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當官和應酬
萬友青七人沒走，一直等李川安頓下來，才說起了金衛山的一些情況。
「金山衛的武官原本全是世襲，衛指使揮也一樣。」
萬友青道：「不過萬曆年間有一任指揮使犯了事被流放，金山指揮使才去了世制，改由朝廷任命，而剩下的兩位同知和僉事則依舊是世襲的武官。」
李川問道：「那些人都是誰的人？」
另一個商人寇孟傑道：「這些世制的衛所官背景到是並不複製，真正有本事升上去的早調走了，也不會守著那點田地在軍戶身上榨油水。那石建聽說跟吳淞總兵曹寧有舊，崔龍跟蘇松兵備鄭良卿大人常有往來，指揮僉事焦智明有個妹妹是兵備副使劉大人的小妾。」
李川砸砸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都是有來頭的啊！」
萬友青微笑道：「大人放心，世人皆逐利，這些衛所官就算佔了軍戶田產，一年又能有多少產出，我等按照大人吩咐許下厚利，彼輩皆願附翼。」
李川道：「詳細說說。」
萬友青只得一一道來：「我們七人準備合夥成立一家商行，石建、崔龍、焦智明及那五位千戶都願意以金銀入份，石建和崔龍每人出十萬兩欲得一成份子。」
「能拿出十萬銀子，這些人比我想象的還有錢！」
李川砸了砸嘴，確實有點驚訝這些衛所官竟然能拿出這麼多銀子。
萬友青道：「幾位大人除了名下田產，也有生意營生，只是做的並不大，遠不及那些豪商和江南大族，我等有大人給的西洋貨物，石建等人才願入伙。」
李川問道：「你答應了沒有？」
萬友青道：「還在拖著，就等大人定鐸。」
李川點了點頭，道：「這事不急，你們先跟他們周旋，等我先了解一下金衛山的具體情況再說，想要銀子，怎麼也得拿出我需要的東西，不然為何要白送銀子給他們。」
萬友青七人都點頭，心裡隱隱有些期盼。
獨食雖然難肥，但卻更加美味。
若是能掌控所有西洋貨物的售賣權，不出數年他們就能成為江南有數的豪商，所以他們才甘願提前來金衛山給李川打頭陣，實在是李川給畫的蛋糕太過誘人。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外如是。
說了一會金衛山的大小事，王桂花過來請李川吃飯。
「一起去！」
李川招呼萬友青等人，正好邊吃邊說。
七人不好蹭飯，都找借口告辭。
李川也不強求，送出廳堂后就去叫蘇小妹。
蘇小妹跟他住一個院子，就住在東廂房裡。
趙鐵柱連忙道：「少爺，蘇小姐在桂花嫂子那邊幫忙。」
李川搖了搖頭，就去了旁邊的院子。
大宅院早就收拾好了，一應用具和被褥全都是嶄新的，空手就能入住，所以家丁們將船上帶的一些食材搬進來后，王桂花立馬就開了火，精神利落地準備了飯食。
人要有了存在感，不管幹什麼都不缺乏動力。
王桂花就是這種狀態，衣食無憂，生活安穩，少爺待自己一家子又好，平時打賞的銀錢又多，一門心思的就想著怎麼才能把少爺伺候好，鑽研廚藝從不偷懶。
吃飯的時候，桌子上六了七個人。
李川坐主位，蘇小妹坐在他身邊，丫鬟屏兒坐在蘇小妹一側。
李滿和蘇良兩口子坐兩邊，都不怎麼多說話，就連以前早習慣了和少爺同桌吃飯有說有笑的李滿兩口子，也都在蒙頭吃飯極少開口，氣悶不免有點沉悶。
丫鬟屏兒則忙的不亦樂乎，在忙著伺候小姐。
蘇小妹不好意思，小聲說了她幾句，小丫頭才消停了些。
李川有點不習慣，就邊吃邊道：「我平時事情多，府中的事也操心不過來，以後府中的事情由小妹打量，李滿和桂花嫂子是老人了，要多幫襯著點小妹。」
「是，少爺！」
兩人忙應是，都心肚知明。
少爺既然讓蘇家小姐打理府中之事，那蘇小妹就是府中的女主人了。
唯一的情況，就是差一個名份。
可是少爺和蘇小姐這麼個情況，如何才能名正言順？
李滿和王桂花都在替自家少爺發愁，他倆到是不排斥蘇小妹，關鍵是少爺和蘇小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免不了要被人議論，也實在不是個事啊！
蘇小妹沒吭聲，多少有點不太自在。
沒有名份大義，有些事就沒法名正言順的去做。
蘇小妹這才感覺到，破家而出跟著李川來松江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縱然李家的個仆佣不拿她當外人看，但世俗的規矩依舊會壓在她的身上。
李川也沒辦法，只能靠她慢慢習慣。只是等諸事消停后，還要儘快補上一場婚禮，名正言順地將蘇小妹娶過門，這樣蘇小妹打理內府之事就不會再有壓力。
第二天，李川開始了應酬。
當官是一門大學問，並不是表面上簡單的履職任職那麼簡單。就算是一把手，新官上任后也得先了解情況，熟悉崗位和工作環境，弄清楚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慢慢的將權力抓在手中，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施政，將自己的意圖貫徹下去。
若是一上來就發號施令，那不是當官，而是找虐。
至於熟悉環境、梳理人事關係的過程，唯有應酬而已，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兩位指揮同知，一位指揮僉事，五個千戶，大家很有默契，按照官位高低，輪流請李川赴宴，李川也不急，挨家挨戶去吃，一番應酬下來，幾天就過去了。
經歷呂從亮也湊熱鬧，主動請李川去家中赴宴。
按理說呂從亮一個七品的小官，就相當於後世的秘書角色，是沒資格單獨請李川這個一把手吃飯的，可呂從亮卻還是請了，這就是在表態，只要稍微有點政治智慧都能明白。
對於第一個主動靠過來的下屬，李川自然會給他面子，就帶著家丁欣然去了。
經歷屬正七品，負責掌管文書，類似於後世的秘書長或辦公室主任。
雖然品階不高，但歷史卻是衛所文職里的首官。
呂從亮的家也在城中，是一座佔地三畝左右的院子。
雖然不大，但也算不上小，而且布置的很精緻。
酒足飯飽之後，呂從亮揮退了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