身白素衣,看起來乾淨利索。

跟那名成熟男子一樣,這位年輕人丹田空空如也。

不同的是,雖然年輕男子那一身灌頂而來的功力已悉數散去,但是他的身上有種飄逸出塵的氣勢。

而那名成熟男子,雖說丹田裏沒有一絲內力,可是他身上若隱若現的凌厲氣流,卻讓他鋒芒畢露。

「天玉,你回來了。」那名女子臉色羞紅,強行掙脫誇誠的懷抱,他沒有勉強,頭也不返,輕笑道。

「是你?」花盈和馮天玉對了一眼后,幾乎同時說道。

「哦?花盈你已經見過天玉了嗎。小子,這是你叔娘。」誇誠這才轉過頭來,眼睛暗淡無光。

「侄兒見過叔娘!」馮天玉躬身抱拳道,這人,是有間客棧的那個殺手。

花盈輕輕一笑,並沒有打算解釋什麼,溫婉道「天玉快進屋吧,我去準備膳食,兩年多未見,叔侄倆應該有許多話要聊。」

入座后,恭敬地給誇誠斟了杯茶,馮天玉抿著唇,並不打算主動發話。

稍微摸索了下,誇誠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淡笑道「我就不準備問你身上的內力哪去了,說說這兩年你離開后,江湖都發生了什麼吧。」

「先說武林會吧,我也好久沒回那了,山流偶爾也會來探望,所以這江湖上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說實話,武林會隨着江隨銘的的退位,已經慢慢衰弱了,現在當家做主的是當年武之魂的程無雙。」

「江山流那小子吧,現在可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同時也是烈劍宗的新晉宗主,是多少武林人士嚮往的對象,你小子可別要對老頭子食言咯!」

馮天玉搖頭一笑,爺爺的遺願,現在的他已經清楚了,不過他並沒有打算插嘴,繼續聽叔父吹水。

「哦,烈劍宗你估計還不知道吧,嘖嘖。兩年前那場武林大會喲,聲勢何其浩大,幾乎半個江湖的人都湧入江城,齊聚一堂。

為的就是烈劍宗的宗主玄紅月重出江湖,號令群雄呀,這架勢了不得啊,畢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老前輩。

說實在,上一次這種盛會還是十幾年前,那場江湖大亂之後的武林大會呢。

唔,也跟你說說你爹吧,十幾年前的那場武林大會他也有參加,雖然沒當上武林盟主,但好歹也讓咱誇氏劍宗名聲鵲起了。

只可惜,你爹他得了一場大病,沒過多久就是去世了,你母親傷心過度,沒多久也隨你爹一起去了,天妒英才啊,天不佑我誇氏一族啊!

你小子從小就孤苦伶仃的,只有老頭子照顧你,說實話心裏沒怨氣也是不可能的吧?

叔父也因年輕氣盛跑出來闖蕩江湖,只可惜碌碌無為,始終沒闖出什麼名堂,到老朋友江隨銘的武林會當管家。

這武林會嘛,本來就是烈劍宗推到前台的替代品,那烈劍宗宗主就是我們先祖誇聽風的記名弟子,咱家那塊玉佩就是當年他從老頭子手中...」

噔。

馮天玉放下茶杯,手下有些顫抖。

「嗯?你小子對烈劍宗的事感興趣?說起來,你應該管玄紅月叫師弟呢,哈哈。怎樣,在西域見到劍聖先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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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義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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