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吾於她，始終不悔！

「數萬年了，你又何必執著，空守執念？」

得不到回答，虛影憤怒。

「就算等來了又如何？這數萬年的時間太長，她怕是早把你忘個一乾二淨，到那時候又喜歡上旁人，你要怎麼辦？」

「我看著你傻傻的單方面付出就生氣，很為你不值！」

「那個女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到底為她做了多少，百世輪迴，你每一世都耗費精力去守護她，為她洗去靈魂罪業。」

「而她呢，卻一世世投入別人的懷抱！」

「你還是你么，還是那個和我把酒談歡的宮無大帝么，還是那個運籌帷幄執掌天下為棋的睿智帝王么？」

「你看看你為了一個女人成了什麼樣子！」

「我認識的宮無大帝絕不是這樣為情所困，卻拋棄億萬子民，只知道躲在棺材里逃避的廢物！」

「宮無雪，你說，你特么是不是一個廢物！」

虛影的聲音形成音波向四周擴散。

隨著他情緒激動，方圓數里的湖泊上接二連三響起音爆，炸起一簇簇冰藍色晶體，就像一道道水波漣漪，不斷以祭壇為中心向外擴散。

只是很快那炸裂的晶體又迅速恢復成原樣，就像重新長出來的一般。

「箜篌。」

一道聲涼如雪的聲音響起，直接回蕩在整個空間，伴隨著一聲幽幽嘆息。

虛影身子一震，直直看向祭壇裡面的水晶棺，嘲諷一笑。

「終於肯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要繼續扮個啞巴，我無私奉獻不求回報的宮無大帝。」

「箜篌。」

棺內聲音長嘆。

「汝不懂，吾於她，不悔。」

「等她，不悔。」

「護她，不悔。」

「愛她，更不悔。」

「她的罪業，吾替她抗，她的散魂，吾替她聚，她的一切，吾替她守。」

「只要她好便好。」

虛影更怒了，抬腳在祭壇上用力踏了幾腳，力道之大，連空間都能震裂。

四周出現數道如同蚯蚓的黑色裂紋，但那祭壇底下的水晶冰棺卻是絲毫無損，分外詭異。

「宮無大帝什麼時候變了，這麼無私，這麼懦弱，一個女人而已，值得么？」

許久，才聽到那一聲堅定卻難掩疲憊滄桑的——

「值。」

悲涼得能叫人落淚。

「這一世，是她聚魂的最後的一世，吾要護她，看著她走向自己的巔峰。」

「她啊就該笑傲天下劍指江山，而不是手染鮮血沾染罪業……」

虛影抬起頭顱，努力平復自己跌宕的情緒。

「好好好，好一個情深不悔，宮無雪，你遲早會後悔的，我等著看你悔青腸子的那一天。」

「放心，不會有那一天。」

「吾終不悔。」

聲聲沁涼如雪，只是那其中的悲意又是誰在垂淚哭泣？

話音落畢，地底空間久久沉寂。

虛影怒哼一聲，直接撕裂空間。

在一堆能夠瞬間絞碎入侵者肉身和靈魂的空間裂縫的簇擁下，消失在原地。

而那布滿六芒銀色冰花的冰棺內部，卻是無聲睜開了一雙亮銀色的眼睛，裡面充斥著滄桑和疲憊，還有一絲迷茫。

愛，這是什麼？

他於她，從始至終都是責任吧。

他是她的師，是她的友，是她的守護者，僅此而已吧……

銀色眼睛重新闔上，眼裡是連他自己都不能說服的不確定。

這次的聚魂，他的力量消耗太多，在她來到他跟前都不會有力氣蘇醒了……

夜黎的心悶悶的，她似乎又聽到那道聲涼如雪的聲音，一遍遍在她耳邊述說著——

他不悔，不悔等她、護她，不悔……愛她。

「莫名其妙。」

夜黎，哦不，現在已經是夜傾城了，屈指彈了下自己的腦殼，覺得自己的腦容量不夠用了。

她一定是靈魂剛接納身體，太虛弱了，以至出現幻覺。

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不是幻覺又是什麼？

可是為什麼心那裡卻是酸酸澀澀的，難耐得就要落淚。

夜傾城按耐住胸腔上涌的陌生情緒。

理清目前的情況，有點自暴自棄，前方無路！

就像桀驁不馴的孫猴子，竭盡窮力翻了無數個筋斗雲。

以為逃得脫如來的五指山，卻反手被壓于山岩下，歲月悠悠，一晃就是五百年光陰。

命運就是個小婊砸。

當你不斷向前奔跑以為得到自由時，卻不知脖頸早已套上無形的枷鎖，掙脫不掉，無力反抗。

逆天而亡，順天而悲。

這是日後夜傾城頭破血流，用無數混雜著血淚的經驗得出的無力結論。

而現在，默認自己就是夜傾城的夜黎有些光棍且萬金油的想法——

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順其自然。

她就是瀾夜大陸，神襄國，南襄城郡，襄南夜家的四少——夜傾城。

夜黎屬於過去，人活在當下，需要展望未來。

夜帝成了前塵過往，只是可惜了那一友一對手。

友自然指得是陪伴她、給她當了整整八年私人醫生的鄰家哥哥南宮燁。

而對手卻是那出自古武世家，為人兇殘卻有著一顆粉嫩少女心的爆破專家古伽王后。

她與他們終究緣分尚淺。

拋棄一切從零開始。

或許只有握緊手掌，讓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才能感受自己是真實的，是現下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死了又活了，這始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也許有天，有人發現她鳩佔鵲巢的真相，把她不安分的靈魂收了，她還求不得。

或許那時候，她就能因一身罪孽墜入十八層阿鼻地獄，經歷一回普通魂魄都要經歷的地府黃泉路。

黃泉路上接引現，

奈何橋上渡忘川，

三生石前了三生，

閻王殿里判生死，

孟婆一湯忘前程，

輪迴大道曉鬼畜，

冥河暗畔彼岸綻，

花葉不見徒感傷。

六大輪迴通道自然指的是天道、人道、阿修羅道、畜生道、餓鬼道還有那地獄道。

而盛開在冥河岸畔的彼岸花啊，花葉永不相見，凄婉哀傷，如烈焰灼灼。

花朵代表著哀傷，代表著回憶，更是惡魔的溫柔。

前世夜帝行走在殺手界的代號便是彼岸，這也不難理解她在自己別墅里以己身血養活了一批彼岸花。

她是把花當做她自己來照顧了。

至於那傳說的阿鼻地獄是否存在，夜傾城表示她沒進入過，也許存在，也許不存在，或許只是文字里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