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3）淼在不言中！
儘管那聲音聽起來很低，似乎是在哪裡有禮貌的向正在打電話的林秘書提醒了一下，自己來了，即使打電話也應在各方面注意一些。
可阿威還是真切地從那說話的聲音中分辨出來，那進來的人便就是自己今天打電話要找的人——寧小淼。
似乎那林秘書還想在她的主任跟前賣個好，她急忙攔腰就截斷了自己正在說著的話題，對了那話筒輕輕地喊道：「喂！阿威同志嗎？你看你要找的寧主任來了！我剛才給你說過，你稍微等一等主任很快就要回來了。這不，我這裡兩句話還沒有說完，她就進門了！」
阿威聽了那頭林秘書的話，立馬一愣，心說你什麼時候給我說過這樣的話了，但，他還是在那裡自我解嘲地搖了搖頭，隨口對著那話筒說道：「哦！那好！謝謝你了呀！林秘書，叫寧主任接電話吧！」
「好了——」對方在那裡應了一聲，似乎在給小淼遞過那電話的聽筒。於是，那話筒的耳機里便很快地傳過來一句問候聲。
「啊，是阿威嗎？你好！」
聽到這柔和熟悉的聲音，阿威就呆住了，對了話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那心裡頭有一種三伏天吃了冰磚似的有一種特別清涼的感覺。
愣了一下，他才回答了小淼的問候，而後便什麼話也不說地靜靜地聽那小淼清純的話語和那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輕微的呼吸聲。
「……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再見你露面，都忙些啥事呀？我還以為你這傢伙出了差或是揩公家的油到那座名山大川公費旅遊去了呢？怎麼樣？你的工作還順利吧？家裡你妻子和兒子都好嗎？代我向他們問好。」
「哦，你的小說稿出版的怎麼樣了？……怎麼又沒有出版？……你不是說出版社審過稿了嗎？……都聯絡好了那書商嗎？」
「哦！說到這事，我這裡還有個關於小說出版的消息，你來參考一下。原本是準備開完會回來后就告訴你的，可是回來之後給一些單位上的瑣碎事情一纏，也就沒有空閑來得及告訴你。是這樣的，我不是前幾天到省城開會去了嗎？住在那旅館里……」
「家裡？家裡住了誰給你報差旅費。反正我呀，人在家裡住，也在家裡吃，房子也白開著，有時，中午在哪裡休息那麼一下，也就那麼一回事。」
「剛才說到我在旅館里碰見了一個國家級出版社的副總編輯。我們之間聊得很投機，聊天中她倒是給我透露了個情況，我覺得對你來說還很重要，就注意的聽了一下，她給我說因為去年省出版社在審稿的過程中把關不嚴的原因，一下子出了好幾本有封建迷信或是色0情內容的書籍，在社會上造成了不良的印象，聽說國家新聞出版總署紀檢部門的一個什麼領導，還就此事專程來省出版社調查處理有關的問題。她還告訴我說調查落實之後已經給省出版社罰了好多萬元的錢，另外，還將本年度的出版計劃整整的縮減了百分之八十，還聽說出版社方面今年的日子也特別的不好過，原來的出版計劃整個兒的都泡了湯不說，還要接受處罰，那總編還有責任編輯什麼的連貫的相關責任人還要作檢討受處分扣獎金，省出版局那面也對相關的事情抓住不放，還都在那裡不依不饒的，說要一查到底，據說省委主管宣傳的領導也為此發了話，說要從嚴處罰。」
「這樣的形勢下，所以，我估摸著你的那本書在本省的出版發行恐怕也就有了問題……。」
想到自己的小說不久前在省出版社的牛副總編那裡的遭遇，聽著小淼在電話里反饋過來的一些似乎是有點遲來的信息，阿威這個時候恍然大悟的才總算知道了那個牛副總編對自己小說態度前後矛盾的原由了，他在大腦里閃了個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的念頭之後，不知不覺之中阿威的腦海里就又想起了芹。
……
芹以前也對他的一切也這樣特殊地關心過，可是她現在卻已經悄然地離他而去了，去到那個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追求屬於她個人的幸福她個人的愛情了。
不知為啥，聽了小淼的述說，阿威的心裡忽然覺得熱熱的，原以為這個世界上他自己的所謂的事業唯有他一個人在那裡苦苦地奮鬥，苦苦地支撐，苦苦的追求，沒有想到他自己結識的這一個個紅顏知己，芹，小淼，還有那個態度雖不甚明朗，卻也表現出非常熱心的火鍋城的老闆霍麗麗。
差點忘了，還有那個自己發誓永遠不再想起的初戀情人小史，等等，她們同樣都在以自己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形式在那裡給自己想方設法地尋找著門路，探聽著消息，搜尋著能把他阿威推向成功的各種途徑。
就在阿威覺得十分感動的時候，小淼卻仍然在那電話里給他出著主意，給他策劃著他自己那長篇小說的出版的途徑。
「……不知阿威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打算，你又何必在本省xx出版社這一棵樹上弔死呀，為什麼就不會想想別的法子，譬如：在臨近省市的出版社裡想想辦法。」
「哦，對了，前幾天我還翻過一本新近出版的《女友》雜誌，那本雜誌上就好像刊登了一篇有關什麼「路遙文學大獎」的徵文廣告，在徵集長篇小說的原創稿件。你為什麼不把你的書稿給他們寄過去一份，試上一試呀？」
「……哦，沒有見過那份雜誌？……就是近期的！知道了，如果你的哪兒真沒有那本雜誌的話，這幾天我把手頭的這本雜誌給你寄過來，你看著斟酌一下吧。」
「怎麼樣？想不想走這條路試一試？說不定對你阿威來說這還真是一條很不錯的出版之路呀……。」
這小淼也不虧是當辦公室主任的，口才極好，一張嘴就給阿威比前比后地出了不少看起來很有用的主意，使得阿威聽了之後，都在那心裡暗暗地佩服起她來了。
他的腦海里忽地閃過一個直接感覺，這個有後台且自身條件很不錯的的小淼，未來的日子裡肯定還會官運亨通的，她的走運她的升遷只不過是個機會和時間問題。
想到這裡，阿威想擺脫那小淼在電話里老是針對了自己的話題，正想對了手中的話筒，準備恭維上幾句那小淼，可是，還沒有等到他自己恭維的話說出口來，對方卻突然沉寂了下來，半晌才幽幽地說出了一句話：「……阿威，大姐也不知道有一件事該不該給你說？」
阿威聽了小淼那低沉下來的聲音，心裡一顫，憑直接感覺，他預感到小淼下面說得事情這回肯定與自己不利。或者說，很可能會涉及到他們之間相交往的一些重大問題。
他的腦海里止不住又一次跳了一下芹的面孔之後，但他的意念卻不敢往壞處想，不由得把原本恭維的話題一下子咽了下去，對著話筒似乎有點急切地說道：「大姐，你說吧！有啥話你儘管說，若用得著我阿威出什麼力，幹什麼事情，你只管吩咐吧！」
「這倒不必了。」
對方好像在哪裡仔細的斟酌著措辭，又好像是在那裡下著最後的決心似的，停了好一會兒。
阿威幾乎都從被他自己捏得已經出了汗的電話聽筒里感覺出小淼為難的在左右權衡的咂嘴聲音。
小淼總算是說話了，她的聲音仍是不輕不重不緊不慢。
「哦，還是算了吧！我這兒今天人來人往的事情較多，說話也不是太方便。這樣吧，改日，我叫林秘書給你把前面我說的那本《女友》雜誌寄過來，我要說的事情也都給你寫在那本雜誌中了。不過也沒有啥事，你也別再胡思亂想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呀！我們之間的這種事情遲早都會發生的，也不過是時間長短的事……。哦，你還有啥話要說嗎？……沒有的話，我可就要掛機了。我的辦公室里已經來了不少等著見領導和辦事的人，近期，天氣預報說臨河這一帶的黃河峽谷里將有強降雨，我得趕緊安排部署新建水電站工程的有關防洪事宜，瑣碎事情很多，也就顧不上跟你閑扯了。你保重吧！阿威。」
說完，在那裡略微的一停，似乎在等待著阿威的回話，見阿威沒有再說什麼話，她便索性也就不再等他了，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這會兒的阿威卻一下子從前面的大喜過望又變得忐忑不安起來了。
他不知道小淼要寄給自己的那份雜誌之中究竟寫上了關於自己的什麼要緊的話語，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不會真像是小淼自己所說的那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
……
阿威聽著那被對方已經掛斷的電話聽筒里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在自己的大腦里還使勁的琢磨著小淼的話語里所透漏出的關於自己或是她的信息，一時間裡就沒有徹底的反應過來應該放下那電話的聽筒。
剎那間的幻覺中，他的耳朵里感覺到他自己聽到的似乎是那個公安局的警車聲音。
那聲音一陣緊似一陣的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阿威這才似乎是不情願的掛上了電話的聽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