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禍水
「哦，什麼特別的。」瑞帝見她說的神秘，也就來了興趣。
只見鄧妃笑了笑，而後拍了拍手，幾個女子魚貫而出，為首的女子帶著面紗，那女子隨著樂聲響起，身體也舞動起來，翩若驚鴻，宛如游龍，舞姿輕盈飄逸，熱情中帶著幾分內斂，柔中帶剛，遊刃有餘，大開大合，動作宛如行雲流水，眼神靈媚之極。
陰與陽，柔與剛的完美結合，瑞帝一眼就被舞者吸引，鄧妃見狀笑了笑。
瑞帝覺察到，自己失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只是茶水還沒吞進雲，只見隨著了陣旋轉，那舞者面紗飄落，一張美艷之極的臉印在瑞帝眼前，瑞帝看著那張臉，早已忘了失態，甚至忘記了將茶水吞入，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女子是誰，朕怎從未見過。」瑞帝問道。
「她啊，是之前契丹送過來的，叫飛蝶，來宮中已是一年多了，一直在凈衣房做事，前些日子，妾無意中發現她，見她辦事利落，就要了過來。」鄧妃說道。
「哦，原來如此，朕記起來了。」瑞帝說道，他記起四皇子李嘯炎從契丹回來時，說契丹送來了幾個女奴，他當時沒太在意，直接讓劉妃安排了下去。
當夜，瑞帝留宿在鄧妃處，飛蝶的年輕活力時時刻刻挑動著瑞帝的心，所以瑞帝留宿在鄧妃那裡的日子越來越多。
周皇后以此，剛開始並不在意，覺得瑞帝也就是圖個新鮮，直到宮中的人都開始傳飛蝶如何受寵的時候，周皇后才開始警惕起來將飛蝶招來一見。
柔柔弱弱中又帶著些俏皮可愛，此時的飛蝶因被周皇后打量，像只受了驚的小鹿，人見人憐，周皇后見飛蝶如此，心中愈發生氣，冷冷的說道「難怪皇上你對心心念念，你這樣的美人，就是本宮這些年來也未曾見到一個，既然皇上喜歡，也不能委屈了你，不給你一個名份，你回去收拾下，先搬到永壽宮來住，改天本宮與皇上商量，封你個妃。」周皇后說道。
鄧妃打的什麼主意，周皇后自然明白，這幾年也有些妃子，在這上面動歪主意，給瑞帝送美人，她從未放在心上，因為瑞帝也就執乎那麼幾天，因為不僅周皇后明白那些妃子的用意，瑞帝也明白的狠。
但這一次，周皇后不得不謹慎了，這飛蝶確實是人間尤物，只恨當初怎麼就沒注意到，讓這禍害留在宮中了。
「謝皇後娘娘恩典，婢子願搬到這裡來伺候皇後娘娘。」飛蝶乖巧的說道。
「伺候就不必了，你等會就搬到偏殿去住，有什麼需要的就與花碧講。」周皇后說道。
對於周皇后的安排，鄧妃毫不意外，她笑著對飛蝶說道「是皇後娘娘的恩典，你就放心過去吧，用心伺候著，她是個再寬容不過的人你且放心去吧。」
「娘娘的話，婢子記著了，婢子先行別過，娘娘的提攜之恩，婢子定當記在心中。」飛蝶垂目說道。
……
虎頭經過偏殿的時候，習慣性的望了眼，見裡面有人，他開心的向偏殿走去，剛走了幾步，覺得有些不對，又止住。
「這是鄧妃那邊的那個美人，叫飛蝶，皇後娘娘讓她搬到這邊來的。」領路的小丫頭說道。
虎頭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而後眉頭又深沉了起來。
「母後為何讓她搬過來？」虎頭見到周皇后，行過禮后問道。
「怎麼？那裡就不能住其他人了？」周皇后笑道。
「不是，那樣的女人，母后不理她，說不準過些日子就安靜了。現在您把她弄到這裡來，這事就變成大事了，沒完沒了的。」虎頭說道。
周皇后愣了下，方才說道「是母后見了那賤人，一時失了分寸，不過這次不一樣，就算不把這賤人弄到這裡來，也是沒完沒了的了。」
周皇后說完嘆息了一聲，這些年，從不曾有女人讓她如此多心，但是這一次，周皇后產生了深深的危機感。
自從見了飛蝶后，周皇后獨自坐在鏡前半晌，頭一次覺得鏡中的人衰老不堪，頭一次有些自行慚愧。
「母后何出此言，不過就是一個長得好看點的婢女而已。」虎頭說道。
「你是沒有見過她，若是你見到她，你就明白了，見到她本宮突然發現自己老了，沒有男人不被她所吸引的。」周皇後有些無力的說道。
「也不盡然，這人是四哥當初帶回來的，四哥把她帶宮中，顯然沒有被她吸引。」虎頭說道。
「這就對了，本宮怎麼忘記了這事，這個女人說不定就是老四故意帶回來的，那個女人說不定就是四皇子的人，本宮說他最近怎麼這麼安靜了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周皇后說道。
虎頭聞言，沉默了一會說道「不管她是誰的，咱們都不沾惹她，離她遠遠的。」
「本宮不想沾她，可是她想沾咱們呢，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雖然太子薨了這麼久了，但是你父皇現在卻不急立太子，如今只剩下老四了。可是你別忘了老六他們已經大了，都盯著呢。」周皇後有些憂慮的說道，如今瑞帝這態度，她也看不懂了，但如今她也不能提太多，以前提過幾次，瑞帝都搪塞過去，到後來，有次瑞帝直接說了『朕還年輕呢』，自此周皇后再也不敢提。
「母后，您別擔心，那個位子，咱也不希罕，大不了，將來兒臣與母后找個清靜的地方過日子。」
虎頭說道，這一年來，瑞帝對他仍然細心教導，但較之前的態度突然變得若即若離起來了，讓他有些灰心，有時候虎頭他甚至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變成如今這樣，變得疑神疑鬼，變得喜歡揣測每個人的心思，變得勾心鬥角，甚至變得不善良。
雖然，這些，虎頭都做得很好，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做得好，但長時間的違背本性，讓虎頭覺得很累很累。
每當虎頭問自己，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向權力報復？
這個理由虎頭早已否定，權力一直在傷害他，這讓他明白就算他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最終也會被權力奴役，而不是他向權力報復。
為了周夢？她不喜歡他，以前那樣的他，她都不喜歡，虎頭不敢肯定有一天，當他變得不再是心地善良的時候，她對他是什麼態度。
虎頭知道，周夢喜歡的是四皇子，可是因為容不下劉葉葉，或是更多的原因，她寧願去修道。
那麼，將來就算他可以只要她一人，就算可以，她會喜歡住在皇宮嗎？
種種，他和她越來越遠。
那日的話，周夢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他能強迫她嗎。
如果他強迫她，她會怎麼樣？
想到這些，虎頭愈發難受，愈發灰心。
然而，虎頭卻無可奈何，這場遊戲已經開始，不是他想停止就能停止的，所以儘管再累，他了要堅持下去，只到結束的那一天。
「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話，難道不要你父皇了？這話可不要亂說，你父皇聽到了會生氣的。」周皇后沉臉說道。
「是，兒臣也就胡亂說說，母后就聽聽罷了。」虎頭做了個怪臉說道。
「胡亂說也不行，最近你行事小心些，免得又給什麼人留下口實。」周皇后說道。
「是，兒臣牢記在心，母后也不要太把那美人放在心上，說不準就來去一陣風呢。」虎頭說道。
「你放心，本宮有分寸的。」周皇后說道。
「母后辦事，兒臣自在是放心的。就是兒臣啊只擔心母後生氣，氣壞了您自己的身體。」
虎頭笑道。
兩人又說了會話，虎頭便離去，路過偏殿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向偏殿望去，正好見一女子緩緩而出，虎頭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猛烈的衝擊。
那女子見到虎頭，也吃了一驚，看了他一眼便很是羞澀的低下了頭，隨即轉身入了屋子。
虎頭定了定神，終於明白周皇后說她時的心情了。
過了一會，虎頭心中又想這女子真的是四皇子李嘯炎的一枚暗子嗎？
如果是，那麼周夢會知道嗎？
周夢始終站在四皇子那邊，知道也不會告訴他吧？
虎頭這樣想著，想來想去，終是沒有結果，於是乾脆就找到了四皇子李嘯炎的府上。
「那個叫飛蝶的美人是怎麼回事？」虎頭單刀直入。
「你放心，與本宮沒有任何關係。」四皇子李嘯炎坦然的說道。
「連父皇都移不開眼的女子，被莫名其妙的送入了宮中，我就不信四哥你沒注意到，不管你的事！」
「小五，你說得不錯，我是注意到她了，可是我又能如何。當時是周夢說她威脅到了契丹皇后的地位，再加上契丹貴婦們個個都想把她攆走，所以契丹皇帝就順手把她當作給瑞朝的回禮讓我帶回來了。」
「我本想著在路上找個機會，可是後來周夢又受了傷，那個飛蝶自薦能照顧人，這事就放下了，若是你不信，你可以去問周夢去。」
四皇子李嘯炎把事情的經過簡短的說了一遍，他可真沒想到飛蝶會引起瑞帝的注意。
「那這個飛蝶是什麼人？」虎頭問道。
「金魚兒，就是曾在瑞朝的那個女探子培養的人。」四皇子李嘯炎答道。
「這樣的人，你也敢帶回來，還敢把他送到宮中！」虎頭憤怒了。
「我已經和你解釋過了，而且現在還不是憤怒的時候。」四皇子李嘯炎也有些頭痛的說道。
「你是什麼意思？」
「鄧妃這個時候把飛蝶推出來，決不是只為了討父皇高興這麼簡單，其目的是顯而易見的，四哥是替你擔心啊。」
四皇子李嘯炎拍了拍虎頭的肩說道。
「難道四哥自己不擔心嗎？」虎頭笑了笑說道。
「我本是父皇最不喜歡的一個，有何擔心。」四皇子李嘯炎無所謂的說道。
「是嗎？但願鄧妃這樣認為，如此她必然會先易會難，更何況聽四哥的意思你還得罪過那美人，她先把你這個好對付的人解決來，，才會想到我。」虎頭笑意更濃。
「你不是想著四哥退出嗎，正好四哥與你四嫂學你二哥，退出過神仙眷侶的日子。」四皇子李嘯炎笑道。
「四哥與四嫂若真想當神仙眷侶，又何苦等到今天？」
四皇子李嘯炎聞言眼神暗了暗，隨後苦笑道「人總會變的，比如說五弟你？不過，不管怎麼樣，對外人，咱們兄弟總歸是一條心的，你放心。」
「我就等四哥這句話，咱們兄弟聯手，在戰場上敗了契丹大軍，難道還怕一個契丹女子不成！」
虎頭笑道。
兩人終是達成了默契。
卻說，瑞帝終日去找飛蝶，好幾日沒有去永壽宮了，心中到底是有些不過意，這日便去了永壽宮。
一入殿內，就發現偏殿住人了，叫人一問，竟是飛蝶住在裡面，心中便生出許多不悅，帶著些怒氣便入了正殿，也不讓人通傳，只見周皇后一人半躺在軟榻上小憩。
一個伶人，正在輕聲唱著「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宴爾新昏，如兄如弟。涇以渭濁，湜湜其沚。宴爾新昏，不我屑矣。毋逝我梁，毋發我笱……」
聽到這略有些凄冷的聲音，瑞帝的怒氣便被衝上來的愧疚衝散，而後又覺得有些憤怒，他擺了擺手，那伶人便下去了。
周皇后發現歌聲停了，感覺到周圍的氣不一樣了，睜眼便見瑞帝站在那，驚喜的說道「皇上，您來了！」
「嗯，朕好些日子沒見著皇后了，心中不踏實。」瑞帝悶聲說道。
「是啊，妾好些日子沒見著皇上了，今兒聽說皇上您喜歡那個叫飛蝶的美人，妾便把她搬到這裡來了，往後，皇上找她，妾也可站在一旁多瞧幾眼看上，心中也就滿足了。」周皇后凄凄的說道。
「皇后這是怨朕？」瑞帝的表情變得冷漠起來，按照以往，周皇后又要開始大鬧，那樣的她是瑞帝不願見到的，這些年，周皇后好不容易好了些，再加上有了虎頭這個兒子，周皇后的情緒就很穩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