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樂極,會生悲

第71章 樂極,會生悲

「別問了!快跟我走!」阿肆拉著她的袖子,往另一個方向去。

「這是去哪?」溫婉蓉不放心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大門,著急道,「我要去通知覃煬,不然那些難民闖進來,會砸了知府堂的!」

「他們要闖進來,你更要走!不要管知府堂如何,他們有的真是來婁知府算賬的,有的是來渾水摸魚,要知道你住在這裡,就算明知道你跟婁知府不是一夥的,他們也會趁亂亂來。」

頓了頓,阿肆突然轉過頭,無比認真的神情看著她:「我失去夠多了,不能再失去你。」

這話說得溫婉蓉一愣。

她問:「我們以前認識嗎?」

阿肆忽而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聲音吹散到風裡:「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我沒認錯人……」

「你到底是誰?」溫婉蓉頓住腳步,神色凝重。

阿肆把她拉到一個避風的位置,歇口氣,問:「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溫婉蓉想了想,搖頭:「不記得。」

「不記得也罷,你遲早會知道的。」阿肆不打算介紹自己,話鋒一轉,「那串手珠暫時放你那,我居無定所,免得弄丟,小夫人替我好好保管,改日我一定會來取。」

溫婉蓉以為他玩笑:「我不在安吉,等賑災一完,就回燕都,難道你要到燕都來找我?」

阿肆把她帶到一個半月小門邊,推門出去,連帶說他一定會去燕都找她。

溫婉蓉只當他說瘋話。順應一句客套:「隨時歡迎你來燕都做客。」

也許是雪夜裡的光線太暗,又或許真的眼花。

溫婉蓉話音剛落,就看見阿肆嘴角揚起一抹笑,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再等她想看清,什麼都沒有,阿肆依然一副為吃飯發愁的苦瓜臉。

溫婉蓉不知為什麼,突然不想跟他一起走,抽回衣袖,對阿肆平靜道:「很感謝你帶我出來,但我夫君如果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他會不高興的,我不想讓他誤會什麼。」

阿肆沒勉強,站在原地歪著頭問:「你很喜歡你夫君?」

溫婉蓉點頭說是。

「他對你好嗎?」阿肆接著問。

溫婉蓉肯定點點頭說好。

「真的?」

「真的。」

阿肆定定看她一會,似乎確認她的話出於真心,微微嘆氣:「你能在燕都安身立命,我也放心了。」

聽起來倒像幾分兄長語氣。

溫婉蓉雖然不想潑他冷水,但她真不認識他,只當他思念太甚,入了瘋魔:「阿肆,謝謝你來救我,可我不是你要找的蓉妹,論年紀,你比我大,我叫你一聲哥哥無可厚非,只希望你別再認錯了。」

阿肆笑笑,沒接下話,而是指著她身後的路:「往那個方向走是難民安置所,你夫君已經在過來的路上,或許你們能在半路碰見。」

「謝謝。」溫婉蓉發出由衷的心聲,「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家人。」

阿肆對她擺擺手:「趕緊去吧!」

溫婉蓉輕點下頭,提著斗篷,轉身小跑離開。

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阿肆才轉過身,背道而行。

雪夜裡風大得嚇人,溫婉蓉幾乎被一股風推著跑,一心著急見到覃煬,沒把阿肆的話放在心上。

但阿肆救了她,說不感動不感謝是假話,她想等今晚過去,應該和覃煬一起好好謝他才是。

她還在想,一股風卷著雪花直撲臉上,吹得叫人睜不開眼。

溫婉蓉趕緊轉過身,把斗篷上的帽子壓得更低,幾乎只能看到腳下的路。

風在耳邊呼呼的吹,雪打在臉上冰涼涼的,溫婉蓉用勁所有力氣,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雪地里,保證自己不摔倒。

她不知哪來的執著和信念,今晚非要找到覃煬不可。

但似乎走了很久,還沒遇到她要找的人。

溫婉蓉帶著幾分失落的心情想,此時的覃煬會不會和她一樣,也在焦急尋找。

念頭在心裡盤旋,她做好最壞的打算,就是走到安置點也碰不到覃煬,如果那樣,她就在那頭等他過去吧。

好在相距不遠。

胡思亂想之際,倏爾一聲熟悉的「溫婉蓉」夾著風聲飄過來。

她抬頭,一個極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幾十步開外。

「覃煬!」

一瞬,溫婉蓉滿心惆悵化解開來,飛奔過去,顧不上被吹翻的斗篷帽,空中翻飛的青絲,幾次差點因路滑跌倒,依舊要跑,撲向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牽挂的人懷裡。

要讓覃煬知道,為了他,她什麼都不怕。

她猛地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口,釋懷道:「我終於找到你了!」

覃煬對她的突然闖入愣了愣,反應過來第一句話不是「為什麼跑出來」,不是「你是不是傻」,也不是「又給老子找麻煩」,而是「你是不是找了我好久」。

「是很久。」溫婉蓉抬頭,眼睛亮晶晶的,像找到珍寶,把手伸進他的大氅里,感受溫暖的體溫,和夜夜環抱的身體。

她以為覃煬要帶她一起回知府堂,開口阻攔:「那邊亂套了,你別一個人去,好嗎?我們只是來賑災,不能把命搭進去,就算我自私,你聽我一次好不好。」

「溫婉蓉。你怎麼了?」覃煬感受她摟緊的雙臂,有些高興,有些無措,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頭環繞。

溫婉蓉在他懷裡蹭了蹭,驀的抬頭,踮起腳主動親上去。

小綿羊的熱情主動,倒把二世祖給親愣了。

「親傻了嗎?」溫婉蓉模仿覃煬的語氣,眼角眉梢帶著撩人的嫵媚,嬌俏的笑蕩漾在嘴角,勾引的目的不言而喻。

覃煬微微一愣,很快上道壞笑起來,輕捏她的下巴,俯身湊到耳旁,聲音略微嘶啞:「溫婉蓉,你知不知道你做什麼?」

「知道。」

溫婉蓉笑著回應,忽然拉起覃煬的手,就近尋找一間半新的空民居。

她在他耳邊嬌喘,低笑,感受覃煬身體某個部位的變化,幾近誘惑小聲說:「覃煬,我想跟你生孩子。」

「那就生。」覃煬殘存的一絲理智回應她。

但天太冷,兩人衣服脫到一半,溫婉蓉先投降。

「我們要不生個火再繼續?」她趴在他肩上咯咯笑。

「好。」覃煬把她放下來,直接劈了屋裡的凳子當木材,摸黑點火。

火星呼的一下燃著,橘紅火光照亮兩個人的臉,覃煬才發現溫婉蓉雙頰泛起一抹緋紅,半露的酥胸起伏有些快。

而後交融的身影投影在牆上,近乎完美再現所有動作。

他們像兩隻墜入情慾和愛河裡的魚,侵入彼此身心,至死方休。

至於婁知府、什麼賑災,什麼一條又一條的人命,管誰吃得飽吃不飽,都與他們無關。

他們被大雪囚禁此地這麼多天,心裡壓力和渴望,在這一刻統統宣洩。

溫婉蓉心裡忽然冒出前所未有的想法,她要獨享這個男人一輩子。

就像上次在汴州,覃煬見不得她和阿肆聊天說話,發脾氣和她大吵特吵的強烈佔有慾,是一樣的道理。

而在覃煬看來,小綿羊頭一次主動,他們比哪次都盡興。

「你屬狗嗎?看把老子咬的!」二世祖從她身上下去,摸摸肩頭的牙印,嘶了聲,一本正經的秋後算賬。

小綿羊笑得開心極了,一邊抬手替他揉揉,一邊指著自己胸口的五爪印:「你看你把我抓的,每次都要青好幾天。」

二世祖瞥她一眼,淬不及防伸手,得逞道:「那能一樣?老子抓你,你舒服,你咬老子,是疼。」

小綿羊翻一記白眼,懶得理歪理邪說,起身去撿衣服,被覃煬長手先撿回來,丟她臉上,還怪她到處甩。

「我的衣服都是你扒下來的,都是你甩的。」小綿羊回嘴速度變快。

二世祖立刻又壓上去,有手指彈她額頭:「老子發現你現在邪得很,說什麼都敢還嘴。」

小綿羊捂著腦門傻笑,說就還嘴。

二世祖又開始歪理邪說:「你舅還嘴,你還什麼嘴。」

小綿羊窩他懷裡笑:「我舅還,我也還。」

「傻冒。」覃煬覺得身體熱度逐漸消散,寒意從下往上走,也開始穿衣服。

溫婉蓉怕他著涼,把他衣服都拿過來,幫著一起系盤扣。

她一邊系。一邊好似無意問:「覃煬,你愛我嗎?」

「愛。」

溫婉蓉睜大眼睛,抬起頭,確認道:「你剛剛說什麼?」

覃煬順著她的話說:「不是你問老子,愛不愛你嗎?老子回答愛,有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溫婉蓉木木地搖搖頭,倏爾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緊緊摟住。

她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覃煬說個愛字。

似乎等了好久,等到她以為是個遙遙無期的事情,卻在風雪交加,環境惡劣,連飯都吃不好的災難之地,聽到最想聽的話。

有千言萬語,卻哽在心口,她放開他。定定望著他,良久,直到視線模糊也不肯轉頭。

「覃煬,其實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她一開口,一滴淚奪眶而出。

「知道。」覃煬伸手給她擦淚。

「可我也有很多擔心,你知不知道?」第二滴淚和第三滴淚連成線滾落下來。

覃煬說知道。

她問他:「如果生不出孩子,怎麼辦?」

覃煬說不是在調嗎?

「如果調不好呢?」她接著問。

她還想問,他是不是真會另娶?

可她不敢問,怕問了,覃煬說會,她該怎麼辦。

覃煬大致明白她的擔憂,摟過來,拍拍背,寬慰道:「事情沒到那一步,哪來那麼多如果,你好好調身子。不要想太多。」

總歸這件事追究起來,他也有責任,如果當初早點過去,早點把她從敵營陣地接回來,不被挨一刀,就沒後續的事。

什麼叫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吞。

覃煬切身體會一把。

他嘆口氣:「溫婉蓉,我們回去吧,這裡太冷,凍病就麻煩了。」

溫婉蓉點點頭,眼角還泛著淚花。

明明剛才那麼歡愉的氣氛,結果為何帶著滿心悲哀?

溫婉蓉心裡苦笑,想這就是樂極,會生悲的由來。

回去時,覃煬怕她出汗吹風生病,說背她回去算了。

溫婉蓉搖搖頭,說想走一走。走不動再說。

覃煬沒勉強。

他們不知道時辰,估摸已經快下半夜。

知府堂那邊的騷動早已平息,將領把為首的幾個難民五花大綁丟在院子里,等待覃煬回來發落。

覃煬跨進大門的那一刻,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說殺。

但不是今晚,是明天一早,等難民們都起床,當眾斬首,以儆效尤。

溫婉蓉在一旁默默聽著,沒吭聲,她覺得非常時期需要覃煬這種殺伐手段,才能鎮得住心生歹念的人。

兩人之前體力消耗過度,再回到帳篷里,都困得不行,又想到宋執卯時會回來,抓緊時間合衣躺下。能睡多久睡多久。

宋執借糧借兵提前回來,離卯時還差一刻鐘。

本來隨從要叫醒覃煬,被他攔住了,反正騷亂平息,也有足夠的口糧,沒必要再打擾二世祖和小嬌妻的休息。

宋執摳摳臉,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畢,剩下的事放權給將領去辦,一副都是男人我懂的表情,回他的屋睡覺。

屋子很暖,比帳篷舒服……就是渾身難受,翻來覆去睡不著,果然一個人睡好沒勁啊!

餘下來的日子,覃煬他們輕鬆很多。

溫婉蓉背著他去找過幾次阿肆,但都沒找到人影。

她百思不得其解,安吉大風大雪,又沒吃的,一個少年能去哪呢?

後來,她旁敲側擊問覃煬,安吉城有沒有通往外面的路,才知道那條冰凍的河的對岸,就是另一個地界,只是平日河面寬,水深,除了路過的商船,官府禁止城內任何船隻通行。

怎麼說走就走了?

溫婉蓉有點後悔,早知道那天夜裡就是分別之夜,應該給阿肆盤纏,哪怕隨便給一個值錢的首飾、簪子都好,以表謝意。

她想著,把那串手珠拿起來,對著光觀察好一會,並無特別,似乎也不是什麼值當的小玩意,阿肆卻要她好好保存,日後來取。

溫婉蓉到現在想起這話都哭笑不得。

其他城鎮不接受流民,燕都就更不會接受啊。

退一步,也許阿肆是哪家落魄公子,有朝一日重振門楣,從無到有,少說不得奮鬥個上十年,到時富埒陶白,哪記得一串普通手珠。

「發什麼呆?」冷不防覃煬提早回來,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麼。」溫婉蓉起身笑道,不露痕迹把手珠收到袖兜里,免得覃煬問東問西。

覃煬沒太在意,喝口薑茶,褪去一身寒氣,說正事:「剛剛宋執收到八百里加急,說新知府這兩天就會到任,等他來了,我們交接下公務,準備啟程回燕都,你趕緊把行李收拾收拾。」

算算,他們從來安吉的第一天到現在,差不多大半個月。

熬過大風雪最後一段時間的肆虐,安吉一連幾日放晴。

有些難民見房屋完好,或坍塌不算嚴重,也陸陸續續回家,該收拾收拾,該修葺修葺,整個安吉城處於災后重建狀態。

溫婉蓉早就想回燕都,一聽要走,喜出望外,連連點頭:「行裝都還丟在知府堂中庭的屋裡,我這就過去再清點一遍,別漏了。」

說著,她披上斗篷。樂顛顛去中庭。

覃煬在後面跟著,尋思之前不是說知府堂是凶宅打死不去嗎?

現在說走,鬼也不怕了。

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懂,女人善變,跟翻書差不了多少。

溫婉蓉把所有行裝重新清點一遍,確認無誤,就從屋裡退出來。

她現在雖然沒那麼怕,但想想心裡挺膈應,趕緊踩著小碎步從門廊下離開。

偏偏今天有些邪,不知是不是正好婁知府三七的緣故,溫婉蓉經過查封那間書房時,神使鬼差瞥了眼,驀然發現門檻與大門間的縫隙里,夾雜一張被燒焦圍邊的信簽紙。

換平時,她早撒丫子跑了,今天卻沒。

溫婉蓉彎腰,把那張碎片紙從縫隙里抽出來。拿起來左右翻看一下,微微蹙眉。

這種紙張質地,她好像在哪見過。

還在想是在哪裡,忽而傳來覃煬的聲音:「溫婉蓉,清點完沒?完了趁現在不忙,趕緊搬馬車上,別臨走時抓瞎。」

返程就不是他們兩個人先走,要跟著大部隊一起回,所以覃煬要她先把私人物品裝車,他還要跟宋執一起管理將士們那邊,沒時間顧及溫婉蓉。

溫婉蓉「哎」一聲,把紙片折了折,塞進腰帶,回應都清好了。

又過兩天,新知府準時達到安吉,與宋執和覃煬寒暄片刻后,投入災后公務中。

臨行那天。新知府要求無論如何吃一頓踐行飯,再出發。

當新知府得知扮成小廝的溫婉蓉是將軍夫人時,著實吃驚。

他送行時,很誠懇對覃煬說,官府的人對她印象不錯,說夫人吃苦耐勞,秀外慧中,幫忙、說話一點架子都沒有,深得人心。

覃煬嘴上不說,心裡樂開花。

上次在汴州,當地官府也說溫婉蓉為人不錯。

沒想到脾性軟軟的小綿羊還挺招人愛。

啟程后,他抽空鑽到車裡,趁其不備,把小綿羊壓在身下親個夠。

小綿羊極不配合又推又打,說這次有宋執,打算讓他也聽到嗎?

覃煬壞笑,把她的手按過頭頂。邊親邊說:「你勾引老子那天晚上,不是這個態度。」

「你就不能小點聲!」溫婉蓉實在受不了覃煬談隱私,跟說隔壁大媽買三斤白菜一樣隨便。

覃煬笑:「好,好,小點聲。」

結果依舊一個音調繼續說:「哎,剛才我跟宋執說起去揚州的事,他說他也要去,不過他肯定帶姑娘一起,到時四人行,他玩他的,我們玩我們的。」

溫婉蓉無所謂:「我都可以,全程聽你安排。」

她話音剛落,覃煬就在車裡喊一嗓子:「宋執,你嫂子同意了!」

宋執在車外回喊:「大恩不言謝啊,嫂子!」

簡直一對賤貨!

溫婉蓉很無語看著覃煬起身,然後跟沒事人一樣鑽出車子。

心想,兩活寶一起。下屬吃不消也敢怒不敢言吧。

當然有活寶在,多枯燥的行程,都被攪得不枯燥,就是有點心煩。

快到燕都時,溫婉蓉真正見識宋執「女性之友」的花貨功力。

中午還是三人坐一桌,到了晚飯,就變成四人坐一桌,宋執不知道哪找來的姑娘,那姑娘坐旁邊,很上道給他夾菜,笑語嫣然,彷彿熱戀的中小情侶。

宋執表現進退得當,一點不介懷把溫婉蓉和覃煬介紹給她認識,還要人家姑娘喊嫂嫂和哥,一副自來熟不能再熟的熱情。

溫婉蓉是有點受不了這種方式,吃飽就離席。

覃煬跟著離席。

滿滿一桌子菜都留給宋執和陌生小姑娘享用。

上樓時,溫婉蓉餘光瞥見宋執和姑娘有說有笑。忽而想到覃煬以前經常跟他在一起出去耍。

「覃煬,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她轉身,邊問邊指向樓下。

「哪樣?」

覃煬被問得一愣,瞥一眼宋執后,立刻擺出一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表情,催溫婉蓉趕緊上樓,說他沒吃飽,要小二把飯菜送到房裡,接著吃。

完全迴避小綿羊的刁鑽問題,心想宋執才哪到哪,想當初他喝多了,連姑娘長什麼樣都沒看清就睡了,睡完提褲子走人,遇到又哭又鬧的,左不過丟銀子的事。

哪像現在……看看小綿羊的醋勁,世風日下。

「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小綿羊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著。

「什麼問題?」覃煬裝出不耐煩的樣子。摟住她肩膀要她快走,「別整天想沒用的。」

小綿羊哼一聲,瞪他一眼,眼神在說,明顯有鬼。

管他有沒有鬼,反正覃煬不接下茬,完美避開溫婉蓉這個隨時爆炸的醋缸。

入夜,溫婉蓉去馬車上取本書回屋看,經過宋執門口就聽見裡面不尋常的動靜,沒看出來,宋執比覃煬瘦,干起人來挺有勁,隔著門都能聽見咚咚撞牆的聲音,姑娘叫聲一浪接一浪。

溫婉蓉聽得耳紅心跳,趕緊走人。

進屋時,她跟覃煬提起這事,一臉嫌惡。就差沒把公狗二字貼到宋執門上。

覃煬倒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他在安吉憋久了,出來釋放釋放,很正常。」

小綿羊立即聯想到他:「你以前是不是也沒事,就釋放釋放呀?」

覃煬嘖一聲:「說他就說他,別往老子身上扯。」

小綿羊白他一眼,拿書坐到一邊,看自己的,不理二世祖。

二世祖不想為別人的事破壞自己好心情,乾脆換話題,點點桌子:「溫婉蓉,這是從你衣服里掉出來的?什麼玩意?一個破紙片。」

提起紙片,溫婉蓉想起來,放下手裡的書,看過來:「這是我在婁知府書房門口發現的,當時我們急著整理行裝,把這事忘了。」

「婁知府?」覃煬一時沒會過意,「案子已經交給大理寺查辦,你撿這破玩意回來做什麼?」

溫婉蓉相對謹慎很多:「婁知府交給大理寺查辦,但我們到安吉的時候,他人是活的,後來我們被壓到房子里,這事跟他脫不了干係,難保錢師爺不會吐點什麼出來。」

覃煬無所謂擺擺手:「那跟我們也沒關係。」

溫婉蓉持不同意見:「怎麼沒關係?到時叫你去問話,不去嗎?」

她說著,坐到覃煬身邊,拿起那個紙片,對著油燈指給覃煬看:「這信箋紙不是安吉產的,不信你看看紙上紋路,倒像燕都青宣的製作手法。」

青宣是燕都上等宣紙,一般只提供達官貴人、富商使用,普通老百姓也不是不能買,就是用不起,一張不到半尺長方大小,得二十兩銀子起步,按寸算,一寸一兩銀子。

溫婉蓉挺喜歡文房四寶的小玩意,以前在溫府偶爾見一見,後來在覃煬的書房長見識。

再後來覃煬買青宣回來給她練字玩。

她一直沒捨得用。

覃煬舞刀弄槍,對這種雅興之物沒興趣,沒研究。

溫婉蓉不同,她平時沒事,喜歡擺弄,久而久之,對一些細節漸漸熟識。

再轉頭說安吉,那裡沒遭受雪災前就不是富庶之地,家家戶戶農耕織作,肯定不會用這樣的奢侈品。

婁知府雖貪得無厭,但按照錢師爺的供訴,他為人謹慎,要不是小舅子的黑店撞到覃煬手裡,這次賑災根本不會出這麼多事。

溫婉蓉把這幾天想到的,前前後後跟覃煬說了遍。

末了,她說:「我以前經常看見溫伯公與幕僚們書信來往,就猜,這信箋紙會不會也是婁知府和燕都的書信來往,再按照燒焦的痕迹來看,應該燒得很倉促,不等所有燒完就熄火了。」

覃煬發現小綿羊推理起來有一套,挺喜歡聽:「你接著說。」

溫婉蓉說:「婁知府死的那幾天,風雪都特別大,我想可能是燒的過程中,吹跑的,至於怎麼夾在門檻和大門之間,不得而知。」

頓了頓,又道:「來安吉之前,燕都那群官夫人包場聽戲,叫我去,聽戲其次。主要閑聊,有位夫人話里話外炫耀她夫君一道摺子受皇上欽賞,尾巴都快翹上天,我想我夫君也不差呀,如果能為婁知府的案子提供有力證據,大理寺上摺子時也該提到你的名字吧,我想。」

小綿羊還知道在外護短。

覃煬樂不可支,歪著頭問:「你想你夫君去大理寺說什麼?」

小綿羊拿起紙片揚了揚:「當然就說這紙片有問題呀!」

覃煬笑,開始反駁她:「就把你的推斷說一遍?大理寺肯定會認為老子打仗把腦子打壞了,光憑青宣這一點,有多少人用?我書房也有,是不是應該列入懷疑名單?」

「不單單是紙,還有,」溫婉蓉似乎早料到覃煬會說她,提前做足準備,把小紙片放在油燈上烤了烤,遞到他鼻子跟前。「你聞聞,是不是有股香味,很特別的墨香。」

覃煬湊近聞了聞,確實有股香味,但非常淡:「你怎麼發現的?」

溫婉蓉一臉小得意:「之前我也沒注意,馬車裡暖和,我一個人閑在車裡沒事,把紙片拿出來看時,無意發現的,這種香墨是宮中特供,我厲害吧!」

「宮中特供?」覃煬臉色微變,「你怎麼知道是宮裡的東西?」

溫婉蓉邊玩紙片邊說:「在齊淑妃宮裡聞過,她懷孕期間找皇上要的,故意放在寢宮顯眼的位置,跟其他嬪妃顯擺,還要我用那種墨寫字玩,說墨很香。我想紙的範圍大。墨香範圍就小很多了,哪些人受過賞賜可以查得到。」

涉及到宮裡,覃煬的語氣嚴肅起來:「溫婉蓉,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話還跟其他人說過沒?」

「沒有,怎麼了?」溫婉蓉看覃煬臉色,以為自己又說錯話,「我就是跟你隨口一說,你嫌煩,我不說就是了。」

「跟我沒關係。」覃煬把她抱過來,坐在腿上,面對面,壓低聲音說,「今天的話到此為止,不要跟第三個人提起,會引來殺身之禍。」

溫婉蓉聽出覃煬不像玩笑,呆若木雞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保證不亂說。」

覃煬拍拍她。示意下去,給他倒茶:「總之你記著,禍從口出。」

「我記住了。」溫婉蓉把茶遞他跟前,喏喏道,「我其實想,如果這次能幫大理寺查案立功勞,就算杜廢材擋你前面,也不能搶功勞,賑災他又沒來。」

覃煬喂她喝口茶,剩下的自己喝,笑起來:「知道你為我好,但朝廷的事,有些事心知肚明,見不得光。」

溫婉蓉聽話點點頭,她以為二世祖真的肆無忌憚,看來不全是,她猜一定是老太太在背後指點。覃煬才不至於翻船。

接下來回城路上,她再也沒提過關於婁知府的半個字,但那張小紙片,瞞著覃煬偷偷留下。

正因為見不得光,更得把證據保留好,萬一日後有人做文章到覃煬頭上,百口莫辯的冤枉,是真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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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就上:將軍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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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樂極,會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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