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之前奴婢出府買東西，在胭脂閣裡面遇到了王尚書家的幾個丫鬟。說是王尚書買了一位漂亮的姨娘回來，長得特別漂亮，就是腦子好像不大好。我現在想著，說不定指的就是花小姐了。」

花容月給人做姨娘並不讓人詫異。

花家雖然有錢，但沒什麼權勢，花容月如今又痴傻了，即使她長得好，也不大會有人家願意娶她做正妻。

只是這個「買」讓人覺得很微妙啊！

而且就算只是做妾，花天醫是花容月正正經經的長輩。不至於連她都不知道。

白青黛不管怎麼想，都覺得這個事情透著一絲古怪。

「這些我們自己屋子裡的人聽聽也就罷了。不要外傳。」白青黛叮囑道。

「是。」幾個丫鬟都乖乖應道。

正說話間，蘭卿就來傳話，福惠長公主讓她收拾一下，去花府弔唁。

花家自然是沒有這麼大的臉面。但是誰叫如今花天醫也在京城，花天醫對白青黛又一向慈善，她自然也要走上一趟，也不過是上柱香罷了。

等白青黛跟著福惠長公主坐著馬車到了花家，已經有不少人到了。

花家在京城沒有什麼根基，但是誰讓人家出了一個天醫，不管是誰，都要給花天醫三分面子。

而不少女眷，更是打著和天醫套近乎的想法過來的。

畢竟花天醫是所有天醫當中做執著於美顏的。哪個女子能不愛美。

花天醫並沒有站在外頭，白青黛特意問了一下，因為她和花天醫本來就是熟識。倒沒有人瞞著她。

她便帶著珍妙，去後面找花天醫。

只是還沒有走近，就聽到她憤怒的聲音。

「你倒是好的很啊，賣女求榮！」

白青黛下意識止住了腳步，再抬頭，就看到月天醫正沖她在招手。

「月婆婆。」白青黛往她那邊走去。離那個屋子遠了些，只是她一向耳聰目明的。隱隱還是聽到了不少。

她沒有想到，珍春說的真的沒有錯，花容月是被賣到王尚書家的。

王尚書如今四十好幾了，都可以做花容月的爹了，他有次看到花容月，就起了齷齪的想法。

正好花家的人也想將花容月處理出去，王尚書就用底下的一個官職，換了花容月。

而劉氏怕這次又被搞砸，就在送出去之前，給花容月餵了葯。

她並不懂醫術，無意間用藥過量，人剛到王家，還沒有過夜，就七竅流血死了。

王尚書肉都沒有吃到嘴裡，自然是不願意兌現承諾，兩家為此就掙了起來。

正好就被花天醫給聽了個正著。

花天醫知道花家那些子孫都不大爭氣，但是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族人，平日對他們也算寬厚，卻不親近。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做出這麼下作的事情。

花容月也算是她之前相對比較親近的小輩了，他們這是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

「小七，你陪我去那邊吧。」月天醫溫溫柔柔地笑著。

花家這次的事情，她也是知曉的，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加不想讓白青黛接觸到這樣的腌臢事情。

只是她不會想到，白青黛的耳朵比他們想象的要靈的多。

白青黛心裡其實也有些尷尬，她沒有想到真相是這樣。

她忍不住回想起那個時候，劉氏的態度，難怪能這麼毫不留情地打花容月的巴掌。

白青黛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月天醫只當她是在惋惜，畢竟她和花容月之前就是認識的。

不管關係怎麼樣，年紀輕輕就這麼去了，多少是有些可惜的。

「花師兄來了嗎？」白青黛猶豫了一下之後問道。

「來了，在前面呢，你其他幾位師兄也來了。」月天醫眼睛掃過房門，心中也忍不住為花容月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那個孩子是個嬌氣的，性子也不好，但是攤上這樣的家人……

「砰！」白青黛和月天醫還沒有走遠，就聽到一聲巨響。

再回頭，花天醫已經摔了門，氣沖沖地送了出來。

而緊跟著出來的花老爺，臉上還帶著一個大巴掌印。

看樣子。也是吃了點苦頭。

花天醫沖著月天醫她們說道：「阿月，我們走了，這種子孫。我可不敢認！」

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會這樣賣掉，她不過是他一個姑祖母罷了，還指望他能給自己養老送終？

而且她有花子玉，也不稀罕他們。

花老爺本來就沒有想到，這個事情會鬧成這樣，花家現在的立身之本就是花天醫，若不是他們家族有這樣一個存在。誰會處處給他們留面子。

他現在恨不得痛哭流涕，直接撲上去表示自己的懺悔。

但是他的眼睛對上不遠處那雙透徹的眼睛。心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臉上難得的燙了起來。

被一個小輩，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心中著實有些不舒坦。

但是偏偏對方的身份，讓他就算有不舒坦。也不能發作。

只好有些尷尬地沖著白青黛微微笑了笑。

花天醫氣沖沖地走了好久，才慢慢平靜下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果然是老了。」

如果不是她老了，他們怎麼敢，她在京城的時候，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花家老爺是她第一個弟子，雖說在醫術上並不算太出挑，但是能在別的方面有出息，她也是頗感欣慰的。

哪裡曉得。竟然會有這樣黑心的行為。

好在珍妙耳朵沒有白青黛那麼靈敏，那些事情大半都沒有聽到。

花天醫忍不住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曾這樣被坑過。只是自己當時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畢竟這麼些年，看在花家的份上，她幫忙看了不少的病人。

也不知道就此，他們牟取了多少的利益。

這麼一想，她就更加覺得白青黛的可貴，雖說不是自己的弟子。但是對他們這些老人家都孝順的很，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他們。

她忍不住拍拍白青黛的腦袋，「好孩子。」

白青黛被花天醫的動作弄的有些雲里霧裡的。

「小七，你先過去吧，我陪你花婆婆走一走。」月天醫輕聲說到。

白青黛覺得自己留在這裡，也不大好，便點點頭，帶著珍妙走了。

不過白青黛還是特意叮囑了她一番，讓她注意說話。

「白七小姐。」白青黛走到一處拐彎，就瞧見忽察兒正歡快地沖著她招手。

他經歷了之前的事情，整個人成熟了不少，只是一旦笑起來，露出白白的牙齒，又變成了當年那個性格跳脫的了。

白青黛看到忽察兒，就能想到陶古蘇應該也來了。

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好轉了不少，快速往前走了幾步，笑著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主子說，和這花小姐也算是有幾面之緣，就來拜祭一下。」忽察兒說到，當然這個根本就是借口。

陶古蘇這次會過來，完全是預料到白青黛會過來，才特意過來的。

不然他哪裡還記得，這花容月是誰啊！

「那他現在人在哪兒呢？」白青黛隨口問道。

忽察兒眼睛微微一亮，臉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些。「就在前頭呢，剛剛上了香，在那邊休息呢。」

「那我過去看看吧。」

「咳咳。」珍妙見白青黛要跟著忽察兒走了，頓時輕咳兩聲提醒她，剛剛福惠長公主可是說了，讓白青黛儘快回她那邊去的。

免得到時候要回白府了，找不到人了。

「珍妙姑娘喉嚨不舒服嗎？」忽察兒故意問道，他自然是知道珍妙出聲的用意。

「你才喉嚨有問題！」珍妙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都怪他！

白青黛轉頭說道：「你不用擔心，我過會兒就去娘那邊，她不會怪罪你的。」

珍妙聞言，也不再咳嗽了，只是恨恨地瞪了忽察兒一眼。

忽察兒直接當做沒瞧見……

花家給來的人準備了兩個客廳休息，一個是男眷，一個是女眷。

白青黛原本打算是去見見陶古蘇的，哪裡曉得還沒有過去，就瞧見福惠長公主在沖自己招手。

女眷的廳子在男眷前面些，白青黛還沒有走過去就被福惠長公主瞧了個正著。

白青黛回頭看了一眼忽察兒，表示自己也沒有預料到這點，便在他有些詫異和失落的目光下，帶著珍妙走了進去。

珍妙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忽察兒一眼，嘿嘿！

忽察兒有些不甘心，但是也不敢當著福惠長公主的面拉人，只好有些悶悶不樂的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