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那一刻, 他的心像是被剜了
鳳鳴宮內,孟桓守在杜容兮的榻前,殿內還有好幾位太醫在給杜容兮診脈。
杜容兮已經昏迷兩日了。
這兩日,孟桓除了上朝,便就是在鳳鳴宮內守著她。只是,她仍舊不見醒來的跡象,孟桓擔心之外,更是焦急煩躁。
「太醫,皇後到底如何?她何時才能醒來?」孟桓沖太醫怒色問道。
太醫恭敬回稟:「皇後娘娘受的傷太重,失血過多,眼下雖然保住了性命,能不能醒過來,還得看皇後娘娘的意志。」
是啊,杜容兮傷得太重了!
孟桓得知杜容兮被刺殺,帶人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杜容兮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她的肩膀被羽箭刺中,腹部還插著一柄刀,至於身上其餘部位,看不清受了多少傷。只曉得她今日穿的那身明黃鳳袍,那刻,全都被血染紅了,沒有半片的明黃……
孟桓當時紅了眼。瘋了般跑過去將杜容兮抱在懷裡。
那一刻,他感覺心裡某一處,被人剜走了……他不知道疼,不知道痛苦。只是很木然,突然淚流滿面。
太醫說,杜容兮還有一口氣。
孟桓的心,才隱隱有了些知覺。
醫女替杜容兮清洗包紮傷口的時候數過,杜容兮身上共有十八處的傷口。
那該是多疼?
五日後,杜容兮才醒過來,錦秋當即就激動的落了淚,高興道:「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您嚇死奴婢了!」
「宋煥之怎麼樣了?」杜容兮看了看錦秋,虛弱的開口問。
那時,孟桓也是在殿內,只是坐在一旁打盹,他方才聽到錦秋說杜容兮醒了,他也猛然驚醒。可是,卻聽得杜容兮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宋煥之。
孟桓陰了臉色。起身過去,聲音平靜道:「他沒事,朕留他在宮中休養,有太醫一直照顧著。他也已經醒過來。」
聽得宋煥之無事,杜容兮才放下心來。
那日宮宴,她遭人刺殺,就在命懸一線之時。宋煥之趕了過來,護在她身前。宋煥之功夫一般,根本就抵擋不了刺客,但仍是處處護著她。替她挨了不少刀子。
不若,她定早死在刺客手上。
*
孟桓一直在追查刺客,只是那些刺客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失蹤無影,查了許久,都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更別說抓到刺客。
杜容兮身子養了幾日,已經能下地走動。不過畢竟失血過多。身體還是虛的很。
醒來之後,杜容兮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人竟這般的想要她死?
姜舞是想讓她死,但,派刺客不會是姜舞的手段。
想了許久,她好像想到了些什麼,朱厥使那張臉,似乎有幾分熟悉。
「朱厥使可還在宮中?」杜容兮跟錦秋問道。
錦秋回道:「宮宴后第二日,朱厥使就匆匆向皇上辭行了,這會兒,他應當都快回到朱厥了。」
杜容兮坐下,目光深遠的看著外面,長嘆了聲:「刺殺一事聯繫到朱厥使身上,那些刺客的身份倒也有跡可循了。他們的身形和武功路子,與朱厥人很是相似。此刻我也想起來,三年前我帶兵去救皇上,應當與朱厥使對戰過,他記得我,此番是要報復。」
當年,若不是杜容兮及時趕到。救了孟桓,想必那時孟桓就已經死在朱厥了,朱厥便就不會滅國,他堂堂朱厥君主不會成為一個向人低頭的小臣子。還常年被齊人監視。
此番在宮中見到杜容兮,自然是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宮中侍衛查出了些蛛絲馬跡,離杜容兮被刺殺的地方不遠處,有個花壇,找到了一塊指頭大小的玉牌,此乃是朱厥人身份的代表。此處偏遠,朱厥使帶來的人不會從此經過,可見,必定是刺客不小心留下的。
刺客是朱厥人,那麼指使者,便是朱厥使。
難怪他那般匆匆的辭行離開。
因杜容兮並未有什麼好歹,朱厥使又已經逃到了朱厥,此事,孟桓便也不再追究。
只是,有一點他很疑惑。
杜容兮從未去過朱厥,與朱厥使也不應當有什麼大仇大恨,朱厥使怎麼會派人刺殺杜容兮?
*
宋煥之傷得重,幾處重傷都傷到了筋骨,至今還不能下床走動。
杜容兮常去看他,知曉他喜歡戲,便找了許多的戲本子給他看。宋煥之也寫戲的,只是如今他躺在榻上,動彈不得。杜容兮便讓宮人攤開了紙,宋煥之說戲,她便將宋煥之說的寫下來。
幾日的功夫,寫了好幾齣。
一出是,神女下凡,尋了個凡人夫君。惹了天神震怒。夫妻遭雷擊風雨,神女最後被捉回,囚禁于山。凡人便日夜守在囚禁神女的山下。
一出是,女子千里奔赴千里救夫君。夫君被敵軍圍困,妻子知曉后,便不遠千裡帶兵前去救夫,只可惜晚了一步,夫君已死於亂箭之中。
……
「等我養好了傷,就出宮去。」宋煥之突然開口與杜容兮說。
杜容兮愣住,抬頭看向他,道:「我多番承你相救,無以為報,卻還給你添了許多負累。我一直覺得很對不住你,往後你若有什麼事,是我能幫得上的。我定以命相幫。」
宋煥之苦笑,「我將你的命看得極重,又怎麼要你什麼承諾以命相幫……」
說到這兒,宋煥之目光灼熱的看著杜容兮,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會大膽的說了出來:「容兮,你可曉得,我想要的一直的都是你。」
說完,他臉上火辣辣的。
杜容兮別開臉,與他道:「宋煥之,我是皇后,我與你終究是遇得晚了。」
「若有一日,你不是皇后了,你被趕出了宮,你可願意考慮我?」宋煥之仍舊孜孜追問,目光深沉的看著杜容兮,等著她的回答。
杜容兮只是「唉」了一聲嘆氣。吩咐宮人照顧好宋煥之,便就走了。
她的心也亂,也慌,也猶豫。
*
但凡發生過的事,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可就朱厥使對杜容兮有恨這一事,卻查不出分毫,孟桓感覺到有許多知情的人,只是他們對此事緘默不提。
甚至是陸海,都曉得些事情。
孟桓心中早有疑慮,若那一年,杜容兮去了朱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