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殺戮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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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兇器，庚金，白虎，主殺戮……
夜，濃的就像是筆鋒深邃的重墨山水，漆黑的雲層和霧霾掩蓋了月色星光，讓SH這座東方著名的不夜之城，在燈火映襯下顯得有些孤單和寂寞……
七月流火的天氣，只在凌晨時分多少有了些涼爽，不過在這樣的時間段就算著名魔都此刻也少了幾分白日的喧囂
外白渡橋，這座始建於十九世紀中葉，坐落在黃浦江與支流連介面上的橋樑在一百多年間，幾乎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一個象徵……
偶爾幾輛閃爍著大燈的汽車呼嘯而過，讓刺眼的明亮和黑暗瞬息交替，不過卻沒有人注意到隱藏在鋼製橋身陰影中的兩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從背後來看顯得普普通通，中等身材，中等身高，除了那彷彿永遠不會佝僂筆直的背脊外，或許和大多數的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
走近的話，卻能夠發現這面相中年的男人在打扮上有些異類，炎熱的夏季一襲似乎一塵不染的白色緊身短打外袍，腳蹬一雙頗有古風的布鞋，感覺有些文藝范柔順的黑髮隨意散落在消瘦的臉頰兩側，讓人在感到怪異的同時，也不得不感嘆那種復古的韻味和洒脫……
此時，白衣男子單手斜抱著一柄在現代都市幾乎絕跡的狹長單刀，沒有刀鞘光滑的表面，時不時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發散出宛如池水般的翠綠……
而他的耳朵卻緊緊貼在另一隻手握住的手機之上，時不時簡單嗯上幾聲后，掃了眼周圍和不遠處依然在散發熱情和美麗的東方明珠后，快速報上了一組地址
完成了這一切，男人在電話中女聲急促的追問中毫不猶豫掛斷了通話……
似乎是因為通話的耽擱，他身邊不起眼的另外一道小小的黑影向他的腿側輕輕的靠了靠，微小的動靜讓男人迅速從某種不好的回憶中掙脫了出來
他輕輕的蹲下身，劍眉星目間哪還有之前的一絲冷酷，帶著最溫暖的笑容小心捏了捏面前小女孩的鼻尖
「不用擔心小朋友，叔叔剛才已經打電話通知警察了，我想很快你就可以被送回家，再也不需要害怕了，嗯？」
年齡不過三四歲左右的小女孩瓷娃娃般的可愛，質地精良的裙裝和被仔細打理后的頭髮，都能從側面表明，這是一名家庭條件不錯，受過良好教育的孩子
大大眼睛雖然在眼眶深處依然噙著淚水，不過小女孩還是咬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哪怕年齡幼小，在他心靈的深處也明白，如果不是這名奇怪的叔叔，他的人生將遭受何其可怖的改變……
……
兩個小時前……
午夜最後的瘋狂在這座城市拉開了帷幕，燈紅酒綠和酒醉放縱的人群構成了現代社會最原始的縮影，但同樣的，光明的背後永遠存在著黑暗，貪婪的吸吮著人類的負面情感，然後更加變本加厲和殘酷……
沿著外灘，一輛勻速行駛中的賓士緩緩靠邊停了下來，駕駛位上的男主人有些疲倦的打著哈欠，後座的妻子急急忙忙拉開車門，從裡面抱出一名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兒，嘴裡還碎碎念的嘮叨著
「都讓你不要喝那麼多飲料，哎呀你這孩子，快點尿完了以後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爸爸給你找的新鋼琴老師就要來上課了」
從這些細節不難看出，這就是普通的中產階級一家三口，或許只是在周末的晚上參加了朋友家庭互相間的一個應酬而已，整日疲倦的男人，嘮叨從不滿足的女人，加上一個從小就沒有童年的孩子，和這個國家無數的家庭是如此類似，如此令人嘆息……
一個簡單的事情本應就此完結，可沒有任何預料的事情發生了，後方一輛在空曠街道緩速行駛的麵包車突然加速，隨後，劇烈的剎車摩擦聲甚至讓女人和孩子有些獃滯
電光火石間，沒等人們有任何反應，還沒完全停穩的麵包車後門被從內粗暴的拉開，兩名膀大腰圓的漢子跳出車廂一把推開迷茫中女人，抱起小女孩迅速返回了車內
幾秒后，女人和瞬間清醒了的丈夫只能看著麵包車猩紅的尾燈逐漸消失在黑暗，在瘋狂的追擊中發出凄厲的慘嚎……
人販子這個自古就有的罪惡職業遠遠沒有消失的跡象，量刑的困難和追訴的艱辛，讓整個華國的每個地區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慘劇發生
至於那些最終無法找到的孩子？或許他們即將經歷或已經經歷過的殘忍就連成年人都無法直視……
最終，賓士還是在對方嫻熟的駕駛技巧下敗下陣來，接到報案后的警察雖然立即出動，調出入口監控的同時快速設卡布控
不過其中一名從事刑偵工作二十餘年的老警官一句話，就將夫妻兩人從痛苦直接打入了絕望的地獄
「難度很大，事發突然，從對方車輛和手法以及遮擋面部的手段來看，這應該是一夥沒有固定窩點全國流竄的慣犯，我們儘力而為……」
「儘力而為？儘力而為？」
儒雅的丈夫就像是一頭陷入頻死瘋狂的豺狼，他死死抓住帶隊警官的領口歇斯底里的吼道，而妻子則早已癱軟在車旁似乎已經流幹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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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老大說的對，MD晚上出來轉轉還真有收穫，小妞兒不錯水靈靈一看就比那些村子里的傻蛋要強，回頭聯繫老九，連同上一批一起帶到YN，咱們兄弟幾個又可以瀟洒半年，哈哈！」
從車廂內撿起一瓶滾動著的劣質啤酒，身穿緊身背心紋身布滿雙肩的大漢直接用牙咬開瓶蓋，灌了幾大口后大笑道
車內一共有六名類似的漢子，除了副駕駛坐著的那名獐頭鼠目被稱為老大的之外，其餘五人僅僅從瞳孔滲出的兇狠就能看出，這是一夥根本置生死與度外的真正亡命之徒，更不用說車廂內隨意散落著的撬棍和砍刀
不知道行駛了多久，麵包車緩緩停在一處臨近外灘無人的地段，老大敲了敲車窗對後面喊道
「老三去想辦法再搞輛車，老四和老五領著小孩兒下去放放水，然後我們連夜離開，MD到時候別搞得老子車上騷氣哄哄的」
被點到名的兩人雖然有些罵罵咧咧，不過還是聽話的拉開車門夾著反應過來不斷掙扎的小女孩下了車
把孩子扔給老四，另外一人向前緊走了幾步，直接不管不顧拉開褲鏈吹著口哨開始放水，卻在抬頭的瞬間眼角猛然一抽，掏出半截的煙盒直接掉落在地
「我X，這TM有個人……」
或許是夜色太黑，或許是之前根本沒有注意，老五用力揉了揉眼，才確定在前方不遠處的確有道白色的身影
還沒等他遲鈍的大腦做出反應，被擄的小女孩在寧靜的夜裡發出高亢的喊叫，聽到動靜，本身一動不動彷彿雕塑的白衣男人靜靜轉過了身……
如果還活著的話，老五一定不會忘記那道穿越數十米而掃射過來的眼神，冷厲，深邃，幾乎能夠凍結靈魂
月色不知何時偷偷掙脫烏雲探出了頭，皎潔的光芒讓慘白大地上那一抹抹血腥顯得尤為刺眼
囡囡突然感覺那用力箍住他的手臂莫名其妙軟了下去，隨著幾聲喝罵和重物落地聲后，一股陌生卻讓她覺得討厭的味道緩緩飄進了鼻腔
這讓前一刻還死命哭喊掙扎的小女孩有些茫然，就這麼套著頭套傻傻站在原地，似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幾秒中過後，一雙溫暖的手掌輕輕替他摘下了那骯髒的頭套，囡囡發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眼前的那雙眼睛，充滿了力量，充滿了憐愛就如同宇宙般的深邃……
用手背小心翼翼的抹去孩子眼角的淚水，白衣男人咧開嘴露出一道好看的笑容
「別擔心，你已經安全了孩子」
說話間，白衣人的右手卻堅定的捂住了女孩的雙眼，他知道，孩子幼小單純的心靈不應該注視到這個世界的醜惡與血腥
而另一隻手卻在同時有些笨拙的拍打著孩子單薄的背脊，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遠遠沒有媽媽的安撫舒服，小女孩卻忍不住靠上了男子的臂彎第一次帶上了毫無防備輕鬆的笑容
轉頭，臉上的柔和瞬間消失，白衣男人用沒有感情的目光掃過地面上整齊的六具斷屍，沒錯，就如同手術室最高明醫生解刨的那樣，一刀兩斷，切口平滑，無一例外
甚至於每個屍體的臉上還帶著獃滯和不可思異，就彷彿是想要知道，對方是如何快到讓他們連慘叫都無法呼出，而那柄長刀又為什麼如此鋒利……
濃重的血腥味開始蔓延，白衣男人收回目光，屈膝高高躍起，腳尖輕點麵包車的頂部，整個人如同一頭展翅高飛的大雁，抱著孩子飛快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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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之後……
「叔叔，你能不能不走？媽媽告訴過囡囡，要做有禮貌的淑女，要感謝幫助過自己的人呢」
看著小女孩故作嚴肅和認真的面孔，白衣男人忍不住又輕輕捏了捏對方晶瑩剔透的鼻尖
眼前囡囡的樣子似乎和十年前，自己生命中最重要人離開時的影像緩緩重合，心口傳來的劇痛讓他微笑的面孔都一時間有些扭曲
或許是女性天生敏感，或許是孩子的單純，小女孩伸直細小的手臂用力摟住眼前的白衣叔叔，用特有的童音輕聲說道
「叔叔不哭，囡囡陪著你……」
眼淚再也止不住奔涌而下，十年前孩子被拐走的那一幕和這十年的尋子經歷，無數的痛苦折磨，就這麼被小女孩的一句話徹底擊碎了堤防……
遠處的不夜城依舊燈火闌珊，急促的警笛聲在空曠中顯得尤為刺耳，最後抱了抱小女孩，男人學著對方也皺了皺鼻頭
「嗯，叔叔不哭，叔叔答應囡囡從此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次哭泣，叔叔要笑著面對一切，因為這是——我對囡囡的承諾！」
站起身，將手中那柄狹長的單刀簡簡單單背在身後，男人皺眉掃了眼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和雜亂的手電筒燈光，摸了摸小女孩的柔軟的頭髮
「叔叔會回來看你的，如果活著的話……」
言罷，腳尖輕點，就如同武俠小說中真正的俠客那樣，白色的身影在幾個縱躍間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鋒利的刀可以斬斷一切不平，卻永遠無法斬斷困擾自己的枷鎖，無刃則不立？呵呵……過猶不及，從此以後，我會始終微笑，從此以後，吾名——無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