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套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套

楚秉松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見到楚姒的時候,眼珠子都懶得動,只躺在床上盯着帳頂。

他現在身下已經痛到麻木,他的腦袋裏一直在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那幾個丫環,不是被他掐死的,就是離開后自殺了,他楚秉松從此以後,真的斷子絕孫了。

「所有人都先下去。」楚姒站在楚秉松床邊道。

屋裏的人看也沒看楚秉松,忙低着頭離開了,唯有林傅在側。

「世子妃……」林傅遞上一個小玉瓶來。

楚姒接過,在楚秉松勉強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麼嗎?解藥,能救你的解藥。」

楚秉松的眼睛頓時有了神采,看着楚姒:「難道是你……」

「沒錯。」楚姒絲毫不否認:「這毒是十種毒藥一起調製出來的,除了我的人,沒人能調製出解藥,所以你可以選擇聽我的,還是選擇斷子絕孫。」

楚秉松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死死盯着楚姒,嘴裏的話如同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當初就該殺了你的,殺了你的!」

楚姒冷冷勾起嘴角:「當初?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啊。」

「你什麼意思?」

楚姒不再多說,只冷冷看着他:「解藥你要,還是不要?」

楚秉松咬牙:「你要什麼條件?」

「很簡單。」楚姒俯身靠近,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可楚秉松已經瞪大了眼睛:「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反正你的命也要丟了,就算皇上到時候再護著五皇子,也不過定你一個污衊之罪,楚相爺有功,皇上不會殺你的。」楚姒直起身冷淡說道。

楚秉松看着她,不解:「你到底跟五皇子什麼仇,要這麼害他!」

「我跟他沒仇,不過那是以前了。」楚姒從玉瓶里拿出一粒藥丸來,白色的,在楚秉松眼前晃晃:「不要嗎?」

楚秉松既羞恥又痛恨,瞪着楚姒:「我怎麼知道這葯是真的還是假的。」

「放心,為了保證你能活到那一天,我會給你試用兩顆的。」楚姒說罷,倒了兩粒出來給林傅:「喂他吃了。」

「是。」林傅接過藥丸。上前便捏住楚秉松的下巴,不等他反駁,藥丸便已經被他塞了進去。

楚秉松咳嗽幾聲,將藥丸咽下,很快便起了藥效,下身不但有知覺了,而且也沒有之前那麼痛了。

「好了?」楚秉松驚愕,楚姒淡淡看他:「不過是這一兩日沒事罷了,過了這一兩日,痛苦可是會加倍的。」

楚秉松的手死死抓着被子:「楚姒!」

「既然吃了葯,就代表你同意了,這幾日你膽敢透露出今日一個字,我保證你生不如死!」楚姒危險的看着她,他要是敢逼她,她一定下得去手!

楚秉松看着楚姒離開,面色鐵青,卻開始開口問道:「我是你父親,你為何這樣對我!我生你養你……」

「生我養我之人……」楚姒喉頭有些哽咽,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悲傷:「生我養我之人,早就被你殺光了,就憑你,也配稱『父親』二字?」

楚秉松怔住,楚姒卻不想再多留一刻,帶着林傅提步便出了楚府。

趙奕恆接到消息時,有些驚愕:「居然被她發現了……」

「五皇子,要不要我們派人……」

「暫時不用派人了,她把太子也拖了進來,想必接下來,太子也會有動作。」趙奕恆轉過身去,坐在凳子上開始想對策,外面卻傳來消息,說楚四小姐求見。

趙奕恆不喜歡這個女人,看着便是一副心機深沉的模樣,永遠都在算計人。

「她來做什麼?」趙奕恆語氣有些冷。

來人搖頭,趙奕恆抬手:「打發回去。」

「是。」那人退下,不多會兒又回來了:「五皇子,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是關於安平侯府的。」

趙奕恆不滿的抬頭:「又來一個自作聰明的,罷了,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外面才走進來一個身披斗篷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子,趙奕恆瞧着她諷刺道:「怎麼,怕被人發現你私下與本皇子幽會,影響了名聲?」

楚黛兒淺淺一笑,冷冷道:「五皇子真會開玩笑,臣女過來,是聽說五皇子對楚姒下了手,所以才趕過來的。」

「皇後娘娘的消息到的真快啊,莫不是楚姒提前知道了,也是你們告訴的吧?」趙奕恆寒聲道。

看着他弔兒郎當的樣子,楚黛兒心中鄙夷,面上卻含着笑意:「五皇子還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楚姒,你如今惹了她,就等著吃苦頭吧。」

趙奕恆下巴微微抬起:「一個女人而已……」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心智計謀,比五皇子想像的可要深得多。」楚黛兒笑道。

趙奕恆依舊沒有放在眼裏:「你就是來說這件事的?」

「當然不是。」楚黛兒淡淡看着他笑道:「皇後派去沛縣的人接到消息,楊家那兩人失蹤,是一個名叫明月的女子做的,想來。五皇子認識此人吧。」

「明月?」趙奕恆面色緊繃起來,他一直以為明月是被氣走的,卻不想竟是帶走了楊家人,她想做什麼?

「你什麼意思?」趙奕恆忽然轉頭看着楚黛兒,她怎麼會知道自己跟明月的事,這件事出了他和明月,沒人知道,除非她抓住了明月……

趙奕恆想到此處,上前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說,你把明月怎麼了?」

楚黛兒面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只剩蒼白,卻擠出笑容:「都說林清愚的軟肋是個女人,原來五皇子的也是……」

趙奕恆一把將她推開,看着她狠狠撞在門上,而後才滑落在地,嘴角勾了起來,上前一步挑起她的下巴:「沒錯,本皇子的軟肋就是一個女人,而且從今以後,這個女人叫楚黛兒……」

楚黛兒皺眉,卻跟他相視一笑。

趙奕恆心中越發厭惡,收回手轉過身去:「你們打算怎麼做?」

「楊家人一死,楚姒必定崩潰,林清愚是個極度護妻的,若是殺了楊家人的是太子,五皇子以為如何?」楚黛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站起身來。

趙奕恆聞言,眉梢微挑:「是個好主意,但是也是個蠢主意,太子怎麼可能殺了楊家人?」

「為什麼不會?」楚黛兒直接反駁道:「若是楊家的人殺了太子那天真可愛的唯一的女兒,你覺得太子是恨,還是不恨?」

「你的意思是……」

「五皇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是無用的女人和孩子,當殺則殺!」楚黛兒陰狠道。

趙奕恆扭頭看着她:「現在看來,你的確比楚姒高明,她聰明,卻太多情,但你不同。你的心已經黑過市集的劊子手,你就是個天生的殺人魔。」

楚黛兒臉上並沒有出現笑意,聽着他諷刺的話,淡淡道:「五皇子不覺得我這樣的,更加好用嗎?」

「的確。」

「那這件事……」楚黛兒試探的看着他。

趙奕恆冷笑:「放心,我知道明月在哪裏,至於太子府的小女兒……」趙奕恆輕輕嘆了口氣,旋即笑起來:「死了,總比活着好。」

楚黛兒見他應了,笑容越發大了,行了禮,便悄聲退下了,出了五皇子府,楚黛兒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人跟來,這才上了停在拐角處的一輛黑色馬車。

林清愚醒來,已經是臨近晚上,醒來的時候,楚姒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看着她微紅腫的眼睛和睫毛上仍舊沾著的眼淚,心中揪疼,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將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小姐……」小福兒從外面端了葯進來,林清愚忙噓聲,轉頭瞧見楚姒似乎要被驚醒,便直接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林清愚叫了小福兒出來:「世子妃一直沒歇息?」

「嗯。」小福兒嗓子有些啞,看起來神色也有些恍惚。

「發生什麼事了?」林清愚自己端過葯喝了,問道。

小福兒一開口便是泣不成聲,那是她的表哥表嫂啊。

林傅聽到動靜,從外頭進來,簡單將今日的事情都說了,林清愚聽罷,才皺起了眉頭,打發了小福兒幾人都下去歇著,這才問道:「五皇子府盯着了嗎,可有動靜?」

「方才傳來的消息,楚黛兒去過五皇子府了,但五皇子府內安插不進去我們的眼線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只是跟着那楚黛兒,聽到她與人談話,好似要對楊家人和太子府動手。」林傅道。

林清愚細細想着,他熟悉趙奕恆,也知道他的行事方法,更對楚黛兒的心狠手辣早有耳聞。

「世子爺,咱們是不是得做個準備才行?」林傅小聲問道。

「太子府現在還住着楊家人?」林清愚忽然問道。

林傅頷首,林清愚笑道:「你去準備人手,立刻把楊家人全部接來侯府小住。」

「若是他們不願意來……」

「那就打暈了扛過來。」林清愚道:「這點都要我教你?」

「不用不用。」林傅忙道:「就是覺得您這方法也太簡單粗暴了。」

「有效就行。」林清愚笑道,若是楚黛兒跟趙奕恆勾結,又牽扯上了楊府和太子府,那住在太子府的楊家人便是最好利用的棋子。

林清愚看了眼還站着的林傅:「怎麼,要主子我送你過去?」

「不是,屬下是擔心太子……」

「到時候他就會理解了,你這樣……」林清愚跟他交代了一番,林傅斜睨著林清愚:「這也太壞了。」

「他們要殺人,我們要救人,到底誰壞?」林清愚笑道,身子還是軟軟的沒力氣,懶得罵他:「再不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一輩子去無極閣當你的護法吧。」

林傅不再多說,帶着人,消無聲息的離開了侯府。

他才走,宮裏便來了人,跟林清愚要這三十萬兩銀子。

林清愚倒是很痛快,直接拿了三十萬兩的銀票出來。

「世子爺果然大方……」

「大方?」林清愚一身白色常服,坐在首座虛弱笑道:「回去勞煩公公跟皇上說一聲,這裏頭不僅包括了侯府所有的現銀,還有我爹的私房錢,回頭我爹跳腳,請皇上一定下個聖旨,讓他不許打兒子。」

那公公笑得不行,卻也嘆他聰明,拿出三十萬兩便搭上了侯爺的私房錢,這是告訴皇上,侯府就只有這麼多銀子么?這公公沒多說,只連聲應了,這才帶着人離開了。

待他們離開,林清愚才回了房間,看着躺在床上的楚姒,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額頭,替她將被子掖好:「放心,敢欺了你的人,我一定不會輕饒了。」

趙煊逸從皇宮回來以後,面色很沉,一是蘇貴妃的病症似乎越來越厲害了,不斷的咳血,跟皇帝的病症很像,可是誰都不敢質疑什麼,二就是趙奕恆的事,他那麼怕聽到鞭子的聲音,想來是因為當年年幼時,親眼見到生母被受鞭笞之刑,關於他的童年之事,趙煊逸倒是知道了不少,說來凄慘,但絕不是他如今濫殺無辜的借口。

趙煊逸才進門,就見有人匆匆趕來:「王爺……」

看着冷刀一臉憋屈,趙煊逸道:「怎麼了?」他邊說邊往裏走,還沒走進去,便聽冷刀道:「您去楊家人住的院子看看吧。」冷刀似乎有些說不出口。

趙煊逸見他不肯說,想來是出了事,二話沒說便往楊家人暫住的小院而去,只不過才到院子裏,就發現平日總要鬧騰的楊盈,今天似乎沒出來。

「人呢?」趙煊逸寒聲問道。

門口守着的丫環忙道:「在裏頭歇著呢。」

趙煊逸扭頭看了看冷刀,冷刀面色青白不定,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提步便往裏而去,但才推開房門,就默默走出來了。

「太子……」

「清愚許是有他的安排。」趙煊逸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想笑,又覺得笑出來不合適,提步便出去了:「別盯着這裏了,之前讓你們審問的人,開口了嗎?」

「開口了,正等著王爺過去呢……」

……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林傅冷著臉端端坐着,看着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他不受控制的翹起蘭花指,將一旁的茶杯推了下去,摔了個粉碎。

那二人奇怪的看着他,皆是憋著笑,林傅也想笑,原來男扮女裝這麼滑稽的,以前都是自己被林清愚壓着屈辱的扮,現在不同,是林清愚壓着自己連帶手下一起屈辱的扮。

「笑什麼笑,楊小姐不就是這麼喜歡摔東西的么?」林傅低啞的嗓音出來,看着那兩人差點沒憋住,挑挑眉頭,抬手又掀翻了四五個玉器,聽着盛着玉器碎裂而悄然靠近的腳步聲,眸中寒光乍現。

楚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天黑,屋子裏點着蠟燭,燭光看起來很暖。

「醒了?」林清愚的聲音傳來,楚姒抬眼看他,他卻已經端著熱湯過來了:「起來吃點東西吧,聽下人說,你自昨日起就粒米未進。」林清愚語氣里滿是心疼。

楚姒眼眶微濕:「清愚,春枝死了……」

「我知道。」林清愚瞧見她眼中的濕意,心也猛地揪在一起:「這件事不能怪你,你已經儘力了……」

「可若不是我……」

「若不是你,也許她早就死在楚府的后宅了。如今你要想的,是如何養好身體,這樣你才能有力氣去護住身邊的人,不讓他們再有下手的機會。」林清愚柔聲安慰著。

楚姒抬眼看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護住她們……」

「一定可以的,我會跟你一起。」林清愚輕輕笑道,瞧見她這般,便將手裏的湯放在一側,小心的將她抱在懷裏:「你知道皇上昨日之舉,意味着什麼嗎?」

楚姒沒有多想,搖搖頭,林清愚笑道:「意味着他並沒有想要扶五皇子上位,五皇子不會有得逞之機會的。」

「那皇上為何一直……」

「這也正是讓人起疑的地方,也許……只是為了看皇子們互相廝殺,以此來鍛煉太子的心性與能力,畢竟當年的皇上,也是在這樣一片廝殺中過來的。」林清愚道。

楚姒聞言,對皇帝、亦或是說對皇宮,都更加厭惡了,這樣的皇權爭鬥,真相實在是太過醜惡。

「那後天的皇後生辰……」

「將會是最熱鬧的時候。」林清愚笑開,捏捏她的小臉蛋:「好了,別傷心了,先喝點湯,回頭我帶你去看場戲。」

「看戲?」

「嗯。」林清愚頷首,本來五皇子不會有次一劫,可偏偏,他信了楚黛兒。

夜晚的太子府格外的寧靜,太子在地牢中審問著那侍從,可這侍從雖然開口了,知道的卻並不多,但好歹這次刺殺的事情算是承認了。

「把人送去大理寺,這摺子連夜送去皇宮。」五皇子派人刺殺,證據確鑿,雖然皇上不會因此而懲罰他,但是五皇子濫殺的名聲一旦傳出去,便是再也無法更改的。

趙煊逸審問完,疲乏不堪,揉揉眉心,提步往回而去,才走到一半,便聽到有打鬥聲傳來。

冷刀忙將他護住,大喝道:「來人,保護殿下!」

趙煊逸將他撥開:「是楊家人住的小院,快去看看。」趙煊逸並不擔心出事,但是這來刺殺的人他卻分外感興趣。

一行人匆匆趕到,這裏已經是打得不可開交。

「全部給我抓起來,要活口!」趙煊逸下了命令。

為首的黑衣人瞧見這陣勢,哪裏還不知道是中計了,可奈何面前這兩個畫着濃妝還長著鬍子的女人武功實在太高,根本逃不了。

「入了本姑娘的眼,還想逃?」林傅低啞的嗓音出來,那人胃裏一陣噁心,朝着他的心口便戳了過去,只聽見噗呲一聲,林傅低下頭,從胸前掏出兩個大橙子。瞧了瞧,怒的一把就摔在了面前男人的臉上:「不知道打女人不打胸嗎,你個完犢子的!」林傅腦海里浮現出某次綠檀沖他大吼的樣子,嘴角奇怪的勾起,那人卻以為林傅是思春了,一邊噁心一邊打,戰鬥力下降不少,很快便被林傅擒住,三兩下便卸了下巴取了毒囊。

為首的被擒住了,後面的也很快就被拿住了,林傅的人出手都很利落,冷刀還不急動手,他抓着的人便服毒自盡了。

趙煊逸走過來,看了看被抓着的人,再看看林傅:「林世子呢?」

「在家照顧世子妃。」林傅老實道。

趙煊逸嘴角抽抽,堂堂男子漢,居然在家照顧女人。

「你們這招……」

「世子爺說,我們這招,就叫做能屈能伸。」林傅自信答道。

冷刀氣得不行:「堂堂男兒,居然塗脂抹粉,弄成這樣,你們真是……」

「怎麼?不服?」林傅淡淡看着他:「太子爺身邊的侍衛功夫也太弱了,還成日裏嘰嘰歪歪,跟世子妃身邊的侍女差不多了。」

冷刀氣得就要動手,趙煊逸只道:「好了,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回去吧。」

「是。」林傅說罷,看了眼冷刀不甘的神色,提步便走了。

趙煊逸看着地上的人,寒聲道:「來人,全部給我上銅牛刑!」

遠遠的,林清愚攔著楚姒站着:「怎麼樣,林傅美不美?」

楚姒莞爾:「那些人都是五皇子的人?」

「嗯。」林清愚頷首:「不過五皇子似乎還是很自大,似乎沒有意識到楚黛兒身後是什麼人呢。」

「所以……」

「所以,我們得再幫幫他。」林清愚笑道。

林傅過來,朝兩人行了禮:「世子爺,已經辦妥了。」

「很好,接下來你該知道怎麼做?」

「屬下明白。」林傅頷首,帶着人又離開了。

「他們去做什麼?」楚姒道。

林清愚拿着披風將楚姒又裹緊了些:「有一招叫引蛇出洞,然後打蛇七寸。」

楚姒不解嗎,林清愚卻已經眯起了他那雙狐狸般的眼睛,攬著楚姒的腰笑道:「咱們去看過你就明白了。」他本來還不打算這麼早讓趙奕恆跟楚黛兒掐起來,畢竟楚黛兒還未嫁過去,可現在趙奕恆既然這麼迫不及待,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趙奕恆得知晚上行動失敗后,便知有埋伏,迅速道:「吩咐下去,今晚守好五皇子府,讓管家清點好人數,沒有本皇子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

他的話未說完,就聽到有人來報:「五皇子,出事了?」

「怎麼了?」

「方才有一個極丑的女子在府門前,自稱是炸了兵器房的人,還挑釁說要殺了五皇子,侍衛長一聽,便要去抓他,哪知那人功夫極好,不等我們抓住就跑了,侍衛長便直接帶着人追去了。」

趙奕恆聞言,手心微微收緊。

旁的人道:「五皇子,會不會是那楚黛兒設的局?」

趙奕恆微微咬牙:「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跟本皇子合作之前,還口口聲聲要幫趙訓炎呢,現在不知道她打得什麼主意。」

「那……」

「不用去追了。」趙奕恆寒聲道:「那些人今晚出去,怕是回不來了。」

眾人皆驚:「五皇子,侍衛長可是從小跟着您……」

「怎麼,本皇子的話你們是聽不懂嗎?」趙奕恆怒道。

「是……」眾人怯怯不敢再說。

趙奕恆轉過身去,準備連夜進宮去找皇后商量對策,可不等他出門,便又聽人道,梁昭帶兵去了同福巷,說是發現了大量的南疆人。

「南疆人?」趙奕恆氣得青筋暴起:「我記得楚黛兒就是南疆人的女兒,是不是!」

「是。」

趙奕恆一甩身上的披風,翻身上馬,大聲喝道:「既然京中發現了南疆逆賊,你們還等什麼,隨本皇子去抓逆賊!」說罷,便浩浩蕩蕩帶着人直接往同福巷而去。

某處三層高的樓頂上,一男一女正安靜站着,看着不斷湧來的人,道:「這裏不是楚黛兒他們藏匿的地方,上次韓敏已經帶人查過。」

「自然不是。」林清愚笑開:「這麼輕易就讓他們抓住了,那些人也不會在京城藏了這麼就還沒被人發現了。」

「那你這是打算……?」楚姒不解道。

林清愚面上笑容更大:「這裏可有一份特別禮物。」

「禮物……」楚姒似乎明白了什麼,看着人呼啦啦一大幫子進去,而後又看着人呼啦啦一大幫子的出來,趙奕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誰說的這裏藏着南疆人!」

眾人皆是不敢說話,侍衛長低着頭:「屬下明明看見那人竄進了這裏,可裏面怎麼會是淮陽公主的私院……」

「你呢,梁昭,誰讓你來的?」趙奕恆語氣不善。

梁昭慌忙拱手:「是有人遞了消息,說這裏藏有逆賊,所以才……」

趙奕恆這下算是明白了,這一下下的,是誰給他做的連環套。

梁昭抬起臉來,小心翼翼的看着趙奕恆:「五皇子,那淮陽公主跟一個野男人共度春宵……」

「閉嘴,淮陽公主怎麼可能跟野男人共度春宵?」趙奕恆臉色好歹好了一些,想起當年淮陽為非作歹的時候,臉微微偏在一側:「那裏面的男人,比淮陽公主可是小了二十歲,若說是他的兒子,本皇子倒是信。」

「那……」

「這件事,你們誰要是敢透露出一個字來,本皇子要了他的命!」趙奕恆說完,提步上馬:「所有人回去,我入宮,求見皇上!」

楚姒沒有看明白,只看着趙奕恆帶着人往皇宮的方向去,道:「淮陽公主不可能……」

「的確不可能,裏面不是淮陽公主。」林清愚眨眨眼:「這是純粹的污衊。」

楚姒瞪大了眼睛:「可是怎麼會……」

「怎麼會準備了這麼久是吧。」林清愚笑起來:「這不是我準備的,是當初的逍遙王親自準備的,我只是把他的人借來一用罷了。」

「趙訓炎?」楚姒想起徐桂的話來,他在京中還有接頭人:「他準備這些,是打算污衊皇上跟珍娘有私情,把這作為他謀反的由頭么?」

「我的姒兒就是聰明。」林清愚捏捏她的小臉,瞧見她小臉冰冷,又抬起手來,小心的貼在她臉上,笑道:「這件事他暗中準備很久了,他一直都沒有全心全意的相信淮陽,這算是他佈置很久的一步棋吧。雖然這裏一直很隱秘,但他不知道的是,我的如意坊,早在十年前便已經開始收集京城的信息了。」

「這樣一來,如意坊豈不是暴露了。」楚姒擔心道,按照林清愚的計劃,如意坊應該還要隱藏才對。

「無妨。」林清愚笑起來,眼睛裏都閃著光:「如意坊的存在本來就是以備不時之需,現在不就是正需要的時候么。」

楚姒釋然,笑了起來:「謝謝你。」

「那等你身子養好了,再好好回報我……」

楚姒面色微紅,卻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下他的臉,看着他的臉也迅速變紅了,這才滿意的笑起來:「趙訓炎在城中,你可知道?」

「嗯,在查了。」林清愚笑道。

楚姒頷首:「他應該是想裏應外合。」

「不怕,他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而且目前也沒有最好的時機,所以他不會動手的。」林清愚篤定的笑起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回家去,讓我安心的抱着你睡一覺……」

楚姒抬起頭想看他,可他的唇卻已覆蓋上來。

楚姒睜着眼睛,看着這萬籟俱寂的夜,看着天上流瀉而出的銀色月光,慢慢閉上眼睛,這一刻,似乎生命中所有的痛,都變得溫柔了。

趙奕恆是在一大清早進宮了,見到皇上時,趙煊逸已經來了。

趙奕恆冷冷一笑,只當算計自己的是趙煊逸,卻不待開口,便聽到皇上道:「太子上摺子,說,瞧見你昨晚與梁昭一起,去見南疆人了?」

「父皇,昨晚兒臣所見之人並非南疆人……」

「是嗎?」皇帝淡淡打斷他的話,高公公走了過來,道:「五皇子,昨晚你們所去的那處地方,是之前韓大人親自搜查過的南疆人藏匿的窩點……」

「怎麼可能?」趙奕恆皺眉,卻想起,當時天黑,他並沒有注意這麼多,而且進去以後看到的是另一番場景:「父皇,兒臣並沒有去見南疆人,只是接到消息說裏面有南疆人所以才過去的。」

「是嗎?那人呢?」

「到了以後才發現,裏面不是南疆人。」趙奕恆忽然有些猶豫起來,如果當着皇帝的面說出淮陽公主的事來,加之太子在這裏,這個把柄也就不算把柄了。

趙煊逸則是道:「昨天本宮倒是抓到一些有意思的人,一批是五皇子派去刺殺世子妃身邊丫環的,一批是昨晚去太子府刺殺楊家人的,而且被抓住的刺客都已經承認,是受了五皇兄指派……」

趙奕恆皺眉:「是誰要如此冤枉我?」

趙煊逸早就知道他不會承認,又道:「還有昨晚的梁昭,本來是才提拔上來的護城將軍,可卻屢屢奇怪的出現。先是指責十七王爺謀反,昨晚又攛掇了五皇兄去南疆人的窩點,沒有抓到一個南疆人,效率比京兆尹的衙役還低不說,還屢屢跟皇家人牽扯在一起……」

趙奕恆這才明白,他們饒來繞去,目的竟是要斷了自己梁昭這條胳膊。

「老五,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皇帝道。

趙奕恆縱然氣自己被算計了,到現在才明白過來,又無法保住梁昭:「昨晚的確是兒臣魯莽,聽了梁昭的鬼話,他雖是兒臣一手提拔上來的,但能力欠缺,心智不堅,五皇子府也出了內鬼,此次兒臣回去一定……」

「依本宮看,不若削了梁昭的職,再撤了五皇子府的侍從,由父皇重新指派一批人過去。至於抓到的那些刺客,五皇兄若說是被冤枉的。那本宮一定再好好審問,直到問出真正的幕後主使!」趙煊逸道。

趙奕恆自回來,還沒如此吃癟,卻只得咬牙拱手認錯:「勞煩太子。」

趙煊逸看着他,眼中露出幾分笑意,又看了看皇帝:「父皇以為如何?」

趙奕恆手心微緊,本想着皇帝還能再幫幫自己,卻聽皇帝道:「朕乏了,懶得管了,就聽太子的吧。」

「是。」

趙煊逸出了大殿,便被趙奕恆叫住:「太子這是在為誰出氣不成?聽說昨天,世子妃傷心的昏了過去。」

趙煊逸淡淡看他一眼:「你也快要娶妻了,早些回去準備吧,至於南疆人,本宮重新任命了護城將軍之後,會開始全城搜捕的。聽聞未來的五皇子妃乃是南疆人所生,不知她現在跟南疆人是否還有聯繫?若是有,五皇兄可要注意些了,南疆雖說已有使團入境,但遲遲不見過來。南疆人現在,可依舊還是我們的敵人呢。」趙煊逸說罷,看着他鐵青的面色,淡淡笑着,轉身離開。

趙奕恆想起昨天特意來提點子的楚黛兒,提步便去了皇後宮里,可到了皇後宮中才知,楚黛兒昨天根本不是聽了皇后的命令才出去的。

此時的楚黛兒,跪在黑暗的房間里,鞭子不住的抽在她的背上,直到她忍不住倒在了地上,鞭子才終於停止。

「這就是你辦的好事,我讓你去勾引皇帝,你卻勾搭上了一個五皇子!現在倒好,太子一旦接管護城軍,你就是有千軍萬馬,也難衝進來!」女人暴怒,楚黛兒無力的趴在地上:「就算是嫁給五皇子,我也一樣能殺了皇帝!」

「那不同!」女人怒道:「我要你嫁給皇帝,然後再殺了他!」女人眼睛發紅,搖曳如鬼魅的燭光映照着她的臉,讓她看起來十分的猙獰。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你反正不是要殺了他嗎?」楚黛兒不甘心。

女人看着她渾身的傷,慢慢靠近她,捧起她的臉:「黛兒,你不明白,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嘗到這世間最大的痛苦。」

楚黛兒看着她的眼睛,帶着幾分偏執的痴狂,她仍舊想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做。

「反正你離出嫁還有一段時間,去吧,回去皇宮,去皇帝身邊,想辦法成為他的女人……」

女子說完,才漠然轉身離開,絲毫沒有顧楚黛兒渾身的傷。

待屋子裏的人全部離開了,楚黛兒眼裏的淚才落下來,她不懂,這到底是為什麼,她為何從一出生,就要經受這一切。

她看着眼淚落下,落入地上消失不見,這才喃喃開口:「娘,為什麼……」

「你該回去了。」斗篷男子出現,楚黛兒不及站起來,便被他一把拎起,直接扔到了大街上。

來來往往的人,看到被扔出來的楚黛兒,看着她渾身的傷,開始議論紛紛。

楚黛兒眼裏已經沒有淚,默默從地上爬了起來,攏起身上的衣裳,看着周圍的百姓,嘴角冷冷勾起。

看吧,看吧,終有一日,你們全都要死!

楚姒此刻坐在暖榻上,徐桂那裏遲遲沒有消息,嚴老大人似乎還能再撐幾天,沛縣那邊也是一樣的杳無音信,讓她有些擔心起來。

兩天已經過去,林清愚開始早出晚歸,似乎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就連韓大人,到底還是辭官了,楚姒不知是該高興韓大人如此離開,總算保住一條性命,還是該難過,朝廷從此,失去一位良臣。不過明日就是皇後生辰了,皇上的心意,明日便能確定了,太子到時,也不用再畏首畏尾了吧。

楚姒看着窗外冉冉陽光,嘴角揚起,如今已經是五月了呢。

小福兒匆匆從外頭趕來,拉着楚姒道:「小姐,出事了。」

「怎麼了?」楚姒忙道。

「方才李夫人帶着綠芽姐姐回來的時候,跟正巧要過來的楊小姐起了爭執,楊小姐打了李夫人,跑出府去了。」小福兒忙道。

楚姒旋即站起身來:「找人攔著了嗎?」

「根本攔不住。她拿着刀呢,誰攔著捅誰!」小福兒急道。

楚姒頓住腳步:「綠芽跟李夫人可受傷了?」

「倒是沒有。」

「那就好。」楚姒鬆了口氣,道:「來人,直接給我把楊盈打暈了帶回來!」

她才吩咐完,立馬便有人下去了,李夫人也頂着一頭被抓的亂糟糟的頭髮過來。

楚姒沒有看她,只看着綠芽臉上的巴掌印,這明顯不是楊盈打的,而是李夫人下的手。

「哎喲,世子妃,你們這楊小姐居然敢動手打人,還敢對我動刀子,也不知家裏人怎麼教養的,只怕楊家人也是這樣的貨色……」李夫人抱怨著,楚姒便看到她身後一道歉意而來、行動緩緩的楊老夫人,眼眶微熱,提步便匆匆迎了過去。

李夫人以為她是來迎自己的,忙笑起來:「世子妃,你慢些……」

話還沒說完,楚姒便越過她扶住了楊老夫人:「您怎麼來了。」

楊老夫人眼眶微濕。歉意道:「對不起世子妃,盈兒她太刁蠻,所以……」

「無妨的,小孩子,多教教就好了。」楚姒安慰道,李夫人愣住:「姒兒,她可是打了……」

「綠芽是她打的嗎?」楚姒抬眼問道。

綠芽微微咬唇,低下頭,李夫人把話咽下去,只囁嚅道:「我也是氣急了……」

「來人,李夫人受驚,送她回李府歇著,綠芽留下,回了娘家,怎麼也要住幾天再走!」楚姒強硬道,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

李夫人一陣尷尬,可再看楚姒,她已經轉身離開了。

小福兒睨著李夫人,當着小姐的面還欺負小姐的人,她就沒見過幾個能討著好的!

綠芽還不肯走,卻被小福兒一把拖走了,綠芽就是太忍她了,才任由她打罵。

楚姒才扶著楊老夫人進了房間,她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世子妃,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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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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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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