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有我在,不用怕

第133章 有我在,不用怕

我愣了愣,嘴唇動了動,剛想要問為什麼會後悔時,船艙的門忽然被「砰」的一聲打了開來,腐朽的門被出長長的嘎吱聲,尖銳又刺耳。

一對士兵從外面走了進來,個個都戴盔甲手拿鐵刀,他們目光銳利地在人群里掃來掃去,我看着他們,心微微一跳。

領頭的一個士兵將目光看向了我們這邊,直接朝着我的方向走來。

書生在這時顯得非常雲淡風輕,他還哥倆好地拍了拍夜皇的肩膀,「來,都說了不要坐在你娘的腿上,要坐就坐在爹爹的腿上,爹爹身子結實,你娘身子太弱了。」

他邊說,還邊伸手抱住了夜皇,似是根本不知道之前我與夜皇的對話。

我看了看書生,礙於有外人在場,夜皇臉色臭的難看,但卻沒有推開書生,書生還真的把夜皇從我的腿上抱了下來。

不過就算這樣,夜皇手中拿着的小紙包還是沒有放下去,手反而將其捏的更緊了。

我感覺只需要在一個用力,紙包就會被他給捏碎,裏面的毒粉末立刻迸射開來,全船的人都要陪葬。

書生笑眯眯地伸出手,將夜哲的小小的手給包在掌心之中,溫和道:「孩兒,這種危險物品還是不要拿出來玩,若是不小心誤傷了你自己,你娘會傷心的。」

我見夜皇身子一顫,因為是背對着我,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來也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恍神間,幾個士兵已經站在了我們面前,將我和書生給團團圍住。

「你們就是昨天與王逑公子發生爭執的人?」

士兵嚴肅開口。手拔了拔放在鞘中的刀,銀亮的刀身在陽光照耀下射出一抹刺眼的白芒,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裝作有些害怕地伸手擋着眼。

耳邊傳來書生的聲音:「是的,正是在下和在下的娘子,與王逑公子發生了爭執。」

士兵眉頭一皺,看了看我,又將目光放到書生身上:「她是你的娘子?」

書生挑了挑眉,大聲道:「當然了!」他伸手把腿上的夜哲給舉了起來,「你看,這還是我和娘子一同所生的孩兒!」

士兵仔細打量著夜皇和書生,我也忍不住把他們兩人放在一起看了看,別說,夜皇的臉部輪廓和書生還真有幾分相似。

士兵眉頭一皺,「既然是夫妻,昨天你們為何要那番作態?」

士兵看向了我:「我沒有聽錯的話,那些人還說你當場資助了這位書生讓他上京趕考,你們兩人明明是完全不認識。」

我沒有說話,書生自動伸手將我攬在了懷中,讓我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書生道:「娘子本來是和我一同進京的,只是在進京途中與我發生了一些口角,所以她才女扮男裝想要帶着孩兒一同出走。」

說到這裏,書生也很無奈,眉頭都糾在了一起,「我連夜趕路才追上了她,只是她還與我鬧脾氣,裝作不認識我。」

書生對着士兵解釋完,又看向了我誠懇道:「娘子,為夫已經知道錯了,請你原諒為夫好嗎?我再也不想和你玩什麼兄弟情了,你看別人都誤會了。」

士兵眉頭一擰,雙眉間的褶皺簡直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他深深地看了我和書生一眼,又將目光看向了懷裏的夜皇,書生的話在耳邊喋喋不休地傳來:

「我們也不是有意要騙王公子的,只是當時我家娘子和我鬧脾氣,完全把我當成陌生人,我跟她坐在一起她就會趕我走,趕不走我就會自己帶着孩兒走,無奈之下,我才和她裝成陌生人。」

「當時王公子調戲我家娘子,我心裏氣不順,所以才會對王公子大打出手。」

書生無奈地嘆了口氣,雙手攤開看向了士兵:「你也知道的,王公子怎麼說也是當地縣令的表侄,如果只是一個與我不熟的陌生女子,我這個窮酸書生肯定不會出手幫忙的。」

「但自家娘子被人調戲,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腦子一熱,就」

書生話語一頓,看向士兵關心地問道:「不知王公子現在怎麼樣了,我記得自己往他的臉上打了好幾拳,當然他也打了我好幾拳。」

書生指了指臉上一塊地方,那地方仔細一看還有些腫。

士兵怎麼想暫且不知道,我則已經被書生的厚顏無恥自說自話給驚呆了……

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自圓其說能圓的這麼厲害,簡直是出口就謊話連篇,偏偏細想一下又合乎邏輯……

外面船鳴笛的聲音響起,這是船就要開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船艙匆忙地走進了一個掌柜模樣的人,來到了士兵面前點頭哈腰恭敬地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要不要將這兩個人給帶下去?」

書生眼睛一瞪,「帶什麼帶?我們可是出了銀子買船票的!我們犯了什麼事,要被你們帶下去?」

書生看向了士兵,「都說縣令為人清正廉潔,就是他那侄兒總是敗壞他的名聲,你們該不會是得到王逑的命令,濫用私權將我和我家娘子給扣押了下來吧?」

沒等別人回話,他已臉色漲得通紅,氣憤道:「雖然我只是一個秀才,但也無懼一方縣令,你們要是徇私枉法,我一定會冒死向州長諫言的!」

書生這番威脅說的一點都不現實,我們在邊疆里,若是真的被抓住了,能不能出去都是一個問題,更何況是看到州長呢?

我眼裏若有所思,就是這個舉人的身份能夠唬一唬別人,畢竟考取一方秀才也不容易。

掌柜模樣的人立刻朝書生賠禮道歉。那位士兵看了書生好一會兒,外面鳴笛的聲音越來越響,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要參加鄉試,為何現在卻跑去了南蠻?」

書生理直氣壯道:「鄉試每年都能參加,但娘子就只有一個,肯定是先把娘子給追回來啊!」

這話說得真是肉麻……我臉微微一紅,趕緊別過頭去,不好意思見人了。

什麼叫做娘子只有一個,呸,誰是他的娘子了……

士兵似是也被書生這個回答給震住了,愣了一會兒,在掌柜的再三催促之下終於離開了船。

士兵離開之後,船上的百姓們紛紛議論:「聽人說王公子早上被奴僕發現中毒而亡,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剛剛那些士兵是過來追查嫌疑犯的吧?」

我低垂著頭,聽着百姓的議論聲,目光看向了夜皇,書生我不清楚,不過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而夜皇昨天晚上出去過一趟……

夜皇抬了抬頭,那雙黝黑的瞳孔直直地看着我,彷彿能看到我的內心中,將我心裏的一切想法都洞悉。

我想問一下他,王逑中毒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只是現在並不是好時機。

耳邊書生怒氣沖沖地話語傳來,打斷了我怔愣的思緒:「哎哎哎,你們在說什麼呢?王公子死了,你們這是在懷疑我是嫌犯?」

抬起頭,就看書生面紅耳赤地看着之前討論得最大聲的百姓。

「本公子行得正坐得直,雖然他想要搶走我娘子,但我和他打了一架,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斷不會做這種下毒的腌臢事!」

「如果真是我做的,那位士兵早就將我帶走了,本公子和娘子也不會坐在這裏,和你們待在一條船上!」

掌柜剛送走士兵們離開,轉身就聽到了書生說的話,趕緊走過來好言好語地勸道:「秀才老爺有功名在身,我們自然是相信你的。」

書生臉色緩了緩,道:「王公子真的是在府中,中毒身亡了?」

掌柜神色一頓,凝重地點了點頭。

書生臉上閃過一抹悲戚,搖頭嘆氣道:「我和王兄也算不打不相識,沒想到只是見一面,他就」

「哎,他以前是不是得罪了一些有權有勢的女子?畢竟他風流成性,看見美女眼珠子就釘在那兒轉不動了,我思來則去,感覺他應是死於情殺。」

書生說話就是有這麼一個本領,他身形高挑,身材看着瘦弱,典型一個斯文清秀的窮書生,說話讓人聽着感覺也是胡謅出來的,但偏偏細想一下貌似又是這麼一回事。

簡單來說,他的身上讓人有一股信服的力量,這無關於他的身材樣貌,而是關於他的性格,人格魅力。

我嘴角輕輕勾了勾,還真是夠奇怪的一個人。

「砰!」船發出了一聲轟隆巨響,正式行駛了。

一股推力讓我的身子忍不住向前晃動,書生眼疾手快,手緊緊地攬住了我的腰將我帶入到他的懷裏,禁錮着我無法動彈。

船上好一陣晃蕩,這次的我並沒有推開書生,而是抬起頭來看向他,低聲詢問:「你說你是秀才,過來是為了進京趕考,那為什麼不去考試,而是轉而糾纏起了我。」

書生眼眸微彎,黝黑的眼睛一片澄澈乾淨,他輕聲回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進京趕考每年都有,但娘子只有一個啊,如果我不追上來,我會後悔的。」

心因為他這句話莫名柔軟了一下,我覺得自己可能染上女人的通病了。變心未免也變得太快了。

明明之前我還愛夏侯冽愛的死去活來,但一假死脫離了他的懷抱,從醒來後到現在僅僅只是過了兩天,似乎又愛上了另外一個人了。

不不不,可能不是愛,而是有些喜歡了。

真是奇怪……如果愛一個人真的這麼容易分手,那我當初也不用如此百般糾結,難道是年歲長了,我也死過了一回,一切都看開了嗎?

我嘴角輕勾,劃出一抹清淺的笑意:「你這麼任性,就不怕家中長輩責備嗎?還有,如果我心中已有了心悅之人,或者已經婚嫁了,你該當如何?」

「這簡單,把你搶過來就是了。」書生淡淡道,眼裏的自信的彷彿閃爍著光:「我娘說過,男子追女子,臉皮厚一點,實在不行就脫光衣服給人看,生米煮成熟飯。」

我臉色微黑,這是什麼追女孩子法?

不知想到了什麼,書生的聲音變得很輕很緩:「我娘已經去世了,去年家裏發大洪水,許多人都被淹溺而死了,家裏的人一個都不剩了,我因為在外地求學,僥倖躲過了一回。」

「考取功名,不過是為了實現家中對我的殷切期盼罷了,不過」書生話語一頓,看向我道:

「我娘在世的時候更想讓我成家立業,如果她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也一定會支持我的。」

世上最無情的便是天災,我有些抱歉,「對不起,讓你想起了這些傷心事。」

我躲閃著書生真摯的目光,並沒回應他說的其他話,愛上一個人很容易,但要將愛意維持下去卻很難……

即使這個書生對我胃口,但我卻是不敢再去愛了……

我垂了垂眸子,夜皇正低垂著頭不知在看什麼,我感覺他似乎有些生氣,想不明白他是在生什麼氣。

我伸手撫了撫他的髮絲,軟軟的又有些刺,看向了書生:「你跟了我一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書生清微微一笑:「我的家鄉很熱,我娘生我的時候是大熱天,說那時候她全身都起了熱痱子,生我時沒少受罪,後來坐月子更是悶得她渾身不舒服,所以就把我取名夏冷,希望以後的每個夏天能夠涼快一些。」

我心跳頓時慢了半拍,倏地抬起了頭來,夏冷?

我盯著書生,目光銳利,想要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麼,只是除了一片乾淨澄澈,別的什麼都沒有。

夏冷……呵呵,這名字取得還真好,跟夏侯冽真時像……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微眯,我從來不相信巧合,任何的巧合在日後來看都是人為。

只是

夏冷會是夏侯冽嗎?

腦海里出現他們兩個人的音容相貌,外表不一樣,氣質不一樣,性格更加不一樣,他是夏侯冽?

這話說出來連我自己的不信……夏侯冽還在皇宮裏坐鎮著呢!

凝神沉思間,夏冷期盼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娘子,你可是覺得這個名字好?如果夏天能冷的話,天地就大變了,所以有的人說我的名字是不詳,勸我改名,我娘也勸過我。」

「但我卻覺得這個名字很好,每次想起這個名字,我就能體會到娘親生我時那艱難痛苦,會特別的感恩,你覺得呢?」

我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這個名字很好。」

心裏卻是在想着,夏冷絕對不是夏侯冽,夏侯冽哪裏會如此心思細膩,他關乎的都是國家大事,心繫天下,根本無暇顧及生活小事。

夏冷與夏侯冽是不一樣的,我在心底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娘子,你的名字又叫什麼?」夏冷問我。

我略微有些恍神,我的名字太多了,媚煙,公孫萱,雙兒,曉姑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連有時候連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誰。

腦海里閃過上一世樸實的父母親將我抱在懷裏,開心地叫着我名字的畫面,我喃喃開口:「李程沁,我叫李程沁。」

「李程沁……」書生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莫不是你的父親姓李,你的母親姓程,所以你的名字結合了兩姓之好?」

我含笑點頭,「的確是這樣。」

上一世的記憶我已經所剩不多了,唯有童年與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久久無法忘懷。

那是我過的最艱苦的日子,也是我過的最開心的日子。

「娘子」書生張開了嘴,我想也不想地打斷道:「你可以叫我李姑娘,也可以喚我沁姑娘,夏公子,我們還不太熟。」

我冷靜克制地說着。

夏冷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究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就拿那委屈可憐的眼神看着我,得,真像是一隻犬兒……

我別過頭去不在看他,順便將他腿上的夜皇給抱了過來,再這樣下去,我擔心夜皇會徹底暴走啊。

船一路悠悠行駛着,期間夏冷一直試圖跟我搭話,統統都被我冷處理了,現在的我不適合開始新一段感情,但我也無權讓別人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他要跟的話,那就讓他跟吧。

我選擇坐水路去南蠻的地方和上一次的地方不一樣,上一次船隻行駛了一日不到,就到達了南蠻,這一次路途要更加遠一些。

第三日,船上忽然一片晃蕩了起來,透過船窗一看,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起變黑了!

烏雲滾滾,海面颳起了一陣大風,大風吹得船左右晃蕩,我彷彿回到了和夏侯冽一起坐船回京的場景。

那一次,夏侯冽大義凜然地站了出去維護船隻,我和嬤嬤等人在船房中用繩子將身體綁了起來,才不讓身體給甩出去。

「暴雨!這是要下暴雨了!起風了,難道是遇上了龍捲風?」船上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一傳十十傳百,緊張恐懼的氛圍霎時瀰漫了起來。

這時船外有一道粗壯驚雷一閃而過。轟隆隆的雷聲緊隨其後的飄來,彷彿要把人的耳膜給震破了。

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不一會兒,一個溫暖的懷抱就覆住了我的身子。

夏冷的聲音清朗乾淨,就像他的眼神那樣,他緊緊地擁着我,堅定道:「別怕,我會抱着你不讓你摔下去的。」

話一說出,船晃蕩的更加厲害了,船外狂風大作,船內也飄起了一陣大風,吹得臉上的頭髮都翻飛起舞,暴雨驟然墜下,「噼里啪啦」的狠狠砸在了船上。

抬起頭,夏冷眉頭緊鎖,神情嚴肅。

見我看向了他,他低聲道:「有我在,不用怕。」

明明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明明他心中也害怕的緊。結果卻反過來安慰我不要怕……

眼眶莫名有些熱了起來,我眨了眨眼睛,將心底一些不知名的情愫給眨去。

船不敢航行,就這麼拋錨停在原地,海上一片空曠,拋了錨也不可能勾住東西穩住船隻,我想估計是船長抱着些僥倖心理,看看能不能將船穩一穩。

夏冷一直抱着我,他身上很熱,因為暴雨的緣故周圍的溫度降得很低,被他抱着我倒是沒感覺有多大寒意,骨頭的癢意也沒有發作。

船從遇上這場暴雨開始就不停地晃蕩,從早上晃到了晚上,然後又晃蕩了一夜,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的,等再一次睜開眼睛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

外面的陽光真是亮得刺眼,我眯着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敢徹底睜開來。

動了動身子,身體都僵硬了起來,有些不舒服。

低頭一看,夏冷的手還僅僅地攬着我的腰,夜皇也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抱在了腿上,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視線逐漸往上,夏冷的臉離我的眼睛很近,我感覺只要眼睛一眨,眼睫毛能掃到他的臉上去。

他的肌膚很白皙,零毛孔,皮膚很好,但在我眼裏看上去有些假,心裏劃過一抹異樣,我忍不住伸手摸向了他的臉。

手剛要碰到他的臉,忽然就被一隻更加寬厚的手給抓住了,夏冷睜開眼睛看着我,眼裏是一片的茫然深沉。

我愣了愣,有股熟悉的感覺。

再次認真的看過去,夏冷已經恢復了神志,完全清醒了,他朝我眨了眨眼睛,靦腆道:「娘子,你再這麼盯着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甩了甩被他拉住的手,神情能不能別像一朵嬌花那樣,明晃晃的寫着幾個字:蹂躪我!

抬頭看了看窗外,暴雨已經停了下來,外面一片風平浪靜,船鳴起了笛,尖銳刺耳的聲音將還在沉睡中的人給吵醒了起來。

「砰!」船重重晃蕩了幾下,重新行駛了起來。

大雨過後必是晴天,本以為能一路平平安安地到達南蠻,沒想船隻是行駛了一會兒,從對面的海域就迎面而來了一艘船。

那艘船有着無比猙獰的紅色鏢旗,船上的人一看到,都不約而同地驚呼了一聲:「是海盜!」

我愣了一下,透過窗戶能看到那艘海盜船有些破爛,就連那紅色鏢旗都是黑沉黑沉的。

「海盜……天啊,他們一定也遇到了暴風雨!他們的船隻受損很嚴重,一定會上船來劫掠我們的!」

「嗚嗚……」有的人已經慌張地哭了起來,「我的命怎麼這麼慘哦,才剛遇過天災,現在就要經歷人禍了嗎?」

外面船艙上傳來「砰咚砰咚」的聲響,我從窗外看到了船員們都跑出來集合,船上的客人在哭着,船員們在緊張地調動着。

夏冷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站起身來道:「我們不用擔心!你們看」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越來越近的海盜船,「這艘船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比我們這艘載客船還不如,他們過來的方向,正是昨日暴雨刮的最厲害地方,這艘船一定受損了!」

夏冷的話語鏗鏘有力,在場的人都停下了哭鬧,不約而同地看着他。

有人忍不住問道:「可是秀才老爺,就算他們的船受損了,但海盜不是我們普通人打得過的,這該如何是好?」

夏冷微微一笑。朝着大家抱拳道:「你們放心,我身上的功名也不是白白考取的,之前做卷子我就做到過這種題目,在海上航行遇到了海盜怎麼辦?」

「當時題目是,暴雨過後,海盜船隻受損,海盜人員比載客船的要少將近大半,和現在的情況極其相似,我寫了一個回答,當地的舉人老爺看到了,連連誇讚我想法可行。」

他這話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別人連忙問道:「秀才老爺您是寫了什麼回答?」

夏冷自信一笑,「敵強我弱,敵弱我強,海盜船隻受損,在船這方面就弱了我們一籌,更不用說海盜本身人很少,畢竟做這一行都要冒着大風險,很少人願意拿命去發財。」

「你們看外面那艘海盜船。船比我們小,上面的海盜絕對不多,他們才剛剛經歷過重大天災,起點和我們一樣。我們只是擔驚受怕,他們估計是用了好一番手段才不讓船不沉下去。」

「現在天災剛過,我們沒受什麼傷害,正是精神飽滿的時候,外面那艘海盜船就不一樣了,船上的海盜一定已精疲力竭,若是我們就坐在這裏束手待斃,才正好中了別人的意!」

夏冷振臂一揮,「來吧,各自帶上傢伙,我們都跑去船艙與他們對峙,用人多欺負人少的辦法!」

夏冷其實說的話有大半都是猜測,但他就是有這麼個本領,就算是胡鄒的話,說出來也讓人信服無比。

我掃了眼船客,無論男女老少。每一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名為狂熱的心情中,興奮激動地大聲叫好。

我看着夏冷走出了座位,原以為他要離開,哪知他卻是朝我伸出了手,我愣了愣。

夏冷看着我:「你跟我一同去,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裏,而且人多力量大,我們可以在數量上壓倒海盜。」

我猶豫了一會兒,剛要把手伸過去,坐在位子上的夜皇率先一步把手伸進了夏冷的手掌中,就着他的手下了座位。

夜皇朝向我,直接拽起了我的衣袖,我趁勢被他拉了起來,我們兩人無視了夏冷,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經過時,我不好意思地對夏冷笑了笑,夏冷本來有些黯淡的眸子立刻閃亮了起來,追了上來伸手攬住了我的腰,任我怎麼扯都扯不下,真是個沒臉沒皮的……

我們所有船客都去到了甲板上,一位身材健碩皮膚黝黑的頭兒看向我們,眉頭一皺,虎步生風地走來:「你們怎麼走到船上來了?」

夏冷讓我們先去找武器,然後跟這位頭兒交涉了起來,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等我們各自找到了傢伙回去,頭兒看向我們相當的和顏悅色。

之前我們看到的那位掌柜還圍着夏冷轉個不停,走進去一聽,全是阿諛奉承的話。

夏冷看見我,直接將我給拽了過來,我拿的是一把匕首,他幫我調整了下握匕首的姿勢,還跑去幫其他人調整了下。

等兩艘海盜船相遇時,那艘船上的海盜只有三三兩兩的跑了出來,而夏冷已經帶領着我們發出一聲大喝,就算輸人也不能輸陣!

這一聲大喝聲響很大,本來還無精打採的海盜們立刻身子站直了起來,同是拿着刀槍對着我們。他們的船上陸陸續續走出了十幾個海盜,稀稀拉拉的不成片。

夏冷猜的很對,船上的海盜的確很少,少的可憐。

兩艘船越來越靠近,然後是互相擦肩而過,再然後是……

海盜船竟然沒有拋錨放梯子劫船!

許多人站在船艙上,看着身後的海盜船越行越遠,直到在視線里縮成一個小點,最後再也看不見的時候,還在那愣愣的回不過神來。

等夏冷清朗的聲音說起海盜船被我們給嚇跑了,所有人才回過神來,紛紛歡呼!

我受到人們開心的情緒所感染,嘴角也忍不住掛上了一抹笑意。

夏冷不知何時抱緊了我,垂下了額頭緊緊地與我額頭相貼在了一起,我心砰砰直跳,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推不開,但說用手去錘吧,別人也就這麼抱着我沒有任何動作。錘貌似有些過火了,我們倆就維持着這種曖昧的氛圍。

夜皇似是有些看不下去我們這膩歪的樣子,硬是從我身邊擠出了一條縫隙,鑽進了我的身子裏,我和夏冷之間夾着一個夜皇。

氣氛頓時被破壞的一乾二淨,夏冷鬆開了手,俯身捏了捏夜皇的臉頰,極其自然地將他抱了起來,牽着我的手進入了船內。

我低垂著頭,心還在那蹦跳個不停,真是魔怔了……

接下來的行程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我們順利地來到了南蠻的邊疆。

南蠻的天氣一如既往的熱,頂着炎炎烈日,我來到了北鎮的山腳下。

當時離開,北鎮是一片荒土廢墟,現在僅僅只是來到了山腳下,就已人山人海。

我最後問夏冷:「你確定要一直跟着我嗎?我不會做你的娘子,我心中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夏冷給我的回應是直接抱住了我,這幾日相處下來,我感覺他也摸清了我的一些習慣,我對於他那可憐巴巴地看着我的眼神抵抗不了。

現在,他也是瞪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我,「我從來沒有去過南蠻,人生地不熟的,能依靠也就只有你了。」

他伸手勾了勾我的袖子,小媳婦兒狀兒地拉了拉:「就算當不成夫君,你把我當成一個僕人也好啊……我們的孩兒還小啊!」

低頭一看,夜皇面無表情地將兩隻腳都踩到了夏冷的一隻腳背上,頂着我們兩個人的視線,他還伸出腳在原地跺了跺。

夏冷悶哼了一聲,夜皇才從他的腳背上跳了下來。

我低低地笑出了聲,沒有繼續往上走,而是來到了山腳最安靜的一處商鋪,這個商鋪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李」字。

其他店鋪來來往往都出入了許多人,相比起來這「李」字店鋪則顯得有些冷清,但看到路過的行人時不時瞥向店鋪,眼裏閃過一抹敬畏時,又讓人覺得這家店鋪不簡單。

我直接踏入了李氏商行。這個商行一踏進去,瞬間讓我有種秋天到了的感覺,外面一片炎熱,內里一片清涼。

我掃了眼放在牆角的冰塊,目不斜視地走向了掌柜坐着的地方。

商鋪很冷清,只有一個掌柜坐鎮,掌柜後面是一個用黃花梨打造的木櫃,走前去還能聞到陣陣幽香。

在那木柜上放着的是一件件看上去價值名貴的瓷器和收藏品,是的,這是一家古董鋪,裏面賣著的是價值千金的古董,有瓷器有字畫還有別的稀奇古怪的東西。

都說亂世收黃金,盛事收古董,現在南蠻才剛結束戰亂,還處在一個相對亂的階段,李氏這一家古董行能做起來,背後一定大有來頭。

掌柜坐在一個躺椅上,手執一柄竹扇,扇著風悠悠道:「你是要換還是要當。」

我微微一笑。站定在掌柜面前,「不換也不當,雙兒今日前來,是想向掌柜打聽一個人。」

掌柜眉頭一挑,面不改色道:「在我這裏打聽人價格可是很貴的,先將自己的姓名和來歷報上名來。」

我朝掌柜福了福身:「雙兒沒有姓氏,單名就一個雙字,以前曾經是北鎮冰閣的雙掌柜,今日前來,是想要打聽一下李家公子的消息。」

掌柜臉色微沉,收起了臉上的悠閑之色,「可有信物?」

我神情一頓,從袖口處掏出了一封破碎的書信。

這封信被夏侯冽撕碎過,後來又被我用水膠重新一張一張地粘了回去。

掌柜看見這封支離破碎的書信,先是臉皮輕輕一顫,看向我的眼神里閃過一抹狐疑,隨後打開信封細細看了看。

僅僅只是幾秒,他就肯定道:「這的確是大少爺的親筆書信無疑。」

「你粘的不對,上面的路線圖弄混亂了。我給你重新拿一封路線圖,你要多少件衣服?」

衣服?這是什麼東西?

我在心底沉吟著,沒敢多問,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觸怒到了某種禁忌。

畢竟中央王朝是一個神秘無比的地方,這封書信上的路線圖若是流傳出去,不管是真是假都會掀起一份腥風血雨。

李寧晉給我的,就是去往中央王朝的路線圖!

我低垂著頭回道:「三套,我還有兩個奴僕。」

掌柜沒有多說,將書信給拿走進入了鋪子裏,不一會兒,他就給我拿來了三套黑漆漆的衣服來,用布包裹着。

我心裏一直保持着警惕,眼角的餘光瞄著掌柜的動作,那張路線圖是從他桌子裏的一個格子中拿出來的。

他動作有些隨意,直接將路線圖給放在了布包里,折也不折一下。

接過布包,我彎著腰躬身向他道了一聲謝,然後轉身離開了李氏商行。

一出去,就看見夜皇和李寧晉站在李氏商行的門口,他們身旁都圍着幾個人,那幾個人看樣子凶神惡煞,一片凶光地看着他們倆。

我一出去,那幾個人看了我一眼,倒是紛紛走掉了。

我走向他們,低聲詢問:「你們沒事吧?」

夏冷搖了搖頭,頭上戴着的青色綸巾也跟着晃蕩了起來,悠悠道:「沒事,光天化日之下,那麼多雙眼睛看着,他們不會做出當眾毆打我的事情。」

「唉,南蠻就是好啊,我看着他們一個個可親切了,之前走路遇見了幾位姑娘,都朝着我揮手的帕子呢,你看,多熱情的國家啊。」

我前進的腳步一頓,轉過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們朝你揮帕子了?那你有沒有回應啊?」

夏冷嘆了口氣,「我對她們笑了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觸犯了這裏什麼忌諱,我一對她們笑,她們就臉色一變,一句話也不說,拚命地朝我扔帕子!」

「還好那帕子是輕的,一來扔的準頭不行,扔不到我面前;二來就算扔到了身上了也不會疼,帕子扔過來就像在下一場帕子雨,嚇得我趕緊跑走了。」

沒想我只是去了一趟李氏商行,夏冷就遇到了這麼有趣的事,我上下打量了夏冷幾眼,夏冷的確有讓南蠻姑娘喜歡的外在條件。

他身材高挑不輸於南蠻男人,更重要的是,模樣斯文皮膚白凈,一下就將皮膚黝黑的南蠻男人給區分了開來。

要是我是南蠻的女子,想來也是會被這與眾不同的男子給吸引。

我轉過身子,慢條斯理道:「躲什麼躲啊,下次有帕子扔到你身上你就伸手去接唄,接的越多越好,姬妾成群還能享齊人之福呢。」

不一會兒,夏冷驚疑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為什麼接了帕子就能姬妾成群了?」

夜皇快步往前走了幾步,跟在了我身後,沒有看向夏冷,嘴裡冷冷地吐了兩個字:「蠢貨。」

我牽着夜皇的手,走去了驛站,好一會兒,夏冷才跑過來追上我們,一個勁兒地嚷嚷着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路吵吵鬧鬧,我們只是用了半天的時間,就來到了南蠻另一處邊緣地方,被當地人稱為塔克沙漠。

塔克沙漠被南蠻人又稱之為死亡沙漠,由此可見塔克沙漠的恐怖。

送走了車夫,我帶着夏冷夜皇往前走了幾十步,視線里再也沒有出現一個人影時,我才將從懷裏掏出了兩份地圖。

一份,是李氏商行的掌柜給我的,一份,是我自己拼湊起來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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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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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有我在,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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