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小秤秤今生
我依舊一動不動，這是楚方交代的事情。
但眼前的一幕，依舊讓人震驚。
隨著那根紅繩不斷被拽動，最終倒霉同事停在了冷櫃車後方的下面。
楚方提著那根紅繩，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好像我那倒霉的同事正在用一根紅繩上吊一樣。
而真實的情況也好像差不多，那根紅繩已經勒進了同事的脖子里，鮮血正順著傷口一點點的蔭出來，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就沾滿了他的衣領，接著血染紅了他的上半身。
可他依舊毫無差距，認認真真的敲打著自己的腳掌，只是這一路拖拽留下的血痕碎肉觸目驚心。
「起！」
隨著楚方的一聲低喝，我只看到同事的身體好像被一下子什麼東西託了起來一樣，姿勢甚至都不曾變化。
下一刻，楚方和倒霉同事的方向互換。
楚方腳在落地的一瞬間，手臂一抖紅繩圈兒就從倒霉同事的脖子上飛了下來，楚方順勢關閉上了車門，紅繩直接纏繞在了兩門中間的門把手上。
地面上的血依舊鮮紅，帶著濃郁刺鼻的氣味，只是從車廂里依舊傳來敲打的聲音，節奏平緩不變，咚咚咚的聲音卻好像那柄鎚子捶打的不再是同事的血肉骨骸，而是敲打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裡。
我看到每一個在場的警察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確切的說是非常的難看。
我看到局長走到了楚方的面前，恭謹的叫了一聲『四爺』。
我聽到楚方吩咐局長，最近幾天最好做好安防工作，類似這樣的案件很可能還會發生，包括今天早些時候廚師長家的事兒，也被楚方說給了這位局長聽。
事實上事情到了這樣一步，我已經看出來不是楚方想要的結果，但發生后哪怕他沒有去表達，可事實上他確實在做著善後的工作。
只是我內心依舊有一個芥蒂無法解開，只等楚方在天完全亮了以後給我一個完美的，哪怕是欺騙性之的解釋。
冰櫃車開走了，警察找到了附近的幾個清潔工阿姨，要把這裡沖刷乾淨。
楚方帶著我回到了車裡，他點燃了一根煙。
煙火明滅不定。
他沒有對我說話，我也沒有問任何的問題。
我在等，等他給我一個解釋。
我想他也應該是在考慮如何跟我說今晚的事情吧。
很快一隻煙就燃成了煙蒂，他最後狠狠的吸了一口后將煙蒂彈飛。
警察們已經陸陸續續的走了，只剩下眼前的清潔工阿姨提著水桶正在一遍遍努力的刷洗剛才留下血跡的地方。
楚方轉頭看著我，問我：「恨我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不該恨他。事實上，我又有什麼資格呢？
「我也不想，因為你不明白命數的關係，只能說我儘力了，但只能如此，真正救的人其實一個都沒有。」楚方這樣對我說。
我聽得出他的聲音中藏著一絲落寞。
或許他今晚這麼拚命的原因只是不想我難過？
可……
我好想和他非親非故，在這之前我們從未有過交集吧？
他接著說道：「王家在一百三十年前中了非常嚴重的詛咒，我的祖上曾經想盡一切辦法不讓這詛咒發作，但最終只是延遲了一百年。
百年之後，詛咒爆發。
只是當時再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只能想盡辦法壓制和引導。我的爺爺就想到了用人氣足的方式來鎮壓，又請了天、地、鬼三神鎮壓三十年，最終引爆詛咒，借王家最後一子前生債務關係，引導前生欠債的人出現在他的身邊，最後讓詛咒落在這些人的身上，終結詛咒。」
楚方說的聲音很輕，好像是對我的解釋，但也好像是在對他自己做解釋一樣。
我不知道楚方是如何去想，但我聽到這個之後，想到的是前生債需要用命來償還嗎？
「真的很殘忍！」這是我說的話，也同樣很輕，因為我害怕如果有那麼一天讓我去還債，或者有一個人來還我前生的債，那時候會怎樣？
楚方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對我說：「你前生無債。」
「為什麼？」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把目光鎖定在我的胸口。
我恍然大悟，回想起他曾說過的一句話來。
我連忙拽出那五福長命鎖：「這就是我前生沒有債的證據嗎？」
當我發現楚方看到我的銅鎖的時候眼角出現了一絲羨慕的神色時，不由的把手中的銅鎖攥的緊緊的。
楚方呵呵一笑，似乎看出我的窘迫，搖頭有些無奈的說：「別擔心，你那寶貝只適合前生無債的人使用，我搶不來的。甚至我要是拿到手裡，可能就不是護身符而是催命符了。」
我忽然往後靠去，放倒了副駕的靠背，深吸口氣問楚方：「四爺，是不是剩下的都救不了了？」
楚方歪頭看了看我，無奈的搖搖頭：「我真的儘力了，沒人可以真正的逆天改命，能改的只有順勢的時候波動一下命運的那根線，讓它盡量的在原本預定的軌道上稍微的偏移那麼一丁點。只要一點，未來就能無限的被改變。」
我搖搖頭，說：「你說的太深奧了，我聽不懂。」
「現在的你不用去懂，你只要知道你前生無債就行了，你這種人這輩子就是有福運的。」楚方這樣說，我聽得出他在用一種很羨慕的語氣重複了一次無債的話。
「為什麼我會是前生無債的人？怎麼判定？就靠著我這個銅鎖嗎？」我覺得不可思議，鬼神之說我因為奶奶的緣故去相信，但潛藏在記憶深處兒時的回憶，讓我不想去想起它。
可要說在活著的時候就可以去判斷人的上輩子是不是欠債，這好像不是人該擁有的手段和能力才對。
楚方想了一下，從他的脖子里拽出一個東西來。
我接著初微的晨光，依稀感覺好像是一桿秤。
我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拿出這麼個東西來有什麼意思。
楚方把那個東西托在手心裡，小心的解開上面的繩結，他一邊解開一邊對我說：「這叫秤，大秤分斤兩，小秤分生死，活著的時候秤前生債務，死了以後秤今生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