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行
轉過街角，楚戈停下腳步，他用沉默表達了對紫棠紗跟著自己的不滿。
「嗯？」紫棠紗彷彿在思考什麼問題，這是回過神來后笑著搖了搖頭：「既然沒有你的同學了，那也不用擺出這幅樣子了。」
說著，紫棠紗揉了揉臉頰，彷彿要抹平剛才一直假笑所帶來的肌肉緊張。
楚戈一陣無語：「你說你這是為什麼呀？裝成學生也就罷了，還要裝成……無腦女！哎！不說這個了，你總不會要跟著我一直進超市吧？」
在確認無法改變紫棠紗將會成為自己同學的事實后，楚戈很無奈的選擇了接受這個事實。但這並不表示他就要接受紫棠紗——如果說他和紫棠紗再一次的偶遇，說不定他會嘗試著接觸一下她，但現在，紫棠紗很顯然是懷著目的而來——楚戈不是無腦男，他不相信紫棠紗那樣牛叉的人物會清閑到跑進學校裝學生。
所以，楚戈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對紫棠紗敬而遠之。
「放心，不會。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還請多多關照哦。」紫棠紗說著，微微躬了躬身，眯著眼，帶著一臉狡黠的笑意走向另外一條街道。
楚戈無語片刻後走向超市。
帶著滿滿幾大袋子的蔬菜和肉食，楚戈回到了家，不出他所料的，白食客先生依然沒有在家。楚戈回想起楚時月在這一年多來的事迹，覺得叫白食客似乎有點不太恰當，畢竟他很少在家裡吃飯，算不算白食。只能算白住……
「不管叫什麼，總之叫無賴就行了。」楚戈如此想著，將一部分菜放進冰箱，然後走進廚房。
接下來的兩天中，楚戈都呆在家中，過得風平浪靜，期間收到了大頭的簡訊，那小子很沮喪的給楚戈說紫棠紗婉拒了他……不過很快大頭又自我振作起來，說一定不會再放過這個美女了……對此，楚戈只能在心中為大頭祈禱：願他自求多福。
兩天中，唯一有點點讓楚戈不爽的就是隔壁好像在搬家，搞得有點點吵，不過當他戴上耳機后這些嘈雜聲也完全消失了。
周末來得快，同樣去得也快，很快便到了周日下午。
礙於政策，學校不可能在雙休日對高一高二補課，但周日的晚自習卻是必須上的。高一的時候，由於楚戈的班主任是教物理的，所以周日晚自習基本上都是和物理打交道——試想，當楚戈接受了一通現代物理教育后出門他就撞見鬼……換成誰估計都會崩潰吧？
不過現在分了科，楚戈也就決定了要擺出一副好學生的樣子。早課……因為習慣，他懶得早起就算了，但晚自習卻沒有理由拒絕的。況且現在剛剛分班，晚自習基本沒有老師來管的。
走進教室，見到了兩天沒見的同學，楚戈也和絕大部分同學一樣有點小開心，雖然在學校中他惡名遠揚，但和他同班的人卻是都知道，他是一個極為和善的人。
隨意的和同學聊著天，楚戈卻將視線瞥向紫棠紗的位置，讓他有點點詫異的是，紫棠紗居然沒來！
「或許是抓鬼去了吧。」楚戈心中如是想到，但一想到此，他又覺得巨滑稽無比——一個以消滅怪獸為己任的美女強者，居然有空跑到自己班上來裝學生……
「誒，聽說你周五是和紫棠紗一起走的？」楚戈正走神的時候，大頭碰了碰楚戈的胳膊，眼中藏著哀怨：「老實交代，你們到底認不認識？」
「開玩笑，我怎麼會認識？她只是和我……順路罷了。」楚戈愣了愣，隨即鄙夷道：「大頭，你小子是犯花痴還是怎麼？見一個喜歡一個？」
「哥，你是我哥……他娘的我可不像你，混賬了一年再考試還能拿班上前幾名。」大頭翻了翻眼皮，一陣喪氣：「你以為人人都可以考大學啊？」
楚戈笑了：「但是可以人人都讀大學的。」
「別扯了，就我這德行，進了大學也只會浪費老爸老媽的錢，還不如把這筆錢留著做點小生意呢。甚至我打算連高中畢業證都不要，等到了高三，禍害幾個女生后直接回家，跟著老爸賣豬肉——現在北大畢業的不也是賣豬肉么？」
「靠！你的志向可真夠遠大的……」楚戈笑罵道：「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真想繼承你爸爸的生意的話，現在回去也就夠了。」
大頭怒道：「靠，沒你這麼埋汰人的啊，賣豬肉的這麼了？遠到專諸樊噲張飛，近到鎮關西范進的老丈人……哪個不是響噹噹的人物！」
而且大頭的父親當然不是屠戶，而是開了一個小型的連鎖鮮肉公司，基本上壟斷了本市的鮮肉市場……一旦屠戶成立了公司，那人家就脫離了殺豬匠的低級階段了。
兩人當然不會因為這個而真的生氣，又胡亂扯了幾句后，隨著老師進入教室像模像樣在教室中逛了一趟，他們也各自拿出書本，做出了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
時間慢慢過去，有好幾次，楚戈都忍不住抬頭向前望去，而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大頭注意著楚戈的舉動，忍不住輕聲道：「是不是覺得夜凝雪不在身邊有點不習慣？」
「哪有，我只是覺得……我們的新同學會不會不知道要上晚自習？」
「別扯了，除非是第一天讀書，不然誰會不知道周日晚上要上自習？」大頭鄙視了楚戈一眼，視線掃過全班，發現注視著紫棠紗位置的大有人在，他立刻又哀怨起來：「戈子你說，我要不要給她發個簡訊通知一下？也好落個好印象。」
楚戈將視線從夜凝雪好看的後腦上收回，一笑道：「隨便你了。」
然而，就在當大頭拿出手機準備編輯簡訊的時候，紫棠紗小巧的身影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今天的她換了衣服，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服，披肩的頭髮紮成了馬尾，看起來清爽無比。而此刻，她的臉上浮現出了點點紅暈，人也有些喘息。
「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紫棠紗在門口站定，對著講桌前的班主任——教語文的李老師滿臉歉意的道。
「沒關係，下次注意早點就行了。」四十多歲的李老師有些慈祥的看著紫棠紗，大手一揮又低頭準備著自己的教材，對教室中突然升起的一陣陣騷動充耳不聞。
教室後面，和大頭表現出來的興奮截然不同的是，楚戈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別人看不到，但並不表示他看不到——紫棠紗頭上的那一枚髮夾依然在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光芒。這表示，她剛才的喘息是真的……她剛剛進行了一場戰鬥。
這時，一直坐在教室前，彷彿入定的老尼一般的夜凝雪轉過了頭，她的視線在楚戈的位置一掃而過後又在紫棠紗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即又恢復了常態。
而此刻，楚戈已舉起了書，他不給紫棠紗任何與自己交流的機會——哪怕是眼神。
然而，楚戈到底低估了紫棠紗臉皮的厚薄程度，當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紫棠紗早早的攔在了楚戈的面前，再次以楚楚可憐的姿態跟在了楚戈的身後——因為，他們兩人同路。
目送兩人出教室，夜凝雪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清。而與此同時，教室邊上，一直都低垂著頭保持著絕對低調的劉建雄也抬起頭來，他的嘴角動了動，將早已編輯好的簡訊摁下了發送鍵。
……
「你不會是要跟著我回家吧？」
看著紫棠紗跟著自己走過了兩個街口，馬上就要到兩人第一次相遇的那個街道了，楚戈終於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紫棠紗。
紫棠紗微微一笑，她將垂到鬢下秀髮掠到耳後，望著楚戈調皮的眨了眨眼：「當然不是回你家。」
「那你一直跟著我幹什麼？」楚戈有些惱怒。今天恰好是農曆的初二，沒有月亮的天空一片漆黑，要命的是這段路上的路燈又壞了幾個，導致前方看起來黑黝黝的，望之有些詭異。在這樣的夜，這樣的路，身後跟著一個職業和鬼打交道的，甚至還可以化身成「鬼」的女孩，楚戈怎麼都覺得有點背後發涼的感覺。
紫棠紗有些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我和你順路啊，你連鬼都不怕，難道還怕我？」
「我……」楚戈無語，咬咬牙后自顧著大步朝前走——如果換了個人，他怎麼也會表現出一點紳士風度來的，
紫棠紗微微一笑，正準備繼續跟著的時候，她突然朝側前方看了一眼，思索片刻后，她停下腳步，嘴角升起一抹笑意。接著，她轉身，將自己隱藏在夜色之中。
楚戈大步朝前走著，當他走出接近五十米后才發現，似乎……自己的身後並沒有任何人跟上來。
赫然轉身，楚戈確定了，紫棠紗真的沒有再跟著自己。
「難道我說得有點過分？」楚戈如是想著，卻又嘆了口氣。如果……紫棠紗就此不和自己糾纏，那他也樂得清閑了。只是，還是有股難言的失落感淡淡的升起。
搖搖頭，正當楚戈準備繼續走的時候，一聲流氓哨響起在前面的轉角處。
楚戈瞳孔微縮，下一刻，三個黑影出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