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主任的火氣

柳超因為現在穿了省人民醫院的白大褂，胸前又掛著實慣用的工作卡，手裡還抱著李大申助手的藥箱，所以守在那裡的內衛只是稍微瞄了一眼，便讓他進去了。

柳超進去后，第一感覺就是這裡大的非常大。

這裡單一間特護病房就足有百來平米，除了患病者必有的病房之外，旁邊還有幾間親屬房和一個護工房。這套房裡的客廳更是大的嚇人，裝修的十分奢華，裡面的家電是什麼最貴買什麼。比起五星級酒店那價格貴的嚇人的總統套房也是不逞多讓。

此時，在患者的病房裡陳子高已經向住在病房裡的李玉梅報喜了：「李廳長，給您說個好消息，京城的李老現在管過來給你看病了，相信有他出手你的病很快就好的，你要放寬心，不要有思想負擔啊！」說完他站直身子，用手指著床頭的吊瓶對身後的人吩咐道：「這打吊水的事情很重要，你們不要馬虎，一定要派人7*24小時守著！」

柳超站在人群后，看著陳子高那一副孫子樣，不由得好生鄙視，像打吊針這種小事，何須業外人士妄加評論。以李玉梅的身份，醫院裡早把這事當天大的事來對待了！

這時李大申從人家手裡接過一副消過毒的手套，不緊不慢的戴著，腦子趁機把張明仁剛才說的癥狀梳理了一下：持久性的低燒，不見有任何根本性的病變，只是單純的腹瀉。從各方面檢測的數據來看，她的問題最大可能是在腸道上。

思路出來之後，李大申便來到病床邊上，現實看看吊水瓶上的標籤，確認病人現在用的是什麼藥液后，便彎下腰，認真的觀察著患者的氣色，翻了翻李玉梅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睛，然後小聲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

李玉梅有氣無力的回答道：「累……累……冷……渾身上下沒點力氣。」她現在被連續不斷的腹瀉搞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虛弱的連動一下手指都困難。所以聽到李大申的問話，也是凝神提了好久的氣，才勉強的說出句完整的話。

李大申聽到了病人的作答，心裡對此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他見患者身體狀況非常不好，當下不再追問，只是扭頭對張明仁說道：「出去討論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之所要讓大家出去討論病情，一來確實李玉梅這樣的狀況需要精修，二來也不適合在患者面前討論病情，免得病人多想，鬧得更加麻煩！

等一眾人往外走去，柳超這才有機會看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他這會兒還不知道患者的身份，不然絕對會嚇一跳的。這躺在病床上的人，除了無盡的虛弱之外，哪裡看得出絲毫省第一夫人的氣勢啊。

床頭上測體溫的儀器上此刻正顯示病人的體溫是38.1°，而且這樣的狀況有好幾天了。一般的地球人連續燒了那麼久，身體多少會出現脫水狀況。比如面紅耳赤，唇乾舌燥，皮膚乾燥出現粉狀沉澱物，嚴重點甚至會神智昏迷，遁入幻境。但是奇怪的是這個病人絲毫沒有上述癥狀，剛才李大申問她的時候她的神智也是非常清楚，甚至她的嘴唇也沒有呈現絲毫乾裂的狀況。

柳超看到這裡不由得暗暗皺了眉頭。這人雖然發燒的厲害，但絕對不是體熱引起的。現在她的體內有一股散不去的寒氣，怎麼可能會是體質燥熱引起的呢。不過現在給她就診過的人都出去了，他也不好憑光看兩眼就作出結論。

於是跟著眾人的腳步走了出去。裡面的病房一關，外間的會客室便成了一個像模像樣的臨時會議室。

李大申待眾人都到底了，這才問道：「患者現在排便的狀況如何？」

他話音未落，張明仁便趕緊回答道：「像黃綠色的稀水，其中包含著大量的泡沫，另外還帶有腸鳴的狀況。排便的頻率，平均下來一天是十多二十次。」

李大申聽到這裡微微點了點頭，看來以前都在自己的掌握當中，當下說道：「患者的腸道應該是被多種細菌交叉感染了，你先讓人做個圖片看看！」

張明仁早有準備了，不到兩秒鐘便拿出一份檢測報告放在李大申的面前說道：「李老，這是我們剛做不久的報告，請您過目。」

李大申用左手推了下眼鏡，把鏡框扶正，然後才不慌不忙的用手抖了幾下報告，這才像其他大夫看CT片子那樣的動作看起了報告，看到最後竟然把眼睛眯了起來。

過了約莫很久，他才放下手中的報告說道：「看來我判斷的不錯，根據塗片的分析結果，是原來寄生在腸道的常駐菌群，因為遭到了感染破壞，數量變得十分之少。與此同時，腸道里卻多了許多過路菌。很明顯，病人腸道內的常駐菌群比例嚴重失調，這是非常常見的腸道菌失調症！」

張明仁一聽，當下露出十分欽佩的神情，真不是對領導負責的御醫啊，說話的水平就是高，當然診斷水平也不錯。

這西醫的水平高低，不體現在會用標準的方案去解決確診的病例，而是體現在對病人的診斷方面。李大申現在得出的結論雖然跟省專家小組的一樣。但是省專家小組是對病人割了一刀子才不得不改變原來的診斷，換做後面這個結論，但是人家只是看了看塗片便知端的，這其中的高下，明眼人是一看就知。

「我絕對同意李老的診斷！」張明仁只差沒有舉高兩隻手表示贊同，其他醫生見狀，也只得紛紛贊同。

柳超對此也是暗暗敬佩，如果他也用西醫的方法診斷，得出的結論不會有第二個。柳超雖然是學中醫出身的，但不代表他不懂西醫，恰好相反的是，他西醫水平比一般地球人都高，只是他師兄曾九針不知道而已。

陳子高不甘心落在別人後面，也笑著誇讚道：「李老果然是大國神手，出手不凡。再難的癥狀到您老手上，也是易如反掌啊！既然現在確診了，那就請您老定個方案吧！」

李老被陳子高捧得飄飄然，心裡是十分自得。不過他並沒有因此便忘記自己姓甚名誰，匆忙的就給方案了，他只是看著張明仁問道：「有沒有用過抗生素？」

張明仁搖了搖頭說道：「用了，是常規劑量的1.2倍，但是不管用啊！」

「那有沒有用過菌群促進劑呢？有沒有連著抗生素一起用？」

「用了，但是不管用！」張明仁搖頭說道。

李大申聽到這裡，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情。抗生素和菌群促進器讀不管用的話，這事情就變得很棘手了。現在病人的情況那麼危急，若是採用溫和保守的手段，恐怕療程還沒做完，人就一命嗚呼了，若是採取激進的療法呢，又怕病人的身體扛不住。

真是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好生為難啊！不過有一個既不傷身體又有奇效的方法，只是有點那個了。

他將手攏在後面，慢慢的向前踱步，走到牆前又折返了回來，這樣將近兩分鐘之後，才停下腳步，神情嚴肅的問道：「有沒有試過灌腸療法？」

這話一出，張明仁心裡當下就沉到了谷底，這個方法他早想到了，能用的話早用了。就是因為人家身份特殊，自己不敢用所以才拖到現在。連他都被逼到用這個方法，看來這次真的是死多活少了！

李大申一看張明仁的表情就知道他的難處，但是在怎麼難也要做啊。雖然這樣做是極端不雅的，但是好過把病人給拖死吧！於是說道：「病人不能諱疾忌醫嗎！你還是讓人坐下病人的思想工作！爭取早點把事情解決了，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他這話一出，屋子裡的人全部都不說話了。這誰敢去做李廳長的思想工作啊，這就算能做通也不能做啊！以後她病好了，提起這事，那肯定是超不舒服的，到時候他們能有好果子吃？

張明仁聽到這話也是肩膀縮了縮，說道：「你的方法確實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但是……但是……」說道最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得轉口道：「要不，我們再議一議，這樣比較穩妥。」

「病情都確診無疑了，還要議什麼?」李大申一聽人家要否決自己的方案，當下就火大，火大的差點沒有爆粗口。他加入領導制定的核心小組以來，什麼時候被人反駁過自己定下的方案。他每次定方案都是深思熟慮的，絕不存在忽悠和深度忽悠，基本上都是權威的代表方案，居然被人否決了，這是打臉啊，赤果果的打臉啊。

想到這裡更是心頭火起：「病人此刻就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情況緊急的非常緊急，分分鐘都有惡化的可能，你們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要鬧出人命來你們才甘心嗎？」

一句話說的大家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二五八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