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夫人,少爺醒了啊
「少爺,你怎麼了?」
夜傾城突然敲擊自己的腦袋。
這冷不丁的小動作著實把香茉嚇到了,她一臉的心驚膽戰,神色擔憂。
夜傾城回神。
「沒事,你繼續,不是說到夜家是襄南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么?那麼,襄南的世家多麼?」
香茉仔細打量少年的表情,發覺他平靜之餘還是那幅吸引女人心跳的似畫精緻,那般驚絕艷艷,不由暗鬆了一口氣。
暴君如伴虎,此話倒是不假。
「也還好,襄南城本地的勢力有城主府、夜家、趙家、嚴家。」
「其中城主府的力量最強,夜府排在第二,趙嚴兩家分別排在第三第四。」
「除了本地勢力外,還有傭兵公會、元素師工會、藥劑師工會等各大工會在南襄設立的分會。」
「之外便是各個入駐的商行,包括錢莊、賭坊、拍賣行、聚寶齋、酒樓,咳咳,還有妓院。」
提到最後一個詞時,香茉臉上飄著一片紅,甚是尷尬。
夜傾城睥她,明明是坐在輪椅的姿勢,配合周身清冷的氣息,整個人尊貴得如同巡視領土的帝王,讓人不容小覷。
只是那壓低了幾度的聲音,聽起來甚是危險——
「小丫頭知道的挺多的啊,莫不是偷偷進去過了?」
「哪有!」
「奴婢怎麼會去那樣的污穢之地。」
香茉立刻反駁,急得直跺腳,整個就像炸毛的貓。
「奴婢都是聽高侍衛講的,那些侍衛都喜歡去妓院找樂子,去了之後還喜歡四處炫耀,奴婢也是隨便聽了那麼幾句……」
香茉眼神左右遊離,就是不敢看夜傾城那古井無波,無故讓人瘮得慌的眼神。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香茉頭更是埋得低低的,一張包子臉跟火燒一樣。
「哦,你不用解釋,我明白。」
「呸呸,少爺你都明白什麼啊?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香茉抓狂。
「哦,那就不用你管了,我都明白,你不用害臊。」
夜傾城調侃幾句,話鋒一轉。
「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妓院是塊好地方,有的是小娘子調戲,有空倒要去瞧上一瞧。」
香茉傻眼,看著夜傾城臉上的興味,以及故意露出的露骨眼神,暗暗吞了口水。
「少爺,你不是說真的吧,是說著玩的吧?」
「少爺你告訴我你是說著玩的,並且絕不會去妓院這樣的污穢之地,那可是紈絝敗家子才去的地方!」
「少爺,少爺你怎麼能去!」
「我怎麼不能去,紈絝……敗家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夜傾城聲音低沉,壓低的語調里有著她自己才知道的複雜,垂在身側的手不自主握緊。
敗家子真心沒什麼不好,這樣的生活是曾經的她想都沒空想的。
「那怎麼行!少爺不準去!」
香茉一張包子臉漲紅了,這是急的!
「少爺要是去了妓院,這要我可和夫人交代?」
「要是讓夫人知道是奴婢讓少爺產生去妓院這樣荒唐的想法,她一定打死奴婢的!」
夜傾城定定看著,抿唇不說話。
看著侍女香茉臉上的焦躁,就像在旁觀他人的人生。
這種感覺不壞,有種惡趣味的感覺。
倒是香茉,提及夫人時,包子臉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不斷踢著腳邊的石子。
「完了,完了,這麼重要的事奴婢怎麼給忘了,怎麼就給忘了?」
香茉用力敲了下掌心。
「少爺醒了,這件事本應該第一個告知夫人,而奴婢硬是耽誤了這麼些時候。」
「這下慘了,還希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奴婢為好。」
香茉說著風急火燎得跑了出去,半響又火急火燎得跑了回來,推著落在輪椅上的少年就往佛堂趕。
原來她把夜傾城落下了。
「少爺少爺,來不及了,十萬火急啊,奴婢要趕緊去和夫人報喜!」
動作風風火火,讓人感慨真是風一樣的女子。
「你這丫頭,風風火火的,小心點,摔著少爺了找你算賬。」
夜傾城感受輪椅傾軋在鵝卵石上的顛簸,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空著的手卻是暗暗抓緊了輪椅扶手。
「嘿嘿,不會的,不會的,奴婢推得很穩的,決不讓少爺摔到。」
「嗯,就算摔到,奴婢也會趕緊貼地上給少爺當肉墊。」
香茉嘿嘿傻笑,腳下的動作卻是不慢,一路上遇著人都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模樣。
夜傾城挑眉,怎麼覺得剛剛還有些機靈的丫頭,現在就帶著幾分傻氣了呢?
……
「信女赤誠,禮拜稱念,懺悔無始以來所造惡業,求菩薩微神,施以庇佑。」
「願我兒傾城健康常樂,永世無憂,信女願吃齋焚香,廣善布施。」
花潯雙手合十,跪在佛前,額頭抵地,虔誠禱告。
梵香裊裊,讓人心靜。
侍女推著夜傾城進門時,看到的這樣一幅場景。
素衣的絕美女子手腕上纏著一串墨色香珠,一共一十八顆,身邊擺放了數本佛書。
神色虔誠,讓人不忍打擾。
夜傾城的心臟一悶,有股說不出的酸澀,身上的氣息不自主帶了分冷冽。
她想了很多和這個身體的娘初見的場景,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幅似曾相識的光景。
同樣溫婉的傾絕女子,同樣佛光燦爛的金光佛,同樣案香裊裊的梵香,只是她們的身份不再相同。
夜傾城冷眼掃過香案上供奉的金身佛像,眉宇間添了幾分冷怒。
佛,她不信佛。
「夫人啊,少爺醒了。」
香茉小聲開口,哭腔濃郁,她這是高興的。
夜傾城看到那絕色女子身子一顫,手腕上的香珠吧嗒一聲被她扯裂,珠子滾了一地。
「……我醒了。」
張了張嘴,夜傾城卻發現娘這個字眼她沒那麼容易吐出。
「城……城兒。」
絕色女子轉過身,直直看向輪椅中的夜傾城,眼圈瞬間紅了。
她囁嚅著嘴唇,指尖顫抖,想要觸碰夜傾城,手伸了一半卻停在了半空,眼睛里不自主帶著幾許害怕。
彷彿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鏡花水月,一觸便如同泡沫般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