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建大棚
初冬的江南，天氣已經涼了下來。
這個年代的的不知道小冰河時期，但對天氣變化還是十分敏感的，近些年天氣似乎越來越冷，不但北方冷，到了冬天，江南也同樣冷，讓人不想出門。
幾處工地上忙的熱火朝天，李川也沒閑著，親自督促軍戶蓋大棚。
軍戶們日子不好過，這個年月冬天沒有新鮮蔬菜吃，讓軍戶種上大棚蔬菜，絕對會成為搶手貨，就算一畝地的產出翻上百倍也不稀奇。
遺憾的是，軍戶們竟然還不樂意。
李川終於認清了一個現實，幾百年的觀念要想一朝改變，實在不是件易事。
軍戶第一個要考慮的是如何不被餓死，他們擔不起哪怕一點點風險，就算李川說的天花亂墜，也沒人敢冒著無糧可吃的風險去種那從沒聽過的大棚蔬菜。
大棚蔬菜必須要種，這可不是講民主的時候。
李川最終動用強權，強行命令軍戶種植大棚。
當然，為了讓軍戶們少點抵觸，他許下承諾，若是大棚蔬菜不掙錢，就免掉種植大棚蔬菜軍戶明年的賦稅，再加上他將賦稅降到了一成，軍戶們總算沒有那麼抵觸了。
為了加快進度，同時給軍戶們創收，李川下令徵召了數萬軍戶。
每個勞力一天一錢銀子，金山衛的軍戶差點就瘋了。
對於軍戶來說，冬天沒啥事干，每天還要吃飯消耗糧食，是最難熬的一段時間，為了節省點糧食，缺衣少食的軍戶甚至不得不減少飯食，好節省一點口糧，以備不時之需。
若是徵召勞役，軍戶們自然會怨聲載道。
可雇傭就不一樣了，不但有銀子賺，而且還管一日三餐，這樣的好事對金山衛的軍戶來說不亞於天降喜訊，所以短短一天內就召集起了兩萬餘青壯勞力。
李川不禁感慨，利益才是驅動一切的根本。
若是不給銀子不管飯，想要徵召一萬勞力只怕都得半個多月。
數萬名青壯一起上陣，短短半個月，一千座大棚就全部蓋完。
「辛苦了！」
李川一邊前行，一邊對萬友青等七個代理商道：「大棚雖然蓋好了，但後面的事情同樣不少，現在才剛剛入冬，大棚里的溫度還行，等到了深冬，就必須要架火爐，不然肯定把菜凍死，儘快安排人多買些煤備著，等地凍了就在大棚里架爐子。」
萬友青應了聲，道：「若這大棚真能在冬天種出蔬菜，賣菜都能賣發了。」
李川嗯了一聲，道：「到時候售賣還交給你們。」
這是一顆甜棗，七人全都精神一振。
江陰的李家莊種的那些蔬菜他們都見過，本來就是稀罕品，若是冬天也能種出來，那些早就吃膩了腌菜的權貴老爺還不瘋搶，真到了那時候，賣菜的就是爺了。
「多謝大人。」
七人忙感謝，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這半個月總算沒白忙活，成天給那些幹活的軍戶青壯保障後勤，雖然李川會給錢，但其實沒有多少利潤，純粹是白白出力氣，若能拿到蔬菜售賣權，就算沒白辛苦。
冬天的蔬菜可是搶手貨，就算沒有多少利潤，也能賺到大把的人情。
萬友青七人都是精明的商人，這點看的十分明白。
不過，那個蓋在大棚上面的塑料布可真是好東西。
萬友青忍不住問道：「大人，這塑料布可否讓我等售賣？」
「再沒了！」
李川搖頭：「這東西佔地方，從西洋運過來不划算，我也是花了大價錢弄到的。」
七人多少有點遺憾，心裡有些懷疑，卻沒有說出來。
西洋貨物究竟從哪裡來的，不少人都有同樣的疑惑，甚至有人專門打探過，卻壓根打聽不到蛛絲馬跡，似乎那些西洋貨物都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七個代理商不是沒想過繞過李川跟西洋的商人接觸，可無奈根本就找不到源頭，只能選擇跟李川合作，至於私下打聽貨物的來源渠道，自然不能讓李川知道。
李川也在頭疼，怎麼把貨物拿出來，也讓他傷透了腦筋。
外人可能霧裡看花，疑神疑鬼，可身邊的家丁們卻不好糊弄，好幾次把貨物拿出來時都沒法解釋，甚至李常越早就看出了問題，並且私下裡訓誡過家丁，李川也是知道的。
李常越交待家丁們要管好嘴巴，不該問的少問，不該看的即使看見了也要忘掉，並且威脅家丁們，誰敢胡說八道就全家趕出去，所以家丁才能守住口風。
初冬的槍江雖然沒有北方那麼酷寒，可那股子陰冷卻讓人很難熬。
海軍大營里，上萬軍戶正在泥漿里揮汗如雨，將一旦旦泥漿挖出來挑出去。
雖然海很累，但一天能賺兩錢銀子，而且頓頓都能吃到肉，軍戶們到是沒有怨言，至於天氣冷，對於這些掙扎在溫飽線上的軍戶們來說，那也叫事情？
「拜見大人。」
一個老漢正挑著倒完泥漿的擔子往回走，看到李川后愣了一下，連忙將擔子和筐子扔到一邊，趕緊跪下行禮，李川經常來工地查看，來的多了，軍戶們也都認得他了。
「起來！」
李川沒裝親民逼，隨意擺了擺手。
跟這些軍戶沒啥裝的，裝的再好不如實惠給的好，對於這些吃不飽飯的軍戶來說，只要能給他們創收，讓他們吃到肉，他們就會真心擁戴你，別的都是扯蛋。
大冬天在在泥坑裡挖泥漿，有多受罪用眼睛都能看到。
即使如此，這些軍戶也並沒有多少怨言。
這要放在幾百年後，那些工人絕逼會把泥漿糊在老闆臉上。
僅此一點，就可看出得民心其實並不難。
老百姓的奢望其實並不高，能吃飽穿暖就足夠了。
至於別的追求，那是吃飽了肚子才會考慮的，聖人也說過，倉稟食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嘛！若連肚子也吃不飽，哪還有那個心思去想別的。
「謝大人。」
老漢連忙爬起來，搓著滿是泥漿的手，不點不知道說什麼。
「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出來幹活？」
李川問道，上下打量了老漢幾眼，多少有點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