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 殺戮前夕

第一百三十九 殺戮前夕

瞧見楊老夫人這麼急,楚姒還以為是楊辭來信了,卻原來是楊盈整日在她耳邊說,楊辭久久不歸,一定是遇害了。

「少將軍沒事,您放心。」楚姒扶着她在一側坐下,心裏開始盤算要怎麼把楊家人就回來。

楊老夫人本不想麻煩楚姒,可是楊辭畢竟是楊府唯一的血脈,她怎麼能不擔心。

「世子妃……」楊老夫人想去拉楚姒的手,她跟楊佩生的太像了,似乎自己虧欠了的女兒,如今就在自己面前一般,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我都知道,你一直在護著楊家,多謝你了。」

聽到她跟自己道謝,楚姒心中酸澀,外面也來了消息,說楊盈已經被打暈帶回來了。

「小福兒,你去交代一下,楊小姐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踏出侯府一步!」楚姒神色嚴厲。

小福兒應聲便忙出門去了,楚姒轉頭看着老夫人:「這些事,等日後我會詳細跟您說,但現在不是時候,希望您能理解。」

老夫人連連頷首:「我理解我理解,我就是擔心……會拖累了你們,左右我老婆子也活不長了,死了無妨,只是辭兒……楊家滿門忠烈,只剩下這一根獨苗了,我原不想他跟他祖父和父親一樣從軍,可是他祖父固執,這個老頑固,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女兒,如今又來害孫子孫女……」

楚姒看着她渾濁的淚,勉強撐起笑意:「老將軍是一心為朝廷,為百姓,若是沒有他這樣固執的老將軍。我們百姓何以得安寧。」

老夫人說着說着,已經是泣不成聲,本來身子未好,如今京中的緊張局勢更是能感受得到。

楚姒又安慰了一番,這才將人送了回去。

送走老夫人,楚姒獨自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綠芽過來。

「小姐。」

「嗯。」楚姒應聲,轉頭笑看着她:「跟李大人還好嗎?」

綠芽聞言,臉上飛起一抹緋紅:「很好,夫君待我很好。」

楚姒看着天色將晚,天際竟有紅霞,心中釋然:「那就好。」前世虧待了綠芽,這一世讓她跟心愛的人一起,也算是償還吧。

「小姐,看您很是疲乏。」綠芽瞧見楚姒疲乏的坐在暖榻邊,便熟稔上前開始替她揉肩。

楚姒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到一邊來:「他最近都在忙什麼?」

綠芽坐下,道:「夫君好似整日念叨著使團進京的事兒,但不知是哪兒的使團,成日憂心的很。」

楚姒想罷,現在進京的使團只有南疆的,現在綠檀應該已經跟南疆使團匯合了吧。

綠芽說了幾句,便說開了,開始說着李府的種種,楚姒也耐心聽着,直到小福兒過來說要吃晚飯了才停下。

綠芽起了身想要告辭:「小姐,夫人在府里還要人伺候……」綠芽滿面的為難,小福兒卻不開心了:「綠芽姐姐,小姐這是在替你撐腰呢,你這麼容易就服軟了,小姐這不是白替你得罪李夫人了。」

綠芽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她現在身在李府,成日都要看李夫人的臉色,這也就罷了,她最擔心的還是李瀟誤會。

楚姒明白她的難處,但笑道:「你放心,不出半個時辰,瀟表哥就會過來。」

綠芽微訝,旋即面色變紅:「夫君他忙着太子的事情,怕是沒有閑情……」

正說着,外面有人過來,說世子爺回來了,李瀟也跟着過來了。

楚姒莞爾:「看吧。」李瀟如今越來越得太子青眼,太子卻對侯府的防備越來越重,遲早一日李夫人不會再忌憚自己,那時候綠芽的日子可想而知,所以現在讓李瀟護着她,才是要緊。

林清愚才進來,楚姒便起了身,自然的上前:「你來的倒是剛巧,傅大娘剛好做好晚飯呢。」

林清愚笑起來:「我就是這麼的有福氣。」

李瀟在一旁瞧着她們兩夫妻之前的小甜蜜,心生羨慕,看了看一旁的綠芽,想起小廝來傳的話,忙上前:「世子妃,今日家母多有叨擾,還請世子妃千萬別放在心上,李瀟在此賠罪了。」

林清愚看了看楚姒,嘴角勾起:「世子妃就是這等小氣之人?」

李瀟微楞,忙搖頭:「臣不是這個意思……」

「李大人無需驚慌。李夫人今日也是受了驚嚇,楊家小姐已經受了懲罰了,待日後一定會登門道歉,至於其他的……」楚姒看了看綠芽:「我一直拿綠芽當親妹妹,李夫人今日衝動,在我的府里沒有原由的打了她,我這個做娘家人的若是再不撐腰,怕往後她們婆媳的矛盾會更深。」

「世子妃說的有理。」李瀟忙道,看了看綠芽,有些心疼。

楚姒瞧見他的眼神,便知他是對綠芽有意了,也是,綠芽這樣的性子,尖銳的稜角已經被磨平,為人知禮大方,心思也細膩,如此喜歡李瀟,想必也將他照顧的十分妥帖。

「方才留她用晚膳,她非要回去伺候,這下好了,你既然來了,便一道領回去了吧。」楚姒笑道。

李瀟聞言,忙拱手,抬眼瞧見跟林清愚牽着手的楚姒,趕忙垂下了眼睛,走到綠芽身邊:「我們回去吧。」

綠芽嬌羞頷首,跟楚姒幾人行了禮,這才隨李瀟一道離開了。

林清愚攬著楚姒坐下:「太子已經上摺子,準備再提一提李瀟的官職了。」

楚姒驚愕:「他才入仕途,提官職是不是太快了些?」

林清愚淡淡呼了口氣,笑道:「李瀟為人聰明,官場之道更是一點就通,甚得太子心意,提升也是遲早的事,我唯一擔心的,是這官場走得太快太順,避免不了的就是驕傲自大,縱然他表面看起來謙遜,可也抵不住一群他曾經仰視的大臣們都在身邊溜須拍馬。」

林清愚的擔心有幾分道理,楚姒很明白。李瀟前世跟着楚蓁蓁和逍遙王,一樣也得重用,卻因為路越走越偏,為人也越來越刻薄,手段也越來越毒辣。

楚姒盡量不去想前世,只帶着些期許笑道:「但願他能守住本心吧。」

林清愚輕笑,親自盛了飯在她面前:「娘子,用膳。」

楚姒嘴角勾起,不再多想。

一夜很快過去,京城依舊平靜的讓人覺得心慌。

第二天天還沒亮楚姒便醒了,看着比自己早醒開始在預熱的林清愚,有些無奈,這傢伙,怎麼精力這般旺盛呢。

纏綿的早上過去,楚姒起身的時候,覺得腿都有些軟,而林清愚則只顧看着她笑。

「今天穿這身。」林清愚指了指已經放在梳妝台上的匣子。

楚姒眨眨眼,轉頭去打開,才看見是一套大紅色的廣袖長袍,一側配套的是紅寶石的頭面,看起來十分的華貴。

「這也……」

「無妨,我的世子妃,就是比他們那些庸脂俗粉好看些,讓他們嫉妒去吧。」林清愚笑起來,皇上今兒還讓他登台彈琴呢,既如此,就讓他們好好羨慕一下吧。

楚姒哪裏知道他是這樣的心思,不過今日有好戲看,穿什麼也就不打緊了。

小福兒給楚姒梳妝完,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一身大紅色交領掐腰廣袖長裙,裏面襯著的是月牙白的底衫,腰間用一指寬的同色束帶,更加顯得腰身盈盈一握,身材也越發的玲瓏。臻首娥眉,點絳紅唇,眉目間似帶着絲絲魅惑,偏偏幽深的目光又讓人不可褻瀆。不算繁複的髮髻上,綴著兩隻拇指蓋大小的紅寶石簪子做點綴,如同紅梅一般,梳在後面堆成花苞的髮髻上,綴著金色流蘇的紅寶石簪子,其餘青絲均散落身後,耳朵上一對白色耳環,讓她嫵媚之中多了幾分純凈,手指上點了大紅的蔻丹,她靜靜站在那兒,紅唇微抿,便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叫人挪不開眼。

「小姐,你可真好看!」小福兒驚訝道。

楚姒微微側過身去看站在一旁的林清愚,看着他眼中同樣的驚訝之色,笑起來:「出發嗎?」

林清愚彎起眼睛笑起來,提步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娘子跟着為夫慢慢走。」

「好。」楚姒應聲,看着一身月牙白底綉紅色花紋的林清愚,劍眉星目,面若玉冠,公子世無雙,不過如此了吧。

出了侯府,馬車便直接往皇宮而去。

從這裏到皇宮。不算遠,到了的時候,還未到中午。

皇後生辰,照例,大家提前入宮,大多在御花園候着,說說話,宴席是下午開始,晚上是高氵朝。

「世子爺,世子妃,太子爺在前邊等著二位呢。」兩人才進來,便有公公道。

「嗯。」楚姒頷首,問道:「楚丞相可來了?」

那公公愣了一下,旋即道:「楚相爺身患重病,怕是來不了。」

「是嗎?」楚姒淡淡笑着,轉頭看了眼身後的人:「去相府看看,之前父親還說一定要來給娘娘賀壽,順便見見四妹妹,讓他可千萬別遲了。」

立馬有人應聲退下,那公公更加驚訝了。畢竟楚秉松這病怎麼來的,大家都知道,皇後娘娘怕是巴不得他不來呢,這世子妃怎麼還想要他過來?

楚姒林清愚二人往裏走,那公公熟稔笑道:「聽聞相爺身子好了不少,這回皇上有賜婚四小姐跟五皇子,真是大喜呢。」

林清愚睨了他一眼,笑道:「公公回頭可要好好去相爺面前伺候,沾沾喜氣,不然『禍從口出』這四個字,可就要在公公身上應驗了。」

那公公一怔,張張嘴,半句話也不敢再多說。他原是皇後宮里的,今天也是皇后讓他來伺候的,聽林清愚這麼一說,自然知道露餡了,再敢打探,怕要被這連五皇子也敢打的世子爺給處置了。

這公公引了二人繞一圈,才到了離御花園不遠處的一個涼亭,趙煊逸等待已久,蔣繁也在。

蔣繁身邊還站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瞧著四五歲的模樣,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倒是有幾分靈氣。

楚姒二人上前見了禮,蔣繁看楚姒的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坐吧。」趙煊逸道。

林清愚帶着楚姒坐下,便聽趙煊逸吩咐侍從去外面守着,這才道:「父皇知道韓敏辭官后,很是生氣。」

「太子早就料到結果如此,不是嗎,想來已經有應對之策了。」林清愚神色如常,自顧自的給楚姒倒了杯茶。

趙煊逸不去看楚姒,怕一看便挪不開眼睛,只淡淡道:「知道又如何,韓敏終歸只有一個,這一次,朝中那些大臣們也都開始畏手畏腳了。」

林清愚薄唇微揚:「敢於出頭的忠臣滿門被滅,被逼辭官,誰現在還敢開口,那一定是不要命的烈士。」

「你……」趙煊逸見他諷刺,才開口,又將話咽了回去,淡淡道:「我好歹是太子,你說話不能總是駁我。」

「我若是不駁,太子到哪裏去聽真話?」林清愚淺笑道。

楚姒聽着,嘴角也跟着揚起,林清愚還真是有恃無恐的,什麼也不怕的樣子。

蔣繁的女兒盯着楚姒看了半晌,開口道:「你就是世子妃娘娘?」

楚姒聞言,訝異了一下,看看蔣繁,蔣繁垂下眼帘:「瑤兒……」

「世子妃娘娘生的真好看。」瑤兒邁著小腿跑到楚姒跟前,笑道:「世子妃娘娘,你頭上的簪子也好看。」

楚姒莞爾,抽下頭上的簪子:「給你玩吧。」

「好!」瑤兒很開心,瞧著梅花頭的精緻簪子,回頭看着蔣繁,咯咯直笑。

楚姒沒多說這麼,卻沒想到這孩子反而粘自己的很,拉着自己的手便要出去玩,讓她想起了前世的芙兒,左右聽他們說話也無聊,楚姒便起了身,隨着蔣繁一道告辭了。

兩人在御花園裏走,這裏不少官家小姐,時有過來請安的,瞧見楚姒,莫不是羨慕嫉妒,楚姒卻始終很淡定。

「你上次離開,說蔣家出事了,出了何事?」蔣繁忽然問道。

楚姒想起,反而笑起來:「沒事。」她隨口說的,只是想嚇唬一下蔣家人。

蔣繁遠遠看着在花叢里玩鬧得開心的女兒,摸摸肚子,心中生出些黯然來:「你還記得我大哥蔣岸么?」

「嗯?怎麼了?」那個傳聞草包但實際上一直在暗地裏幫助趙訓炎的蔣岸,她自然記得。

蔣繁嘆了口氣:「自從逍遙王逃走,他便像是蔫了一般,成日躲在家裏不肯出來,母親和大嫂來我這兒哭訴好多回了,都沒用。」蔣繁語氣里似乎帶着一絲自嘲:「我不能給太子生下皇子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楚姒腳步停住,轉頭看她:「你好歹還有一個女兒……」

「女兒終究只是女兒。」蔣繁眼中生出幾分失望,楚姒總覺得她是話裏有話,正說着,便瞧見前面迎來的,是皇後跟楚黛兒。

楚姒二人上前行了禮,皇后笑道:「許久不曾見到繁兒了。」

蔣繁淺淺笑着,她自然見不到皇后,因為她是蘇貴妃的兒媳婦。

「你去瞧過你母妃了么了,聽聞病的很嚴重,就連太醫都查不出來是什麼病症。」皇后依舊含着笑意,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楚姒看着蔣繁微微握緊的拳頭,抬手拉住她,笑道:「皇後娘娘怎生來了這御花園?前陣子聽聞您頭疼的厲害,可好些了?」

皇后聞言,看了看楚姒這張臉,神色冷了些:「到底是世子妃貼心,還惦記着本宮的病。」

楚姒眼角瞥到楚黛兒,穿着高領的裙子,讓她失色不少,而且隱約間,似乎能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想來是被人掐的。

「四妹妹氣色不是太好?」楚姒問道。

楚黛兒冷冷一笑:「大姐姐眼神不好嗎?我氣色怎會不好呢?我可是馬上就要嫁給五皇子了呢。」她說這話似在咬牙切齒一般,睨了一眼蔣繁,又看着楚姒,笑道:「每天都在有好事發生,我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楚姒聞言,眉心微緊,卻發現視線之內,瑤兒不見了。

楚姒的微微提起,想起前世那個該死的老太監,忙道:「皇後娘娘若是來欣賞風景的,那姒兒便不打攪了。」說罷,便拉着蔣繁讓在一側。

皇后也不強留,看了看一側的楚黛兒,見楚黛兒垂下頭不說話,心中瞭然,笑道:「你們不願意陪着本宮,本宮也不強求,玩兒去吧。」說罷,便帶着楚黛兒離開了。

她們一走。楚姒便忙道:「快去找瑤兒!」

蔣繁左右看了看,果真不見了女兒,第一時間沒有想到馬上去找人,而是拉着楚姒:「世子妃,這件事千萬不能鬧大,不能讓太子知道!」

楚姒皺眉,但心中焦急,便點點頭:「我們先帶着人去找!」

「我們分頭找!」蔣繁緊緊攥著楚姒的手道。

楚姒看着她,微微皺眉,但想到孩子的安危,便點點頭,快步轉頭離開了。

有一個宮女說瞧見一個太監引了瑤兒往左側的偏殿去了,那兒有一大片的池水,楚姒想罷,提步便尋了過去。

看着楚姒的背影消失,方才還焦急萬分的蔣繁便冷靜了下來,身後蔣夫人和寧氏也走了過來。

「你做的很好。」蔣夫人淡淡道。

蔣繁眼眶微紅:「你們答應我,不會傷害瑤兒的。」

「放心吧,瑤兒好著呢。」蔣夫人笑道,轉頭看了看寧氏,寧氏會意,上前拉着蔣繁的手:「真是辛苦你了,但是這些都是為了蔣家好,你是蔣家的女兒,一定能明白的,對不對?」

蔣繁沒有說話,慢慢撥開她的手:「太子定還在等著,我先去見太子。」說罷,便徑直轉身離開。

寧氏見此,退在一側:「母親,咱們這樣對側妃,萬一她發現了……」

「哎,我的傻女兒,若不是這樣,等到日後那人成功了,咱們跟太子府的關係怎麼劃得乾淨?」蔣夫人嘆了口氣,看起來也是十分的心疼:「退一萬步說,就算那人不成功,太子也會因為這件事,而真正覺得愧對繁兒,一定會更加憐惜她,這對咱們蔣府,都不是壞事。」

「是。」寧氏不敢在多嘴,心裏只慶幸,還要自己生的是孫子,而不是孫女。

楚姒沿途一路尋過去,後面跟着的宮女卻越來越少,她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世子妃,是不是那裏?」身邊的宮女道。

楚姒看了看,還剩下兩個。

「你進去。」楚姒指著其中一人道,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警覺。

「世子妃……」為首的宮女眼中瞬間漏出異色,楚姒一瞧便知是陷阱,嘴角冷冷勾起,淡淡拔下頭上的簪子,抵著跟自己一般高的宮女:「我現在就是殺了你,再將你拋屍此處,也不會有人懷疑吧,畢竟你們敢謀害世子妃。」

「世子妃這話是何意,奴婢們半分沒有謀害您的意思啊……」那宮女忙道,另一個則是畏畏縮縮的準備跑,楚姒直接道:「你若是現在趕跑,我現在就去叫人,將你們全部綁起來沉入湖底活活淹死,想來那滋味應該不好受吧!」楚姒的語氣冷漠至極,哪裏有方才溫婉端莊的影子。

「世子妃……」

「我再說一次,進不進去?」楚姒下了狠手,簪子直接刺入她的脖子裏,熱血順着她的脖子留下,胸前的衣服都被染紅。

宮女嚇得面色慘白:「奴婢進去、進去……」

「很好。」楚姒莞爾,直接將她推了進去:「你過來。」

「世子妃饒命!」她過來便直接跪伏在了地上,楚姒微微皺眉,不及說話,便見這宮女一把抱住自己的腿就要將她推倒,楚姒一個不慎摔在地上,眼見這宮女面色猙獰的要撲上來,快速的轉過身,等她撲上來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翻身將她壓在地上,手裏的簪子快速刺出,狠狠刺入她的心臟!

那宮女愣住,心口的疼痛讓她似乎忘卻了一切,只看着面前滿面殺氣的楚姒:「你……」

「以為我不會殺人嗎!」楚姒語氣冰涼,她不濫殺,但殺她的人,她也不會手軟!

宮女怔怔倒在地上,楚姒拔出簪子來,眼眶似乎染上血色,一身紅衣更像是地獄里的火焰,讓她渾身的殺氣都沸騰起來。

「稚子何辜!你們連孩子也不放過,死了也罷!」

見進去的宮女沒了動靜,楚姒想也沒想,轉頭便要離開,她對這樣地方可沒有什麼好奇心,更沒有什麼爛好心,那宮女要死,便是她的命。

楚姒跨過宮女的屍體要走,身後的屋子裏卻忽然響起一聲尖叫,那童稚的聲音,像極了前世里,芙兒的慘叫聲,她的絕望和恐懼,瞬間在這一刻全部涌了上來。

「救命……不要……!」

瑤兒的稚嫩聲音不斷傳來,楚姒似乎聽到裏面還有布帛撕裂的聲音,這聲音彷彿剪斷了她腦袋裏最後一絲的理智。

她沒多想,提步就進了側殿,看着緊閉的房門,一腳踢開,果然,在這空蕩蕩的又詭異陰森的房間里,一個面相醜惡的老男人正抓着年幼的瑤兒。

「不要,不要……」瑤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不斷的尖聲大喊,而那老太監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進來一般,之前進來的宮女瑟瑟發抖的站在一邊,瞧見楚姒過來,連忙跪下。

楚姒看着一旁的長扣花瓶,直接提在手中:「住手。」楚姒壓制着心中怒火,可那太監卻似中了葯一般,不斷的撕扯這瑤兒的衣服。

楚姒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手中的瓷瓶直接狠狠砸在那老太監的頭上。

老太監怔了一下,兩眼一翻便倒在一邊沒了動靜。

那宮女嚇壞了,不斷的磕頭:「世子妃饒命,世子妃饒命。」

楚姒沒理她,看着嚇壞的瑤兒,小心的替她穿好衣裳,瑤兒卻一把撲進了她的懷裏:「世子妃娘娘,瑤兒好怕……」

楚姒眼眶微濕,開口才知聲音也嘶啞:「不怕,沒事了,壞人都死了。」她安慰著瑤兒,更像是在安慰著前世的芙兒和自己一般。

看了看寂靜的屋子,楚姒抱起瑤兒道:「是誰下的令?」

「奴婢不知……但是、但是世子妃您不能走。」那宮女道。

楚姒冷冷睨了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門口卻衝進四五個壯實的年輕太監來。

為首的看了看這場景,冷笑道:「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你們主子呢?」

「我們主子忙着呢,世子妃若是想見,遲早會見到的!」說罷,一抬手,四五個太監紛紛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裳,為首的上下打量了楚姒一番,笑起來:「世子妃如今,可是要便宜我們這些殘缺之人了,希望事後,世子爺不會介意……」說罷,幾人紛紛撲了上來,而楚姒心底的弒殺之意也徹底被勾起!

「太子,不好了。」蔣繁匆匆跑過來,眼眶紅腫。

「怎麼了?」趙煊逸皺眉,林清愚沒見到楚姒,直接起了身往外而去。

蔣繁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真是嫉妒又羨慕楚姒有一個這樣將她視若珍寶的丈夫。

她忙道:「世子爺,世子妃往側殿的方向尋去了。」

林清愚微微眯起眼睛,眼帶殺意:「是嗎?」

「清愚,你想做什麼!」趙煊逸見他身有殺氣,上前一步道。

蔣繁低下頭:「太子,快去找瑤兒和世子妃吧,我擔心她們……」

「她們可跟誰起了爭執?」

「皇後娘娘和五皇子的准皇子妃……」蔣繁道。

林清愚面色微冷,皇宮中不能暗中帶無極閣的人進來,楚姒走時,他以為她應該不會離開御花園,怪他,又大意了!

林清愚不再管他們,匆匆往偏殿方向而去。

趙煊逸也提步跟了上去,順便吩咐了下去:「通知御林軍,若是一會兒世子發瘋,你們一定要拚死攔住。」若是楚姒出了事,以林清愚的性格,還不知道要怎麼樣,果然,楚姒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一堆人匆匆趕到時,已經看到殿前死了的宮女。

林清愚的心猛的提起來,看着前面大門緊閉的殿門,林清愚卻率先一腳踢開了門,待開門之後,卻是一地狼藉,倒在地上的太監們一個個衣不蔽體,頭上似乎都被瓷器砸過,沒了聲息。至於遠遠倒著的女子……

蔣繁連忙趕來:「是不是世子妃……」等她看清這裏的狀況,里裏外外哪裏有楚姒的影子,分明都是太監和宮女。

趙煊逸的臉色黑了起來:「穢亂後宮,來人,把這些人都給本宮好好查查,看看都是哪個宮裏的宮人,查出來之後,直接呈報給皇上和皇後娘娘!」

「是!」立馬有人應聲,而蔣繁還處在呆愣之中,直到屋外傳來響動。

「怎麼會出這等事!」外面皇后的怒斥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大幫人呼啦啦就進來了。

趙煊逸出去將她攔住:「母后,您怎麼過來了?」

皇后神色冷冷:「本宮聽聞有人敢在今日,行污濁之事,實在氣不過,便想來瞧瞧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

趙煊逸聞言,讓在一側:「兒臣已經讓人去查這些宮人都是哪個殿裏的了。」

皇后帶着楚黛兒提步上前,一看便驚訝了,這裏裏外外,根本沒有楚姒的影子,不由看了看楚黛兒一眼。

楚黛兒卻只是微微挑眉。楚姒若是這麼容易就被抓住了,那她也不配做自己的對手了,好戲還在後頭呢!

正僵持着,外面又有了動靜。

「快請太醫!」

是楚姒的聲音,林清愚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待看到楚姒時,一顆心才終於落下,但卻瞧見她頭上少了只簪子,手腕上帶着的紫玉鐲子似乎也翻了出來,看起來因為慌忙之間,袖子還有一角別在了手鐲里,這手鐲,他才給她又上了十發的銀針。

楚姒看着渾身都籠罩着寒氣的林清愚,笑道:「我沒事,趕緊請太醫吧,小郡主落水了,我才將人救上來。」

蔣繁匆匆趕來,看到睜著一雙大眼睛,渾身濕透了卻被楚姒用披風裹着縮在她懷裏的瑤兒,上前一步:「瑤兒。你怎麼……」

瑤兒往楚姒懷裏瑟縮了一些,不敢去看蔣繁,楚姒冷冷看了她一眼:「小郡主不小心落入水中。」

蔣繁看着自己女兒對自己的抗拒,心中受傷,卻開始懷疑蔣家人是不是沒有把她的瑤兒摘出去,而是用來引誘楚姒了。

「人沒事就好。」趙煊逸趕來,瑤兒一瞧見他便哇哇大哭了起來。

趙煊逸雖然面冷,可自己的孩子還是心疼,瞧見她不願意要蔣繁靠近,心中也猜測到了一些:「蔣家人今日是不是也來了?」

蔣繁垂下眼帘,手死死的絞在一起:「是。」

趙煊逸沉沉的看着她,林清愚卻將孩子交給了趙煊逸:「自己的孩子自己看好。」說罷,仔仔細細打量了楚姒,瞧見她上的數道傷痕,心疼不已:「姒兒,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他沒成想竟有人這麼大膽。

「我沒事。」楚姒微微搖頭,那些人至死也沒肯說出幕後主使,但看看蔣繁,再看看皇后和楚黛兒,似乎能知道是誰。

皇后瞧見首戰失敗,似乎也不急,只笑道:「世子妃受驚了吧,不如去本宮殿裏歇歇,壓壓驚,等晚宴開始了再過來。」

林清愚才要說話,楚姒便定定瞧著皇后笑道:「多謝娘娘好意,只不過姒兒答應了父親,一會兒要去殿前迎接他,他說今日為了給娘娘慶賀生辰,特意備了大禮,姒兒好奇心重,這會兒已經十分好奇了,哪能等到晚上呢。」

皇后看着她,平靜的笑容里沒有一絲波瀾,這裏面的人難道不是她殺的嗎?

皇后睨了一眼一側的林清愚,可他也是衣衫整齊未亂的樣子,裏面佈置的更像是宮人自己廝殺的模樣。

正在皇后疑慮的時候,楚姒又道:「四妹妹也與我一道過去吧,父親見到你,一定十分開心。」

楚黛兒沒想到楚姒居然會主動出擊,倒是勾起嘴角:「好!」

林清愚看了看楚姒,楚姒卻只抓着他的手動了動,示意他不要擔心,便笑看着楚黛兒道:「四妹妹,請吧。」

楚黛兒跟皇后見了禮,轉頭便跟楚姒一道離開了。

皇后見罷,轉頭也離開了。

林清愚定定看着焦急的蔣繁,道:「蔣側妃似乎不會長記性的。」

「清愚!」太子微微沉聲,好歹他還在這裏,林清愚這威脅也太明顯了些。

林清愚只是淡淡笑起來,看了看趙煊逸:「太子,臣還有其他事,便不多陪了,但臣希望太子明白,您的賢名是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可要是有人釜底抽薪,這塔可就塌了。」

蔣繁手心死死攥緊,趙煊逸卻沉默起來。

林清愚又看了眼蔣繁,轉過身語氣淡漠道:「我手下的人查到蔣岸似乎一直秘密與人通信,且不知這人到底是誰呢。」說罷,便直接提步離開。

瑤兒瞧見楚姒離開,抓着趙煊逸的袖子不肯撒手。

趙煊逸面色黑沉如鐵,看了眼蔣繁,直接提步離開。

待她們都走了,蔣繁才覺得頭暈不已,往後倒退了一步才站穩。

「側妃,您沒事吧。」忙有人問道。

蔣繁面色發白,努力讓自己站穩,卻似下了決心一般道:「去找蔣夫人!」

楚姒淡淡往前走,楚黛兒跟在她身側,見她始終不說話,有些奇怪:「楚姒,你到底叫我來,有什麼事?」

「不是說了,去見父親么?」楚姒淺淺笑道。

楚黛兒依舊不解,懷疑的看着她:「你想耍什麼花招?」

「我能耍花招么?這皇宮可沒我的人呢。」楚姒淡淡往前走,卻徑直往一條偏僻的巷子而去,身後的宮女愣了一下,忙上前提醒:「世子妃。這裏不是……」

「我知道,但是我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裏。」楚姒淡淡說着:「這裏離宮門更近。」

楚黛兒懷疑的看着楚姒:「你怎麼知道?」

「若是我跟你說,我做了一個預見未來的夢,你信嗎?」楚姒笑道。

楚黛兒覺得此時的楚姒有些詭異:「你到底想做什麼?」

楚姒撇撇嘴,想起前世,皇后也有生辰宴,生辰宴上死了不少人,都是趙訓炎想弄死的人,所以她想看看,這一次的宮宴,是不是趙訓炎依舊主宰了。

走到一個宮門前,楚姒停住腳步。

楚黛兒沒來過這裏,但看着宮門前落下的灰,便知此處只是一處廢棄的宮殿而已。

「楚姒,到底想做什麼!」楚黛兒開始有些抓狂。

「四妹妹進去不就知道了?「楚姒莞爾,楚黛兒還沒回過神來,楚姒手腕上的銀針便飛出,讓她避無可避。

楚黛兒瞪大眼睛,眼睜睜看着她:「楚姒,你敢殺我。這裏這麼多人證!」

「我何時說要殺四妹妹了。」楚姒笑起來,她不會蠢到在宮裏殺了楚黛兒,可是後面跟着的宮女們似乎都嚇壞了:「世子妃,您這是……」

「這是我跟四妹妹的遊戲,四妹妹輸了。」楚姒平靜笑着,她似乎從來沒有這般平靜過,在經歷瑤兒一事後,前世所有的恨意似乎都爆發了出來。她微微偏著頭,看着倒在地上仍舊掙扎的楚黛兒,笑道:「既然四妹妹也喜歡玩污衊的遊戲,那我們玩吧。」

她說這話的聲音很小,只有楚黛兒聽到了。

楚姒轉頭看着宮女,笑道:「四妹妹身子不適,你們趕緊去找人叫太醫,留下兩個,趕緊把四妹妹扶進去休息一會兒。」

見楚姒沒有別的動作了,她們才敢靠近。

「楚姒……」楚黛兒想喊,楚姒只是笑看着她:「四妹妹,你先歇會兒吧,我去接父親。」看着楚黛兒被人抬了進去以後,這才轉過身離開。

若是她沒猜錯,裏面的東西,一定能讓楚黛兒原形畢露的。

楚姒從巷子裏出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全程死死握著,指甲嵌入了手心仍舊不知,反而鮮血與大紅的蔻丹一起,在陽光里,顯得更加的鮮紅。

楚秉松是被楚姒的人『請』來的,他來的時候,衣衫似乎都未穿整齊,渾身在發抖,一瞧見楚姒,便如餓狼見了肉般撲過來:「楚姒,給我解藥!」

「父親在說什麼?」楚姒淡淡後退一步,讓人將他拉住:「您給皇後娘娘準備的厚禮,可準備好了?」

楚秉松面色發白:「你這樣做會害死我的!」

「父親在說什麼呢,若是沒準備好,就先回去吧。」楚姒冷漠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楚秉松死死咬牙,在她走了幾步之後,才終於開口:「我準備好了!」

「那就好!」楚姒頭也沒回,只冷淡轉頭:「四妹妹也來接父親了,父親與我一道去見她吧!」說罷,便提步離開。

楚秉松看着楚姒的背影,大紅的衣裳如同鋪開的鮮血,好似楊佩死時,倒在血泊里那滿是恨意的模樣。

楚秉松渾身抖了一下,總有一種今日來了,就回不去的感覺,可是他就算是現在回去,也活不久了!

一狠心,楚秉松直接提步跟了上去,只是沒想到楚姒還給他準備了這樣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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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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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 殺戮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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