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而坐在地上的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被馬車嚇壞了，一直都沒有動作。就是被帶上馬車，表情也是傻傻愣愣的。

「你說她被白家人帶走了？」一個面容猥瑣的男子有些不甘心地說到。

「是的，小的看到那馬車上是白家的標誌，而且後面下來的那個人，是福惠長公主身邊的大丫鬟。」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之前那個男子，說到。

這快到嘴的肥肉就這麼跑了，誰的心情也不會太好。

他怕牽連到自己，表情越發的恭敬卑微了。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福惠長公主那一房。可是連宮裡的娘娘們都不敢隨便得罪的。

他府上雖然也算是有幾分家底，但是在福惠長公主面前卻是不夠看的。

心中雖然不甘心，但至少還有些理智。沒有去硬碰硬的準備。

只是那窩火的感覺，著實讓人不爽。

他抬腳在那小廝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腳，直將他踹的吐了血，這才搖著扇子走了。

那小廝雖然心中也不爽快的很，但是誰叫他不過是個下人，還得腆著臉忍著痛跟上。

「你可還記得我？」白青黛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的眼睛隨著白青黛的手看過來又看過去。然後慢慢回到了發獃的模樣。

病情比幾個月前又嚴重了幾分。

「要不將人送回花家吧？」珍味在一旁小聲說道。

被白青黛他們差點撞到的，正是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的花容月。

自上次她被花家的人帶走以後。她就差不多從白青黛的生活里消失了。

白青黛之前就發現，花家的人都自私自利的很，只是琢磨著她在家裡那麼些年，多少有些情分在，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的。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從最開始的少見的煙紗變成了最為普通的綢緞，而裡面的衣服，卻是珍味她們都不穿的棉麻布。

這種布質地比較粗糙，顏色也少的很，只有窮人家才會穿。

花容月怎麼說也是花家的嫡長女，怎麼就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你先讓小木頭送個信，讓他們派人來接吧。」白青黛猶豫了一下以後，又說到：「順便去長公主府，給花婆婆送個信，說是我想了個新菜色，讓她和月婆婆一塊兒來嘗嘗。」

「是。」

這邊正說話間，花容月那邊突然卻吵鬧了起來。

白青黛見她哭的極慘，忍不住撫了一下額頭，「怎麼了？」

「要吃飯。」花容月一臉可憐兮兮地說到。

她雖然現在狼狽了不少，但因為年紀小，底子好，所以瞧著還是比大多數人都要好看。

也難怪之前，那麼多人圍觀著，甚至還有人蠢蠢欲動，想要上前來搭訕。

白青黛心中不喜她，卻也沒有到憎惡的地步，而且她現在的樣子，也不比死了好多少。

便嘆了一口氣：「珍妙，去廚房拿點心過來。」

白青黛身邊的幾個丫頭，當初也是非常討厭她的，現在她落魄了，她們除了最開始痛快了一下，如今反而有些戚戚然了。

花家的人動作很快，花容月這邊剛剛吃好了點心，他們就派人過來了。

來的是花容月的母親劉氏。她比之前見到蒼老了不少。

白青黛想著，她的女兒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會心力交瘁也是正常的。

只是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啪」的一聲，劉氏在花容月的臉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花容月的皮膚很白，不一會兒，整張臉就腫了起來，偏偏她好似一點兒都不在意，低著腦袋繼續玩手指頭。

白青黛被這樣的變故嚇了一跳，愣了一下以後才清了清喉嚨問道：「花夫人。你這是作甚？」

劉氏也實在是氣壞了，這才一上來就動了手。等她意識到白青黛也在的時候，動作都已經結束了。

她的眼中快速閃過一絲不安，然後才狀似無奈地說道：「多謝白七小姐，主要是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幾起了。我也實在是氣急了，才忍不住動了手。」

她怎麼可能和白青黛說，是因為花容月不識相，壞了他們的計劃，讓自己被老爺叱罵了，這才忍不住發了火。

如今她雖然還佔著花家嫡長女的位置，但是整個花家，誰還拿她當回事兒，就連花天醫。都很久沒有來看過她了。

他們自然更加不會將她放在心上。

只是她沒有什麼作為，卻要佔著位置，下面多少有些人不高興。

她也是沒有法子。正好有位大人看上了她，想納她為妾。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偏偏她是個不識相的，中途給跑了。

好不容易找了回來，那大人也被敗了興。

而這次，是另外一個大人。他瞧上了她，想要讓她去他府里玩上一玩。

劉氏心裡自然是知道對方打的是什麼主意。但是花容月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哪裡還用在乎什麼貞操。

而且那位大人說了，只要將人送過去，就將北方的生意讓給他們。

哪裡知道，這死丫頭又跑了，而且還跑到了白家來。

這讓劉氏心中極為憋屈和窩火。

事情變成這樣，她就指望著等下趕緊將人送過去，免得對方改變了主意。

和北方的生意比起來，這樣一個痴傻又沒了貞操的女兒，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白青黛自然是不知道劉氏心中的繞繞彎彎，只當她是真的為花容月操碎了心。

「花夫人客氣了，只是這臉是女子的門面……」她這是掃了一眼花容月隆的老高的一邊臉。

劉氏心中一凜。

她怎麼忘記，那些大人瞧上花容月，不就是因為她的臉嘛，自己偏偏就沉不住氣。

這麼一想，心中頓時就後悔起來。

白青黛見她好似有了悔意，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由著花夫人將人帶了回去。

她原本心中還有些疑惑，花容月如今在花家的地位，這才耍了一個小心思，將花天醫也叫了過來。

畢竟花天醫在整個花家的地位，都是有些超然的。

但是現在一看，劉氏行為粗俗，卻也是花容月的母親。

花容月雖然挨了一巴掌，但白青黛也沒有聖母到，處處都要同情上一番。

等出了白府，劉氏就沖著花容月使勁擰了幾把。

她這次可是記住了，打人不打臉。

花容月實在疼了，便推了劉氏一把，一下子跳下了馬車。

正好花天醫和月天醫聽說白青黛又有了新菜，興沖沖地跑了過來，還沒有到門口，就看到這麼一幕。

劉氏跟著下了車，原本打算狠狠地抽她一頓，沒有想到正好瞧見了花天醫，連忙將手收了回來，恭恭敬敬地沖著她行了禮。

「你們怎麼在這裡？」

劉氏有些唯唯諾諾地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自然是將要把花容月送人的那部分給隱瞞了。

花天醫聽她講完，微微蹙眉，「容月的身子不好，你這個做娘的怎麼還讓她出來，若是真被馬車撞了怎麼辦？」

劉氏連忙應道：「回去以後就多派些丫鬟看著。」

至於送人，劉氏暫時是不敢想了，不過她對女兒的容貌還是有信心的，這次不成，還有下次。

「小姐。」珍味急急忙忙地進來，然後附在白青黛耳邊小聲說道：「花家小姐去世了。」

白青黛原本正在紙上畫著柏吉木手術要用的器械，沒有想到，冷不防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手一松，筆直直地掉了下去。

原本畫的差不多的圖紙，一下子就毀了。

白青黛現在也顧不上這些，問道：「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說是得了急症。」珍味神色有些怪異地說到。

白青黛自然是不大相信的，若真的是急症，如今花天醫也在這邊，不可能這麼快就去了。

距離她上次見到她，也不過隔了三日。

「你可有聽到什麼別的說法？」白青黛問道。

果然這話一說，珍味的神色就更加奇怪了些，聲音壓低了不少，「說是死在王尚書家裡。」

白青黛的圈子並不大，雖然不少人想要認識她，但是她一般只限於在傅木晨那個圈子裡。

所以珍味說到王尚書，白青黛腦袋裡並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她怎麼會在那邊？」白青黛蹙著眉問道，她智力出了問題，肯定不可能是她自己跑過去的。

「小姐，奴婢之前有聽到一些傳言，不知道該不該說。」珍春在一旁出聲到。

「你說。」白青黛將頭轉過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