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竹林遇屍
江九思十分得意的勾起唇角。
「好話不說二遍。今天來此,便是告訴你這個,如果你想好了,明晚我們便出發。」
耶律楚狐疑地眯起眸子。
「出發……你要去哪兒。」
「你家。」
耶律楚不可置通道。
「你要去邊塞,還是說你要去漠北……可是更令我疑惑的是,你為何要帶我去。」
江九思和耶律楚的關係早已僵硬到了某種地步,可江九思此時對耶律楚的示好,讓身陷青天司地牢的他,有點慌亂,不知道此時江九思又在打什麼主意。
江九思卻沒打算和耶律楚多說,她來地牢的消息相信很快就會被玉鏡樓知曉,她可不想讓那個男人知道自己的計劃……
「好了,你只要記得,我會幫你奪回漠北王的位子,就行。」
說完這句,江九思頭也不回,快速離去。
寂靜的夜裡,同樣寂靜的地牢。
只留得男子陰森的笑。
*
果然不出江九思所料,在她回到屋子的一個時辰后,某人就來了。
風悄然吹起床上紗簾,隱約可見其床上被褥下的凸起。
男子輕聲而來,眉目親和,隨意撩開紗簾。
只是,下一刻,一把小刀就抵在了他背心。
「誰!」
女子聲音驟然一起!
男子輕笑,「你警覺性倒是越來越高了。」
江九思收回手中解剖刀,翻了個白眼,坐回床上。
「怎麼了,掌司使大人來小女子這處來,不會是想找小女子去看星星看月亮加探討人生吧。」
玉鏡樓眸中帶笑,十分隨意得坐在了她的身旁,兩人並排坐著。抬頭看著窗外夜景。
「有何不可。」
江九思眼睛眨啊眨,「今夜好像沒有星星哦。」
意思就是說你老趕緊回去吧,別打擾本姑娘睡美容覺了。
玉鏡樓笑了笑,驀地開口道。
「你去地牢作甚。」
江九思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好吧,她就知道!可是沒想到玉鏡樓來的如此之快!
「那啥,我就閑來無事,去青天司的地牢瞧瞧。」
玉鏡樓繼續微笑。
「是嗎?」
江九思總覺得這男人的笑藏著深意,似乎像要把她看破。
她只有尷尬地呵呵笑。
「對啊對啊,啊哈哈哈哈哈!」
笑罷,江九思連忙打了一個哈欠!
「哎呀呀!好睏啊人家。你快走吧,我要睡覺了!」
玉鏡樓狐疑地盯了江九思半晌,隨即道。
「嗯,你好生歇息吧。」
*
翌日大早。
天還沒有亮,一道人影鬼祟地從屋中穿過,來到青天司主院的一處假山後。
「堯風,堯風,快出來!」
話音一落,只見一道人影從假山後繞出,正是堯風。
因為傷口還在結痂,因此堯風身上還綁著白紗布,穿著一件單衣,不過看其面容,已知他身體好了不少。
看著面前之人,堯風道。
「江姑娘。」
江九思噓了一聲,趕緊把他拉到了假山後方。
見江九思如此謹慎,堯風也不禁疑惑起來,昨夜有人朝他屋內扔了個紙條,說是明早假山一聚,有重事相商。
起初他以為是清風給自己開的玩笑,也沒怎麼當真,不過他還是好奇,終究也是來了。
只是沒有想到,約他的人竟然是江九思。
江九思斂下眸中神色,臉上表情十分嚴肅。
「堯風,你可知聖旨一事。」
隨即堯風露出一副不解神情,江九思便知他是不知道此事的,於是接便把聖旨之事全數告訴了他。
聽罷,堯風的神色從震驚再到憤怒!最後只能用狂怒來表示。
他一拳砸向旁側的假山石上!
「媽的!赫連家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想把爺搞下台!」
江九思趕緊抓住他砸去假山石的手,立即安撫道。
「現在的情況很緊張,皇上是否真的病重我們都還不清楚,切不可貿然行動。」
堯風眉頭緊鎖,「那我們現在應當如何?由著赫連皇后給青天司施壓嗎?」
江九思拍了拍堯風的肩頭,「別急,目前在我看來,你主子的想法應該是不理睬,或者說他還有其他辦法。可是……聖旨是真的,聖旨上的玉璽印記也是真的,只要我們見不到皇上,就不無法證實!可是見皇上卻沒有那麼容易,既然赫連皇后已經把聖旨給了你主子,那麼她就有了萬全的準備,讓我們見不到皇上。」
「堯風,我所說的你可明白?」
似乎是在消化江九思話中內容,過了半晌,堯風才道。
「我知道爺他不告訴我們此事是不想讓我們為此擔憂,可是……」
漸漸,他已是說不下去。
隨即忽然想到了什麼,堯風突然抬頭,眸色錚亮!
「江姑娘!你特地來告訴我此事,是有了什麼辦法嗎?」
看著堯風盯著自己的星星眼,江九思點點頭。
「是,我有個辦法。但是必須由你幫我。」
堯風疑惑,暗自嘀咕,「也不見你不找清風,咋就來找我……」
江九思笑笑,「因為你萌啊,哈哈哈哈哈!」隨即她笑意一收,「清風不會幫我做此事的,不過我相信你,你會幫我。」
說到這,堯風更是疑惑。
「到底是什麼辦法?」
江九思驀地深吸一口氣。
「皇命不可違,旨意一下,必須有人去邊塞,玉鏡樓去不了,那麼……我去。」
有那麼一瞬間,堯風以為自己聽錯了,江九思方才是說,她代替玉鏡樓去邊塞嗎?
「江姑娘。你!」
江九思沉下眼,「所以,只有你能幫我。清風是死腦筋,此事告訴他,他肯定會不同意……」
說到這,堯風立即道!
「我也不同意!此事萬般兇險,且不說邊塞那裡有沒有赫連家的人,只要這事被赫連皇后發現,那就是欺君之罪!」
江九思立即厲聲道!
「那我們穩坐不動!就不是欺君了嗎!你放心,我本來就打算去邊塞,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
堯風皺眉,「還有誰?」
江九思冷冷勾唇,「還有耶律楚……」
這次堯風是真的懵逼了,比方才聽到江九思要去邊塞還要懵逼。
「耶律楚?他不是在地牢里關著嗎?」
江九思攤手,「對啊,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只要帶著耶律楚與我一同去,那就回沒事。」
堯風十分不解。
「為什麼?」
江九思朝著他勾了勾手,堯風狐疑地把身體朝前一躬……
晨間的這一幕發現的悄無聲息,並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而江九思也從堯風那裡得知要想帶走耶律楚,必須解除他身上的鐵鏈,而鑰匙,只在玉鏡樓的身上。
*
此時,天際上漂浮著第一抹朝霞,一個小小人影端著托盤,朝著主院房間而去。
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江九思是懂得,因此她覺得想要得到鑰匙,還得她親自去一遭才行。
此時,主院屋內,靜謐無聲。
江九思輕輕推開房門,小心翼翼端著托盤,托盤中放著一碗她特地做的蓮子羹。
她眼睛瞪的老大,在屋內尋覓著某個人的身影。
只是,江九思轉悠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她所找的那人。
難道不在?不會吧,這大清早的會跑哪兒去。
似乎想到了什麼,江九思放下手中托盤,側耳在屏風外一聽。
果然,傳來了細微的撩水聲。
她正打算轉身去拿蓮子羹,就聽得屏風內有聲音傳來。
「跑什麼,進來。」
聲音懶懶,還有些誘惑。
江九思背皮一麻,誰能告訴她,大早上泡澡是什麼鬼。
下一刻,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她端起蓮子羹,姿態做到了從所未有的優雅,踏著閑庭的步伐,悠哉悠哉朝著屏風后而去……
*
此時。
屏風后煙霧繚繞,空中都漂浮著熱氣,只能看到水中氤氳人影。
似感覺到她的進來,玉鏡樓緩緩睜開眸子,道。
「九兒,怎麼了?今天如此迫不及待?」
江九思咬咬牙,讓自己的依舊保持著端莊溫柔的模樣,她呵呵笑。
「哎呀,這不是想著你老最近辛苦的很,特地斷來一碗我親手熬制的蓮子羹給你喝嘛。」
玉鏡樓挑挑眉,江九思今日似乎有很大不同哦,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也不點破,隨即笑笑,輕輕拍了拍水面。
「進來。」
看著水面上輕輕晃動的漣漪,江九思趕緊吞了一口唾沫。
喵的!她得控制住!
「嘿嘿。這可是我親自熬制的蓮子羹,我先喂你喝可好?」
「不急,先進來。」
江九思咬牙!看來今日還真的要使出她的絕殺計了!
「好啊,我下來。」
說著,她放下手中蓮子羹,慢悠悠得朝著泉水中走去。
水溫恰到好處,柔柔得拂過她的腳踝,乃至腿部。
江九思突然明白了玉鏡樓為何有大早上泡澡的習慣,這還真是挺舒服的,待在這裡泡一會兒,一天保准神清氣爽啊!
正在江九思享受溫泉水的時候,一隻臂膀立即伸了過來,圈住了江九思的腰肢。
江九思驚訝叫了一聲!
「啊!」
接著,江九思只覺得撞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悶哼一聲,聽得耳邊傳來男人特有的氣息,還有他那懶懶的語調。
「怎麼。摔痛了?」
此時江九思哪裡敢睜眼,她全身都不敢亂動,就怕一個不留神,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而江九思自然不知道,自己此時衣衫盡濕的模樣全數被某人收入眼底。
此時,玉鏡樓上半身全果,他的懷中,正躺著一個臉頰緋紅,嘴唇緊抿的纖細人影。
只不過是女子不知道的是,她此時殷紅得雙唇正如三月桃花那般讓人沉醉,玉鏡樓眸色不由加深,全身都控制不住的俯下身……
此時,感覺到那股男子氣息愈加靠近的江九思,驀地睜開眸子!
可是就在睜開眸子的那一瞬間,她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俊顏!
手的動作在這種時候往往比她的腦子反應快!
捏拳!抬手!
揍你丫的!
像是早已預料到女子的這個動作,玉鏡樓單手伸出。瞬間把江九思的這一突襲化險為夷!
玉鏡樓懶懶笑,「怎麼了?還想謀殺親夫?」
這一聽,江九思立即紅了眼!
「親夫是什麼鬼!本姑娘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別往我頭上扣帽子成不!」
這男人金貴的很,怕是接著待在他懷中,自己肯定名聲不保!江九思此時還沒有想過嫁人那些事……情急之下!江九思立即仰躺下去,瞬間滑進水中。
今天她來此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和這位爺「鴛鴦戲水」,她盯著溫泉邊上的小碗,裡面是她熬制的蓮子羹。
可是想讓玉鏡樓自己吃下這玩意兒,還真有些難度。
突然想到了什麼,隱在水中的江九思動作加快,瞬間便移動到了水邊。
她端起小碗,站起身,控制住她此時亂如麻的心跳,以一個優美的姿態走到了玉鏡樓的面前。
「來,我喂你。」
玉鏡樓挑眉一笑,用手攬過他額角粘著的髮絲。髮絲過處,露出他如狐狸般的眸中。
「這蓮子羹,果真是你親自熬制?」
江九思對他眨眨眼,「可不是,我知道你最近辛苦,特地為你熬的,來,喝一勺。」
玉鏡樓不動,依舊笑著看著江九思。
江九思覺得自己再被這個男人盯著,心臟病都要給盯出來。
她心中微動!看來今日想讓他喝下這加了葯的蓮子羹還真不是容易事,思忖半晌……只有這樣了…
她甜甜一笑,坐下身,任由溫水浸沒她的衣衫,隨即當著玉鏡樓的面,先喝了一口。
不過她並沒有吞,喝進口中后。盯著玉鏡樓詭譎的眸中,身子一個靠近!
看著江九思這一突然的動作,玉鏡樓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心中微微猜測到了江九思會幹什麼,可是,直到他的唇瓣感覺到了那份柔軟時……玉鏡樓還是徹底懵了。
這一吻來的突然,讓人應接不暇。
江九思微閉著眼睛,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然後……慢慢……慢慢進入。
直到嘴裡含著的蓮子羹全數灌入玉鏡樓的嘴裡,她才漸漸離開他的唇。
江九思看著玉鏡樓喉間微動,知道他是喝下了蓮子羹,這才鬆了口氣。
看著女子的模樣,玉鏡樓不禁挑眉。
「蓮子羹里有葯。」
江九思的那口氣還卡在喉間,差點沒被玉鏡樓的這句話給氣暈過去!
他怎麼知道的!
其實也不怪玉鏡樓能猜到,她今日做的這些實在有些……奇怪。
「你既然知道我故意讓你喝的,為何還不拒絕。」以玉鏡樓的武功,分明就可以立即推開她。
聽著江九思的問題,玉鏡樓沒有回應,而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雙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這種感覺,我喜歡。」
江九思臉色紅了,白了,紫了……
今日,她本來是想用美人計去「勾引」別人,實際上似乎是……被人給調戲了。
只是,服下她特製迷藥的人,一般三秒倒。
她看著玉鏡樓,面容帶笑,口中輕喃。
「一……二……」
聽到江九思的呢喃,玉鏡樓眉頭微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只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沉沉睡意……
他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啊……
其實是江九思想錯了,玉鏡樓從她端來蓮子羹時就察覺了問題,可是他卻沒有說,也沒有拒絕,依舊喝下。
眯眼之前,玉鏡樓輕喃道。
「小妖精……」
江九思此時可不管玉鏡樓說著什麼,她立即躍上地,看著旁側案几上放著得一堆衣物,眼睛錚亮,伸手從中摸索。
很快,便傳來一聲清脆的鑰匙聲。
找到了!
拿出鑰匙,江九思滿臉喜色,正在她打算一走了之之際!
餘光暼見了躺在溫泉里熟睡的男子。
雖然她這個迷藥不是很厲害,對人體的危害基本為零,只是任由著這個男人果著身體躺在這水中,也不是個事兒。
於是,江九思打算今日發發善心。
她將鑰匙揣入懷中,走近溫泉邊,搓搓小手,干啊!
抓住男子的臂膀!江九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他拉出了水中,在地上給他鋪了一個地方,將他安放好,江九思撇撇唇。
「哎,別怪我,我都是為了你,青天司需要你,清風堯風需要你,你不能有事,有些你不能做的事,我去!」
她也不能在這個男人的保護下,在這個異世生存一輩子!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譬如皇命……
拿起邊上放置好的銀色面具,江九思驀地轉身。沉沉一口氣,轉身而去!
只是,江九思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半刻后,躺在地上的男子睫毛輕顫,雙眸,正在漸漸……
*
回自己房間換了一身黑衣,這是江九思早就準備好的。一切準備完畢后,她輕輕叩了叩牆壁,很快,一道身影就在下一刻從她房間窗戶外飛了進來!
「堯風,我已經準備好了。」
說著,江九思還掏出自己腰間的鑰匙,遞給飛身進來的堯風。
「鑰匙給你。」
堯風凝眉,「我去帶耶律楚出來?」
江九思點頭,「是的。馬車準備好了沒?」
堯風點頭,「一切準備就緒,爺哪裡如何。」
「他喝下了我的迷藥,明天之前應該是不會醒,迷藥的量不重,不會對他的身體有其他傷害,你不必擔心。」
即使江九思不說,堯風也不會擔憂這些,只是他還是有些疑惑江九思到底是如何讓玉鏡樓喝下嘛迷藥的……
這麼想著,堯風抬手撐氣下顎,做出思考狀,繞著江九思轉悠。
江九思翻了個白眼,「好了!你快去做你的事吧!記住,別讓清風發現!」
*
一個周密的計劃就此展開,夜也依舊悄然降臨。
江九思將自己書寫好的信箋吹乾,晾在桌上。這是給玉鏡樓留下的信。
信箋準備妥當,江九思看了看懸挂於黑夜當中的明月,沉下心。
她看了看這間熟悉的屋子,隨即嘆了口氣。
她此次打算裝扮成玉鏡樓的模樣去邊塞,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之前從玄羅那裡聽說他要對戰北烈下手,如今邊境的戰役消息一直沒有傳來京都,朝政又被赫連皇后干涉,她還真有點擔心戰北烈,畢竟戰北烈也是她的朋友。
無論如何,她還是想去看一看。
拿著玉鏡樓的銀色面具,她緩步出了屋子。
*
正如堯風所說,後門處早已停好一輛彰顯著青天司身份的馬車,一般這輛馬車只有玉鏡樓才能坐,相信這般,能過躲過城門口侍衛的眼。最重要的是,躲避過暗處赫連家暗衛的雙眼。
堯風此時正坐在馬車前邊。他看著遠處走來的黑色人影,立即端坐起身。
「江姑娘。」
江九思輕嗯一聲,迅速跳上了馬車,她撩開車簾,唇角一勾,對著正坐在馬車內的人笑著道。
「準備好了嗎?」
馬車內傳來一聲沙啞男聲,「嗯。」
「此次我們可是盟友,你可別……」
還未等江九思說完,耶律楚便開口道。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況且這是我最後崛起的機會。」
江九思冷笑,「你知道就好。」
隨即她也進了車內。
「堯風,駕車吧!」
*
正在馬車遠馳而去時,兩道身影從屋頂上閃現。
「爺,讓屬下去追吧!」
男子的耳邊又響起了他昏睡之前女子的那段話,笑聲一起,夾帶了某種苦澀。
「她想走……就走吧……」
風起。吹起男子的玄色衣袍,一切都似乎靜了,沉了。
*
為了不讓赫連家的人懷疑,江九思特地讓堯風駕車,而堯風此次也只能送他們兩人出城而已,畢竟他身上還有傷,青天司也離不開他。
眼看著要到城門樓,江九思戴上了那張彰顯著掌司使身份銀色面具。
「還不快快開城門!」
外面傳來堯風的聲音,隨即馬車也停下,江九思撩開車窗紗簾,注視著外面的情況。
這些城門守衛,似乎早已知道了什麼,一看是青天司的馬車,立即便道。
「開城門!」
正在堯風揚起馬鞭時,忽然從城上走下來個人影。
堯風一見,雙眸微眯。
「怎麼?」
江九思雖然不知這人是何身份。可是看到堯風見到此人就劍拔弩張的氣勢,就知兩人之間有什麼淵源。
許久不曾說話的耶律楚突然開口道。
「那是赫連淵的親衛,看來赫連老賊早就準備好了,即使看到了青天司的馬車,也要派親衛來一探究竟。」
雖然不知道耶律楚是如何知曉的,不過江九思也知道這些人,私底下或多或少都有交集,也沒有多問,此時棘手的事情就是,萬一那個親衛要他們下車怎麼辦……
雖然她有信心自己不會露出馬腳,只是……她的身形和玉鏡樓來說差太多,原本她只是打算迷惑這堆城門守衛就行了,可沒想到,竟然還來了這一出。
餘光暼到了旁側的耶律楚,江九思眼前一亮,對了!
……
此時。馬車外。
堯風一見這個赫連淵的親衛,眼中就開始冒火。
「你想做什麼!可別耽誤了我主子的行程!」
那親衛冷聲笑著,笑里還夾雜了一些諷刺。
「流放而已,都到了這種地步,可還別把自己想得多了不起。」
堯風是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家爺的,剛想發怒,就感覺身後被人拉扯。
他收斂住自己的怒火,冷冷道。
「不與傻瓜論長短。」
這時,車簾被人從裡面掀開,露出一張戴著銀色面具的臉,那人的眸子很陰寒,有六分像玉鏡樓。
其實這個親衛,也沒有近距離看到玉鏡樓,他先是憑感覺觀察了一下這個戴著面具的男子。
耶律楚十分不喜這個南越人把他當稀有動物般的看,隨即壓低聲線,極致冷寒道。
「這樣看本座。是想死了嗎……」
耶律楚本身就自帶一種皇家威嚴,江九思有時候都不禁想,這樣皇家後人,是不是天生就是一副王者模樣。
很明顯,耶律楚的氣場還是挺足,那個親衛被耶律楚夾雜了冷意的聲音驚住,立即道。
「不敢不敢!既然是掌司使大人,那還不快來打開城門讓大人走!」
這風頭轉的,立即就把目光轉移到其他人身上,江九思在馬車中冷笑,她拉下沙簾,用著細微的聲音對著堯風道。
「莫要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堯風眸子微眯,又看了看那個親衛,心中下定決心,他下次若是見到這人,定要把他的頭給割下來才准!
*
出城門浪費了很多時間,出了京都城時,天邊已經有些泛白。
堯風將馬車停在了一處溪邊,他看了看遠處層層疊疊的高山,皺眉道。
「江姑娘,讓我隨你一同去吧,你一人,我還真是十分擔憂啊,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也有避不開的責任。」
江九思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撫道。
「此行路途遙遠,你身上又有傷,實在不宜與我們同去。」
這時,正蹲在溪水旁邊喝水的耶律楚突然道。
「放心吧!還有我。」
堯風眼神一厲,他其實最擔心的還是耶律楚,耶律楚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就是搞不懂為何江九思會把他一同帶上。
江九思笑笑,「堯風,站在,耶律楚和我們是真正的盟友。」
堯風知道江九思此話的用意,他也沒有繼續多說什麼,看了看耶律楚,又看看江九思,隨即點頭道。
「此處是京都城外一百里。」說著,他伸出手,指著一座山頭,「從這條道走,繞過兩個山頭,就有一條河,順著上去,就有一條捷徑通往邊境。」
聽到堯風的話,耶律楚不禁挑眉,他游移在南越和漠北兩國之間這麼多年,都不曾知道這件事,堯風是如何得知……又或者說……玉鏡樓是如何得知。
至此,耶律楚也不禁感嘆玉鏡樓的手下遍布之廣。
江九思朝著堯風點點頭,她看著慢慢破曉的天際,揚唇一笑。
「你快點回去吧,注意,別被人發現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嗯還有……」
說著,江九思掏出懷中的信箋,遞給堯風。
「這是我寫給他的信……待他醒了,你記得交給他。」
看著這封信,堯風眉頭一凝,忽地想說什麼,卻在想說出口的時候生生止住。
終究。他還是嘆了口氣。
「好……江姑娘,保重。」
江九思沒有發現堯風的不自在,她飛身上了馬車,對著堯風招手。
「快走吧!」
看著馬車遠去的背影,堯風抿抿唇……
其實方才他想說得是,爺早就醒了,不然江九思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拿到鑰匙,耶律楚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他從地牢中帶出……
他捏著手下的信箋,默默轉回身。
*
其實這馬車也沒啥用,駕車走完幾條大道后,就不能使用,山林中根本沒有地方容得了馬車行駛,為了躲開赫連淵的耳目,江九思無法,只好走山林小道。
因此,她也只有放棄馬車。打算繞過這幾個山頭,到了一些集市,再雇一輛馬車。
此時,天也完全亮了,只是走在深山老林當中,視線還是很暗。
此次見耶律楚,江九思覺得他就像換了個人,一路上沉默寡言,埋頭走路。
在兩人在一處竹林休息之際,江九思不禁好奇問道。
「你在青天司地牢中,想了些什麼。」
耶律楚回了神,看了看江九思,他伸出他那僅存的一隻手臂,「這就是野心的代價。」
江九思不說話了,耶律楚手臂畢竟是被她害的,說多了。總感覺怪怪的。
耶律楚輕聲一笑。
「我想……我應該要謝謝你。」
「謝我?」江九思抬眸,十分不解地看著耶律楚。
「其實,我一直是漠北草原上最兇猛的那隻鷹。本來父王是打算把王位傳給我,可是我私底下和玄羅合作……可誰知,他竟然殺了我的父王。」
聽此,江九思不禁皺起眉頭道,「不對啊,之前戰北烈不是說,他在戰場上殺了漠北王嗎?」
耶律楚也冷笑搖頭,「在父王上戰場之前,玄羅就已經給我父王下了毒,目的就是挑起兩國的戰火……」
果然!這個玄羅早就開始行動了,一直就在利用耶律楚。
說著,耶律楚掏出懷中他藏了許久的龍王令牌。
「這個龍王令牌是玄羅想要的東西,之前我去南越皇陵也是為了拿此物,然後可以威脅玄羅……可是。呵呵,玄羅就是個瘋子,他還把皇陵引炸。」
江九思斂眸,當時她被人擊暈,根本不知道後來皇陵中發現什麼事兒,現在看來,太多的事情都和玄羅脫不了干係。
「這枚令牌你要收好,莫不要被玄羅的耳目發現。」
耶律楚沒有收回手,而且將龍王令牌遞給了江九思。
「這東西放在你那裡,更保險……」
正在這時!
遠處竹林深處突然響起了一震聲音,耶律楚最先發覺,他將龍王令牌丟給了江九思,隨即起身!
他看著竹林深處,眼瞳微眯。
「那裡,似乎有動靜。」
江九思收好龍王令牌,也隨即起身。
「此處應該沒有什麼人會跟蹤而來吧。可能是林中野獸。」
耶律楚隨即又道。
「我去看看。」
「我們一起去。」
耶律楚回頭看了看江九思,終究沒有說什麼,「嗯。」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竹林深處慢慢踱步,在兩人行了半晌后。
江九思鼻尖微動,突然頓住不動了。
「耶律楚,你聞到了嗎?」
耶律楚皺眉,「沒有。」
隨即,江九思的眸色更是沉了三分。
「是血腥味……」語罷,她抬手,指著某值得方向,「是那裡。」
耶律楚抬頭,草原漢子的眼一向如鷹,隨即他渾身一震!
「你看那竹子頂端!是不是有個人影!」
江九思立即道!
「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