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自然是有空的，滄琰姑娘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嗎？」聞人晞點點頭，問道。
滄琰微微一笑，零零碎碎地找著話嘮叨：「我也沒什麼話，只是閑了太久，嘴皮子有些無趣，便來同姐姐隨意說些子話罷了。」
聞人晞不著痕迹地將周圍都掃了一遍，沒發現什麼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廳中沒有燃香的銅鼎，這才放心了下來，同滄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只是慢慢地覺得有些晃，之前沒有發現迷罌香的蹤影，聞人晞便並沒有在意了，這般有些恍惚，只道自己是方才被青琊帶來的消息震了一震，還未緩過來，加上這些時日沒有休息好，這才有些暈暈乎乎的。
她揉了揉太陽穴，連回答都有些敷衍了。
「聞人姐姐……洪正明是你殺的嗎？」
聞人晞潤了潤嗓子，搖搖頭說：「不是啊。」
她答完，一直在微微搖頭，未停下過一刻。
滄琰皺皺眉，又繼續問道：「那，聞人姐姐，你認識……妖族的人嗎？」
認識……妖族的人嗎……
一句「認識」幾乎快要脫口而出，本扶住腦袋的手垂了下來，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頓時清明了一些，聞人晞撐著一絲神志搖搖頭說：「不……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嗎？」滄琰眯著眼睛問她，又握著自己脖子上的鏈子，在把玩似的，在她面前晃著。
她看見聞人晞應當是被催眠住了的，一般的人哪有這個毅力，就連季明越都是即刻生了效。滄琰之前還在懷疑聞人晞勾結了妖族的人替季明越殺了洪正明，甚至她懷疑聞人晞就是妖族的人，因而她還特地回了一趟仙族叫淺珈給她加重了藥劑，用迷罌香的成分做成了項鏈墜子的樣式綁在了脖子上，不用點燃，就彷彿貼身香囊一樣，同聞人晞面對面的時候，滄琰還特意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話題拖延時間，好讓她多多吸了幾口，饒是聞人晞是妖族的人怕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聞人晞緩緩地搖搖頭：「不認識，我不認識是什麼妖族的人。」只可是滄琰萬萬沒想到，聞人晞在出來見她之前，已經吃了青琊的一顆藥丸，而有所防範了。迷罌香對現在的聞人晞來說，藥效委實不夠大。
滄琰瞭然地點點頭，卻忍不住皺眉，唯一懷疑的對象現在都沒了嫌疑，這迷罌香的效果她自然是不會懷疑的。
她一時間泄了氣，沒有了想要聊下去的願望：「聞人姐姐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舒服，要不還是早些去休息吧？」
聞人晞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點點頭，帶著萬萬分歉疚說：「實在是抱歉了，不知道怎麼地忽然有些不舒服。」
滄琰抿了抿嘴，心中自然知道聞人晞的不舒服是哪兒來的，搖搖頭說：「沒事的。是我叨擾聞人姐姐了。」
「何來叨擾？」聞人晞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顯得臉色有些蒼白，「我倒還希望滄琰姑娘多來陪我說說話，我……」她揉了揉自己的頭，一下子沒有說出來剩下的話。
滄琰見此，其實心中有些愧疚，她想起來謝褚同她說過，聞人晞其實身子不大好，甚至大病未愈，月圓之夜甚至還會一頭青絲變成白髮。她還懷疑這白髮是因為她跟妖族有關，甚至聞人晞就是妖族的人。方才她問了問，心中那一絲懷疑被打消了。
聞人晞本來就身子不大好，現下她又給她聞迷罌香，也不曉得對凡人有沒有什麼影響，她也沒想起來問淺珈，季明越和盧之州兩個大男人，其中一個還是死刑囚犯，她倒沒怎麼關心。可聞人晞不一樣，她是個女子，身子弱，還是季羨舟的心上人。
滄琰心中一緊，趕緊上前將聞人晞扶住，聞人晞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身後的婢女見此趕緊上前扶住她，滄琰趁機把了把脈，脈象有些弱，卻沒什麼大礙。
這一把脈，也更加打消了滄琰懷疑聞人晞是妖族的懷疑。
仙族、妖族、魔族三族跟人族的脈象是不一樣的，凡人摸不出來她們三族的脈象，但滄琰學過一些凡間人的脈象，這麼摸了摸似乎也沒什麼異象。
滄琰轉身對聞人晞身後的婢女說道：「我給你家主子把了把脈，你家主子沒什麼大礙，好好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聞人晞的婢女趕緊屈了屈膝以示作了一禮：「多謝滄琰姑娘。」
聞人晞這個樣子，滄琰也不好意思多待在國公府上了，作了作禮便告辭了：「快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走在路上，她覺得有些泄氣。
現在又該從哪裡開始查呢？這件事情她不可能置之不理啊。
她踢著路上的小石子，百無聊賴，不知道心中想些什麼，她現在思緒有些亂，腦子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在想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滄琰腳下一頓，下意識轉頭。
入眼便是熟悉的那雙眼睛。
其實他的五官真的很好看，但是五官之中，滄琰還是最最喜歡季羨舟的眼睛。
「沒想什麼啊。」滄琰搖搖頭，又問他，「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季羨舟輕聲笑了一聲：「剛從宮中出來正準備回府，便看見你了。」還蠢蠢地在路上走著，特別……可愛。
她又往季羨舟身後看了一眼，謝褚竟然沒有跟著他，不僅僅沒有謝褚，連一個護衛都沒有。
滄琰點點頭，「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既然遇見了，滄琰便跟季羨舟一同回府上了。她有些好奇，問：「季羨舟你出門都不帶隨從的嗎？」
「噢，我叫他們都回去了。」季羨舟說，也不甚在意。
她心中還在想著那個案子，始終放不下，沉默了半晌，問道：「洪正明那個案子，你有什麼進展嗎？」
季羨舟搖搖頭：「沒有。」
「那老……陛下讓你查這個案子，給了你多少時日？」滄琰想了想又問。
季羨舟簡明扼要地回答：「一個月。」
一個月啊。
可這都過了半個月了，三個有嫌疑的人都一一被排除了，現在一丁點兒線索都沒有了，她一個神仙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查，季羨舟一個凡人怎麼查得出來啊？再說了，妖族藏得實在隱蔽，她現在都不知道可以懷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