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序幕 憶當年,終不悔撲火化蛾浮生歇

二、序幕 憶當年,終不悔撲火化蛾浮生歇

榮錦八年四月,自當年一別已有四個春秋。

山風掠過叢林幽深帶來山間獨有的清幽氣息,拂過雁園映荷亭湖畔的青石,輕柔撩起東方雁身前垂落的細柔髮絲。陽光透過石旁青竹青葉細碎的打下來,細碎的浮光落於東方雁身影上,打在東方雁手中的書本上,悠然照亮一段潦草可辨的篆字。微微泛黃帶著歲月痕迹的紙張,封面上依稀可見『戰國野史』幾個古樸大字。

『開元八年七月,原來的金、易、典、岐四個大國群雄割據,以岐國與金國之間的摩擦升級為首打燃了戰火。亂世出英雄,當時突然出現以軒轅,司馬,赫連,戰家,孟家,和原來典國王族夏侯家為首,帶兵混戰。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拉鋸,終於等到了暫時休戰,然而三月後卻發生夏侯家將領齊戾弒君繼位帶兵參戰一事,說起這段當時參戰的英豪們想起當時夏侯家主仁心,救了於戰火中失去雙親險些喪命的齊戾,知道內情的眾人唏噓不已。然而不等眾人回神,戰火悄然蔓延轉眼已經又踏入局中脫身不得,紛紛帶兵再次投入戰火硝煙之中。

至此,四國覆。

大陸版圖以五家為首各佔一方,鳴金收兵。其中孟、司馬佔領東南一帶,以榮錦為號定國。赫連氏於西南一帶,緊鄰榮錦以嘆月河為界定國,國號盛英。戰氏佔據北方,定國龍浩。齊氏居東,國號慎。軒轅氏佔據四國正中,國號大瀚,可謂是夾縫中生存,按理而言可謂是前狼后虎不得安寧。然而軒轅氏醫術聞名,加之大瀚地理奇特山林頗多地勢高峻,易守難攻,山林之中以軒轅峰為首林中毒物奇葯數不勝數,光是林中瘴氣,若沒有解毒之法則使人全身無力難以自愈。

以此,反而正中軒轅家下懷,一時間竟成了銅牆鐵壁無人肖想。其餘小國如同星羅散布,於五國夾縫中艱難求生。再以五國為主相互制衡形成空前平穩之勢。』

至此,合上書。東方雁暗嘆在這裡找不到一點熟悉的歷史痕迹,然而大多與前世相近的習俗風格卻讓她愈加懷疑,但如此看來竟不是一個時空。

東方雁咂咂嘴,清風拂過池中碧玉盤般婷婷荷葉,帶著舒爽綠意拂起東方雁頰邊幾縷碎發隨風搖曳,她把書扣在懷中仰面倚著身後青石,眯起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安靜閑適。

此時若有人看見這一幕定然驚嘆,風景如畫碧波漣漣,池邊精緻女童帶著在煩亂紅塵中幾不可見的滿足澈然笑容,享受這人間難得美景。一般來說,一般是花甲老人解甲歸田坐在田野鄉間才會露出的徹悟般的笑容,就這樣突兀又和諧的出現在畫中女童臉上卻不顯絲毫違和之感,只讓人在畫外都能感覺到畫中人的閑適安逸。

是的,四年間東方雁前世的記憶在無數個睡夢中點點復甦。至此找回了前生的大部分記憶,至此東方雁才年僅四歲就在記憶中找到了重生的喜悅和脫離苦海的閑適安逸,化作徹悟瞭然享受的微笑在平時不經意的體現出來。

記憶中——隱約記得斑駁的白牆圍著牆內面積不大卻透著溫馨的福利院,院中的歡笑縈繞高軒經久不散,隱約有溫柔的老師調皮的孩子,於漫長回憶中突然閃過一幕清晰畫面,畫面中金髮琥珀雙眸的溫柔笑臉,沐浴在笑意溫柔中藍裙微笑的可愛女孩,帶著甜甜的笑意撒嬌的叫著藍顏哥哥。

只見畫面一轉——黑暗的房間、猙獰醜惡假笑著的嘴臉、地下室的瘋女人、牆上掛著飲血的長鞭、室內年紀相仿的孩子們拿著槍玩著你死我活的變態遊戲,黑暗中看不清孩子的表情,此時是在驚恐彷徨著還是木然微笑著。

轉眼隱約看見屬於自己的影子蜷縮在角落中,地上躺著冰涼的小身體在黑暗中看不清相貌,而自己在黑暗中崩潰著哭喊著叫囂著,房間里的大人漠然的拉出了屍體和蜷縮著的孩子,走廊炫目的白熾燈下女孩的表情木然的流下眼淚,嘴裡喃喃著小白弟弟,弟弟……在寂靜的走廊中悠悠的回蕩。

東方雁緊抿著唇想象著當時自己的心情和死去的孩子的身份,然而當時神智太過恍惚或是記憶中強迫著自己不要想起這些回憶。每每至此心中窒悶難言,不過她現在是個唯樂主義者,既然過去了她也不願多想。

畫面再轉——下著雨的叢林,泥濘的地上一串小小的腳印蔓延到樹下唯一勉強容身的狹小地帶,新鮮的帶著血的兔子皮毛被隨意地丟在一旁,面前一堆小得可憐的篝火中艱難的炙烤著帶著血的兔子,遠處樹冠上被雷劈中燃起的熊熊火焰任雨勢猖狂也不能熄滅。火焰映著女孩的狼狽臉龐,眼中卻帶著不服輸的倔意和堅強,隱約記得事後埋了兔子皮勉強做了個小小的土堆一邊喃喃著感謝兔子的英勇犧牲什麼的……

記憶中永遠是灰色的基調漠然的播放著前塵往事,突然一個女孩出現時黑白默片中閃耀出現其中唯一一抹鮮亮。剛通過前期訓練的自己第一次踏足舞蹈訓練室,灰暗充滿死氣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女悠然的跳動著輕靈的舞步。曼妙靈巧的身影在夕陽下閃耀出奕奕光芒,認真的神情汗水的揮灑,像是一抹強烈的光突然照進了黑暗,灼傷了黑暗中不肯自我救贖的女孩灼熱了黑暗中不曾熄滅的靈魂。她隱約記得,這是和她一起被收養的女孩——魚沉歌。

通過了前期訓練,終於算接觸到了這個殺手組織——舞的核心,培養的藝人們以各種難以想象的方式接近著公司接下的任務目標。在殺手界『舞』算是很有名的——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是這個公司的對外宣言。

而魚沉歌是個例外,對外,舞是一家娛樂公司,身兼數職,從歌唱到演藝直接橫跨了整個娛樂圈。魚沉歌是這家公司的招牌藝人,耀眼如曜日般的光芒下掩蓋著無數血腥黑暗與骯髒,然而沒人會把社會上知名人物的死亡與這家橫跨多個領域,幾乎算是暴露在陽光下的跨國公司聯繫到一起。

她想,魚沉歌不知道——公司大樓里那些緊閉的練習室的大門內是怎樣的黑暗,黑暗中年齡不大的孩子們廝殺著折磨著日復一日的進行著不能見光的訓練,甚至同樣站在練習室中一起練舞的孩子們都是那黑暗中的螟蛾。

魚沉歌對那些孩子們都很照顧,她天真的以為那些都是公司培養中的藝人,卻不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們的掙扎她們的崩潰她們的虐殺,她們被組織用血腥和殺戮洗腦之後得來的自我厭惡自我折磨直到瘋狂,每年能夠出道的部分是其他公司挖來的藝人用來掩人耳目,然而其他多數都是在那般失去人性的訓練后還能堅持到最後的成功藝術品們,公司對藝術品的理念就是:絕對服從。玻璃一般通透的人兒,沒有任何的自我主見,玻璃似得水晶心肝泛著後天製造的機器般的冰冷光澤。她們在台前綻放光芒的同時進行著光芒掩蓋下的骯髒行徑。

然而那些任務失敗的中途死亡的藝術品們被公司以引退為由漸漸淡出公眾視野,再被後來通過訓練的孩子們源源不斷的接踵而上,就像沒人知道他們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到哪裡去一般,輕輕地出場再淡淡的謝幕,正如徐志摩所說,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甚至在那些曾經為她們瘋狂為她們傾盡一切的粉絲們也在失落傷感中漸漸淡忘了她們的存在,恢復原本的正常生活,也許多年之後再問之,她們會努力思考半天才恍然大悟,哦!那時候我可喜歡她了!但是自從沒有她對我好像也沒什麼影響,久了也就習慣了,充分發揮了人性最大的優點—人生苦短,且行且珍惜。生命一晃不過短短百年,哪有閑時緊抓過去不放。那時她想,大概她以後也是像流星那般劃過天空風過無痕吧。

迎著風,東方雁仰靠在青石上淡漠的回想著,像看了一場無聊的電影,以她作為主角的無聊默片。以此為基礎享受這從黑暗之中以死為名得到的解脫救贖,才得到現在明媚的時光。

電影逐漸演到了高點,畫面漸漸染上了明媚的顏色,訓練室中她和魚沉歌沉醉的研究著音樂醉心著舞蹈,而她在魚沉歌的純粹笑容中幾不可察的自卑著,越相處越更深的體會到兩人的不同。

她的目的和她的不同——魚沉歌的歌舞帶著陽光般溫暖炙熱的溫度,她的歌舞像陽光下的向日葵照亮人心。而自己舞蹈中總是帶著森涼冰冷的溫度,自己的歌是誘敵深入放鬆警惕的迷魂歌,自己的舞妖媚迷惑,讓敵人在享樂和安逸中察覺不到——帶著致命惡意的毒蛇盤旋在他們的脖頸之上,再在最不經意的時刻帶來致命一擊。

但是有幸對舞蹈和音樂的鑒賞和共同價值觀讓兩人度過了一段相遇相知明媚溫暖的快樂時光。只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她就接到了她的第一個任務,目標是財政大閥盛極一時的深潛集團董事長——東方義,任務地點在馬爾地夫某個小島的觀景酒店內,接到任務的同時東方雁仔細了解了這個男人的資料,事業成功十六年前車禍喪失妻兒,未再娶,心裡有什麼一閃而過但是來不及等她細想便消失不見。

被派來輔助執行任務的還有出道已久的超級名模——莫奈,出道接近七年卻從來沒失手過,這次派她來主要目的是監督東方雁完成她的第一個正式任務,任務分等級,其實她手上鮮血已經沾染了不少,不過考核達到了,才能算正式殺手罷了。

大概是莫奈給她的映像太過深刻,以至於成為她記憶中為數不多還能刻畫出面龐的寥寥幾人之一。遙記在很久以前的混沌恍惚的記憶中出現過這個栗色長發琥珀色雙眸笑意可人的溫柔女孩,然而終於經過了組織的重造成為了現在的超級名模莫奈,眼中再透不出神採的光芒壓抑著濃濃的黑暗,像是陽光再也不能照進她的眼中死一般的沉寂。

前後反差太大讓東方雁記憶猶新,然而組織給她規劃的劇本是一個最狗血也成功率最高的手法——差不多是*到暗殺的無稽過程卻幾乎百發百中讓這個新時代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統統在溫柔鄉中魂魄歸天,致死不明白自己的愚蠢在哪。

她最討厭這樣的方式,不如一槍崩掉來得痛快。

澄澈的天空下湛藍的海水,分不清誰是誰的倒影,就在遙遠的天際線邊不分彼此的交融在一起,東方雁站在二樓的觀景窗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像是只出現在神話中的天堂一般讓人流連忘返的美景,而這裡即將成為某人的葬身之地。

轉過視線,斜斜的可以看見隔壁房間的大部分輪廓,三百六十度全觀景陽台的設計是為了在這個浪漫而開放的地方發生一點尋常的粉色旖旎的溫柔邂逅,算是島上居民們對觀景客小小的福利,卻使得這個地方更多了一種開放包容的民風文化。

隔壁就是任務的目標——東方義的房間。這樣的安排自然也不是巧合,在號稱沒有錢辦不到的事的舞面前一切巧合都可以憑空捏造,包括一個不小心只剩兩件客房的神秘巧合。

然而轉眼看到隔壁房間內的景觀卻是讓她瞬間血液冰冷凝結,魚沉歌在那房間里滿臉紅暈,和她的劇本驚人巧合的相似,然而女主角卻在這對的時間對的地點換成了不對的人!按照劇本來說,此時那房中應該是她引誘著敵人一步步踏進溫柔鄉再在不知不覺中踏進那森涼妖異的彼岸,然而此刻女主,不、是、她!

魚沉歌抬眼看到了觀景台上凝望著房內的東方雁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只見她藍色波西米亞長裙在羊絨的金黃色華麗地毯上逶迤而來,推開觀景窗眸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彩和溫暖笑意明朗「雁兒?!你來拍戲?太好了,一會我們可以去逛逛,我有話要跟你說。」

東方雁一直注意著隔壁房內的中年男人,瞳孔一縮——只看見男人從西裝外套里像慢動作播放一般掏出一個金屬物件,多年對槍的浸淫讓她立馬意識到那是一把最新型號的攜帶型隕鐵小手槍。與此同時她腦中飛快的計算著房間的構造角度和逃跑的路線,這和計劃的不同!難道他意識到有人要殺他,所以隨身帶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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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散兩相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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