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白頭犢

第九十五回 白頭犢

?銀髮蒼蒼,如同一個老者一般,訴說著歲月的光滑;當髮絲與月色的銀華成了一個模樣,似乎也就說明人已經老去了。人們喜歡白色,喜歡天下都是白色的,沒有一點點的黑暗;但你不得不承認,你根本不希望自己的頭髮變成白色。

清風拂袖,蒼月朗照,銀光照耀著白髮,似乎很美。荀罡的表情似乎很淡然,彷彿已經接受了自己已經滿頭白髮的事實。四歲小孩子頂著一腦袋的白頭髮,這畫風很詭異。

頭髮還濕漉漉的,耷拉在肩膀上,向下滴著水,落入泥土,了無蹤跡;很明顯,就連荀罡自己一開始也不相信突然長了白頭髮的事實,以為這是哪裡染上的「白漆」,想要奮力將其洗掉。

當然,他失敗了。

當他剛剛來到河岸的時候,月色反照的汴水畔還照射出他稚嫩的臉;但當他發了會兒神后再看湖面,竟是突然發現自己的頭髮全白了。

如此不合科學邏輯的事情,荀罡怎麼敢相信?

他不停地洗頭,不停地洗頭,垂髫若絲,變得乾淨了,但卻是變得更白了;或許對於這一頭銀髮而言,黑色才是雜誌,只有銀色才是最純凈的顏色。

他頹然坐在河邊,倚靠著一個年代久遠的樹樁子,無力地望著蒼天,望著明月,似乎是在望著自己。他想起來了,一年前見到孫策周瑜的時候,荀表曾經發現他長了白頭髮,但他卻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以為是少白頭來早了……

只要將白頭髮拔了,那不就行了?

但……現在的他,難道還能拔頭髮嗎?呵呵,他可不想當一個光頭。

半個時辰來,荀罡沉下心,理性的分析了一下——上次見到孫策周瑜,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對歷史進程的改變;由於改變了小規模的歷史,所以長了白頭髮。

在之後的日子裡,荀罡陸陸續續的改變了不少的歷史,例如徐庶並沒有被收押歸案、拜師司馬徽;郭嘉提前出仕,並且跟了自己……更別提什麼典韋、何進、竇娥這些一干被自己擾亂了的人,之後還有許靖、孔伷被自己殺了,甚至最後自己還當了豫州牧,參加了討董聯軍,虎牢關三英戰呂布還多了典韋與張遼的事……

自己改變的太多太多,多的根本不合邏輯;但即便改了這麼多,荀罡這段時間都沒有發現過自己之後長了白頭髮。

但今天不同,他殺死的人非同尋常,那是中國歷史進程上極為重要的一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諸葛亮還要重要。因為他的出現,導致了近百年的三國混戰畫上了句號,並且導致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次的胡羌亂華……

司馬懿太重要,以至於荀罡將他殺了,自己的生命力都承受不起了。

據說隨便殺人,亦或是隨便逆改天意,都是會折壽的,少則一兩年,多則一紀……只怕自己逆改的天意,折壽六十年都抵消不回來。

「所以讓我白頭嗎?呵呵……這又有什麼意義?司馬懿已經死了,歷史規模早就被自己改變了,你就算給我扣個白頭髮又有什麼意義?白不白頭與我無甚意義,只不過多了個綽號罷了……」

劉備耳大所以叫大耳賊,關羽臉紅所以叫紅臉賊;那自己呢?長著個白頭髮的小孩子——

白頭犢嗎?

自己原來是到河邊來幹什麼的來著?對了,是為了靜心,因為他殺了司馬懿,所以需要靜心……但你老天爺都讓我白頭髮了,我還靜個屁!

原來自己的心根本不亂,就算當初知道那人是司馬懿,只怕荀罡再糾結半天,也會選擇殺了他來為自己續命吧……

「主公,您的頭髮怎麼……」

他聽見典韋的驚叫,荀罡微微的笑了笑,他自然不能說出自己篡改歷史的話,畢竟這些人身處歷史中,如何知道歷史被篡改?所以只能回道:「此戰我決策不當,導致數萬將士失去性命,或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

「這……勝敗乃兵家常事,白起坑殺趙國數十萬降卒尚未遭受此等罪孽,主公不過一戰之敗,為何卻遭如此不公的對待?」徐庶在一旁說道,眼神渙散,似乎要哭了出來,彷彿長了白頭髮對荀罡而言,是莫大的恥辱一般。

對於他們而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是蒼天降責導致荀罡白髮蒼蒼,這簡直是天大的侮辱!雖然荀罡並不在意這些,但徐庶與典韋卻一個個義憤填膺,似乎就要挽起胳膊逆天一樣。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順其自然吧;其實我覺得,白頭髮挺好看的。」

荀罡一笑,想要將這事情帶過;不過正如荀罡所說,他的白頭髮不是老年人的那種又糙又白,反而是極其的順滑柔軟,像極了那些二次元中的反派人物,若在長些年歲,只怕一股霸氣便會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但是主公,若是讓諸侯看見了……豈不會遭到恥笑?」雖然荀罡不擔心,但徐庶卻極其擔憂,畢竟讓諸侯看見了,一定會大家挖苦非難,讓人難以接受。

「凡夫俗子的嘲諷……與我等何干?」在徐庶二人吃驚的目光中,荀罡說出了此等讓人佩服的豪言,「就算嘲笑又何妨?嘲笑敵人,最終輸的人只會是自己。若只是因為白頭而被嘲笑,只能說那些諸侯的目光太果短淺了……」

「因為我連天都能逆……小小俗人,又算得了什麼?」

這……這等豪言,簡直讓徐庶五體投地;若是郭嘉等人也在此處,絕對會被荀罡這等獨特的魅力所吸引。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見地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凡人;若荀罡現在是個二十來歲的人,單憑這句話,一定可以吸粉無數。

荀罡輕輕地拍了拍頭髮,讓水快速流出,免得第二天染上風寒,隨即問道:「典韋,我軍還剩幾何?」

荀罡都是直接問還剩多少人,並不詢問殺了多少人,想來也是對這場勝負有了概念。典韋面露慚色,愧疚道:「主公,僅剩十八騎。」

「那不是還沒有全軍覆沒嗎?你失落什麼?」荀罡輕笑道,似乎對於這個戰績並不感到吃驚;但看著典韋似乎有苦澀的模樣,又問道:「典韋,可是還有什麼話想說?」

「主公,其實……若不是那些流寇臨陣叛逃,某一定可以多殺數千西涼兵馬!」

「臨陣叛逃?」荀罡沒想到軍陣中竟然出了這種事情,「快與我細細說來。」

典韋將戰爭的細節娓娓道來,並且刻意加重了叛亂世間的描寫;單憑視角估算,這次叛變的人少說都有四千,佔了整個部隊近一半!果然這種流寇臨時整合起來的隊伍,即便暫時說了軍隊紀律,還是改不了那流寇的本性。

「不瞞主公,某斬殺近萬人,其中三千多都是曾經的友軍……」說到此處,典韋咬牙切齒,怒火中燒,跪在地上低喝道:「只恨沒能將叛軍全部殺盡,實為我軍恥辱!末將有罪,往主公懲罰!」

「未能三令五申,將流寇完全併入我軍,我也有責任……」荀罡說道,言語間竟然將典韋的責任扣了一半在自己腦袋上,示意典韋寬心,「何況此行匆忙,士兵未經戰陣,招安時間過短,都是造成我軍兵敗、士兵嘩變的緣故。無妨,只要你沒有事便可,我等還有機會,屆時重整旗鼓,再起豫州!」

「主公……」

荀罡每一句話都是深入人心,令典韋感激涕零,當即跪在了地上,叩謝道:「主公之恩,末將無以為報!願鞍前馬後,盡忠職守,至死不渝!」

荀罡連忙攙扶,笑道:「不必如此認真,此戰我等早已歷經生死,哪裡還需罪不罪罰不罰的?今夜整頓剩下的人,明日回虎牢關與奉孝匯合,屆時再與諸侯道別,回豫州整頓……」

「主公,這董卓之事……」

荀罡搖了搖頭,他並不想再在董卓這裡浪費時間:「董卓不是我等所能消滅的,何況這次承了呂布的情,我等也不太好再與董卓作對……還有,我有一些事情需要想明白。」

董卓……真的是那般殘暴不堪嗎?

「對了主公,某想起一件事,」典韋突然說道:「尊翁可能還沒死……」

荀罡正欲離去的背影突然頓了頓,突然轉過身問道:「你剛才說誰?」

「那個……就是荀爽公。」典韋撓了撓腦袋,「方才某受呂布指引來到主公這裡來,他告訴某,慈明公並沒有死;而且放過主公,也是董卓的意思……」

這……這是什麼情況?

父親沒死?

自己被呂布放了,還是董卓的意思?

越來越亂了……

「董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最主要的是,舉薦了自己的父親大人竟然沒有死……既然如此,呂布當時為何要刺激自己?難不成這也是激將法不成?但問題是激將法后又不擒我,這是什麼意思?

「事情……似乎有意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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