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靈水天上來

「這毓香谷里表面上風光，可實際呢，卻是隱危暗伏，讓人沒法不擔心啊……」

老原喝了口酒，接著說：「想當年先祖在這裡安身，據說也是一個極大的巧合。那時的外界諸族紛爭，戰亂不斷，強者橫行，弱者呢，就俯首就戳，實在是聖德淪喪的灰暗歲月啊……」

「我族那時雖然也很有些上位者，但奈何人丁不旺，尤其是男丁總是遠遠低於女兒家的數量，所以根本禁不起其他大族間的勢力侵伐，就是不正面硬撼，沾上個邊角什麼的，也足夠我們受的。再加上我族的女兒又是大陸上少有的標緻美貌，這一點恐怕只有東方溟灣的少數五族才能夠比擬。所謂懷璧其罪，我們的女兒家便都成了各方覬覦的寶物，眼看就要有滅族的危機了……」

「這時多虧了巡獰大人，他指點我族找到了這處寶地。這裡本沒有什麼毓香谷，據說原來是天界某位上古大神的金塑芙蓉化身的隕落之處，所以沾著這神仙之氣的便宜，四處山川河流，花草樹木就都依勢聚集了天地靈氣，重組而成了今天的毓香谷這個樣子，更妙的是，這個毓香谷居然天然的幻化在界外，而不被發現，除非有特殊的法門來開啟，否則一般的神仙都沒可能找到進來的路徑。

我想起和小玉進谷來的種種曲折，這話果然不假。

「等我族先祖按著巡狩大人的指示，千難萬險的來到這裡，所有的族我都歡泣不已，以為我族的苦難終於熬到頭了。事後呢，這也的確差不多是那麼回事，我族慢慢地休養生息，漸漸恢復了元氣，而且和這谷里的大黑山的部落也處得不太壞，一向也基本上相安無事……」

「大黑山的部落？」我心裡納悶，難道這裡除了狐狸們還有其他的人？

「哈，這個想來大長老也肯定沒跟嚴公子說。而公子自己也似乎沒記起來。這毓香谷其實只是天外寶地的一半，另一半呢，就是離這裡還挺遠的大黑山，那裡的部族比我們還來得早，可是因為有著巡狩大人的關係，所以我們才得了這較好的半邊，他們則佔據那較差的半邊，嘿嘿……」

我一看老原這臉壞笑。就猜出當年那個什麼無良巡狩大人定是吃了精明狐狸們的好處，說不定還出動了族裡許多出類拔萃的絕色妖嬈去勾引攀附，要不然怎麼遲到的反而佔了大塊的肉？

「對方一定很好欺負了……」我笑著說。

「是啊……咳，也不能那麼說，他們那族啊～形容相貌，言談舉止我就不說了，反正當年巡狩大人都不待見，不過他們的彪悍和勇武卻是有些可贊的。而且他們的族群一直以來就比我們發達得多，要不是靠著靈水流經大黑山，他們那片貧瘠的土地早就養活不了那麼多人口了……」

「嗯～這麼些年，能夠井水不犯河水的，兩家和和氣氣地處著，倒也是很不錯了……」我說。

「呵呵～這世上哪裡有平白無故的和和氣氣呦～」越公笑道。「要不是當年巡狩大人的赫赫威勢，再加上我族的那些上位者的實力，他們怎麼肯乖乖地安分守己。至於近些年來，全靠了原家的上上下下，為我谷內保下這一片安然地……」

老原和三公子的臉上露出些許悲戚，估計這代價也是不輕。

越公接著說：「就這樣兩族雖然從來沒有明裡來見過刀槍的，但暗地裡角力殺伐卻是從來沒有長時間地間斷過。說起來這些也是可以接受的，我們畢竟得了這麼塊世間少有的寶地，些許磨難比起以前的滅族之危來實在微不足道。所以我族歷來謹守著閉谷的神契，所幸逃出谷外的族人也是鳳毛麟角，不至於引來神伐天裁，這樣無大憂大患的日子一直過下去。哪一個族人又會不願意呢，只是最近有幾起異象……實在是令人擔憂，而嚴公子恰好又應了這個破劫的關鍵，所以……」

說來說去，似乎我的作用屬於非同小可的那一類了，這些天已經有那麼幾次被人這麼提點過，但自己完全不知道究竟怎麼發威才能救他們於水火。

我剛想著細問，一個身段輕盈的年輕武服男子就快步進了屋子來，附在老原的耳朵旁說了句什麼。

「請她進來。」

接著那男子退下，老原吩咐后，就轉過頭對我說，「大長老來人請嚴公子了……」

「嗯？」

話音剛落，一位俏麗青春的姑娘就走進來，我一看，是一開始照顧我起居的丹兒。

丹兒行禮見過了兩個老頭，原三和我，然後就說大長老有件急事務必要嚴公子跟著去一趟。

看樣子這種情況還真是有些什麼名堂，否則這毓香谷里的風氣本就恬淡閑散的，基本上不會出現什麼飯沒吃完就非辦不可的急事。

老原和越公的神情也凝重了些，估計也覺得不對勁了。

「對了，原公和越公也有請，說是大黑山那邊的人來了好些，其中還有他們的長老什麼的，正在玉波亭那邊喝酒呢……」

「這些野人不知道又來尋什麼自在……」老原說。

「咱哥倆好歹還沒醉，去那殘席湊個熱鬧吧～」越公笑著，拉起老原就起身，快出門時還回頭扔給我一句——「嚴公子可也盡心儘力著些，靈兒可是還沒出閣呢，哈哈哈哈……」

說得丹兒在一邊竊笑，我心想你這老頭還真拿得出壓得住我的籌碼。

跟著丹兒出來，原三也跟在後面，說他老爹的吩咐，今後基本上就不離我的左右，我暫時還想不出讓他不跟著我的借口，而且很多事情，問問他也比較方便，所以就默認了，順便把小花給他牽著，也至少是省了件事。

這次我們沒有去內院，走的是一條好像沒有走過的路，但走了一段的，我又有點兒覺得似曾相識了。

「想來先前釵兒應該已經帶公子遊玩過這一片了……」原三說。

「對～我就是說嘛，周圍的東西差不多見過似的，我就小三啊……」

「嗯？」

「你既然決定當我的跟班，以後就叫你小三，你總不會介意吧……」我隨和地說。

「呵呵～當然沒什麼……」原三雖然答應得快，但看他臉上的苦笑似乎不情願還要多少有那麼點兒。

「我先前是轉過這一片，不過沒把這條路走到頭，前面到底是什麼地方？」我接著問。

「當然是靈水的大源了～」丹兒搶先答道。

「靈水大源？」

「是啊。」小三笑著接道，「靈水的主幹就是從這大源始發的，其他支流的匯入雖然也很重要，但這裡卻最為關鍵，而且……那具體的巧妙，公子還得親眼見了才知道……」

「哦……」

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腳下也輕快了許多。

路走到一半，轉到了上山的緩緩石梯，又上了幾百階，就來到了半山腰的一個不小的青石鋪就的平台，我一眼就看見幾位漂亮妹妹簇擁著大長老正坐在一個精巧的涼亭里。

山風習習，水氣濛濛，站在這裡，全身上下說不出的清爽。

「大長老好興緻嘛～」

「公子來了？真是不好意思，這個時候把公子請來，不過事情實在是等不得了，還請公子見諒～」

「也沒什麼，究竟有什麼我能幫的？」

大長老走近，看了我一眼，又轉而斜望向空中，「靈泉須風處，炎月待獲方。」

「什麼？」

「解危的批語就是這個，它正應了今日之危，也明示了解危之人……」

「是嗎？」

我接過大長老掏出的一張紙，看著上面寫的兩句狗屁不通莫名其妙的批語，完全沒有頭緒。

「這裡面沒我什麼事吧？」

「這裡恰有公子現在的姓，名出現。」

「怎麼說？」

「炎，風。」

「這樣也行！？」此類牽強附會的解謎方式，我也能隨便謅它幾十種。

「公子不信，到這邊看了就知道。」

大長老不溫不火地笑著，邊說邊帶我走向平台的深處，這裡有一個不很大的洞，在外面就聽得水聲嘩嘩的，進了裡面，洞中四壁點綴著無數發光的寶石，照得通透明亮，看什麼都一清二楚。

洞也不深，順著洞口的天然石橋，走了幾步，就到了頭，眼前的景然讓我目瞪口呆。

就在我面前的空中，完全沒有任何其他的依附物，一口泉水就這麼憑空地冒出來，從空氣中冒出來。

「這就是靈水的源頭了，別看這泉口這麼小，但落在了下面的潭子裡面，一股水就能化了百千萬股，所以出了這山腰，就儼然是一條河了……」

「好傢夥……」我喃喃自語地讚歎了一番，才想起來問，「那這神奇泉水有什麼問題了？」

「請公子看下面的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