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遙逆履

星遙逆履

拂曉。

曙光從鮮紅色的雲縫裡瀉下。

溫暖沁過窗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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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160;桌面搖曳的光影中,窗紗上映出來的文雅鐫綉被碎金子閃爍般的陽光染上溫暖的光暈,整個房間卻恍若是虛無的。

每天早上例行檢查的空曠大廳里,五百仙童仙女列隊站立,清一色的白衣散發著陌香紛紛的味道,有道道天窗被打開,清澈的光線將他們的神態照得更加安詳,

少男少女逐次站立,每一列五十人,依甲乙丙丁……依次排列,遙兒是庚列第五十一,因為是個頭小,又被安排在最後一名,眼前只看得見浩浩蕩蕩的腦袋,這讓她感覺極為壓抑,又感無趣,一會抓耳撓腮,一會又東張西望。

「你可不可以安分點!」來自前一個人的警告之意送入了遙兒耳畔,隱約里有些許的冷意,音色正是前面的石蘭,一身光彩煥發的仙女裝,將其身材顯露得甚是窈窕,她此刻端莊地站在遙兒的前面,神情卻略微有些浮躁,她抿著唇,明亮的眸光在尋視著每一個人的身影,眼帘內數百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打扮讓她的神色越發浮躁,即使的視線凝聚如針孔般犀利,始終難以從模糊中找出最明朗的一個。

「喂!你說的那個人或許不在蜃樓上呢?」

「何事?」

一句輕微的搭話,卻引來了一個人的注意。

石蘭浮躁的臉上,眼底突然閃過一絲暗沉。

「無事就不能動了么?我都快堅持不住了!」說著,遙兒看見石蘭突然轉過頭,用怪罪的眼神瞪著她,如此大聲,任誰都會留意到這裡的動靜。

「對不起嘛!人家都站累了」。

最終,遙兒的一句道歉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

「休再胡鬧!」大廳里再次響起了之前的那個呵斥聲。

雲中君!?這回石蘭終於確認了,眼底的黯然之色變得更濃。

一個平靜無奇的問話,影響力卻勝於一隻野獸的咆哮,石蘭憤怒地咬牙,不自覺地伸手掏向衣袖中的匕首,險些沖了出去,絲絲劉海下,悲憤的眸子因為悸動而在劇烈顫抖。

遙兒瞥見她手中那絲寒光,再看周圍,眾多視線已然看了過來,心下一急,連忙揪住石蘭的手腕,低聲勸說:「嗨!你千萬不要亂來啊,會連累到我的!」

石蘭的手腕下意識地動得更用力,她緊緊地拽住石蘭的手,因為力氣比不上石蘭,用盡全身力量之際竟發出了力不從心的呲牙音調。

「你,你不要命了嗎?快別鬧了,快收起來。」

雙方經過大幅度的動作后,周圍人聚集過來的目光也越來越多了,終於引起雲中君的注意,箭步走了過來。

「你別推……」

就在這個時候,石蘭的眼色突然冷靜下來,猛地將身後的人推搡出處,又示意她快點裝肚子痛,要不然兩人一起完蛋。

遙兒無奈,只得低著頭,慫著肩,大步大步地向前走,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正好與雲中君碰了和正著,一股阻力令她隨即向後倒下。

砰地……

硬硬的地板顛得屁股一陣吃痛。

雲中君清落冷淡的目光,低低的俯視著她,口中冷冷吐出幾個字:「你在搞什麼鬼?」

「哎喲!」

像是一句遲來的反應,「我的屁股……痛……你……」她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指著雲中君就要破口大罵,但見對方高大如塑,威嚴無比,心下漸漸底氣不足,只得採取石蘭的建議捂起肚子,可憐兮兮地呻吟著:「我肚子疼,想要上茅房……許不許啊?」

雲中君靜靜地俯視著地上的小不點,陰沉著臉觀看著她紅潤的面色,冷冷地問:「真的嗎?」

「哪有假的,啊喲,我都快不行了!」遙兒一邊擺出痛苦的表情,一邊裝模作樣地揉著肚子。

「給我站回去」,雲中君顯然已看出了她的戲作,眯著眼說:「視察還沒有結束,不容許搗亂」。

「喂,我都說了肚子疼」,見雲中君毫不留情面,遙兒一氣,指著她威脅道:「你不讓我去茅房,我就……我就在這裡脫褲子解決!」

「這裡由不得你,視察完后,要去哪隨便你!」雲中君落下話,命一個士兵拎起那個小不點就回到站位處。

那裡的石蘭早已趁著眾人注意力轉移時悄悄離去,雲中君最後瞟了眼那個女孩,才信步離開。

******

仙女廳中,隱秘處的少羽和天明齊齊大量著眼前的石蘭。

晨曦下,光芒變幻成陰影,石蘭如同是被濃重的白霧包圍著,俊美得如同從畫書中走出的少年,眼瞳如夜,肌如櫻花,唇色如血。

「嘿嘿!傻眼了吧?」天明笑嘻嘻地推了推在一旁獨自愣住的少羽。

眼前的仙女裝石蘭,精緻的柳葉眉微微蹙起,似是煩惱什麼。一雙帶著淡淡的眸子不經意中透露出了絲絲憂傷,卻悲顯俊美。

少羽失態般收回凝視,嘴角依舊噙著痴痴的笑意,那眉梢眼角的情意雖收劍了許多,卻還是帶著異樣的感染力,讓石蘭的心不由突突直跳,情感的醞釀,大抵就是如此?

「嗯……那個……」

天明誇張地打了個寒顫,側挪一步正好擋住了少羽的視線,喃喃道:「石蘭,你這個意外的打扮,幹嘛去了?」

石蘭面容冷俊,哀愁與悲傷已經掛在臉上,她失落地別過頭,不再言語。

少羽微微凝眉,嘆息聲微不可聞,他總能感覺到,自從石蘭上了蜃樓,她總有著什麼深遠沉重的心事,只是她從不願提及。

******

半晌后,遙兒回來了,聶手聶腳地打開門,又慢條斯禮地伸頭檢查一下外面,這才放心地將門卡上。

她喚:「蘭蘭,你回來了嗎?」

「嘿嘿!抬頭看」,回話的不是石蘭,遙兒抬起頭,看到天明倒掛在懸樑上滌盪著,看他那好生自在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在炫耀自己的敏捷。

「掉下來!」遙兒黯然地唬了聲,竟如詛咒般的……

「哎呀!」天明意外性地一頭栽下來,捂著頭,痛得死去活來,恨恨地說:「我竟然敢咒你」。

遙兒鄙視地瞅著他,「得了得了,看看你那慫樣,連話都說不到點上。」

噗嗤!

上空又有兩人跳下,輕盈落地,少羽看著歪歪倒倒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一巴掌合在天明天靈蓋上,硬是將他的身形固定住了,「小子,剛才不是很狂嗎,還誇自己什麼,動如猿猴,行若狡兔,呵!說大話也不怕閃到自己的舌頭!」

天明又羞又氣,狠狠辯解到,「你給我住口,剛才只是意……」話再也來不及說完,因為他意外性地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看得眾人哭笑不得。

遙兒更是一股腦衝進自己的被褥里,悶聲嘲笑去了。

******

入夜,一任海風拂搖,將夜色沁潤得越發潮濕。

晴天的夜晚,滿天星斗閃爍著光芒,像無數銀珠,密密麻麻鑲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銀河像一條淡淡發光的白帶,橫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明燈旁,天明正在美滋滋地享用著專人送至廳里的夜宵,一邊狂吃著,一邊讚不絕口:「真是太美味了,和燒雞有得一拼,也不枉我們在蜃樓走這一趟,這麼好吃的東西,以前怎麼就沒見過呢,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大哥,不知道你還獨自把它一口氣添到底,一滴都不留情?」少羽揚著眉,打趣地看著光禿禿的碗,「您老人家就不怕被毒死?」

天明意猶未盡地用舌頭掃過碗的邊緣和唇角,眯眼對著少羽樂呵呵地笑起來:「所以說,物以群分,呃……智慧檔次不同,用腳趾頭都想得到,這些美食可是用來餵養遙兒這些待宰的小豬,他們怎麼捨得下毒?不過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少羽眉宇間盪起一抹不屑,「傻瓜,連冰糖燕窩都不知道,清補食物,可以泄火、清心、濡熱、潤燥、止渴、生津等等,當然功效遠不止於此,從你那玲瓏剔透的臉龐,殷紅潤澤的雙唇可以看出,它最大的妙用就是返老還童,美容護膚,這下清楚了吧,小明妹妹?」

「唉……噁心死了!」聽到妹妹兩字,天明經不住一陣哆嗦,又急忙跑到鏡子面前,將自己的臉龐大肆審視一番。

amp;#160;amp;#160;amp;#160;「咦——」他慢慢地拖長了聲音,唇角帶笑,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嗯!果然是英俊瀟洒了許多啊,看來以後得多吃點了!」

少羽不由莞爾,挑眉道:「是啊是啊,真是海水不可斗量,臭美不可貌相!」

遙兒慵懶的杵在窗邊,目光長久注視於外。

無數的星掙破夜幕探出來,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擴散出一種感傷的氛圍。仰望天空,求摸的星空格外澄凈,悠遠的星閃耀著,像細碎的淚花……

「看!」

她突然激動地叫了起來。

「什麼?」天明急忙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回看見了嗎,小子?」遙兒又一次叫起來。這次,天明看見了。那是一顆閃耀巨大的流星穿越雲層。「還有一顆,快看那!」

不止一顆,三顆……顯然,流星把天明給吸引了,讓這小夥子大開眼界。

天明立即掩藏自己的好奇心,故作無趣挖苦道:「真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野丫頭,連這都覺得稀奇!」

「你懂什麼?簇擁著兩顆星宿的其他星辰開始隕落了,發生這樣天象,說明幾天後的夜空會有一輪好大的月亮,那可是很難得見到的血紅顏色,意主兵戰殺伐。」

天明輕蔑地斜過眼,「說得這麼玄乎,你就吹吧,就你,一個小屁孩,怎麼可能知道?」

遙兒回視得毫不介意:「不信就算!反正就是知道」

「怯!就不信。」

遙兒瞅向他,「我才懶得要你相信呢,反正你也沒機會看到了!」

「哼,是嗎?」天明臉上好奇,驚異的表情這時變成了不屑一顧的神色:「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我沒機會看到啊?」

「死了當然看不到。」

「你,你又詛咒我」。

遙兒沒再理他,轉頭瞥向少羽,「小羽,你呢?你信不信?」

少羽支支吾吾,不好下結論,他倒是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天象,更難以確認一個黃毛丫頭的一面之詞。

「哼,連你也不信,你們都不信」,可惡,她想的果然沒錯,從來就沒有人相信她,從前是,現在也是。「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她在說什麼呢?」天明蹭到石蘭耳畔,輕聲問。

石蘭也漠然地搖搖頭。

天空突然顯得更大了,就像天涯的大海,就像一張覆蓋著一切的天幕,那麼平靜,沒有一點皺紋,全是一樣深的藍色,許多星子掛在上面,好像是無數的眼睛。忽然一線光亮往西邊移動,是一顆星往西邊落,很快地便落下天邊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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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明月之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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