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橫姿如夢來1

幻影橫姿如夢來1

蜃樓的金光與冰藍的海面交融,美輪美奐,祥和的天色澤披蒼生,然而在這個天堂般的城市裡,卻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黑暗角落。

雲中君孤身一人掌著長明燈,穿過重重致命機關,朝著一條漫長狹道行去,越向前一步,空氣便更加陰森詭異幾分,許久,腳步聲方才止住,腐朽的氣息撲鼻而來,長明燈彷彿寒風裡怯色的星辰,突然變得忽明忽暗,猶如鬼火幽魅地閃爍。

「你來了!」凌厲而混厚的黑暗盡頭,骸然響起了一個驚悚的聲音,蒼老沙啞的腔色拖的極為緩慢。

「是的,我來了!」雲中君伸指加強了燈火,光明照亮了他狡詰飄渺的臉龐,微眯的眼眸瞧向了那個熟悉孤痩的背影,光線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就像一隻可怕的蝙蝠,在窺視著暗中的一切。幾月不見,那人滿背的白髮又枯朽了許多,就連燈光照在上面都看不到一絲一縷的反射。

「我以為,自己早就被人遺忘了」,陰森的聲音響起,在封閉的空間里傳盪得有些古老,「你,又來做什麼?」

雲中君放下長明燈,有條不紊地弄開老人周邊的細小蟲子,再看盤坐著的他,四肢鐵練緊鎖,瘋長的篷發完全遮住了面孔,看不到裡面究竟是何表情,他的身前,一如既往,放置雕鏤石盆,裡面一汪涼水彷彿在瑟瑟顫抖,於濃重的黑暗裡發出潮水般的沉吟。雲中君沉默了許久,這才笑態可掬的開口:「做什麼?你知道的!」

「這樣啊!關於長生這個彌久的話題,你不是自認為已經找到答案了么?」雖然看不到臉,但從他嘲笑般的聲音里可以猜測得到,此刻他的嘴角一定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

「是的,我已經找到了答案,您是我最敬重,最佩服的人,即使我已經找到了答案,不過,我還是想再次聽聽您的意思!」雲中君深邃的眼珠在燈光下隱隱閃爍。

老人聲音略微急促起來,似乎有些激動,「最佩服的人?呵呵呵呵,這個人字……你不提醒,我都以為自己早已變成了個幽靈!」

「你一直放置著這盆水,作為一個人難道感覺不到它的冰冷么?」

「你說呢?」老人調整了呼吸,沉穩的聲音極其犀利。

「水靜猶明,而況精神,聖人之心靜乎,天地之鑒也,萬物之鏡也,這不正是你能逍遙到現在的箴言?」雲中君的嘴邊有些玩味。

「好個逍遙,看來我得多謝你們的眷顧了!」老人的聲音里透著淡淡的苦澀,像是自嘲,又像是無奈,「聽!」他突然噓聲,「猜猜,我聽到了什麼?」

雲中君冷笑到,「這裡除了水聲,也無其他的了!其他的廢話討論了也是徒增傷感。」

「不不不!」他馬上反駁:「我聽到了你的心跳,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心就像被針扎一般,由心房痛至全身,還有,一個靈魂脫離肉身時將要發出的哀嚎」。

雲中君楞住,視線躲開那白髮下的目光,良久,抬頭嘆息,「想不到事到如今,您依然在諷刺我,枉我把您當作了最無可限量的知己與對手!」

「是么?」老人的音色說不出的曖昧,拜他所賜,成就了自己的永無天日。

「好了,開始我們兩個生命里最熟悉的話題吧,幾月過去了,我想聽聽您又有了什麼高見」。

老人長長的大笑著,彷彿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具薄涼寂寞的身體才會表現得悠然於世,狂放不羈,他的口吻極為巧妙和語重心長:「生命,無邊無際,無始無終,卻是一把堅固的枷鎖,生靈唯一的裁判,無影無蹤,無孔不入,操縱著生殺予奪之權利,執掌著每個精神的開始和末端,它是什麼?神秘的意志,神秘的枷鎖,這個話題是世界柔軟的腹部,誰妄想打向這裡,誰就會因撲空而迷惘」,激揚的語調似在傳達著上天下發的神瑜,它宣告著這樣的裁判,誰如膽敢藐視規律而一意孤行,那他便是反天之道,逆天而行,不得善終。這一段流暢的宣言,帶著莫名的振奮和不可抗拒的力量,似是打破著雲中君所有的夢想,懾得他難以反駁。

雲中君的眼睛望著那快燃燒殆盡的燈火,目光變幻莫測,在一瞬間,他疑惑了,動搖了,那與自己違背的言論如幽靈一樣,正在悄悄地近親他,魅惑他,侵蝕他,他惶急伸手再一次加強了長明燈的光芒,一切疑惑又轉瞬消散,依然忍不住痛惜:「曾經跳動的火熱的心,欲要跳躍出一個光輝燦爛的偉大時代。如今,您果然老了,在歲月面前低下了可憐的頭顱!何以妥協如此?」

「哈哈哈哈!可憐的是你,歲月容不下你,你卻一直在苦苦糾纏,也是,因為你就是屬於那樣的人,從不需要事實,信與不信,只在於選擇,選擇對了便罷,選擇錯了,到頭來一切歸空!」

「哼?,你我意見從此不和,我便無謂再多說了!」雲中君挑起燈,緩慢轉身,掩藏不住悲傷和惆悵。

「你以後,恐怕不會再來了,是么,徐、福?」

徐福?會喚這個名字的,便只有他了!雲中君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再不言語,悶響的腳步漸遠,這樣腐朽的地方,讓他不願、也不敢再多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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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借著方便這個理由,撇開了少羽和石蘭,獨自來到一條從未探索過的樓宇道前,他猥瑣地推開門,卻不小心弄出了咔嚓聲響,意外性地驚動了身後的來人,他忽而驚恐轉頭,看到兩個熟悉的模樣,這才安心地垂下頭,抬頭說:「你們,怎麼來了?你們和我一起會倒大霉的!」

「是啊,小子,算你說了句良心話,即使會倒大霉,可那又怎樣?」少羽話裡帶著笑,還有些責備的意思。

「接下來,由我一個人去吧!」

石蘭冷斥:「不是說過不許單獨行動的么?現在的天還沒有黑,先隨我們離去,待天完全黑了再做打算」。

不行,都到蜃樓這麼多天了,可連月兒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不能再磨蹭了。天明眼珠轉了一圈,然後有意無意地推了一把門,巨大的響聲讓每個人心頭一顫,吸引了幾個雜亂的腳步正朝這邊趕來,「嘿嘿!看來離不去了」,天明無辜地對氣急敗壞的石蘭笑。

石蘭斥責的神色愈來愈盛,不自禁的住口不言。

天明也自知這下子闖禍了,小聲問道:「我們,要不要先躲起來?」

「你說呢?」話才出口,自己就被少羽粗暴地擠摟進門。

巡查的幾個侍衛趕到,見門依然緊掩,便知肯定有人溜進去了,可他們非但沒有一個人敢踏進去,而且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滿滿的畏懼。

少羽一邊跑,一邊望著身後,心中滿是疑竇,「這道門,先前怎麼會沒有人把守!」

「有啊!四五個奇怪殭屍,被我統統解決,化為烏有了!」天明惻然生豪地誇獎起自己。

「真的假的?」少羽將信將疑地瞟向他。

「看前面……」石蘭停下腳步。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扇鑲著古怪圖騰的巨門,正中心那可怕的凹凸眼睛瞪得人不寒而傈,正當他們決意去推開時,「嘎吱!」門突然自行而開,裡面漆黑一片,混沌的沉悶聲將它襯托得彷彿是地獄的入口。

******

雲中君手中的長明燈漸滅,他緩緩推門走出,一個侍衛早已等待在外,他急忙交代:「雲中君大人,有人闖進了那個禁地」。

「嗯!?是么……」雲中君愣住,臉上的惆意更深。

******

外面的光線照進黑道里,將地面拉得很長很長,三道長影駐足在門口,觀看著門縫越來越寬。深處,一陣陰森的氣流湧出,颳得人毛骨悚然。

「跟我進去吧!」

「憑什麼?」少羽斜昵著天明。

「我可是巨子老大,你們都得聽我的!」

「是墨家的,小子……呃!怎麼回事?」黑道里,千均吊墜的火焰一堆連接一堆的接力,極速自燃,火光與溫度瞬間鋪滿整條道路,少羽悠然一笑:「呵!看來,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引導著我們,去接受更大的挑戰與危險,那我們還等什麼?」漫漫長路上,此豪邁的言語,不知恐懼是何物,少年霸王,一手血氣方剛,一手鋒芒外露。

「什麼樣的挑戰啊?」天明好奇的問。

「當然是等見到了才知道,傻瓜!」

「你才傻瓜!」

「不是傻瓜,那就請你帶路吧!」

「為什麼你不帶?」天明不服氣地問道。

「難道你怕了?」

「哼!帶就帶,你這個膽小鬼!」天明遲疑了好大一會,才聶手聶腳踏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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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明月之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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