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遊江湖

暢遊江湖

「嬋娟啊,你把餃子這樣對頭放著,用老人們的話說會有趕嘴兒的。」昕悅忙著把餃子下鍋。

嬋娟把蘿蔔絲小餅盛進盤子里:「什麼叫趕嘴兒呢?」

「就是說會突然冒出個人來蹭飯,不過還好今天咱們做的夠多,兩個人都吃不完。」昕悅撈起一個左看右看想確定一下是不是熟了。

剛巧大護法從門口路過,於是昕悅熱情的招呼他進來:「嘗嘗,蝦肉的。」

「恩,不錯。」

「呃……我是問你熟了沒?」

大護法氣哼哼的走了,嬋娟才敢笑出聲。

莊主閉關前,仔細的交代過:上下人等都要善待貴賓,她要吃什麼管家負責去買,生活起居嬋娟要小心伺候,四大護法要保護她的安全,也要注意不能讓她逃走或被人救走,否則以庄規論處。

管家小心的問了一句:「咱們莊裡多是些粗人,也沒來過這般金貴的客人,不知該以何禮待之。」

楚一諾略一沉吟:「以主母之禮待。」

這位引起了大家強烈興趣的偽主母,在半個多月的時間裡已經和人們混熟了。

在嬋娟看來,她不難伺候,可以說自己只是和她做伴而已。有時她會給自己講故事,有時說說她家和孩子們的事情。

每頓吃肉的日子她不習慣,可是也從沒有要求管家去買些吃的來。

發現院里的小廚房之後,就和嬋娟自己做飯吃,莊裡有什麼材料就用什麼。像今天,幾個庄丁到湖裡打來些魚蝦,她們就一起包了蝦肉餃子,還有幾樣小吃食。

小青年們自然好奇心強,於是在偶遇時便會狠狠的看幾眼,他們不敢接近,畢竟那是莊主的女人。

莊主從來不讓女人進自己的卧房,卻讓這個女人在屋裡睡了半個月。雖說莊主養傷動不了,可是……這種事也說不清的。

於是大家更好奇的便是莊主的品味,這些年孑然一身,如今偏要搶來個有夫之婦。

嘆服:莊主就是莊主,不走尋常路。

昕悅也不在乎,看就看吧,人總有好奇心的。就像她也對這莊裡好多事好奇一樣。

只是人人都看的出來她不快樂,看到落葉會發愣,看到池魚會傷情,尤其看到小孩子那種心碎的眼神……

她不是大家閨秀,不會整日坐在窗前傷心落淚,心裡再難過,也只在午夜夢回時淚濕枕巾而已。

她想為莊裡做點什麼,比如做點力所能及的活像洗衣服之類的,可是莊主交代要以主母之禮待她,誰敢讓她幹活。

「嬋娟,快來吃飯。」昕悅把兩盤餃子放到桌子上。

「好嘞。」嬋娟端過最後一盤小菜,坐到桌邊。江湖人本來就不太在意規矩,莊主、長老也會和俠客、小廝們一起划拳、喝酒,沒大沒小的鬧做一團。

「有好吃的。」一隻大手伸過來在昕悅盤子里抓起一個餃子丟進嘴裡,燙得直吹氣。

「莊主?」嬋娟大吃一驚,不好意思的站起來,畢竟在莊主面前她不敢太放肆。

「洗手了嗎?」昕悅拍掉那隻又來偷襲的手。

他嘿嘿訕笑著去一邊洗手,昕悅才想起還不到一個月呀。

「喂,楚一諾,還不到一個月呢你怎麼就出來了?」

「我怕你跑了唄。」他說的輕鬆自如。

「我算知道了,江湖人聞風喪膽的第一高手楚一諾就是一個小痞子。」昕悅望著房頂嘆氣。

嬋娟抬手掩住笑意。

他重新坐回桌邊,用手臂支住下顎,歪著頭定定的看向昕悅,若有所思。

「你的功力都恢復了?」

「哪有那麼快,八成吧。」

「哦。」昕悅有些失落,他沒有完全恢復,自己就還欠他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他全都恢復了不也欠他一個人情么,畢竟人家丟了半條命的。

挑眉:「怎麼,怕我不能帶你暢遊江湖?放心吧,就算我只有三成功力也所向披靡,打遍天下無敵手。」

撇嘴:「吹吧你,那怎麼還受了重傷。」

不屑:「血蠱你懂不懂,就是我拿劍斬向他的頭顱時,他不躲不閃,任自己腦袋搬家。卻出其不意近距離的把嘴裡種的一顆毒牙噴到我身上,這種用命下毒的方式誰也躲不開的。」

「那萬一將來在碰到這種毒呢?」

「這種毒牙一百年才能出一顆,也是我大意了,沒想到會落到他手上。」

楚一諾夾起一個蘿蔔絲的小餅輕輕咬了一口,細細品嘗:「恩,味道差不多,你果然會做這些東西。」

「果然?和誰差不多?」

他舀起一勺雞蛋羹放進嘴裡:「應該再放點胡蘿蔔丁。」

「那是為了給小孩補充維生素,大人要吃何必那麼麻煩,直接啃個胡蘿蔔不就行了。」

「可是,這樣就吃不出小時候的味道了。」他眼神迷離的盯著那隻大瓷碗。

昕悅索性放下筷子,以手支頭,盯著楚一諾仔細研究。

「怎麼,這些天沒見我,想的不行了?」楚一諾反盯向她。

「噗」嬋娟受驚不小。

昕悅啪一拍桌子,指著他道:「楚一諾,我斷定,你娘是穿過來的。」

他靠到椅背上,挑眉一笑,說不出的魅惑:「今天才發現,你真夠笨的。」

「天哪,是真的?哇,楚一諾,原來你一直在我面前裝酷,哈哈,都是裝的。」

「誰裝了,我本來就很酷,天生長的帥沒辦法。」

「喂,你什麼時候發現我是穿過來的?」昕悅好奇。

他以拳抵額做冥想狀。

昕悅拽下他的袖子:「別玩深沉了,快說是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猜到我的身份了。」

「第一次沒太在意,後來你彈奏那首《笑傲江湖》,我便猜到了幾分。那張摺疊床你能輕易弄好,還有那白雪公主的故事我問過很多人,沒有一個聽說過的。可你卻覺得那故事人人都知道,是你不會偽裝,不,是你不曾偽裝才讓我覺得你很特別。」他臉上的神情很認真。

嬋娟鬱悶的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不明所以。

昕悅暗自鬆了口氣,原來他喜歡我只是因為在我身上有他娘的影子,把我留在身邊也是在尋找兒時的記憶。這樣就好辦了,等他玩夠了,就會讓我回家了。

想到這,她幸福的一笑。

楚一諾以為是自己誇了她幾句,她才這麼美的,心情一下子也很好了。

吃完飯,二人閑聊,相談甚歡。

楚一諾提出帶她去江湖上閑逛一圈,昕悅本無心遊玩,轉念一想,這樣也許能聽到一些關於齊雲庭的消息,或者他會來找自己呢。

於是二人做著不同的夢卻定下了同一個計劃:暢遊江湖。

清早出發,一步步走過密林。腳下踏著厚厚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前方一個小泥坑,楚一諾攬住昕悅的腰帶她過去。卻招來一頓數落:「你幹嘛占人家便宜,我自己能跳過去。」

他兩手一攤:「好,算我自作多情,下次你自己來。」

他輕巧的跳上一塊巨石,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昕悅手腳並用還是沒能攀上去,氣的一巴掌拍上去,卻被小碎石尖尖的菱角扎了手,几絲鮮血滲出。

頓時滿腹委屈:若雲庭在,他才不會丟下我不管。

一隻大手伸到眼前,「來吧,拉你上來。」

昕悅撇撇嘴,不情願的搭上他的手。

「怎麼,我幫你,你還不高興了?」楚一諾蹙起眉。

「我又沒求著你幫。」她得了便宜賣乖。

一陣不善的山風迎面而來,幾片枯葉打在昕悅臉上,竟是生疼。

她偏頭捂臉之際,楚一諾飛到一棵大樹上,再回頭卻見一隻龐然大物正在靠近——老虎。

昕悅驚得瞪大了眼,轉身跑掉?

——肯定跑不過它。

與它打鬥?

——那跟直接給它當早餐沒什麼區別。

「楚一諾,別玩了,快來救我。」她一步步往後退。

「你不是說不求我幫么。」他在樹上晃著腿,十分悠閑。

「快救我,啊……」

本來一步步靠近的老虎突然一個餓虎撲食,血盆大口直奔昕悅頭頂而來。

她閉上眼,腦海中最後閃過的是意兒、風兒。

「昕悅,醒醒,沒事了。」

恍惚的聲音傳來,「雲庭……」她呢喃。

緩緩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楚一諾焦急的臉和滿眼的自責:「你沒事吧,我逗你玩的,你放心吧,那畜生傷不了你的,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他有充分的自信能在最後一刻斬下它的頭,卻忘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獨自面對一隻猛虎會是什麼感受。

「我想回家,不想玩了。」她黯然神傷,再也忍不住強烈的思家之心,總是在顧及楚一諾的感受,又該如何安撫自己的心呢。

他默默看著,只是想要她的一點依賴都這麼難么?

「你可知道,我於三年前苦練護體神功,即將突破第九重——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最近求我辦事的一概駁回,可是我卻不能拒絕你。為了你,我失了半身血液,丟了兩成功力,還損失了苦練三年的護體神功。」

他放開圈著她的手臂,起身看向遠方:「我娘說讓我每隔五年就回日照國都城去看一眼,沿著我們一家曾經走過的路線。可是我苦練武功替父報仇,從來沒回去過,如今越發覺得愧疚。所以,我想讓你陪我回去看看,最多只需一年,給我一年的快樂你都不肯么?」

昕悅抬頭看向他凄涼的臉色,心中不忍。意兒和風兒最多不過離開母親一年,而他從十歲起就父母雙亡,一個人承受苦痛至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母親一樣穿過來的人,自然捨不得撒手。其實他也不過是想讓自己陪他走一遍兒時的路,尋找些零星的幸福記憶。

「只一年,你就讓我回去?」

他鄭重的點點頭:「一年後,你自己決定去留。」

「好,一言為定。」她拍拍身上的土,臉色堅決。

「昕悅,自從我爹娘去世,我就不曾開心過了。這一年裡,你不要和我作對,我們開開心心的好不好?」眼裡滿是真誠,能重新享受一點人世間的溫情與快樂便是他最大的快樂了。

能帶給他快樂的除了昕悅他不認為有第二個。

她鄭重的點點頭,既是對他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鞭策。

第一個落腳點是宛州西面的潯州,這裡最大、最好的客棧是齊家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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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不上媳婦的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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