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挑眉。
滄琰總覺得季羨舟不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又啰嗦道：「總而言之，我這段日子就跟著你了，我不會離開你身邊的，我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這個小姑娘啊……
季羨舟越看她越聽越莫名歡喜，卻斂住表情，一副看著好戲的模樣問她：「那你是夜裡睡覺也要睡在我身邊了？」
滄琰一怔，反應過來惡狠狠地說一句：「季羨舟你下流！」
季羨舟一臉無辜：「這段日子跟著我，不會離開我，這話可是你說的，我沒有強迫你說。」
「你這是曲解我的意思！」滄琰的臉頰有些發燙，瞪著他有些怒意。
季羨舟忍不住又一聲輕笑：「倘使你再不走，你怕是真的要睡在我身邊了。」
滄琰這才意識到，如今夜已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算沒做什麼，有人看見的話第二天也指不定傳出什麼話來。
「哼！」她轉身出了門，呼吸了一下外頭清涼的空氣，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
真奇怪啊……剛剛自己在害羞什麼嘛。
她是一個神仙！又不是那些凡間女子，竟反過來被季羨舟戲弄了，真是丟臉啊丟臉。
她回頭又望了一眼他。
不過，季羨舟的身材真的很不錯嘛。
第二天一早滄琰就差人去同聞人晞解釋，聞人晞聽了以後也沒說什麼，只點頭說下次再約罷了。滄琰料到了聞人晞心中不會在意，便一心一意地跟著季羨舟去洪正明的府邸中探查一番。
洪正明是在進入自己房間的時候被殺的。他死後，家中侍妾和婢女下人們皆被散去，偌大的刺史府中竟一時蕭條。
滄琰跟著季羨舟來到洪正明房中，其實她心中瞭然，若是真的是妖族所為，她和季羨舟過來是查不到什麼的。
只可惜她神識有限，查不到什麼更深的事情，利用神識去看一眼那夜洪正明被暗殺時的情形這件事兒就耗了她大半精神力，一時之間還有些恍惚。
說到底，她一個玩筆杆子的神仙，仙力還是太薄弱了。
「你們幾個，去那邊看看。」
一進府中，季羨舟便吩咐幾個侍衛四周搜查，而他自己則和滄琰站在門口。
滄琰親眼看見過洪正明怎麼死去的，因此極為仔細地打量著這個門，那門本是紅色漆木，如今建成久了，竟然有些剝落。
季羨舟來時聽過滄琰描述洪正明被殺時的情形，便也跟著她看這個門框，自然也看見了剝落的漆木，不由得嘆氣：「洪正明一生正直，做人光明磊落，是個廉政之人，竟在自己家中被殺，真是可惜了。」
滄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終有一死。」
季羨舟搖搖頭，反駁她：「雖說人終有一死，死卻未能在自己所選道路上死，而死得冤枉。我為之可惜。」
滄琰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又輕輕拍了兩下。
其實滄琰不大會跟人打交道，更不大會安慰別人。
季羨舟有些悵然，卻又有些篤定的意味：「若我有一日被殺了，死了，必要死得其所。」
「呸呸呸，別說這些瞎話。」滄琰趕緊打斷他，「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我跟你說，你的命格是要當上皇帝的，是壽終正寢，不會被殺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事實上，」季羨舟看著他，「命運的道路若是自己掌控了，便是一念之差，便可推翻所有既定的命格。」
滄琰抿嘴，季羨舟當著她一個司命的話說這些，委實有點不給她面子，可這是季羨舟一貫的想法，她幾乎都已經接受了，到如今聽到這些話已經沒有什麼好生氣的了。
但事實上，她剛剛說的季羨舟的皇帝命格，壽終正寢什麼的，只是從前寫好的。其實季羨舟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她丟了命格簿子，命格簿子被改了，所有被牽扯到的人的命格也為之而改動，這是不是說明……天命，真的不是既定的呢？
她有些恍惚。
滄琰趕緊甩甩腦袋，讓自己趕緊打消這個念頭。
她可是司命星君，怎麼可以懷疑起自己的職責？
季羨舟見她沒有像從前那樣反駁，也就不再說了下去，只一味地看著這扇門周圍，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個極為細小的東西吸引住了。
他捻起那東西，喚道：「滄琰，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唔？」被點名的滄琰湊過去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東西，疑惑道，「一根白頭髮，有什麼奇怪的嗎？」
「洪正明正值壯年，未有白髮，這白髮不大可能是他的。」季羨舟沉吟。
滄琰疑惑：「那這白髮也有可能是他府中人的啊？」
季羨舟搖搖頭，皺著眉看著這根長長的白髮，透露道：「我打聽過了，洪正明家中並未有老者。」
「你的意思是……」滄琰心中一咯噔，「這根白髮，是兇手不經意間留下來的？」
「嗯。」季羨舟點頭。
滄琰又納悶了：「可是若這是白髮老者，那麼一個老者親自來殺洪正明，不覺得很奇怪嗎？既然有人想要殺了洪正明，為何要派一老者過來？那些武功好的人比比皆是啊。」
季羨舟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他看向她：「你能通過這根白髮用法術來解出是何人所為嗎？」
滄琰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盯著季羨舟：「你……你是季羨舟本人嗎？你竟然主動問我能不能用法術了？」
「我只是替洪正明感到惋惜。」他沒有絲毫不自然，「用就用吧。」
看來季羨舟還挺愛惜洪正明這個人才的，滄琰其實也替洪正明惋惜，只是確實對他的死沒有多大感覺，她與洪正明接觸不多，最多只是算作見過這麼一個名字，古來這麼多這樣的人，當朝雖少，可她卻寫多了這樣的故事。
「你平日里不叫我用，可現下你叫我用我也沒法子給你用了。」滄琰聳聳肩。
聽到這句話，季羨舟倏忽站起來打量她：「你怎麼了？」
滄琰撓撓頭，有點兒不大好意思：「我，我疏於修鍊，法術實在低微，昨日用了神識窺視了洪正明被殺的情形之後便有些受損。今日還未好個徹底……是以現下沒法用法術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