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讓我抱一抱
看到玉鏡樓的反應,赫連皇后心想這也是在她意料之內,隨即大笑!
「哈哈哈哈哈!掌司使大人啊,這可是陛下的旨意,下面還有玉璽的印記,可不是本宮胡亂編撰的。」
江九思一見玉鏡樓臉色大變,她十分好奇這突然而來的聖旨中到底寫了什麼,能夠使玉鏡樓反應如此之大。
她湊近一看,眼瞳驟然放大!
「什麼!竟然讓你去……」
說到這時,玉鏡樓悄無聲息地拉了拉江九思的手臂,將她接下來的話制止住。
江九思瞪著玉鏡樓,不知道玉鏡樓還在猶豫什麼,別人這都是趕鴨子上架了好吧!
雖然她剛剛才看了一眼,可聖旨上白字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青天司掌司使無故出城,有違朝規,特令掌司使遠去邊塞……以此悔過……』
雖然只看清零零散散幾句話,不過也足夠江九思明白。
玉鏡樓將聖旨遞給江九思,他高揚眉頭,嘴角微彎。
「臣要見皇上。」
赫連皇后皺眉,似乎覺得玉鏡樓這個人十分難纏。
「本宮方才已經說了,陛下身子抱恙,正在療養。且此事茲事體大,不可多加宣揚,因此掌司使大人還是領了這旨意,快快回去準備西去吧。」
這赫連皇後為了絆倒玉鏡樓,應該和她的兄長赫連淵計劃了許久此事。
南越皇突然大病不起,赫連皇后涉足朝政,竟然連玉璽都拿到了手中,看來還真是煞費苦心啊。且不說南越皇生病之事的內在原因為何,這挪用玉璽之事就是大罪。
玉鏡樓斂眉冷笑。「皇后,還真是高看了臣。」
這句話說得雲里霧裡,可是其中包含的意思相信赫連皇后一定明白。
赫連皇后掩住唇角,似乎在偷笑,可是她眼底的微光卻亮得滲人。
「掌司使大人快快回去吧,想必昨夜的一夜奮戰,青天司的守衛傷亡定是十分慘重,快去安頓好你的手下,然後迅速前往邊塞吧,可別耽誤了時辰,不然陛下可會不高興哦。」
看著赫連皇后這副嘴角,怎麼看怎麼和三皇子一個模樣,果然是親生母子,怎麼都是這麼討人厭。
玉鏡樓眼中依舊含笑,「聖旨的事,那就有勞皇後代勞了,至於陛下,便由皇后替微臣問聲好吧。」
語罷,玉鏡樓再也不遲疑,斜了一眼旁邊的還在發獃的江九思,「走!」
江九思捧著聖旨,灰溜溜地跟著玉鏡樓出了鳳藻宮。
*
一出鳳藻宮,江九思就忍不住道。
「我說,你這是被人陰了知道嗎!」
玉鏡樓步子未停,只是說。
「赫連皇后,也就這幾分本事了,以為一道聖旨就能把我困住……」
聽玉鏡樓這話,似乎並沒有把聖旨的事情放在眼中,可是看他腳步急急,心想著是擔憂青天司此時的現況,於是江九思也不多話,快速跟了上去。
*
果然玉鏡樓如此急切是為了回青天司。
兩人的速度很快,回到青天司也只花了不到半個時辰。
此時青天司的大門緊閉,站在大門口,似乎還能聞到些許的血腥味。
玉鏡樓眉頭微皺,這不是個好兆頭。
正在江九思伸手想打開大門時,門卻自己開了,旋即露出清風那急切的臉。
清風打開門的一瞬間,看到了江九思和玉鏡樓,霍然一喜道!
「爺!你可算回來了,屬下好擔心你啊。」
玉鏡樓冷聲道,「那皇后莫不是還能吃了我。」
說著,玉鏡樓就踏入了大門,走了進去。
清風連忙跟上,「爺,昨夜一戰有些慘烈,青天司各處損失都有些嚴重,手下的人受傷的較多,好在沒有人喪命。」
江九思跟在兩人後面,默不作聲的查看著四周,的確可是說是一片狼藉,明顯經歷了一場混戰。
聽完清風的話,玉鏡樓點點頭。
「堯風如何了。」
清風抿抿唇,「堯風受傷極為嚴重,胸口中了一箭,還未取出,聽屬下稟告說,如果要把那箭取出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堯風和清風,可謂是玉鏡樓的左膀右臂,這時堯風竟然出了此等大事,玉鏡樓立即就怒了!
「找的什麼大夫!御醫呢!」
清風沉聲道。
「爺,你不在,屬下們哪還敢去請御醫,大傢伙都以為爺您去皇宮會九死一生,都十分擔憂,哪裡還會請御醫……」
這時江九思突然開口。
「堯風他何處中箭了?」
聽到江九思這突然的聲音,這時主僕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抹金光,對了!怎麼就忘了這茬!
清風看著江九思,如同大野狼看到了小白兔,眼神里充滿了饑渴!
「江姑娘!對對對!有你在!我怎麼忘了還有你!」
江九思滿頭黑線,「好了好了,你快告訴我,堯風此時到底怎樣了!」
清風立即道!
「好!爺,江姑娘。屬下這就帶你們去!」
*
一路上,從清風口中得知,堯風為了抵禦外敵攻擊,受了很重的傷,其中最厲害的便是刺入他胸口的那一箭!
這麼聽著,江九思都覺得膽寒,堯風的武功並不弱,是何等猛烈的攻擊才會把他弄得那般慘。
當江九思看到躺在床上的那熟悉身影時,心中更是一沉!
床上,躺著一身血污的堯風,堯風此時面容慘白,他眉頭解鎖,似乎已是暈厥。而他身上的傷口已經被粗略的包紮,白紗布被些許鮮血浸透。
讓人更是驚愕的是那胸口上的箭,箭尾應該是已經被人剪了,就這樣佇立在胸上,讓人不尤心疼。
如果不是那還有些微微起伏的胸口,可能別人都會以為這只是一具沒了生息的屍體。
玉鏡樓此時的反應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九兒,你去看看他吧。」
說著這話時,玉鏡樓的聲音的都在微顫,顯然是不忍心在看。
江九思點點頭,「好。」
她轉頭,看向清風,「給我準備火,剪刀,還有白紗。」
清風立即應下,快速去準備。
床上的堯風明顯已經是堅持了一夜,此時聽著床頭的動靜,眼眸有些半睜。他恍惚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輕喚。
「是江姑娘嗎……」
突然聽著堯風那沙啞的聲音,玉鏡樓先一步走了進來。
「好了,別說話了。」
看著玉鏡樓,堯風忽然笑了。
「爺,你回來了,屬下……」
玉鏡樓聲音有些微沉。
「其餘的事,等你好了再提。」
堯風依舊在說話,只是聲音極輕,似乎只是夢囈。
江九思見此情況,皺眉道。
「堯風現在神智有些不清,說的話有點雜亂,不用理他就好。」
片刻后,清風已經將東西準備完畢。
沒有停歇,江九思立即進入準備工作,堯風胸口上的箭一刻不拔,他就有一刻的生命危險。
玉鏡樓和清風看著江九思一切的動作,都默無聲息的站在旁側,沒有打擾她,他們都知道,此時她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刺啦!
江九思扯開了堯風胸前的衣衫,被血污浸泡了一夜的衣衫早已凝成一坨,由此可見,堯風是流了多少血。
她皺緊眉頭,滿是心疼。
「清風。」
清風抬眸,立即道。
「在。」
「準備點糖水來。」
雖然不知道江九思要糖水作甚,不過清風也沒有問,利落的下去準備。
古代沒有葡萄糖液體可以讓堯風吸收,只有讓他喝著簡單的糖水補充。
語罷,江九思俯下身,摸著堯風的胸口,然後眯眼看了看箭插入的弧度。她微微鬆口氣。
「好在是左邊。」
看著江九思這些奇怪的舉動,玉鏡樓挑眉,問。
「你在做什麼?」
江九思看了看玉鏡樓,一邊抽出解剖刀在燭火上灼燒,一邊很有耐心的回答道。
「人體內的心臟一般是在人體左邊,左邊佔四分之三,右邊佔四分之一,但是有個別情況心臟反位,是在人體右邊。好在堯風的心臟是在左邊,這把箭射的位置偏右,只有把箭取出來,堯風也就無大礙了。」
什麼左邊右邊的,玉鏡樓聽著突覺有些頭大,不過細緻想想,還是能猜測出江九思話中的重點。
清風很快就端了碗糖水回來。江九思利落接過,對著堯風的嘴就灌了下去。
可能是動作有些大,堯風突然猛咳。
清風道。
「好了好了!」
江九思立即瞪過去一眼!
「好什麼好!他流了這麼多血,再不喝點糖水,還不到我拔箭,他就已經撐不住了!」
些許是江九思的語氣太嚴厲,也可能是她說的有道理,清風抿了抿唇,退到了一旁,不再說話。
玉鏡樓此時已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茶杯,雖然是在喝茶,可是也沒見那茶水少了多少。
解剖刀已經殺了毒,江九思又看了看堯風面色。
嗯,喝了點糖水。是要緩和了些,她手起刀落!很快就在他胸口箭旁劃了一刀。
雙刀落下,傷口處立馬呈現出一個十字架的模樣。
江九思揚聲一喝!
「清風!來,幫我撐住堯風的背!」
「好!」
清風立即走來,撐起堯風的背,他看著江九思,重重點頭,眼中都是信任之色。
江九思沒有多說什麼,「可能會很痛,他應該會叫出聲。」
嗤!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啊!」
強烈地疼痛使得堯風從夢中醒來,他眼瞳瞪大!只是下一刻他又倒頭昏睡而去。
箭出!傷口中的鮮血噴了江九思一臉,不過她絲毫沒有躲避,任由臉上沾上血污,認真為其傷口擦拭。
接著,她取出銀針。
扎在傷口四周。瞬間,血流便不再往外冒。
江九思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珠,看向清風。
「去外面告訴你主子吧,待我把傷口包紮完畢,堯風便也沒事了。」
清風領命,立即出了內室。
此時玉鏡樓已不再坐在椅子上喝茶,負手站在窗口,只是從他那緊握的雙拳中,可以看出此時男子心中的緊張。
清風知道,雖然平日里爺對他和堯風極為嚴厲,不過心中都是有他們的。
他上前,將江九思的話又轉述了一遍。
聽完,玉鏡樓原本緊繃的身子忽地放鬆,他淡淡答。
「知道了,你先下去查看其餘的人。最近青天司的防衛應當提高三倍。」
「是!」
……
待江九思把堯風的傷口處理好時,已是在一個時辰以後。
她疲憊地撐著懶腰,看著漸漸暗沉的天際。
輕聲嘆息,「哎。」
「你在嘆息什麼。」
突然響起的一道聲線,讓江九思這個伸懶腰的動作僵住,她轉頭,看著穿著玄色衣袍的男子。
「額……堯風已經無大礙了。」
「嗯。」
「嗯……」
「……」
「喂!你幹嘛離我這麼近!喂喂喂!你摸我腰幹嘛!」
玉鏡樓輕輕噓了聲。
「別說話,讓我抱一抱。」
感覺到男子的身子和自己貼合時那突然得一松,江九思也不再動彈。
她知道,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玉鏡樓肯定是累了。
他平日里雖然依舊是那副睥睨一切的模樣,可以江九思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在硬撐,好比今日去鳳藻宮拿來的那道聖旨。
無論聖旨是不是赫連皇后偽造,只要上面蓋上了皇上的玉璽,那就算數。
江九思轉身,看著男子面上戴著的銀色面具,上手輕拂。
察覺到了女子的動作,玉鏡樓並沒有阻攔,嘴角還微微帶著笑。
江九思收回手,撇了撇嘴,「怎麼了,現在我揭你面具,都無所謂了是吧,想著上次我揭面具時,你都要殺了我來著。」
女子的話像是再嬌嗔,讓玉鏡樓興頭一起,他一笑,伸出手,自己揭開了臉上的面具。
下一刻,那張熟悉的臉便展露在了江九思面前。
此時兩人挨得極近,江九思目光觸及到男子的柔情眸色時,忍不住渾身一震。
時光忽然像是回到了兩人初見那刻,
他一襲紫衣,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猛然砸入她的視線。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過墨綠,還有男子身上特有的涼薄氣息……
那時,她還是京兆府中的一個犯人,而他,高在雲端,不可觸摸。
發現江九思竟然看自己看得有些入神,玉鏡樓忽地輕笑。
「怎麼了,是不是許久沒見我容貌,不認識了?」
男子語調懶懶,如同以前般,或許玄衣,面具就是這個男人的一個遮蔽物,戴上面具的他和去掉面具的他,是不同的兩個人。
「是啊,就是不認識了……」
女子殷紅的唇瓣在自己面前一張一合,讓玉鏡樓的心緒有一瞬的窒息。
他摟著江九思的手更加用力,驚得江九思驚了一跳。
「你你你!想幹嘛!」
玉鏡樓斜斜一笑,「你說,我想幹什麼。嗯?」
說著,玉鏡樓身子微微俯下身,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
男人特有的氣息噴來,讓江九思猛地呼吸一窒。她咽了咽口水,「那啥,堯風可能醒了,我去看看。」
只是就她那力氣,如何掙脫得開男子的鉗制。
玉鏡樓眼眸微眯,「你在逃避什麼?」
江九思微垂下眸子,逃避嗎……她這是在逃避嗎?
上輩子加這輩子三十多年了,她一次戀愛的經驗都沒有,可是此時她的心臟如此之快,就算沒有經驗,她也知道自己此時是怎麼了……
江九思呼出一口氣,抬頭直視玉鏡樓那如墨般的眸子,「我……」
「噗呲!」
驀地,旁邊突起一聲偷笑。
兩人一同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人。
江九思眼瞳瞪大。推開自己面前的玉鏡樓。
「堯風……」
堯風此時臉上都是尷尬之氣,他媽的他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爺好不容易找著江姑娘了,兩人多日不見,此時正在訴說衷腸,好啊!被他給攪黃了!看向玉鏡樓眼中的那抹殺氣,堯風覺得爺很快就會殺了他然後煮了吃!
堯風撐著門邊輕咳,「那啥,爺,屬下只是起來如廁,如廁……你們,繼續繼續。」
繼續個屁啊!終於有了逃脫的借口,江九思怎麼會放過,她目光炯炯的看著堯風,態度親和,眉目帶笑。
「小堯堯。胸口還疼嗎,走,進去我再給你看看。」
聽著江九思的這話,堯風只覺得自己背上起了三層的雞皮疙瘩,他可不想成長玉鏡樓手下的又一亡魂!
堯風看著江九思,投入一個哀求的目光。
「江姑娘……你別害我了,我先走了………」
說著,堯風立即跑個沒影!
江九思摳摳腦袋,心想這還是不是那個受了重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傢伙,咋滴跑得比兔子還快!
這時,玉鏡樓從江九思旁邊走過,順著帶來了一層的冰寒之氣。
看著玉鏡樓瞬間變冷的側顏,江九思又摳摳腦袋。
「你……這又是去哪兒。」
「降火!」
噗!
聽完這句回答,江九思只覺得腳下一滑!差點沒站穩摔個狗吃屎……
*
待玉鏡樓走後,江九思也覺得無聊。反正也沒睡意,她便獨自在青天司內閑逛。
今夜的月亮很亮,足以為她照亮腳下的路。
只是她越走,步子越慢。
似乎發現了什麼,竟然突然蹲下身。
正於此時,遠處傳來人聲。
「爺,你當真想好了?」
黑夜中無法辨別說話的模樣,只不過江九思也能猜出是誰。
清風在和玉鏡樓密談什麼……
興頭一起,江九思立即將自己的身子蹲到最低。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沒有想到腳下有節枯枝,正在她坐下蹲身的這一個動作時,不料踩上了枯枝。
很快,只聽清風警覺吼了一聲!
「誰!」
江九思伸出兩隻爪子,呈投降狀。
「我我我!是我。」
清風一聽便是江九思的聲音,他隱在黑暗中的身形微微一僵。看著身前的玉鏡樓。
玉鏡樓倒是沒有太多反應,似乎早已發現了江九思的存在。
江九思走向前,看了看兩人,目光隨即落在玉鏡樓的身上,從方才偷聽到的那句話,她可以猜測出兩人所談內容。
她直視著黑暗中玉鏡樓的眼,聲音微涼。
「你當真要去邊塞?」
在她的眼中,玉鏡樓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似乎沒有什麼事兒能難住他,只是……聖旨,在這個世界上就如同生死令。
兩人在這裡大眼對小眼,倒是清風一臉迷茫。
「江姑娘,你在說什麼邊塞,爺要去邊塞?什麼時候的事兒?」
江九思頓時懵逼了,難道清風不知道這事兒。她看了看的確是一臉茫然的清風,還有周身透露著陰寒之氣的玉鏡樓……
好吧,她似乎闖禍了。
江九思趕緊擺擺手。
「啊哈哈,那啥,我什麼也不知道啊,別問我!啊哈哈哈……」
只是,她的笑聲慢慢減弱,直到細如蚊吟……
只是清風也不是蠢人,他立即就發現了什麼不對。
「爺!什麼邊塞……今日你去皇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玉鏡樓抿唇,很顯然,他並不打算將此事說於其餘人聽,包括清風。
見此,江九思有些急了,她深深呼了口氣,然後站出來道!
「我來說!」
即使感受著男子投射而來的目光。江九思依舊沒有停。
「今日去皇宮,沒有見著南越皇,見的是赫連皇后。」
清風皺眉,「竟然是赫連皇后!果真啊,赫連淵前頭血洗青天司,赫連皇后第二日就對爺出手了。」
江九思點頭,不置可否,繼續道。
「赫連皇后說南越皇身體抱恙,她還特地拿了一道聖旨來,裡面的內容……」說著,江九思抬眸又看了看玉鏡樓的臉色。
見江九思停頓,清風急了,「江姑娘,快說吧!」
像是豁出去了,江九思嘆了口氣。
「聖旨裡面說。讓你家主子去邊塞好好懺悔……」
「什麼狗屁懺悔!這不就是變相的流放!即使私自出城有過錯,也不應這麼大的罪啊!」
這時玉鏡樓終於開口,他聲音聽起來有些涼薄。
「好了……別說了。」
清風才不管其他,他看著玉鏡樓,聲音都有些變調。
「爺!你為何不和我們說啊!赫連家這也太欺負人了!」
玉鏡樓抬手,冷冷道。
「赫連家而已,也蹦噠不了幾日了。」
聽著他這話,江九思心中突然有些異動,之前玄羅和他們才大戰不久,赫連家這就又插手進來,這不得不將兩者聯繫在一起。
似乎玉鏡樓感覺出了江九思所想,他勾唇一笑。
「如你所想。」
江九思斂下眸中異色,並沒有把事情點破。
玄羅已經逃離了南越京都,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如果赫連家當真和玄羅有什麼暗地交易,這少了一方為赫連家出謀劃策,赫連家還真是腹背受敵啊。
隨即她想到了什麼,又道。
「我剛剛發現啊一件事。」
玉鏡樓側頭,無聲地等待著江九思接下來的話。
「方才我走在路上,準確說應該是昨夜打鬥的地方,發現了地上那些比較雜亂的腳印。這些腳印看起來雖然無二般,只是仔細一瞧,你還是可以發現,腳印的方向有些不一樣。」
清風皺眉,「此話怎講。」
江九思微微一笑。
「昨夜來襲擊青天司的人若是只有赫連淵一家,那腳印應該是從同一方向進來。譬如我們現在所在這處,正是青天司大門進來的必經之地。」說著,江九思伸出手,比著大門口的方向。
「地上的印記雖然有許多指著從門口的方向,還是我還是發現了還有從其他方向而來的腳印。」
聽此,清風也覺得有理,他點點頭。
「那這又說明了什麼。」
之前還誇這小子不蠢,怎麼這就傻了。
隨即,響起了玉鏡樓的聲音。
他道。
「襲擊青天司的人不止赫連家。」
其實江九思不提,玉鏡樓心中已經有數,青天司的防備何等厲害,可能沒有誰比他還要清楚。僅僅一個赫連淵,還沒有這個能耐把青天司內部弄成這副模樣。
那麼原因只有一個,昨夜襲擊的還有其他人。
至於是誰派來的,那就還需要再細細商榷。
這時,江九思也點頭附和。
「的確不止一家,目前我粗略估計,有這麼多。」
看著江九思比出的三根手指,清風眉頭凝得更厲害。
「看來被玄羅收買的人不止赫連淵一人。」
語罷,玉鏡樓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江九思撇撇嘴,感情這大爺還和自己生著悶死呢,不就是沒有配合他那啥嘛……真是小氣。
看著清風也隨之離去的身影,江九思立即叫住他。
「清風,等一下……」
清風看了看玉鏡樓遠去的身影,躊躇片刻,還是停下問道。
「江姑娘,何事。」
江九思眸中錚亮,全無方才唯諾之色。
「問你一個事。」
清風皺眉,「請說便是。」
「耶律楚在哪兒。」
……
要說青天司內還有何處是她江九思沒去過的,唯有這青天司地牢了。
與之前去過的關押貴妃的牢房不同,關押貴妃的地方是處在地表,而此處,真真切切是在地底。
且此處的地牢乾淨,整潔。
或者說這根本不是牢房。從外表看說是普通人家所住的屋舍都不為過。
牢房守衛顯然是認識她的,看著江九思,便恭敬道。
「江姑娘。」
江九思點點頭,不置可否,抬腿就朝著里走。
牢房守衛雖然好奇,卻也是沒有多說什麼,目視著江九思的身影離去。
地牢並不大,可是這地牢的特別之處就在於,每間牢房四壁都是由玄鐵打造,沒有窗口,只有一個緊閉的門扉,要說犯人如何呼吸。
這倒是值得一提的事,連江九思也不得不佩服建造這個地牢的人。
可是誰也想不到,呼吸口竟然在地牢內的四個牆角,那裡有個細小的洞。旁人根本不會察覺到。
因此,很多進入到牢房中的人,等待他們的只有無窮的黑暗。
人其實很脆弱,特別是身處在一個未知的黑暗之地,正常人都會被人逼成瘋子。
此時,江九思正在最裡面的一個鐵門前駐足,她在這站了也有一會兒,可惜並沒有聽到裡面發出的聲音。
她拿出懷中的鑰匙,這是之前清風給她的,清風當時雖然沒有明說,但也是知道她的目的。
驀地打開牢門,迎接江九思的是一片黑暗,果真沒有窗口。
江九思眸中沉了沉,她耳朵微動,聽到了幾道清脆聲。似乎是鐵鏈的響動。
心中一凜,她背過身關上了牢房,隨即掏出懷中火折,輕輕一吹。
細微火光之下,江九思看著了被層層鐵鏈落在鐵上的那個人。
一身黑乎乎的破爛衣衫,早已不見往日的意氣風發,頭髮胡亂披散而下,還可見到頭髮中的污垢,一股惡臭撲來,似乎還夾帶了沉澱已久的血腥之味。
忽然鐵鏈又動了動,那人慢慢抬起頭,直到透過那細微的火光看清江九思時……
那人突然發出了一道陰測測的笑聲。
「呵呵呵,真是諷刺啊,你果然沒有死。」
江九思凝起眉頭看著面前之人,冷笑。
「耶律楚。你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嗎。」
耶律楚突然瞪大雙瞳!
「你被玄羅帶走!竟然還能完好無損的回來!是不是意味著,玉鏡樓把玄羅給……!」
江九思厲聲一喝!
「停住你的幻想吧,勸你,還是少關心別人,先看看你自己吧!」
聽此,耶律楚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般,放肆地狂笑!狂笑之際,他身上的鐵鏈也在扭動,鐵鏈與牆壁緊緊摩擦,發出咯咯聲,江九思不禁覺得有些刺耳。
「行了!」
耶律楚笑聲一停,看著江九思。
「你知道我現在落到這般田地,怨誰嗎?」
江九思懶得理他,耶律楚此時就是個瘋子,被關押在黑暗中的瘋子。長時間沒有人和他說過話,突然有人來了,他就想傾述出自己內心的一切。
可惜江九思卻不想聽他在這絮絮叨叨,畢竟她到此來見耶律楚,是有其他目的。
「如若我說我是來放你的呢?」
耶律楚笑聲戛然而止!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他瞳瞪大!嘴唇顫抖!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