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八十四

84.八十四

僵硬地坐在柳木白懷中,石曼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快放我下來!

看到她的神色,柳木白安撫般摸了摸她的額頭,「莫急,很快就好。」

壓抑的地洞,搖晃的燈籠,石曼生看著這個正襟危坐,眸色深沉的男人,心下已經開始著急——他到底要做什麼!

自從被點了穴道,石曼生就柳木白一路帶到了這個隱在地下的地道中。洞口被牢牢封死,另一端不知道通向何處。他被同行的護衛推著,在地道的中不緊不慢地前行。

這樣一個地道,挖的時候不可能沒有動靜。石曼生這些日子都歇在地道上方的屋子卻從未發現,唯一的解釋只有在她被擒到這個院子之前,地洞就已經挖好了。就像在被子鋪中,那個早早等著她的地洞一樣。

——柳言之的心機還是一如既往地深不可測。

地洞隔音很好,完全聽不見上頭的動靜,柳木白伸出指尖繞了她幾縷頭髮,緩緩地在手中輕碾,一言不發。

「嘀——嗒,嘀——嗒」

一個侍衛將水刻鐘起動,平穩地端在手上,整個地洞中便只能聽得水滴的聲響,莫名使得眼下氣氛又緊了不少。

計時?他在計時。石曼生心中越發緊張——計時是為了什麼?

看到她的眼睛斜著往水刻鐘看去,柳木白忽然低了頭,「半個時辰后,來救你的那些人就插翅難逃了。」

這個角度,石曼生恰能看清他臉上還未散去的紅痕,隨著時間推移,似乎又腫了幾分。果真是細皮嫩肉的貴家公子。這麼一個貴公子,卻是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我若是殺了他們……你會不會傷心?」他低低問道,看到她眼中的恨意時,心底又是一涼,「反正,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治在下的雙腿,也不會原諒於我……那本官,為何還要遷就於你?」

指尖一收,他扯痛了她的頭髮,「石曼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

——豈可與虎謀皮?

石曼生不看他,直接閉了眼睛。

看她這般姿態,柳木白忽然輕笑出來,「你不願為梅子傾妥協,本官很是高興。可你要知道……外頭來的,不僅僅是梅子傾,還有你那個小護衛——丁澤。」手心裡躺著不小心被扯斷的兩根頭髮,他不動聲色地收進了衣袖。

聽到丁澤的名字,石曼生猛地睜了眼睛,憤恨地注視著他——你敢!

「丁澤於你,是什麼人?」俯下身子,他湊近了看她,「小情人?」

石曼生怒意橫生——放屁!

「是在下說錯了。」柳木白很滿意她的反應,既然阿丁說她和丁澤假扮夫妻,他總要確認下兩人之間有沒有貓膩。

話說完了,柳木白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她的頭髮。

嘀——嗒。

嘀——嗒。

很快就好了。

~~~~~~~~~

丁澤衝進後院,手起刀落就解決了兩個侍衛,一腳踢向屋門,正撞上從裡頭出來的一個小侍衛。那侍衛正在開門,被他這麼一踢,足足跌出去了幾米遠。

「啊喲。」侍衛痛得呼出聲來。

丁澤掃視一周,沒見到除他之外的人,直接將明月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人去哪兒了!」

「少俠少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小侍衛捂著被他踢到的胸口,脖子拚命後撤,生怕丁澤手一抖就要了自己的小命。他年紀看上去比丁澤還小些,模樣嚇得不輕。

「我問你人在哪!石曼生在哪!」丁澤眉頭一豎。回鄉蠱一直停在這間屋子沒有離開,可石曼生卻不見蹤影。

「小的也不知道呀!小的是進來尋我家大人的,可都不見了。」

見他說話不像作偽,丁澤用刀柄在他後頸狠狠敲了一下,小侍衛立時倒了下去,昏迷不醒了。

再說外頭與眾人纏鬥的梅子傾他們,打著打著,發現那些沒了頭領的侍衛們開始紛紛奪路而逃。心中一松,收了動作也往丁澤所在的屋子而去。

一路看到被丁澤打傷打暈的侍衛,梅子傾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等他們所有人都聚到了那間屋子裡,正看到丁澤在牆上,地上,不停地翻找著什麼。

「丁少俠。」

「回鄉蠱一直貼著地面爬,可能地下有暗室。」他正想找找機關,先前地磚都敲了敲,沒有一個聽上去有回聲。

所有人立時幫他一同找了起來,屋裡的所有家什都被翻了個遍,牆上的書畫也統統都被拽了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直接挖了算了!「

「唉?剛才那小蟲呢?」剛才還在地面爬的回鄉蠱不見了蹤跡。

梅子傾一想便有了結論,「應該是他們循著地道離開了。所以回鄉蠱才跟著走了。」既然是循著地道離開,那麼一定有出口,而且走地道的話,同行的人應該不會很多。

正當他們準備出門去找回鄉蠱的時候,梅子傾突然停了步子。

「主上,怎麼了?」看到梅子傾突然定住的動作,老張粗著嗓門直接問道。

梅子傾示意他安靜,而後側耳聽了一會兒,眉頭越發緊了起來,「你們不覺得……太/安靜了嗎?」

安靜?屋內人紛紛停了動作仔細聽了聽。

偌大的院子,靜得有些詭異,除了他們幾個,竟是聽不到人聲了。就算剛才打殺了一片,又逃走了一片,但最開始被丁澤迷暈的那麼些應該就躺在外頭的院子里,怎麼會也沒了呼吸聲呢?

「剛才那個昏在地上的小侍衛呢?」老張指著一處角落詢問道。

「逃了?」

「出去看看。」梅子傾心底不安。

院子里安靜無比,不見人影。

他們狐疑地走到先前打鬥最厲害的前院,原本躺著的那些暈過去的侍衛全都不見了蹤影。

「主上,會不會是那些人撤的時候一起帶走了?」

畢竟,活人他們還是要救一下的。

梅子傾斂了神色,「應該是。」

大家正在奇怪,丁澤已經行動起來,他自顧自拿出了回鄉蠱最愛的「蜜血」,不一會兒,那隻先前離開的小蟲就飛了回來。他二話不說收了「蜜血」,跟著小蟲就往西邊走。

「丁少俠。」

「你們走吧,我去找。我一個人好脫身。」既然柳木白他們走了地道,阿丙、阿丁又不在,正是救出石曼生的最好機會。

然而,丁澤剛走出院子,就發現四周的樹林全都著了。

連綿一片的火海,根本出不去。

他們先前放的那把火絕對不會燒這麼快,一定是柳木白的人撤退後又放火了!

「去找找水。」

披上浸濕的棉被,以他們的功夫還是能闖一闖火海的。

老張等人立刻去找,可尋來尋去,竟是一滴水都沒有。

「要不我們回去把那地道找出來?」有人提議道。

梅子傾皺眉,「地磚沒有空聲,證明入口很可能是被封了。要挖可能很費勁。」而且,他們不知道地道通向何處,裡頭有什麼,貿然進去說不定會自投羅網。柳言之此人詭計多端,定會防備。

「那這下該怎麼辦?」老張急了,一丟大刀就坐在了地上,「就算他們不動我們,只要遠遠守著,把我們困住,三天沒水,我們就任人宰割了。」

「小心!」

丁澤忽然出劍,打偏了一隻橫空而來的長矢——這種長矢射程極遠。

「快快退回屋中!」

話音未落,更多的長矢襲來。這一次,不少長矢上還帶了著了的火油。

不好!柳木白是要活生生燒死他們!

沾到火油,木質房屋立時著了起來。

情況非常不妙。

若是躲進屋裡會被燒死;可停在外頭,極有可能被亂箭射死。

如雨長矢之下,想要出去,難於上天,更何況外頭還有一圈火海。

梅子傾等人根本無暇思考,只能在院中全力擋擊箭矢。

可任你功夫再厲害,也經不住不停歇的戰鬥。

隨著幾聲痛呼,有幾人已經被亂箭射死,衣服沾了火油轉瞬人便成了火球。

房屋開始熊熊燃燒,不一會兒,整個院子煙氣繚繞,嗆的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咳咳咳……」

丁澤本就受了傷,漸漸地也開始不支。所有人心裡都有了不好的預感——今日怕是走不出去了。

眼看著丁澤的動作就慢了下來,一支劍直直衝他面門而來。。

「哐——」梅子傾側身幫他擋去了。

這一次擋住了。

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他們不可能一直這麼拖下去的。

……就在大家快要崩潰之時,箭雨忽然停了。

「停了?咳咳咳……」老張最先反應過來。

與此同時,院子外頭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好像有一大群人正往這邊而來。

丁澤體力不支地倒在地上,連連咳嗽。

然而,他在昏過去前,似乎聽到了外頭有人在拚命地說著,「救火!快救火!」

救火?

怎麼可能?

誰會來救火?

……

真的有人來救火了。

救火的不是別人,正是柳木白的手下。

此時,柳木白看著眼前火海,已經急得喊破了嗓子,「把人救出來!快救出來!」

明明要他們命的是他,而現在要救他們的也是他。

原因只有一個——石曼生。

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就在半刻之前,石曼生,被突然殺出的程咬金擄了。

此時,石曼生正頭朝下地被人扛著,胃部正貼著那人的肩膀。胃裡被顛得翻江倒海,她幾乎就要吐了。從她的角度能看到這個人身上到處都沾著泥土樹葉,衣服已經看不出顏色了,鼻子里全是衝天的土腥味道。

剛才,石曼生被柳木白帶著走出地道沒多久,就遇到了這個怪人。他是從地上憑空鑽出來的,二話不說,撈了她就跑。此人輕功極佳,卻姿勢很怪,跑起來的時候,雙腿一直曲著,頻率極快,有些滑稽。但就是這麼不中看的輕功,沒一會兒就把柳木白身邊的幾個侍衛甩得沒了影。

被擄走的時候,石曼生看到了柳木白驟然變色的臉龐,心裡還挺痛快。

可現在……她有些笑不出來了——這個髒兮兮的的人,為什麼要擄了自己?

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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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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