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最一開始說話的那個男聲陰惻惻地提議,「小弟,別說哥不罩你,就讓我去把他們作掉吧。」

柔媚的聲音語帶戲謔,幾乎可以讓人想見她翻白眼的模樣,「又來了,你根本只是想要滿足你殺人的慾望吧。」

男聲頓了頓,大笑起來,「哈哈哈,還是妹妹了解哥,不過你敢說你不喜歡嗎?」

嬌柔的輕哼了聲,不置可否。

短暫的沉默后,醇厚的聲音冷淡卻強硬的道:「我不許你動她。」

男子不悅的沉下聲音,「你現在是在命令我嗎?」

「我是在警告你。」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什麼都會讓你,惹惱我,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見他們之間劍拔弩張,女子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爭吵的?哥,你還是去玩你的玩具消消氣吧。」

提到了他的玩具,男子稍稍平息了怒氣,朝角落處道:「我已經忍了十五年,不要讓我失去耐性。」

柔媚的聲音同樣對著角落的男子說:「我也走了,記住別再惹他,否則我也控制不住他了。」

「碰!」

闐暗的空間爆出了開門關門的巨響,然後一切陷於寂靜,只留下一片墨黑。而一牆之隔的另一間房內,則隨之爆出了女人絕望的京嚎,又是一頓生不如死的折磨。

夜沉如水,昏黃的客廳中,嚴鎧往後靠向沙發,腦袋剛好枕著椅背,目光凝視著立燈映照在天花板上的光暈,腦中浮現的卻全是那雙被怒氣灼亮的黑眸。

他的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火辣辣的感覺,但記得更多的,卻是緊擁著她時,胸口從未有過的澎湃情感,讓他恨不得將她揉進體內,徹底霸佔她的全部。

嚴格說起來,這是他第二次動心。

曾經,他在情竇初開的少年時期曾對某個年幼的女生興起一股純情的保護欲,也因為那個女生的一句話,他愛上了藍色,這習慣迄今未變,可寧靜卻是第一個真正讓他動情的女人,也是第一個讓他情緒起伏,患得患失的女人。

他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愛上了這個看似冷靜淡漠,實則情感濃烈的女子,但是她似乎很討厭他啊……那兩巴掌,真是不留情面。

嚴鎧不自覺地用手撫上臉頰,眸底卻漾起了溫柔的笑意。

真可笑,明明要她不要愛上他的人是他,可偏偏先陷入的也是他,又是一次自作自受。

或許是從小看著、聽著,母親總是抱怨父親的無法陪伴,抱怨當警察老婆的辛苦,所以雖然他是崇拜父親的,卻下意識覺得繼承父親衣缽的他,同樣無法成為一個好老公。

他知道母親嘴上對父親的諸多抱怨與最終選擇離婚的決定其實都只是賭氣,在她心中還是深深愛著父親,只是再也無法忍受需要丈夫時,丈夫卻常常因為值勤而無法陪伴,再也無法忍受自己永遠不是丈夫心目中的第一順位。

他始終記得父親殉職時,母親雖然逞強不說,但每個夜裡她壓抑的哭泣聲總會隨著晩風鑽入同樣失眠的他耳中,聲聲揪心,一直到好幾年後,母親才慢慢走出父親死亡的傷痛。

他並不想讓另一個女人遭受同樣的苦楚,所以對男女交往跟婚姻大事,他始終被動,可有可無,直到今天,這個女人如此特別,讓他的顧慮全都被拋在腦後,他想要她,想給她幸福。

那一吻過後,他想說的三個字其實不是「對不起」,而是「我要你」。不過,結果應該也是同樣被打一巴掌吧?

嚴鎧自嘲地扯扯唇,想起她柔嫩的唇瓣與那張紅撲撲的臉頰,體內的慾望又不可遏止的騷動起來。

他該順應著自己的心意追求她嗎?嚴鎧微微斂下長睫,認真的思考著。

對他來說,確認這段感情的意義重大,一旦決定,就是義無反顧,絕不容許自己失敗。

幽靜的客廳中,似乎只聽得到他低淺的呼吸,每一次吸氣吐氣間,她的馨香好像還縈繞其間,像一根羽毛搔過他的心頭,答案早不言而喻。

「叮咚!」

突然,電鈴聲在他心緒底定的同時打破了寂靜,回蕩在簡潔的客廳空間中。

嚴鎧只意外了一秒,隨即起身,走上前打開大門,在看見門外站著的瘦長身影后微微一笑,「小舅舅。」

高昶旭回以溫和的淺笑,打量著嚴鎧,「你好像對我的到訪一點都不意外?」

嚴鎧轉身走進屋,從廚房拿了兩個杯子跟一瓶酒走回客廳,對著已在沙發上坐下的高昶旭道:「我家除了你跟我媽會來,還會有誰?而這種時間我媽早就在睡美容覺了,所以非你莫屬。」

高昶旭想了想,莞爾道:「也對。」

嚴鎧將琥珀色的液體倒入杯中,遞了其中一杯給高昶旭,「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是因為案子,還是因為寧靜?」

高昶旭沒想到他會直接破題,倒也不迂迴了,「兩件都有,不過小靜的事情等等再說,我們先談談案情吧,我今天跟老師討論了一下,或許我能提供些看法。」

小靜……雖然對方是和他情感深厚的小舅舅,但聽到他這麼親眤的稱呼寧靜,嚴鎧依然不是很舒坦,而且他的語氣中似乎還帶著某種暗示,讓嚴鎧的心沉了沉。

他揺了揺杯子,看向高昶旭,笑容懶懶,黑眸卻冷冽深邃,「小舅舅,謝謝你,不過關於案情,我無法透露太多,只能說,我肯定這跟當年我爸在追查的連續姦殺案有關。」

高昶旭知道嚴鎧跟他父親嚴璟的個性不同,對於偵辦中的案件,即便連親近的親友都不太願意多說,但還是忍不住分析,「當年我聽姊夫說過,被殺的女人生殖器官都被割得慘不忍睹,而孕育生命的子宮則不翼而飛,的確是跟這兩樁兇案有同樣的犯案手法,但是兇手下手的俐落度跟力道卻又有所不同,我跟老師討論的結果,一致認為兇手應該不是同個人,他們可能是同夥,也可能是模仿犯。」

嚴鎧的神色嚴肅起來,放下了杯子,沉吟道:「當年的案子,媒體曾經不顧警方保密的要求,大肆宣染報導,犯罪手法的確有可能因此被模仿。」

高昶旭點點頭,「只不過為什麼過了這麼久,相同手法的案子才被模仿?或者兇手才又犯案?」

嚴鎧拿起酒杯,眸中沉靜如冰,仰起頭喝乾杯中的液體,扯扯唇道:「不管為什麼,只代表賊星該敗,我一定會將他繩之以法。」

高昶旭也拿起杯子輕輕搖晃,問,「這麼有信心?是不是還有別的線索跟證據?」

嚴鎧的黑眸深沉,揺揺頭,「邪不勝正,只是時間早晚。」

高昶旭舉杯向他,笑容溫煦,「那我就先提前祝賀你。」

嚴鎧勾起一笑,替自己的空杯又倒了酒,糾正,「祝賀大家。」他們彼此碰撞了下杯子,同時仰頭暢飲。

高昶旭將杯子反轉倒了倒,顯示自己已經乾杯,隨即放下杯子道:「好了,案子聊完,該講正事了。」

所以寧靜的事情才是正事?嚴鎧迎視著高昶旭,「小舅!,你想知道什麼?」

高昶旭決定先發制人,「鎧,小靜對我很重要。」

嚴鎧的目光微閃,胸口堵了起來,沉默地瞅著這亦兄亦友的長輩,好半晌才緩緩問:「我沒聽你提過她。」

從小,這個長他七歲的堂舅舅,跟年紀有差距的手足情感還不如跟他來得深厚,總是喜歡賴在他家跟他鬼混,像是他的老師,也像是他的兄長,更像是他的朋友,他的成長過程高昶旭其實佔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尤其在他失去父親之後,高昶旭更適時填補了父親這個角色的空缺。

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希望做出任何讓高昶旭失望或難過的事情。

高昶旭微哂,「我從小靜十三歲時就默默守護著她了,詳細情形我不想多說,但對我來說,她是我唯一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先前從沒提過她,是因為我打算等她答應我的求婚之後再宣布她的存在,在這之前,她是我心中的小秘密,只有我一人獨享。」

他的話讓嚴鎧很驚訝,除了他和寧靜竟然已經認識這麼久,還有那句相伴一生的宣言,以及那一人獨享的深厚情愫,難怪小舅舅一直沒有交女朋友,原來早已心有所屬。

高昶旭觀察著嚴鎧的神情,換上有些黯然的口氣,「不過,如果你也喜歡她,我願意退出,只要你答應我好好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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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警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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