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所以這是命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對這樣一個小秤杆子而言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
「這麼神？」我驚訝的問。
楚方想了想，問我：「你既然相信鬼神之說，那麼一些東西也可以跟你說一些。不過……」
「不過什麼？」我好奇心大起，雖然我和他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已經認識了很久，只是很久沒有見面，又有那麼一丁點兒生疏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的奇特，讓我抓不住我現在和他之間的定位。
「不過你的那些同事已經不可能再救回來了，但是我保證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消除他們，至少不讓那些咒鬼危害太多。」楚方對我說，態度中十分的有誠意。
我……
我努力的讓自己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不要再次被那股奇怪的怒火點燃，我明知道這怒火不該歸功在楚方的身上。
可他越是來解釋，我就越是覺得窩囊，如果不是他，或許很多人都不會死。
也許我現在淪落到了那個關於良心的考題之中，而我眼前的楚方就是那個可以搬動鐵路道岔的人，一列火車我搬動的時候會死掉一個，不搬動就會死掉20多個人。
這時候，我該去怎麼選擇？
我要楚方去怎麼選擇？
我不知道！
真的很難說清楚自己的答案。
我不想說死一個王老闆，讓這幾十個人活下來。
我更不希望死掉二十幾個人去救一個肥肥的王老闆。
我深吸一口，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對他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的，我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哪怕已經鑄成，哪怕無力更改。
「抱歉……」
這是我認識楚方以後的歲月里，唯一一次他對我認真的說了一次道歉的話。
「沒什麼，我知道你儘力了，只是我自己繞不過心裡這個結兒。等我們找到我的那些同事以後，我帶你去見我奶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一個人走了。
在路過之前倒霉同事曾經敲碎自己身體的地方站了一會兒，雖然明知道他或許早已不在人世，或許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哪怕另一個世界中也不再有他，我依舊選擇在這裡默哀，選擇在這裡緬懷他。
在災難下死亡的人，還有人去悲傷，何況是一個大活人。
他還有家，有父母親朋。
我不知道當這些親人得知了自己的孩子死亡後會怎麼做，會傷心欲絕嗎？
二十多個活生生的人，哪怕上輩子欠了債，需要這輩子來償還。
付出生命的代價是不是太高昂了點？
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回到酒店之後，我就選擇收拾行李，明知道選擇離開只是暫時的逃避，可我就是覺得昨天還好好的幾十個人，平日里雖然磕磕絆絆難免有的朋友們，似乎在一夜之間就全都沒了。
還在酒店裡住下的六個倒霉蛋，依舊躺在走廊里。
我費力的把他們一個個丟回床上，不由的為這幾個傢伙竊喜，起碼他們還活著。
起碼，還有六個家庭的父母不用去品嘗喪子之痛，不用去做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可悲事情。
看到這六個倒霉蛋，我忽然覺得自己挺他媽愚蠢的，何必去生氣呢？
楚方也是為了救人不是嗎？
我他媽的又有什麼資格裝聖人？
說的難聽一點，我也是被他救出來的倒霉蛋。
所不同的不過是我要承前生無債的情，上輩子的我沒有給我這輩子弄來一大堆債務，我要承我奶奶給我這塊銅鎖的情義罷了。
苦笑了一下，我之前竟沒有發現，我是這麼愚蠢的一個人。
給六個倒霉蛋蓋上被子，看了一眼自己收拾好的行囊，最後一腳踹開。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外面已經有了汽車的嗡鳴聲音。
我緩步走到樓下，看到楚方正坐在下面泡茶。
茶香四溢，氤氳下給人一種出塵的錯覺。
我走到楚方的面前，深吸一口氣彎腰行禮，對他說：「四爺，我……對不起。」
楚方笑著說：「沒事，習慣了。」
接著他又說：「來嘗嘗我的茶，真正的雨前龍井，就那棵樹上的。」
我雖然不是一個好茶的人，但終究是聽說過這神奇的玩意兒，但親眼得見卻是從未有過。如今擺在面前，得見真容，不由好奇心起。
楚方讓我坐在他對面喝雨前龍井。
我遂坐在了楚方的對面，看著他倒了一杯茶給我。
「嘗嘗，不是很多我偷家裡老頭子的，只有一小盒，我偷了一半。最近半年是不敢回家，會挨揍的。」楚方笑著說。
我跟著笑了笑，忽然覺得楚方給我的感覺不是那麼疏遠了，更多的是從開始覺得他的驕傲，到現在似乎也看到了他作為一個同齡人該有的那種頑皮。
我喝了一口，確實很不錯，但不會品茶的我感覺不出到底哪裡讓它成為珍品。
楚方看了我一眼，笑著說：「別問我，我也不懂。但是這東西是我家老頭子手裡最好的茶葉之一，當然偷就偷最好的，下回我要是能偷到他藏的百年普洱，咱們就喝普洱。」
「能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這些同事用命去償還前生債嗎？」我問楚方。
楚方抬頭看了一眼樓梯口的位置，說：「其實如果都不走……」
我打斷他：「我知道如果不走只是會一場病。」
「是，所以這是命。」
「我知道你總是在說命來命去的，但是我看不到，我相信你也看不到，這種說法不算自欺欺人，但也不算是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想知道我的前任老闆他們家為什麼會招惹這麼可怕的東西。這些人就算是前生欠債，頂多這輩子還一些，再不濟做牛做馬就是了，你卻告訴我，他們會徹底的死亡，連來生都不會再有。」我攥緊了手中的茶盞，聲音壓的很低很低，似乎是怕吵醒三樓的幾個倒霉蛋。
「你很固執！」楚方沒有回答我，卻給了我這樣一份評語。
我點點頭，算是贊同了他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