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趙燁發威

見到事情不斷超出自己的意料，石傑人雙眼一寒，面現溫怒的神色。

他冷聲道：「小兄弟，你們是誰？」

李逍遙見底下的人止住了腳步，但也沒有放鬆警惕，他依然持著劍，指著底下舉著武器的拜月教徒，「你管我們是誰？告訴你這幫小嘍啰，再上前一步，別怪我劍下不留情！！」

畢竟在十年後這些人也都歸順了，此刻也沒必要多造殺戮。

而同樣驚訝的還有莫一兮和林青兒，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見了同樣的疑惑。

「一兮大哥，他們也是你們蜀山的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幾年師兄新收的弟子吧。」

夏傑聞言側頭看去，正好迎上兩人的眼神，淡笑道：「你猜的倒也不錯，我們的確是同門。」

不論是自己憑藉酒劍仙入了蜀山，還是李逍遙拜他為師，算起來大家都是正兒八經蜀山弟子。

莫一兮聽見他承認身份，頓時喜道：「小師侄你來的正好，等下你護住我身邊這位女子，咱們一起殺出去，我看他們誰能攔得住！」

然而還不等夏傑說話，石傑人的臉徹底黑了下去，他眼神在幾人的身上流轉，驀然冷聲道：「你們都是妖女的同黨？該殺！」

此刻的石傑人已經接近暴走了，而一再被壓抑的南詔國子民更是充滿怒火，再次叫嚷著往前壓來。

而場上的情況一再發生變化，趙燁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委實拿不定注意。

「這幫庸民真是該死！！」

莫一兮也按捺不住脾氣了，一把拉著青兒的手，提起劍就準備往下沖，同時還再給夏傑遞眼色，示意他一同出手。

興許是被拜月教的人一再逼迫，又或者見了莫一兮越界的舉動，趙燁眉頭狂跳，終於憤然地站了起來。

「住手！！」

他這飽含怒意的呵斥，卻讓眾人都是一驚，拜月教的人停住了腳步，莫一兮也感覺到青兒手上后扯的力道，同樣停下了步伐。

趙燁疾步衝到台前，看著刀兵相見的侍從和拜月教徒，那股恐懼早已變成了無邊的憤怒。

「你們放肆！全部給朕退下！！」

石傑人從未明著挑戰過王權，而底層的教徒和百姓更是不敢視王令如無物，所以一干侍衛們紛紛前壓，將踏上半條台階的教徒們直接趕了下去。

趙燁眼皮微抬，看向那個一直站在底下沒有動作的魁梧男人。

他此刻終於拿出皇帝的威風了，冷冷道：「教主！你想反嗎？！」

石傑人陡然一驚，隨即有些暗喜，趙燁坐不住了，只要他定下主意，無論王後有罪無罪，自己的目的也都達到了！

所以他沉默著低下了頭，緩緩跪地道：「微臣不敢。」

隨著拜月教主這一跪，無論是前方的教徒們，還是周圍後方的烏泱泱一片的南詔國子民，全都跟著跪了下來……

「什麼？這！」

李逍遙雙眼大睜，他知道拜月很強，普天之下唯有劍聖在他之上。也知道他在南詔國有多麼大的權威，但趙燁就這麼吼了一嗓子，他就這麼乾脆的跪了？

而莫一兮也是面色沉重，拜月如此聽命，那為什麼之前又能將趙燁壓制的如此窘迫呢？這裡邊究竟有什麼門道？

唯有夏傑十分淡定，因為他是在場唯一的一個知情者，他很了解拜月的需求。

雖然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很不合情理，但如果將這種思維模式，放在一個極端的，扭曲的，執拗的精神病患者身上，也就能理解了。

趙燁默然地看著台下跪了一片的人群，深深地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放鬆下來。

如果石傑人不領旨，當真要造反，趙燁說不定還會覺得青兒是無辜的，是他挑事的一個借口。但此刻石傑人的順從，讓他心頭生出了一種極不好的感覺。

他默然地轉過頭，在青兒的臉上看見的，依然是一片坦然，從開始到現在，她的表現還真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

趙燁眉頭一皺，轉過頭不再看她，冷漠著說道：「莫道長。朕給你最後的面子，你走吧！」

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莫一兮這個傢伙一直和青兒糾纏不清，那個男人能忍得住？

李逍遙猛地轉過身來，他下意識地喊道：「不可以這樣。」

趙燁雙眼微縮，打量了一番李逍遙，可卻看不出個所以然，頂多能看出對方穿的是一身中原人的服飾，不是苗疆子弟。

「你又是誰？」

「我，我是誰你以後會知道的。」

李逍遙下意識又拿出了當日在竹屋阻攔趙燁的態度，瞥了瞥嘴道：「總之，他不能走，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他知道在這一次的水魔獸之戰中，莫一兮將和他們一起應對之前的劫難，而後才是去找聖姑和阿奴，在這件事發生之前，莫一兮怎麼可以走？他要是走了，萬一出現什麼不可預料的變故怎麼辦？靈兒的安危還管不管了？

「放肆！」

趙燁面色一冷，其實他已經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對他們這些藐視南詔國國法的行為網開一面了，但此刻又被李逍遙頂了過來，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莫一兮不願見來幫忙的兩人陷入困境，立馬伸手制止道，「我們走就是。」

說著，他又拉向青兒的手，低呼道：「走。」

趙燁的命令分明是叫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離開，但莫一兮這傢伙卻是刻意曲解了他的意思，反而是想帶著青兒一同離開。

「我不走！」

青兒卻是直接甩開了莫一兮的手，默然地轉過身去，「皇上，如果他們再搗亂的話，請您將他們定罪。」

「你也瘋了嗎？」

莫一兮徹底無語了。

而李逍遙聽到這話也是一臉茫然，他還以為王后是一個敢於反抗，並苦戰致死，化身石像鎮壓水魔獸的英雄，但此刻看來，她卻是一個束手就擒，自甘放棄的蠢貨？

他不禁抬眼看了看夏傑，此刻他才明白了當日夏傑勸導靈兒的那些話，幸虧靈兒沒有信她，不然怕是死了也是白死。

「你走吧。」青兒淡然地勸了句，其實她心頭也明白他們的勸說她走是對的，但有時候信念就是容易讓人執迷，外人的勸說反而更讓她堅定了拯救眾生的心。

既然世人皆苦，都陷入困境，那身為女媧後人的自己，如果都避凶趨吉，不敢真正面對這淋漓的鮮血，試問天下還有誰能擔起這個責任？

莫一兮看著青兒的側臉，那平淡的語氣，古井不波的表情，都和殷若拙如出一轍。

他驀然嗤笑一聲，再次將自己代入了師兄的情感之中，低頭看著手裡的劍，默然道：「好！與其讓我看著你受苦，不如讓我和你一起面對。你不走，我也不走！」

「呲！」

他突然送手，劍刃自然下落，直插入地三寸有餘。他竟然和青兒一樣選擇了束手就擒。

「呵……！」

看著他這一副生死不離的表現，趙燁心口一抽，內心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明明自己才是青兒的丈夫，現在這一副你倆情深義重的樣子，反而我是大反派了？

李逍遙和夏傑已經不再多言了，此刻李逍遙看向莫一兮的眼神怪異無比。

「原來……師傅他和靈兒的母親，還有這一回事兒呢？」

在穿越之前，他還見到莫一兮和明淵清恩恩愛愛的模樣，結果這會兒又見到他為了青兒做出這般舉動，著實讓人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

石傑人雖然一直跪地，但他依然在觀察台上的情況，此刻由於莫一兮的插足，趙燁再次動搖了他的決心。

正好，外有自己的逼迫，內有第三者的出現，他們之間是否存在真正的愛，很快就能揭曉了。

他勸道：「皇上！是下決定的時候了！！」

而那群跪地的百姓則再次請願道：「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趙燁徹底陷入兩難的局面了，說真的，趙燁從未懷疑過自己對於青兒的愛。

但現在的情況是，青兒的身份不明，且在兩人婚前，她與蜀山的一個弟子產生過情愫（殷若拙），差點要逃婚和其成親。后又與莫一兮糾纏不清（莫一兮單方面的糾纏），再加上國家上上下下的請願誅殺。

……這種局面，任誰來，也不好處理。

趙燁艱難地轉過頭，看向青兒，而青兒也若有所感地轉過頭來，兩人對視一眼。

不同於她的淡然，趙燁面色糾結，內心絞痛，他又瞟見了她身邊的莫一兮，以及夏傑和李逍遙……

與此同時，底下的百姓還在不斷叫嚷著，吵得他心煩意亂。他驀然揮手大喝道：

「你們全都給朕閉嘴！！」

趙燁心頭很想指著這群人的鼻子任意謾罵，管她是不是妖，朕就是不殺皇后，就是不想再見到你們這些蜀山的人，但就算是罵了出來，出了這口氣，又能怎麼樣？

半晌，趙燁才垂頭喪氣地揮了揮手，「將皇后和這莫道長一起收押天牢，三日之內朕自有定奪！」

這個時候，他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主意，收押，往往就意味著將要定罪，至於什麼罪，誰有罪，這才是他需要思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