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看着雨兒被打得紅腫的兩頰,惜月費力地攔在寶蘭前面,「娘,您要罰就罰我吧。是我貪睡來遲了,不關雨兒的事,您放了她吧,我求您了。」

慕容夫人冷眼瞧著,然後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命寶蘭住手后說道:「當着沈小姐的面,我也不想讓你失了我們慕容家的規矩。既然你一心要替這丫鬟受罰,我就依了你。你現在就給我去外面的花磚上跪着,什麼時候我氣消了,你才起來。」

惜月頓了頓,然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雨兒還想阻止,卻見她的主子已向外走去了,少不得跟上前去。

慕容逸晨得到消息時,故作無意地過來他娘這裏。遠遠地就瞧見惜月直挺挺地跪在花磚上,雨兒在一旁站在干著急。他經過惜月時,不經意地一瞥,眼尖地看見她失了血色的唇和蒼白無力的臉,不由得心一顫,有些東西在揪扯着他。片刻,他無視她,裝作灑脫、不在意地拋下她在原地,逕自進了大廳。

慕容逸晨一進大廳,沈青已經離開了,只有他娘在那裏悠閑地品茗。他坐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故作隨意地開口,「娘,她做了什麼事惹您不開心了?」

「還能是什麼?你都不知道她當了幾年少夫人,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這大庭廣眾的,就敢頂撞我。所以我小懲大誡,否則慕容家上下就要沒規矩了。」慕容夫人瞅了他一眼,然後忿忿地說道:「你不許為她求情。」

慕容逸晨露出痞痞的笑,「怎麼會呢,做錯事自然該罰。」他玩弄玉佩的手此刻卻握得死緊,像是在強忍着什麼。

天公不見憐,竟在惜月跪了一個時辰后,還毫不客氣地下起了雨「助興」了。

雨水淅瀝,漸漸有了磅礴之勢,雨兒連回去拿傘都被人阻攔,只能在不遠處干著急。惜月本就身子不適,此刻在這場大雨中,衣衫濕透,雨水落在頭頂、臉上,刷過她冰冷的臉龐,她有些打顫的身子,此時開始了微微的搖晃。終於,她撐不住,倒了下去。

就在惜月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是他嗎?他終究還是不忍心對不對?他心裏是不是並非將她全然抹去了呢?

一切一切的疑惑,卻隨着她一起陷入了黑暗中。

慕容逸晨看着倒在他懷裏陷入昏迷的惜月,有些怒火湧上心頭,不知道在氣自己的冷酷無情,還是在氣她一次一次地影響他的情緒。

明明她受罪,他應該開心的,他應該在她面前毫不客氣地嘲諷她,這就是她費盡心機成為慕容少夫人的結果。可是現實卻是,他在廳上看到她在雨中搖晃、虛弱的樣子,不知道有多煩躁,恨不得衝出去拉她進來,然後狠狠地罵她一頓。

只是他還未來得及將想法付諸行動,她就已經在他面前倒了下去。那一刻,他什麼想法都沒有了,只知道他的心頭被滿是慌張、不安的情緒佔據。

待慕容逸晨回神,惜月已經被他帶回了她的房間,他鐵青著臉,對着在一旁哭的雨兒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去請大夫!」

雨兒趕緊抹了眼淚,去請大夫回來。

【第六章】

惜月本就有些風寒,結果現在經雨水一淋,更是雪上加霜,不僅昏迷不醒,半夜時分還發起了燒來。

雨兒不停地忙碌著,替換著惜月額上的帕子,藉以降溫。原本順暢的動作,在觸及到從下午就站到現在沒說一句話,冰著一張臉的少爺后,忍不住雙手打顫。

因為要出去熬藥,雨兒不得不將主子和可怕的少爺單獨留在了房裏。她心裏不停地自我安慰著,沒事、沒事,少爺再怎麼過分,少夫人都病成這樣了,想必也不會做什麼惡劣的事了。

雨兒想得沒錯,她離開后,慕容逸晨都沒移動過,只是一雙眼死死地盯着床上的惜月。惜月此刻雙頰緋紅,被高燒折磨得秀眉緊皴,還微微地喘著,一副很難受的模樣。片

刻后,她開始說胡話了,「奶奶,對、對不起。奶奶,月兒沒用……少爺,不要,不、不要丟下我,我會乖乖的……」

慕容逸晨抿了抿唇,終究還是上前坐落在她身側,然後伸出手輕輕安撫着她,「乖乖睡覺,等你醒來就沒事了。」

大概是慕容逸晨帶着涼意的手讓惜月覺得舒適了些,又或許是他低沉的聲音讓她感到了安心,總之惜月總算放鬆了下來,陷入了睡眠中。

慕容逸晨眼裏卻滿是複雜的神色。他到底該怎麼對她?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些聲響,拉回了慕容逸晨的思緒。他一轉頭,就瞧見了沈青那似笑非笑的眼,「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怎麼來了?」

沈青自來熟,在惜月房裏四周打量了一番后,找了張椅子就坐,「慕容少爺也知道是大半夜了,這麼深情,照顧人家到半夜還捨不得離開啊?」

面對她的調侃,慕容逸晨僅回了四個字,「關你屁事。」

「說話怎麼這麼粗俗?」沈青一臉嫌棄,眨了眨眼,然後一臉神秘地開口,「我瞧着你對你家小娘子也不只有怨和恨嘛,要不你就大度些,接受她不就皆大歡喜了?」

「胡說什麼!」慕容逸晨直覺地反駁著。

是胡說嗎?在沈青看來,慕容逸晨根本很矛盾。他既然討厭惜月,那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露出那樣不忍又心疼的表情啊?

「哦,是我胡說啊?」沈青偏了偏腦袋,一臉純真地說出完全不純真的話來,「那……計劃繼續?」

慕容逸晨攥了攥拳,突然覺得點頭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他還是應道:「當然。」

沈青沒有錯失他眼底的掙扎,暗笑在心。總之她能說的都說了,要怎麼做最後都取決於慕容逸晨。畢竟感情這種事也不能假手他人,唯有當事人才能理清。像慕容逸晨這樣的男人,或許只有被逼急了才能看清自己的心,這她大可一試,畢竟她也很好奇堂堂的隱軍師陷入感情的模樣是怎樣的。

天微微亮,空氣帶着的寒意,讓剛清醒的惜月有些呆愣。

「少夫人,您醒了。」雨兒上前驚喜地說道。

見到雨兒喜極而泣的臉,惜月朝房裏看了看,眼裏閃過一抹失望。

「雨兒,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嗎?」'

雨兒聞言,抽了抽鼻子,猶豫了一會,「是、是啊,奴婢擔心壞了,您要再不醒,奴婢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因為少爺臨走前冷臉吩咐過,不許她將他陪少夫人一夜的事說出來,還說若她敢說,就要收拾包袱走人。礙於那恐嚇,雨兒自然不敢說什麼實話了。

果然是作夢嗎?她夢到她昏倒在雨中時,慕容逸晨一臉着急地將她抱回房,夢見她高燒難忍的時候,慕容逸晨溫柔地安撫她。惜月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好笑起來。她在奢望什麼?他有多討厭她,難道她還不清楚?她真的病糊塗了,明明不該有幻想。

惜月的身子總算是在入夏之前徹底好了,這段時間不知是慕容逸晨忙着帶那位沈姑娘到處四處遊玩,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總之他已經很久沒來尋惜月的麻煩了。惜月倒是沒說什麼,一如往常地在書房看書解悶,倒是惜月身邊的雨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雨兒巴不得少爺不要來,每次他出現,少夫人就要受苦。少夫人這麼好的女人,少爺怎麼就忍心讓她一次次地傷心呢?只是奈何自己只是個小丫鬟,也說不上什麼話,只能在心裏祈求上蒼保佑少夫人少受些苦了。

「少夫人,夜已經深了,早些睡吧,這書明日再看也不急。」雨兒在一旁勸道。

惜月的目光仍鎖在書上,「你若累了,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雨兒聞言,趕緊搖了搖頭,一副忠心的模樣,「少夫人不睡,奴婢怎麼能睡呢?奴婢陪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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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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