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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養育我們的女人

麻婆娘牽著醜女子進城，找有奶的女人，像醜女子不相信麻婆娘一樣，她也不敢放鬆醜女子。這樣牽著醜女子，樣子非常滑稽，怪誕，沿途引得路人鄰居驚奇不已，駐足觀看，不知道醜女子怎麼惹著涪城惡人麻婆娘了，也沒有人敢於給醜女子抱打不平，都太害怕麻婆娘，避而遠之，少惹為妙。

來到趙家門口，麻婆娘率先就跪下，對趙餅子兩口子大聲哀求道：「趙家媽媽啊，求求你救救我們孩子的命啊，趙家媽媽！」

趙餅子家裡很窮，學了打餅子的手藝，生意賺錢僅夠糊口，三十多歲才討老婆成家。他老婆剛二十二歲，兩個孩子，大的兩歲，小的四個月。一家人正在吃午飯。聞聲出來一看，驚得三魂七魄出竅。這是怎麼說的，麻婆娘跪在門外，誰呀，怎麼惹上麻婆娘了。這個涪城，幾大惡人，麻婆娘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和黃狗兒齊名啊。「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了？老闆娘，有什麼事，你說呀，我們怎麼當得起你這一跪，這是五月天，要打雷的呀。」

如果，那時也有十大新聞評選，麻婆娘給人家下跪，與金爺爺休妻逼老婆改嫁，不知道哪一條會名列榜首，反正肯定是比楊幺姑死了，更加受人關注。麻婆娘，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硬斷不彎，她那膝蓋骨，給誰下過跪呀？

麻婆娘扭頭對獃獃站著的醜女子說：「醜女子，趕緊的，把孩子給我。趙家媽媽，求求你，快給楊幺姑生的這個孩子喂一口奶，救他一條命，他出生三天，什麼東西也沒有吃，快要餓死了。」

趙家女人也很吃驚，連忙出來，說：「好說，現成的。」就伸手要抱過孩子，給他餵奶。都是孩子的母親，三天沒有吃東西，孩子怎麼受得了？

醜女子遲疑。

趙家女人說：「你不把孩子給我，我怎麼給他餵奶啊？」

醜女子倔強的說：「我們得先說好了，你給孩子喂完奶，要把孩子還給我。」

這種事情，醜女子沒有經見過，還有麻婆娘虎視眈眈的覬覦這個孩子，所以，她必須得到趙家女人肯定的答覆，才敢鬆手把孩子交給她。

趙家女人也見過倔強的人，就沒有見過醜女子這麼倔強的。笑說：「當然要還給你，我稀罕你的孩子嗎，我自己有孩子。」

醜女子這才把孩子遞給趙家女人。趙家女人撩開衣襟，給孩子餵奶。趙餅子請麻婆娘醜女子和孩子們進屋，順手給幾個孩子一人拿一個餅子，讓他們吃。楊幺姑，這是一個最令趙餅子頭痛的女人了，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年，三文錢一個的餅子，楊幺姑只給了兩文，還是他求爹爹告奶奶，哀求她賣給她的。那是一個什麼樣彎酸刻薄、張狂風騷的女人啊。沒想到，楊幺姑的兒女，會落到現在這樣。

麻婆娘進來坐下，問趙家女人：「奶還好嗎？」

趙家女人很專註的給孩子餵奶，在女人——母親奶頭下的嬰兒，都是最幸福，滿足的。不管這個嬰兒是不是這女人生的。孩子太虛弱，銜著奶頭，沒有力氣吸吮。女人就幫助他，輕輕擠壓**，讓甘甜的乳汁直射進孩子嘴裡。沒想到孩子吞咽不及，給嗆著了。女人連忙豎著抱起嬰兒，拍他的背心。直到孩子不再咳嗽，再餵奶。輕輕擠壓**，擠一擠，就停下，等孩子吞咽了，再擠。

趙餅子見麻婆娘皺眉，知道她要給這個嬰兒在老婆這裡長期討奶吃，而老婆半晌沒有回答，很害怕惹惱了她。說：「他媽，老闆娘問你話呢。」

趙家女人太專註了，繞是這樣細心，都還是害怕再嗆著孩子。他太小太虛弱了，一點什麼不對，就足以致命，遺恨終生。聽了，一愣，問：「什麼？」

麻婆娘說：「我問你，奶水還好吧？」

趙家女人苦笑，看看一邊自家的兒子，說：「不夠他吃啊，現在，就要嚼飯給他喂。家裡窮，也買不起煉乳。」

麻婆娘真誠的說：「那就太不好意思了，我們還要來討人家的口。」

趙家女人笑笑，寬容的說：「沒什麼，沒娘的孩子大家照應，瞎眼雞兒天看成。老闆娘你不也是這樣幫助他嗎？你剛才給我們跪，可是真的嚇壞了我們啊。以後就別那樣嚇我們了，孩子小，也吃不了多少，餓了，就抱過來，我給他喂一口。醜女子，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趙家女人的那份細心，那種慈愛，令醜女子深深感動。給趙家女人跪下，磕頭。楊幺姑曾經作為自己精明範例，給醜女子講過買趙餅子餅子，成功砍價一文的事情。現在人家這樣對待楊幺姑的兒子，以德報怨啊。人間有情大愛無疆，畢竟，還是好人多。

趙家女人繼續說：「不過，再大一點，我就供不起喂不飽他了，醜女子，你得再多找幾家，一人一口，喂條肥狗。」

麻婆娘知道，趙家女人不是罵嬰兒是狗，親昵的叫自己的孩子是豬是狗，不是罵，是愛。她自己的兒子，連狗都不如，是狗屁，狗屁娃。說：「是啊是啊。謝謝你了，趙家媽媽。醜女子，你記清楚了，孩子長大了，一定要告訴他，這些餵養他的媽媽，人家倒是不圖他報答，他卻不能忘記了。好人，都是記恩的。感恩！」

「我記清楚了。」醜女子說。感謝，感謝這些在她危難之時善心幫助她的人，感謝三小姐虎娃子；感謝趙餅子趙家媽媽；也感謝陸老闆麻婆娘；感謝黃豆芽黃狗兒。感謝，她無以為報，只能接過這些愛心善意，再轉施與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是，沒有感恩的心，愛心善意無所附麗，將無法薪火相傳。沒有愛心善意的地方，是地獄，鬼魅橫行。

孩子吃了幾口奶，就飽了，不吃了。趙家女人沒有急於把孩子交給醜女子，而是解開孩子的抱被，打熱水來給孩子洗洗澡，換上乾淨的尿布。一邊很慢很仔細的做，一邊和麻婆娘講照顧嬰兒的事情該怎麼做，兩個人一問一答，都是生養過孩子的，這樣說，其實就是說給醜女子聽，補缺拾遺，不厭其詳、不厭其煩、不厭其瑣碎、不厭其反覆，總是要讓醜女子聽清楚明白了。又給醜女子拿了一些陳艾，雞內金，告訴她，孩子莫名其妙哭，是肚子痛，就熬陳艾水給他喝；雞內金要用瓦，放在火上焙脆，舂細，孩子打酸臭飽嗝，就是停食消化不好，就給孩子吃。講了很久，很多。臨走，再給孩子喂一次奶。

醜女子跪下，帶著幾個孩子一起，給趙家媽媽磕頭致謝。一行人回到河邊家裡，米家三小姐已經走了，她確實等不及，幺幺有病，不能在楊幺姑剛剛死去的房子里久呆，穢氣很重，害怕對幺幺不利。囑咐米甫臣留下，需要怎麼給醜女子幫忙的，一律答應。米甫臣本來也是要走，無奈金爺爺就是要看打賭的結果，不讓走。

金爺爺問：「醜女子，你真的要自己養這個孩子，是不是？」

「是！」醜女子堅決的說。現在，她聽了趙家媽媽和麻婆娘的對話，已經知道該怎麼照顧孩子了。其實，這些事情，她都看見楊幺姑做過，只是那時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知道為什麼給孩子洗澡，要一隻手托著孩子的頭；不知道為什麼孩子嗆著了，要拍孩子的背。現在她知道了，也知道該怎樣去給孩子討奶吃。她現在信心百倍，有決心把這個嬰兒，給楊幺姑拉扯大。

金爺爺再問：「你會養嗎？」

醜女子想想，現在真不敢說就會了，看了聽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能不能做好是另一回事。說：「不會我可以學。」她覺得她很笨，但是她可以學會。

金爺爺就是這些地方，很欣賞、看重醜女子，什麼事情都是斬釘截鐵，堅決果斷，無私無畏。真的可以令很多男兒汗顏。說：「剛才，黃狗兒來過。」

一聽黃狗兒這名字，醜女子就煩。對，是煩。楊幺姑臨死前說：煩！黃狗兒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楊幺姑的事情，也沒有傷害他們這一家人。恨他，現在顯然說不上了，就是煩，煩他！「他來幹什麼？」

「黃狗兒打聽到有一個女人，生的孩子剛滿月，死了。他想把那女人請來做奶媽，幫助你餵養這個孩子。你給人家錢。」金爺爺說得很清楚，就是怕醜女子那死腦筋誤會。

「不請！」醜女子果然就一口回絕了。

金爺爺看看陸老闆，陸老闆笑笑。看看米甫臣，米甫臣莞爾。意料之中嘛。金爺爺指責醜女子說：「你這個醜女子，簡直是太不通情理了，就不能用常理來理解你的為人處事。你幹什麼？又要到哪裡去？坐下，商量事情呢。」

醜女子苦笑說：「忙得昏了頭，剛才進城，怎麼就忘了讓二娃去讀書呢？還得送他一趟。」

金爺爺看看另外的人，會心苦笑，她現在這樣，還能供給孩子讀書嗎？心比天高命如紙薄，她哪來錢供養孩子讀書？哪來時間接送孩子讀書啊？說：「醜女子，就幾句話，你坐下聽我說。坐下呀。是這樣，你現在要帶這個嬰兒，肯定很忙。不能照顧二娃三娃真真。剛才，我和三小姐米大爺陸老闆商量了，讓陸老闆幫你帶二娃三娃真真，帶一年多，等嬰兒可以吃飯了，就把孩子送回來。這樣，總可以吧？要給陸老闆飯錢的啊，不能白吃人家。」

這——醜女子感動，感動得熱淚盈眶。她知道帶嬰兒事情很多，過去楊幺姑帶老三，還有她幫著，都忙得手忙腳亂丟三落四。大孩子也不能像現在這樣飽一頓飢一頓啊，總是陸老闆的善心啊，是真心幫助。她醜女子，還有孩子，沒有少吃人家的飯，白吃。所謂要給飯錢，就是那麼一說，安慰她的。這個，可以吧。可以！醜女子點點頭。

金爺爺大喜，陸老闆大喜，麻婆娘也是喜出望外。他們都是善良正直的人，幫助別人，自得其樂，送人玫瑰，手留余香。能幫助到危難中的醜女子，他們非常高興。

沒想到，門外的朱二娃聽見了，首先站出來，大聲說：「我不去，我堅決不去！」

朱三娃差點兩歲，口齒不清，也非常堅決的說：「不去，不去！」

朱真真膽怯地過來，左手拉著哥哥右手拉住弟弟，情意殷殷的望著醜女子，滿眼哀求。她已經知道，她和哥哥弟弟不一樣，不是楊幺姑媽媽生的孩子，是被親生媽媽拋棄，醜女子媽媽撿來養活的。她幼小的心靈本來就籠罩著深厚的恐怖，從來就緊跟著，依賴著醜女子，須臾也不敢遠離。她深怕，再被這個醜女子媽媽拋棄了。

醜女子好為難，聽見幾個孩子這樣說，對金爺爺說：「你們看嘛，他們都不去呀。」

金爺爺著急，說：「你聽他們的？他們還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醜女子無語。她真是為難，要帶好嬰兒，她已經勉為其難了，真的還能夠照顧好幾個大孩子嗎？她沒有信心啊。

金爺爺苦口婆心的說：「醜女子，你一個人兩隻手，要管大的要管小的，主要是要去給嬰兒討口，怎麼忙得過來呀。人家陸老闆夫婦，又不是要你的孩子，開飯館的，給孩子弄飯吃，你想得過，就把飯錢給人家。怎麼就不行了？」

醜女子相信金爺爺，現在也相信麻婆娘陸老闆了，相信他們不是覬覦這些孩子，只是真心實意，愛心善意的幫助她。因為，剛才麻婆娘為了給孩子討口，都給趙家媽媽跪下了。她是開飯館的，給人跪下討口，也是千古奇聞吧。醜女子知道，他們都是好人啊。醜女子笨，她之所以這麼笨，並不是像她的醜陋，天生就是那樣。她也長著腦袋長著心，也能想事情。她現在這樣笨，是因為她過去的生活環境，不需要她想什麼，就沒有想，她媽媽很歪很兇，楊幺姑更是好強。她和她們在一起生活，醜女子只需要按照她們的指示去做就行了，對也好錯也好，好也罷壞也罷，總之她管不了，就不去想什麼，想也是白想。反正也不會照自己的意思做，就難得操那份閑心。現在，楊幺姑死了，這一家人的大小事情，都必須她操心，她就不得不用心去想了。所以，就迅速的聰明，成熟起來。

災難磨礪了醜女子堅強，痛苦成就了醜女子的柔韌。她的心靈有了一層甲胄，力度一般的侵害傷不了她。可以抵抗來至仇恨的殺戮；可以預防來至陰謀的中傷；可以挫敗來至敵對的譏刺。現在，這是來至真誠的，善意的幫助，她無法拒絕。哀求的對二娃說：「二娃，你就去吧，好不好？」

二娃大驚，緊抱住醜女子說：「丑嬢，我不去，我們不去啊。她要打我們！」二娃指著麻婆娘，說。

在涪城有一個惡俗，就是要求孩子吃飯，要把碗里的飯吃乾淨，不能留碗底子。大人就會嚇唬孩子：不把碗里的飯刨乾淨，長大了就要娶一個麻婆娘，把你按在街中間打。因為孩子們都經常見到麻婆娘打他丈夫陸老闆，就是按在街中間，拳頭耳光的打。就相信。孩子當然不知道，臉上有麻斑，那是身體殘疾，笑話別人本來就不對。麻婆娘就是性格暴躁，與她有麻子，好像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吧。

老三抱住了醜女子的另一條腿，朱真真依偎過來，無言，淚流滿面。

醜女子無奈的說：「二娃，你看，我要照顧小弟弟，實在沒有時間給你們煮飯洗衣服啊。你還是媽媽的孩子，這個家裡的孩子，只是到陸老闆他們家吃飯啊。」

二娃大哭，哭訴：「丑嬢，你是有了小弟弟，就不要我們了嗎？我哥哥叫我跟著你啊。真真，老三，快來呀，我們給丑嬢跪下，求丑嬢不要把我們拿去送人。丑嬢，丑嬢啊，你不要把我們拿去送人嘛。丑嬢，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媽媽了。媽，媽媽，媽媽媽媽······」

二娃跪著，不住聲的喊媽媽；朱真真跪著，不住聲的喊媽媽；朱三娃也跪著，不住聲的喊媽媽。

醜女子也跪下，伸出雙臂，環護著幾個兒女，流著眼淚說：「好吧好吧，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媽媽了。我堅決不把你們拿去送人。我們是一家人，任隨哪個都不能把我們分開；任隨什麼事，都不能把我們分開。我們是一家人！」

米甫臣輕聲說：「人間情多，真愛難說。這就是醜女子，我以手加額，五體投地。佩服。」

見事已至此，再不走，就只有陪著他們一家人哭鼻子了。金爺爺陸老闆麻婆娘米甫臣趕緊出來，知道，什麼也幫不了醜女子，她是堅強的，遺世獨立，卓爾不群的醜女子啊。

出了門，陸老闆扭頭看看麻婆娘，見她眼淚花花的。這可是從來就沒有過的事情，十幾年了，老婆就沒有這樣感動過。問道：「孩子他媽，你在幹什麼？從來沒有發覺過，你的心這麼軟，還會哭啊？」

麻婆娘大怒，罵道：「你老狗日的說什麼啊，老娘是怪物嗎？我的心，還是肉長的嘛。」

醜女子傍晚，又帶著孩子去找趙家媽媽餵了一次奶。孩子太小，吃得不多。吃幾口奶就飽了。醜女子給趙家媽媽拿了一元錢，說實話，她現在有錢。楊幺姑床底下的罈子里，有醜女子數也數不清楚的那麼多錢，如果可以，給趙家媽媽一些，讓她吃好一點增加營養，奶就會多些不是。趙家媽媽一見勃然大怒，罵醜女子說你有錢，就自己請奶媽去，別再帶著孩子討口了。錢，不是萬能的，真情無價。有錢也是買不來三小姐金爺爺麻婆娘趙家媽媽的這些溫情關懷，真誠幫助，三小姐，她還沒有錢嗎？金爺爺，他就藐視金錢！麻婆娘，一家飯館說沒了就沒了，人家連悲傷一下都沒有。還有這個趙家媽媽，給孩子餵奶，就沒有想要什麼感恩回報。醜女子挨了罵，心裡卻很溫暖。窮，她不怕，也逃過口餓過飯。有這麼多好心善良的人幫助她，她不怕了，她不孤獨，一定能把幾個孩子養大，一定！

一定一定要把好這個家。這是楊幺姑的臨終囑咐，醜女子知道很難，但是她相信自己能！

半夜，嬰兒醒了，哭了。醜女子起來給他洗洗，換上乾淨尿布，抱著他哄著搖著，他也不睡，仍然大哭不止。醜女子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知道孩子是餓了。現在這個時候，半夜三更的，到哪裡去給他討奶吃呢？人家也要睡覺啊。就這樣抱著孩子拍著哄著，孩子的小腦袋在醜女子的懷裡拱動，拱動著醜女子的**，癢酥酥的感覺，激蕩著醜女子的心。

自己不是也有**嗎？

醜女子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但事情緊急，也沒有多想，就撩開了衣襟，把自己的**塞進孩子的嘴巴里。孩子馬上就不哭了。吸吮著醜女子的**，越是沒有奶水，越是用力的吸吮。一種刺激，一種疼痛，一種快感。如洪水狂風，一下就擊倒了醜女子。這是她平生第一次遇到的這樣的刺激，她感覺渾身無力，站不穩了。那是一種錐心刺骨的疼痛，一種不可名狀的快活，那是一種流動的，奔涌的，飛升的眩暈，使人疼得刺激疼得快活疼得願意。她覺得自己快要暈了快要瘋了快要死了。

怎麽會這樣呢？

孩子終於睡著了，累成那樣的。吃，沒有吃到什麼，反而費了吃奶的力氣。

醜女子卻被那突如其來的快感，那不可名狀的舒服，攪擾得不能入睡了。為什麼會那樣呢？自己不是也有**嗎？自己怎麼就沒有奶水呢？只有問問朱雲貴了，問別人肯定不好意思啊，很怪誕不是嗎？帶著很多疑問，醜女子迷迷糊糊地剛剛閉眼，朱二娃就叫醒了她。睜眼一看，天大亮了，趕緊的起來煮早飯，給孩子們穿衣服。

朱二娃說：「媽媽，奶娃娃哭了。你去照顧娃娃，我來燒火煮飯吧。」

醜女子扭頭看看嬰兒，知道他是餓極了。哭也只有等他哭著。她得煮好飯讓幾個大孩子吃過了，再進城去給孩子討口。見朱二娃坐在灶門前，說：「去，自己一邊呆著，別把衣服弄髒了，烏貓皂狗的，怎麼去上學呀。你是學生，不是做這些小事的人。」說著，就去把嬰兒抱起來，仍然讓他吸吮自己的干奶頭。哄孩子。我們的母親，其實也欺騙了我們很多次，成心的欺騙。但是，我們不會怪他們吧？

朱二娃帶著弟弟妹妹，等著吃飯。說：「媽，我不想讀書了。」

「嗯。啊！二娃，你說什麼呢，你為什麼不想讀書了？為媽媽的事情，你都三天沒有去讀書了，再不去，背不了書，謹防老師打你的屁股。」

朱二娃知道醜女子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說：「我不去讀書了，媽媽，我幫著你帶好弟弟妹妹。」

「你是說，你從此就不再讀書了是嗎？」醜女子明白了二娃的意思，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怎麼會這樣，怎麽能耽誤了孩子讀書呢？

「就是，媽媽，我不讀書了，幫著你帶弟弟妹妹，幫你做事。」

醜女子生氣地說：「打胡亂說，二娃你記清楚了，你媽媽姓楊，叫楊幺姑。剛死！她才是你媽媽，她要你好好讀書，今後才會有出息。你媽媽的兒子，都是有出息的。從今以後，再讓我聽見不讀書的話，就自己去找金爺爺，讓他把你拿去送人。」

「可是，媽媽啊······」

醜女子打斷二娃的話，怒斥：「不準叫我媽媽，你沒有聽見嗎？叫丑嬢！」

「媽媽媽媽媽媽！」朱二娃固執的大聲喊道。讀不讀書那是一種說法一個態度，不讓喊媽媽，那是原則，他們現在什麼的沒有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媽媽。有媽媽在，就不孤獨，就什麼都有了。質問道：「你為什麼不准我叫你媽媽？你昨天答應了做我們媽媽的，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們了，想自己走了呢？」

三雙眼睛，六個清澈明凈的瞳孔，都殷切的看重醜女子。讓人想起清泉，想起鳥巢里大張著的小鳥嘴巴，想起向日葵的花。那是一種求索，求索愛。

醜女子撫摸著二娃的頭髮，動情的說：「傻孩子，我是要你們別忘了你們親媽楊幺姑，永遠不要忘記，她是為了生育你們，才死的。她在天堂看著你們啊，聽你們說話，在保佑你，保佑我們啊。」

二娃點點頭。想想，在醜女子耳邊悄悄說：「媽，其實，你剛剛來的時候，我就一直想叫你媽媽，又不敢。」

「為什麼？」醜女子相信二娃的話。她也聽見他喊過自己媽媽。只是覺得奇怪，他有楊幺姑那麼漂亮美好的一個媽媽，為什麼還要叫我呢？

「不知道。」二娃說。

是真不知道。小孩子，需要很多，也很少，多是愛是關懷，需要很多很純；少是物質，有什麼吃什麼給什麼穿什麼，不餓著凍著就行。小孩子，最怕的就是媽媽忽略自己，要隨時感知到，媽媽在關注自己，在和自己交流。二娃的媽媽楊幺姑，過去只顧著自己臭美，每天打扮好，把二娃交到學校白老師手上，就逛街去了。二娃感到被媽媽忽略冷落了。醜女子就是那時候來的，帶著他，關懷他，所以他就在心裡很快認同了她。

半晌，二娃說：「我們不能有兩個媽媽嗎？一個在天堂保佑我們，一個在家裡照顧我們。那才好呢。」

醜女子想想，說：「好吧，以後，你們就叫我丑媽。反正你必須好好讀書。弟弟妹妹沒有帶好，是我的責任，你書沒有讀好，就自己去給你媽媽跪下說道理。」

二娃點頭。現在，只要醜女子答應做自己的媽媽，什麼都行。對自己的爸爸，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媽媽，卻是須臾不離的，甚至在他剛剛懂事的時候，醜女子就來了，他是在兩個媽媽的呵護下，或者，以醜女子的勤勞，沉默寡言忍辱負重，更像是另外那些健全家庭的爸爸的角色，他就是在這樣的兩個女人呵護下，漸知人事的。

二娃吃飯，吃著，說：「媽媽，以後，你就別送我上學了，我自己去，好嗎？」

「好啊。」醜女子說。讓真真老三吃飯。她真的很忙啊，也肯定沒有時間去接送二娃讀書。想想說：「二娃，我不去接送你，你可不要像你哥哥一樣啊。」

「不會！我會好好讀書的，媽媽。」

朱真真大叫：「媽媽，老三拉屎了。」

醜女子扭頭看，老三拉了一褲子，這不是又要給他洗給他換嗎？不覺大怒，罵道：「一邊吃一邊屙，你是豬嗎？」脫掉他褲子，給一巴掌，打得自己一手的污穢。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