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戰巨蟒

玖娘讓江暔月與凌川、玉瑤同行去找術未央，尋求他生身父母的下落。江暔月心中滿懷期待，唯一放心不下玖娘。

江暔月說：「娘，我要是走了，壞人來店裡欺負娘怎麼辦？」

玖娘笑一笑說：「暔月，娘在這小鎮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現在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還有誰該欺負你娘啊？」

江暔月想起那天黑影怪人來鬧事的場景，心中越發不安：「可是，魔族……」

玖娘伸手撫摸了一下江暔月的肩膀，說：「魔族為惡，自有修仙人士來主持公道，你在這裡也幫不上娘。再說，過些日子，娘便在這些姐妹中挑一個最能幹的，替娘打理這酒棋瘋的生意，娘準備要頤養天年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江暔月心中稍稍安慰了些，說：「這些年，娘辛苦了。等暔月回來，不管暔月能不能找到生身父母，您永遠都是暔月最親最親的娘。」

話說這玖娘已經過世三年有餘，現在這玖娘是芊芊假扮的。芊芊聽到江暔月這孩子如此懂事，對玖娘一片孝心，心下暗說：「玖娘，你可聽到了？暔月對你一片孝心，你在九泉之下可安心？只可惜你沒有福氣等到他在你膝下盡孝，苦命的人兒啊……」想到這裡，芊芊禁不住又想到了玖娘的前世，那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可憐女人，心中生起無限感慨。

玖娘安慰江暔月說：「暔月的心思，娘心裡都明白，暔月最孝順，最懂事了。娘就在這裡等著你回來，你一路上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她其實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次日，凌川和玉瑤來與玖娘告辭。

玖娘拉著整理好行裝的江暔月，把江暔月託付給了凌川和玉瑤。

江暔月依依不捨地拜別了玖娘，一步三回首地跟著凌川和玉瑤上了路。

走了有幾十里地，他們三人來到一個叫做鼓鳴村的地方。

村中一個孩子名叫瞬娃，在山下放羊卻天黑未歸。家人著急尋找，有人懷疑孩子上了鼓鳴山。這鼓鳴山上有個鼓鳴洞，每逢風雨來臨，山洞中就會傳出陣陣鼓聲，山下鄉民都把這裡奉為神怪所居之地。

傳說很久以前有個神仙斬殺了作亂的妖蛇，用妖蛇的蛇皮製了一面神鼓，並擊此鼓為民求雨。後來這個神鼓就被封印在這山中，從那以後只要聽到鼓鳴聲，便會有不小的山雨降臨。但是沒有人敢到這山裡去，就連那山洞的存在也只是聽老人們一輩一輩傳下來的，沒有人真的見過，也沒有人敢去找，因為去過那裡的上百人中，只有一個活下來的，最後還瘋了。

於是有人就勸孩子的父母放棄吧，孩子上山肯定是回不來了，也有人安慰說可能被山神抓去做了擊鼓的童子，總之還是回不來了。

江暔月從小就被自己的父母遺棄，看著瞬娃爹娘那傷心欲絕的樣子，一邊羨慕瞬娃有爹娘疼愛，一邊為瞬娃的爹娘難過，他眼巴巴地望著凌川。

凌川知道江暔月的心思，便對他說：「放心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修仙門派應該做的，這娃娃生死未明，我們這就上山去尋找。」

鄉民們看著眼前這幾個年輕人，凌川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少年，江暔月比凌川還小，玉瑤就更別說了，柔柔弱弱的小女子，這樣三個人，怎麼敢上山去尋找瞬娃？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老者出來勸道：「幾個娃娃呀，你們都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可不要為了此事上山，萬一丟了性命，可怎麼向你們家中爹娘交代呀？」

江暔月向老者說：「無妨。」

「怎麼能說無妨呢？我可真的是為你們好呀。」老者好心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鄉民們你一句我一嘴的開始議論起來，大都勸說幾位不要上山去冒險。

凌川越是聽說山裡危險，就越是想要去看看，這到底是怎樣的龍潭虎穴。

江暔月則更多的是心疼那對可憐的父母。

玉瑤把這哥倆的心思猜的很透，便拱手向鄉民們行禮說：「諸位相親的好意，晚輩們心領了。既然我們來村裡寄宿，鄉親們好心收留了我們，那村裡的事就是晚輩們的事。瞬娃的事就交給晚輩們，我們即刻進山，不管找不找得到，明早天明之前便趕回來，相親們請放心。」

村裡老族長還是不放心，便派了六個壯漢，跟隨凌川等人一同上山。

因為這上山的路多年來少有人走，道路兩旁的荊棘藤曼都長到了一起，根本看不見路。凌川循著地上的山石，走在前面，揮動手中的劍將藤蔓和荊棘都劈開，盡量讓道路顯現出來。玉瑤和江暔月領著幾名壯碩的鄉民跟在後面，一行人艱難地向上爬著。

來到半山腰上，那六個壯漢已經累得精疲力盡。

此時，山嶺的左右兩側分別顯現出一個洞口，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只是兩個洞口一左一右呈對稱狀。幾人決定分頭行動，凌川帶著江暔月和三名壯漢，從左側山洞進入，玉瑤帶上另外三名壯漢從右側山洞進。

洞中其實沒有太多岔路口，左側入口進去以後，幾乎就一條通道一路向前延伸。一路上也沒有見到什麼異樣，幾個壯漢膽子也開始大起來，不再像先前剛進洞時那樣屏氣凝神連話都不敢說的樣子。

走了大概有半個多時辰，也不知道這山洞到底有多深，裡面光線越來越暗，幾名壯漢又開始緊張了，也不知時因為太過疲累，還是太過緊張，他們喘著粗氣，整個洞道里都回蕩著他們粗重的喘息聲。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嘶嘶聲。三個大漢開始哆嗦起來，一個硬著頭皮問：「少俠，少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呀？那是啥呀？」另外兩人也跟著哆哆嗦嗦地問。

別看江暔月年紀小，可他卻是一點都不害怕。興許是他先前見識過凌川的本事，所以不管前方有什麼危險，他都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三名大漢看著凌川和江暔月冷靜無懼的樣子，一面心中佩服不已，一面緊緊跟隨在身後，生怕掉隊遇到什麼鬼怪沒人保護自己。

沿著洞道向前又走了一段，洞道越來越狹窄，那嘶嘶聲越來越大。一個大漢哆嗦著說：「少俠，要不咱們回去吧。」

另一個也跟著說：「是呀，也不知道前面有什麼鬼怪。」

第三個也是一樣的心思，試探地叫了一聲：「少俠？」意思是說你看他倆說的有道理吧，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呀？這萬一前方有什麼危險，這一趟可就划不來了。

江暔月回頭冷眼瞧了瞧這幾個彪形漢子，說：「你們害怕就別再往前走了，就你們這魁梧的個子，前方的洞口你們也可能過不去，就在這裡等我們吧。可不許亂走，迷了路遇到危險，我們可救不了你們。」

幾名漢子點著頭答應著，便自選了塊地方靠洞壁坐下休息了。

凌川和江暔月繼續向前摸索著前進，由於光線太暗，凌川忽覺腳下一空，便摔了下去，江暔月來不及反應，也跟著向下跌落。

兩人在空中一直向下落去，真不知這山洞到底有多深，大概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兩人才接觸到地面。

凌川以為自己會被摔死，著地時卻感覺軟綿綿的，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被一條灰白的毛茸茸的尾巴包裹著，順著尾巴看過去，這尾巴分明長在江暔月的屁股上。

凌川一臉驚異地看著江暔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暔月賢弟，多謝。」

江暔月呼的一下將長長的尾巴從凌川身上收回，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足掛齒。」

突然聽到空中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啊！」

抬頭一看，原來是玉瑤從上面跌落下來了，只見她手舞足蹈，想要從身邊抓住什麼讓自己不要往下掉，可是這山洞裡光禿禿的，連一根可以利用的藤蔓都沒有，她就這樣無助地掙扎著繼續向下跌落。

江暔月一轉身，一條長長的尾巴向上探出，穩穩噹噹地將玉瑤捲住，再慢慢地放到地面上。

玉瑤看著江暔月，開心地一笑說：「暔月，身手不錯呀。謝謝你。」

江暔月再次將尾巴收回，低著頭說：「你們可以不要告訴別人我有尾巴的事嗎？」

凌川拍了拍江暔月的肩膀，說：「沒什麼難為情的，你的尾巴救了我和石頭的命呢。」

玉瑤掩著嘴偷笑：「第一次見你我就聞出了你身上特有的味道，我不是說過你不是普通人嗎？」

江暔月顯得有點傷感：「我一定是個妖怪？我的爹娘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要我的。」

凌川忽的一閃身將江暔月和玉瑤護在身後，拔出長劍飛身向上就劈了出去。玉瑤和江暔月這才發現頭上有一陣嘶嘶聲逼近過來。抬頭一看，一條巨大的金花青蟒吐著信子，張著大嘴正向他們竄了過來。

那蟒蛇避開了凌川的劍，玉瑤也亮出紫星幻影劍，對著巨蛇的脖子就是一劍，那巨蛇雖然看起來龐大，可是卻非常地靈活，脖子輕輕一縮，便躲開了攻擊。

江暔月突然張開雙臂，爆發出一股強大的靈力，對著巨蟒那鐵盾一般的腦袋就劈了過去。巨蟒的腦袋堅硬無比，被這靈力一擊，卻也蒙了神兒，腦袋向後振了一下，眨巴了幾下眼睛，愣住了。

凌川和玉瑤一看這正是發起攻擊的好時機，便一左一右向著巨蟒的脖子又辟出了幾劍，那巨蟒甩了甩頭，忽然將脖子向下一伏，輕輕鬆鬆就避開了凌川和玉瑤在空中的攻擊，緊接著它貼著地面就蜿蜒著向江暔月遊了過去。

江暔月心下一慌，轉身想要逃跑，卻還沒來得及，只聽呼的一聲，巨蟒那兩排如鋸齒一般的牙齒就叼住了江暔月的后脊樑。巨蟒如閃電一般將身子蜷了起來，把江暔月死死地纏在中間，凌川和玉瑤似乎聽到了江暔月的骨頭髮出咯咯的響聲。

蟒蛇攻擊了江暔月，正好無暇顧及自己的尾巴，玉瑤一個健步躍起，使出一招玄女飛天，然後猛地向下俯衝，紫星幻影劍便恨恨地刺進了巨蟒的尾巴。

這巨蟒吃痛，用力將尾巴一甩，正好打在玉瑤的腰上。玉瑤一聲慘叫便被彈飛出去，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口中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凌川見玉瑤受傷，使出一招流沙幻影，他手中的劍瞬間化成了無數只劍影，閃著寒光就向巨蟒的身上砍去，巨蟒身上被劃出了一片傷痕，滲出暗紅髮黑的血液。

巨蟒身上吃痛，鬆開江暔月，便張大了嘴巴向凌川沖了過來。凌川揮劍一擋，巨蟒一口沒有咬中，隨即脖子一沉，繞到凌川背後，凌川一轉身，還來不及使出第二劍，左臂就被巨蟒死死地咬住了。

這時江暔月被仍在地上，渾身癱軟，哪裡還有力氣去阻止巨蟒的攻擊。他閉緊雙眼，不忍心看凌川被巨蟒撕碎的樣子。

玉瑤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騰躍而起，奮不顧身地向巨蟒狠狠地刺了過去。巨蟒眼珠一斜，擺動那已經受傷正在滴血的尾巴，又一次將玉瑤恨恨地拍在了地上。

凌川的左臂還被巨蟒死死地叼在口中，眼看凌川就快要被撕碎，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白兔忽然從上空躍下，剛好落在蟒蛇的頭上。白兔四隻爪子死死地扣進蟒蛇頭頂那玄鐵一般的鱗片縫隙中，兔爪扣入的地方，滲出暗紅的血來。

巨蟒只覺有東西落到自己的頭上，便鬆開凌川，使勁地甩動自己的頭，想要把那東西甩下來。可是兔子的爪子扣得死死地，和巨大的蟒蛇相比，那兔子太輕盈，太靈巧了，就像長在巨蟒頭上似的，任憑它怎麼甩也甩不掉。

巨蟒將凌川丟在地上，此時凌川的一隻胳膊已經廢了。那兔子雙眼放出兩道紅光，開始發狠地抓撓蟒蛇頭頂的鱗片。

兔子每一爪子下去，都能又准又狠地抓進蟒蛇鱗片的縫隙，它爪子向上一翻，被扣住的鱗片就被連血帶肉地抓了下來，蟒蛇痛得在地上扭動，卻拿這兔子一點辦法也沒有，兔子就這樣一爪子一爪子地將蟒蛇頭上，身上的鱗片一片片的剝落下來。

凌川拖著鮮血淋淋的胳膊，挪動到玉瑤身邊，用右手將玉瑤扶起，又去查探江暔月的傷勢。

發現三人傷得都不輕。

過了有一頓飯的功夫，那條金花巨蟒滿身的鱗片已經被剝落了一大半。此時巨蟒已經無法再奮力掙扎，只是扭動著血肉模糊的身體在地上扭動著，抽搐著。

看著那巨蟒已經必死無疑，兔子才慢慢停下了爪子。它將幾隻爪子在地上蹭了蹭，將血跡擦掉，回頭看了一眼凌川，眼中流出一絲異樣。

凌川奇怪為什麼會有一隻兔子在危難關頭衝出來救了自己。雖然這兔子對蟒蛇的攻擊迅速而又殘忍，但是凌川對兔子還是心存感激的，於是他抬起還能動彈的右手，單臂向兔子鞠了個躬，表示謝意。

兔子慢慢地向凌川走過來，眼中沒有剛才的殺氣。它走到凌川跟前，向凌川點了點頭，示意他蹲下去，凌川便乖乖地蹲下。兔子噌的一下跳上凌川受傷的胳膊，凌川感覺到一陣劇痛，啊喲一聲驚叫。

那兔子剛才對蟒蛇的攻擊太驚人了，玉瑤不知道它此時要對凌川作出什麼舉動，出於不放心，玉瑤抬起紫星幻影劍指著兔子，兔子不慌不忙地抬眼看了一眼玉瑤，並不理會她手中的劍，便在凌川的胳膊上揮動起爪子來。

凌川示意玉瑤不要衝動，片刻之後，兔子從凌川的胳膊上蹦下來。此時，凌川的胳膊已經包紮好了，雖說還不能活動自如，但是止住了血，也將斷掉的筋骨都接了回去。凌川望著眼前這隻嬌小的兔子，覺得它特別了不起，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霸氣又醫術高明的兔子呢，簡直就是奇迹。

玉瑤已經將手中的劍慢慢放下，這時兔子走到玉瑤跟前，抬頭望著她。玉瑤沖兔子搖搖頭，說：「不用勞煩兔子大仙幫忙，我沒事的。」興許是兔子的攻擊方式依舊讓玉瑤心有餘悸，她不敢讓兔子來給自己療傷。

兔子堅定地望著玉瑤，一動也不動。

凌川沖玉瑤說：「石頭你傷得也不輕，就蹲下讓它看看吧，兔子大仙沒有惡意的。」

玉瑤慢慢地蹲下，兔子輕輕地跳上她的肩膀，玉瑤感到肩上被軟綿綿的兔子腳踩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身子也開始晃動。兔子將嘴湊到玉瑤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輕得只有玉瑤才聽得見：「傷的不輕就趴下別動，再亂動我咬掉你的耳朵。」

玉瑤嚇壞了，趕緊收住笑，慢慢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那兔子爬到玉瑤背上，四隻爪子發出四道靈力注入玉瑤的腰背，玉瑤頓時覺得剛才被巨蟒打傷的地方輕鬆了許多，那種沉重和疼痛感減輕了大半。

玉瑤療傷完畢，對兔子道了聲謝，以為兔子會繼續為江暔月療傷，畢竟江暔月才是他們幾個中傷得最厲害的。

兔子卻看著江暔月搖了搖頭，好像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便飛身向上一竄，離開了這個山洞。

重傷的巨蟒，還在地上無助地抽搐，扭動，暗紅色的血淌了一地，一時半會兒又死不了，看著竟然令人感到於心不忍。

突然從蟒蛇口中發出一句人語：「求求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吧！」

玉瑤看到蟒蛇痛苦不已的樣子，聽到它的祈求，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便提著紫星幻影劍向巨蟒走了過去。

巨蟒艱難地抬起頭看著玉瑤和她手中的劍，張開了大嘴，凌川以為巨蟒要攻擊玉瑤，閃身護在了玉瑤的身前。巨蟒卻從口中吐出了幾隻山羊的屍體。凌川低頭一看，橫七豎八的死山羊中間還有個七八歲的男娃屍首，心中不免一涼，心說：「這肯定就是瞬娃，他爹娘可要傷心死了。」

凌川和玉瑤同時舉起劍，向著巨蟒的脖子下方就刺了進去，巨蟒口中發出一句沉沉的「謝謝」，隨著兩隻劍被拔出，兩股暗紅的血液從傷口噴涌而出，巨蟒身子一歪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這蟒蛇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