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4)小子你他媽真不地道
（4）小子你他媽真不地道
老警員的問話雖然聲音不高，但很清晰，令阿威一愣，立馬抬眼去看他的表情，見他一副很認真的樣子，便又轉臉看那政工，見她沒有注意自己在那裡收拾著房子，他便睜大了兩眼，緊緊的盯著老警員的那雙自始至終他覺得都在懷疑著自己的眼睛，臉上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鄭重的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話。
其實，這也是阿威本人最老實也最認真的回答。
「小子，你就裝吧！你他媽真不地道！」
老警員罵了一句粗口，便伸手從哪個黑色的皮夾子里又取出了一疊東西看也不看的隨手塞給了阿威，又加了一句道：「小子！你就好好的看一下吧！別再裝傻了，別以為這個世上同歲的娃裡面就你最聰明！」
阿威被那個老警察一句話給罵得站在那裡，有點發愣，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個傢伙，他竟然這樣開口就罵自己，瞬間里，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兩名警察在那個政工員的陪同下要去吃飯了，臨出門的時候，那個政工看到阿威手裡拿著一疊紙，愣在那裡，還以為是那警察又給阿威安排了要寫什麼書面交代材料的事情，便對他說道：「阿威，你寫完材料了，出門的時候把辦公室的門給我隨手拉上，我下去陪兩位警察同志去吃午飯了！」
說完，急忙轉身下樓帶著警察同志去食堂了。
阿威這會兒才似乎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他看到他們都出門走了，那個政工室里僅就剩下自己一個人，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拿著自己的皮包和那個老警員給自己的一疊紙，走出了政工室，兀自拉上了門，下樓朝自己的值班室走去。
今天他是中班，應該是十二點接班的，整個上午被那兩個警察這麼一折騰，他自己什麼也沒有做成，這會都要一點了，阿威雖然沒有吃午飯，但卻一點也感覺不到肚子餓，他也顧不上妻子梅和兒子贇贇他們中午的飯究竟怎麼樣解決了，他什麼都給他們沒有說，就走回到了自己的值班室。
一進門，他把自己手裡的那皮包往辦公桌上一扔，屏住了呼吸，用自己的耳朵聽了聽那值班室里的聲音，判斷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他才坐在了那個他平素就坐的辦公桌前，隨手，拉過了那個值班日誌，翻看著，看看上午值班的小王給自己有沒有留下什麼需要中班辦理的事情。
只是這一看不要緊，那遺留下來的事情一下子就叫阿威大吃一驚，並且，那身上一下子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今天的那個值班日誌上，小王留下的待辦事宜上寫著：
阿威，請在中午12：30至12:45分之間給以下號碼回個電話，075482xxxxxx，對方史經理。
這個史經理是誰？難道是小史嗎？
阿威一時愣住了！
阿威的腦子裡疾速的運轉著，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錶，見都已經13點22分42秒了，顯然早已經都超過了對方接電話預定的時間了。
儘管如此，阿威還是拿起那個話筒撥打了小王留下的那個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接電話的是一個女同志，因為說得是閩南方言，普通話不怎麼標準，阿威懵懵懂懂的只聽懂了一句話，那就是這裡是汕頭的南澳縣什麼什麼的公用電話，並問阿威要找什麼人，阿威回答說有沒有一個姓史的女經理在那裡等他的電話，對方聽不懂他說的什麼，好像又換了一個小學生跟他還能勉強對話。
阿威才知道半個小時以前，的確，是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在等著接他打過來的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她，只是等了半個小時之後因為沒有等到電話，她就走了，走的時候什麼話也沒有說，也不知道她現在走到那裡去了，反正不在電話跟前。
阿威從電話的背景里聽到了一陣緊似一陣的似乎是車輛和人聲的嘈雜聲，猜測那個公用電話安裝的地點一定是一個熱鬧的所在。
放下電話之後，阿威掏出小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由此判斷出這個時候小史其人實際上已經在汕頭了。
只是，阿威畢竟是阿威，他是絕對不會把剛才的這一切真的告訴給今天找他調查的那兩個反貪局的警察的。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老警員最後塞給自己的那一疊白紙了，再回頭一看見自己剛才在掛電話的時候，將那一疊紙隨便的就扔在了辦公桌上，抬手拿過來細細看的時候，才發現那些白紙是一些複印件，而且，好像是從一個日記本上複印下來的什麼。
阿威不由得拿起那些複印件仔細的研究了起來，研究來研究去，他發現那上面都是有關一個人對他阿威的感概，對他阿威的描述，甚至和他阿威交往的一切。
細細的一看，他又特別的熟悉那上面的字跡，那字跡娟秀大方，很有特色，有一股和一般人不一樣的筆勢，似乎很是眼熟，這令阿威在自己的大腦里還真的回憶了一段時間，畢竟已經是十多年之前的筆墨交往了，從那以後阿威很少和她有什麼關係。
看著，看著，阿威才恍然大悟了，他明白了，原來他自己手裡拿著的這些東西竟是那小史日記的複印件，這些內容都是從小史的個人日記中整篇的或是部分的甚至就幾句話的複印下來的。
那個時代，這樣奢侈的複印，還真不多見，外面的複印店裡，一張a4的複印件要到一元錢，還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檢察機關可以隨便的複印，還不奢侈嗎？
是呀！怪不得這些警察能夠輕而易舉的追蹤到這裡，並且指名道姓的要對他阿威做調查，實際上，只要任何人結合了那小史日記中的描述，再從哪個電信局調出小史和自己的相關的通話記錄，他阿威的行蹤不用說的就一目了然了。
阿威看了那一疊小史日記的部分複印件之後，對著那些警察的工作在哪裡下著結論。
當然，從自己手中這些有關小史描述的和他的一些關係的日記複印件中，阿威同時也了解到了小史對自己難以割捨的一些真實的情感。
阿威也意識到了，在戀愛和婚姻的問題上，除了男人具有那種所謂的初戀情結外，其實，更多的情況下，女人也具有同樣的初戀情結，有時候女人的這種初戀情結在某種情況下甚至還會超過男人的。
（徵得阿威的同意，筆者將那小史的日記複印件中的部分內容摘錄到這裡以饗讀者）
85年x月x日，星期二，天氣陰轉多雲。
跟阿威的關係今天徹底的亮了紅牌了，是在我自己的辦公室里。
我當著阿威的面，故意跟那萬權子放肆的調笑，做出一種親密無間的舉動。
我看著他痛苦地臉色，還有難受的表情。
其實我的心裡也十分的不忍。
三年來，我第一次和他這樣的決斷，我的心裡感覺到一陣陣的疼痛，我該恨誰呀？
我早已經不是你阿威筆下的那個白雪公主了，我已經墮落了，我已經從**上成了人家的人了，恨他嗎？憑什麼？愛他嗎？也談不上。
只能怪阿威你自己吧！我知道你的想法是想把那美好的享受留到最後的一刻，留到我們新婚之夜的那一刻，但這一切並不是你單純幼稚的想象所能決定的。
我最終在自己的喜歡與不喜歡，要和不要，貞潔和放蕩的矛盾心理之中進入了明知是圈套的陷進之中，在對方殷勤的勸酒之中，我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我下做嗎？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就在對方爬上了我的身體之後的那一刻，我閉起了雙眼，仍然固執的想象著那個男人是阿威，是那個我從心底里熱愛著的威哥呀！
正因為這樣，那件事情經歷過了之後，我的心裡儘管十分的不樂意，但我的情感上使我自己卻又恨不起來那個奪取我少女第一次的男人了，不知為什麼我卻第一次恨上了阿威，因為那女人的第一次我是在想像著他的一切和那個我心底里不是十分喜歡的男人在一起的。
……
但那確實不是威哥，不是阿威。
85年x月x日，星期一，天氣陰
今天在我們銀行的營業廳看見了辦理業務的阿威。
幾個月不見，似乎他的身體黑瘦了許多，個頭好像比起原先來又長高了些，那條褲子是有點短了，好像還露出了他自己的腳把骨上穿著的灰色的襪子，還有他自己的那雙土氣的黑條紋布鞋。
哦，他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就在他在那個營業櫃檯上數錢的時候，我看見了他手上纏著的繃帶，不知怎麼著，他把手給弄破了，阿威你怎麼自己不小心一些呀！你的手是不是還在疼呀？！
不知為什麼，瞬間里，我自己的眼淚就快要下來了。
阿威！威哥！你怎麼了呀？
我在心底里默默的卻又大聲的問著，不敢走出那個櫃檯來看你。
在那營業室的後台里轉了一圈之後，心裡覺得酸酸的，不知為啥就很快的離開了那裡。
說實在的，不知道怎麼了，我現在很害怕和他見面，即使是打個照面我也覺得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