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25.第25章

一邊忙著工作一邊監聽的秦柯不樂意了。

他丟下文件走過來,手一伸把人攬在懷裡,在他耳邊駁斥:「什麼叫沒人照顧了,哪天不是我心力交瘁鞍前馬後的侍候你?」

他這話是說給對面疑似情敵聽的。

話一送過來,果然把王老虎嚇倒了:照霸道總裁這追人的勁頭,他愛情的小種子徹底沒機會生根發芽了……

他在電話里拖長尾音狂冒酸水:「親愛的遠哥,苟富貴,勿相忘啊~~」

張思遠一邊俏皮的說著「忘忘忘,」一邊直想撓牆。

他很想拆穿秦柯的謊言,但考慮到王姓損貨聽到霸道總裁『心力交瘁鞍前馬後侍候』,自己會相當有面子,所以很虛榮的閉了嘴。

什麼心力交瘁,什麼鞍前馬後!

都是假的!

這臭流氓每天一大早爬起來,就喪心病狂的把很想睡回籠覺的傷員親醒,然後自己精神奕奕風度翩翩的滾去上班了,獨留傷員對著滿園子花花草草和一個雌雄難辨的護士傷春悲秋,連他想把肉球弄來逗逗,都被這獨丨裁者一口拒絕了,理由很霸道:「醫院裡不能養狗!」

至於『侍候』二字,更是想都別想。

正經事都是人護士小姐包圓,不正經的事這流氓一件也沒拉下,摸背摟腰親得他喘不過氣來那是常態,捏他屁股的次數也不少……估計如果不是憐惜他有傷,早就被這人生吞活剝拆吃入腹了。

說起來都是淚呀!

有這不知趣的人在旁邊盯著,張思遠也不滿口跑火車了,話也避重就輕。

只說自己被周正凡拿鞭子打了,然後又誠心誠意的感激了兄弟,自己這兩天遭了難,多虧他在自己老媽面前撐著,要不然,體弱多病的徐敏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王老虎不在意的跟他一哂:「兄弟一場,你跟我客氣啥。」

通話最後,王老虎告訴他,自己接到一單找人的業務,失蹤者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已經不見了兩個月了,想著自己的遭遇,張思遠心裡浮上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這期間,敗下陣來的QK公司大換血。

久不管事的董事長罷免了涉事高管,提拔幾個副手上位,同時發了一封內部的告員工書,痛斥了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又用分紅股權的方式留住了旗下人心浮動的大牌藝人,好一陣大動作之後,QK公司險險渡過了危機,不過到底受了不小影響,有些一蹶不振了。

年青就是好,秦柯又把他當豬養,只一周后,張思遠已經能到處蹦躂了,臉也養大了一圈,霸道總裁才叫手下給警察報了信,讓他們輕而易舉在某個骯髒的地下室,把人帶了回去。

當晚,警方微博就歡天喜地的交了差,給出的官方說法,是被搶劫團伙抓去了。

這起聲勢浩大的失蹤案才慢慢淡出公眾視野,那宗無頭兇殺案反而沒什麼人關注,兇手也一直沒抓著,當局有心淡化此事,根本不見媒體報道。

張思遠第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時,被層層疊疊的繃帶綁得像個木乃伊,這慘相被運營公司推送到各個角落,又讓無數關心他的人為他慶幸和后怕。

S丨M的官博也在第一時間表態:我們為之前的錯誤決定向張思遠先生深表歉意,同時,我們將誠心誠意為張先生量身打造一系列劇本,以彌補我們的錯誤,敬請期待。

他們這一表態,就預示一顆新星將冉冉升起。

業界一片嘩然,所有新老小生開始著急上火:又有個靠山硬扎扎的小夥子來搶飯碗了!

為了不露餡,秦柯又安排他在公立醫院vip病房躺了幾天。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住過秦家景觀式療養醫院,再來這公立醫院,就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仇富了。

環境就不用提了,肯定天差地別,連空氣里的苦藥味和消毒水味都濃郁得揮之不去,彷彿充滿了毒素,讓人不敢自由呼吸。反正傷口沒什麼大礙了,張思遠就想回自己鳥語花香的家養著,每天來醫院換藥就好,也免得小鄭和王老虎兩頭跑。

體弱多病的徐太太這些天受了不少磋磨,整天活在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驚恐之中,又被各種居心的媒體不斷騷擾,短短几天頭髮都白了一大半,全靠一股要找回兒子的執念在強撐,張思遠獲救的消息剛一出來,她就應聲倒下了——已經好幾天都下不了床。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醫院十分排斥,寧願自己拿點葯窩在家裡拖著熬著,誰勸都不聽。

張思遠第一次從視頻里看到枯瘦的老媽時,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枯瘦憔悴的婦人就是他優雅體面的母親,也不知道對秦柯該惱恨還是該感謝。

他的煎熬在身體,她的煎熬在心理,而且很大部分還是那混蛋為了大造聲勢,故意給嚇出來的!

秦柯還想讓他在醫院再多躺兩天,繼續博同情,被張思遠拒絕了。

次日,王老虎開著破長安來接他出院。

為了給觀眾展示張思遠傷得有多麼慘,S丨M的人居然喪心病狂的給已經活蹦亂跳的張思遠準備了輪椅!差點笑岔氣的王老虎強迫自己收了笑,崩著個臉推著兄弟,還給他提了個醒:「小遠,場面有點大,你有點心理準備。」

張思遠不屑的嗤之以鼻:我連景伯溫的頂級S丨M囚室都見識過了,還有什麼大場面會hold不住?

結果一到院門口,就看到外面給長丨槍短炮和採訪車圍得水泄不通。

他剛露出半邊身子,此起彼伏的閃光燈,差點把他2.0的視力都晃瞎,這還不算,他還收穫了兩個喜歡玩養成的粉絲!他還沒作品這倆妹子都已經決定好好粉他了。

秦柯的幾個黑衣保鏢正擁著他往外擠,突然兩個妹子衝破醫院特保的封鎖,欣喜若狂的把束花搡在他懷裡,圍觀的人太多,張思遠反應過來謝謝兩字還沒說完,一姑娘就被擠得踉踉蹌蹌,他連忙伸手扶著她:「你小心點,別摔了。」

結果人小姑娘居然十分激動的拍著胸口一迭聲的說:「好蘇,好蘇。」

直到上了車,張思遠才從小鄭嘴裡弄懂,人姑娘其實是在誇他聲音好聽……看了眼被王老虎扔在後座上的花,他總算體會到一件事:金主真的把自己洗得又香又白了!

回到烏衣巷,又是里三層外三層的街坊。

從來都是雪中送炭少,錦上添花忙。

張思遠大紅之路顯而易見,想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他們個個喜笑顏開,都擠過來準備和巨星先博個『識於微時』的情誼,好拉近點關係,熱情得彷彿是在歡迎自己的親兒子凱旋歸來,絲毫不記得自己先前是怎麼孤立他們孤兒寡母的……

說起來也是秦柯的罪,自從他男小三的標籤貼穩后,認識的男人都把他隔壁老王一樣防,女人則根本不敢跟他多說話,生怕傳出些什麼風言風語,那段時間,他出個門都被人指指點點,還不時被記者圍堵,害他只能躲家裡,遊戲癮也是那段時間養成的。

應酬完各懷心思的街坊,撐著下床的徐敏又鄭重其事的叫兒子跨了火盆,還讓他洗艾葉澡,上過一次當的張思遠借口自己全身是傷,隨便擦了擦就跑了出來。

晚上,四個人一起下廚,同心協力熱熱鬧鬧的置辦了一桌豐盛的大餐。

席間,張思遠以茶代酒,向王老虎和小鄭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小鄭都感動的直抹眼淚,王老虎也紅著眼深情的和他對望:「苟富貴,勿相忘啊!」

氣氛這麼好,張思遠也不敢說什麼『忘忘忘』了。

張思遠在西餐廳的工作老早被秦柯作主辭了,經理為了不惹麻煩,還大方的補了一個月工資。

他現在就是悠閑的在家養疤。

吃了葯,他就挑選差點無緣再見的劇本,很快就看中了一部民國背景的諜報劇《危機》。

這劇本講的是一個留學青年和日本間諜鬥智斗勇的熱血故事,倒不是他思想有多進步,只是喜歡硝煙與激情碰撞的那種感覺,想演一演這些可歌可泣為國赴死的人。

故事很吸引人,不注意就看到了深夜,覺得眼澀,滴了眼藥水,躺下休息,張思遠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摸來摸去,才發現少了個陪床的人。這段時間,秦柯每晚都有陪房,他這一獨居,閉上來怎麼數羊也是孤枕難眠,烙了幾回餅,就拿起手機騷擾那人:睡不著怎麼辦?

那邊很快回了條消息,還一點都不矜持:我正在洗澡,你要不要看直播?

這人長期健身,身材好得很,洗澡的畫面肯定很勁爆,張思遠光靠想,心火就從里燒到外,燎得傷口都快崩裂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舔舔嘴,以堅強的革命意志強迫自己拒絕了:不要,我不想流鼻血!

那人得了吹捧還不識好歹,居然用他的話來嗆他:張思遠同志,看來你的定力不行啊,得訓練訓練,來,我這有張自擼圖,你拿去天天看著,訓練一下定力!

隨後還真傳來一張圖。

張思遠臉紅心跳的盯著那張圖,心痒痒,羞恥不過半秒,就點開了,結果卻大失所望,這只是他的一張悠閑照,別說自擼了,襯衫扣子都沒解一顆,嚴絲合縫的,鎖骨都沒露一點給他看。

張思遠憤怒的發了個表情過去:小氣!

那邊居然也回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這可是霸道總裁第一次用上表情包,把秦柯自己都稀罕到了,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幹出這麼幼稚的事。

張思遠告訴秦柯他喜歡那部諜報劇。

秦柯當然說好,我叫人先準備著,等你身體完全好了就開拍,然後這人說著說著就不正經了,說這部片子時間不急,他們二人有充足的時間可以約炮……

張思遠叫他滾。

秦柯其實想叫他上那部古偶劇,這種劇最捧人,也合他的氣質和年紀。畢竟他才二十歲,長得又好,硬要往演技派上靠,稍微有點早,也缺乏說服力,可小寵物自己選了,那就隨他吧,反正周正凡還在公司,讓他上也是一樣。

第二天,王老虎一大早就帶著他去醫院換藥,一上車,司機就遞給了個墨鏡和口罩:「不想被騷擾就掛上吧。」

張思遠才不信這個邪,把東西丟在一邊:「有這麼嚴重?我還沒紅到出行都要偽裝的地步吧!」

王老虎只是給了他一個『不信你自己等著瞧』的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當他在等候區,居然時不時有妹子上來合影時,才明白自己低估了金主洗腦的能力……

回去的路上,張思遠問起兄弟找到那個小女孩沒有。

一提到這個,一向把自己當滾刀肉,覺得自己早已看透社會陰暗面,根本不會再為死了個把人這麼丁點大的事上火的王老虎都氣毒了,他狠狠一拳頭捶在方向盤上,嚇得小麵包都往前躥了躥,連聲音都惡寒起來:「找到了。不過找到的是一具屍體,還是被先奸后殺的。這些變態也下得去手,這才十三歲的小女生啊!他們把一雙眼珠子挖出來不說,還掏空了她的五臟六腑。」

聽得張思遠頭皮一陣發麻:「這就是刑偵案了,現在找到兇手沒?」

「我找到屍體,家長報了案。刑警隊根據精丨液對比找到了兇手,是兩個工地上的民工,這倆變態也是蠢,居然就把屍體埋在離工地不遠的河岸邊,結果被守建材的老頭子養的狗給刨出來了。」

張思遠想到景伯溫,忍不住嘖了句:「變態還真多!」

王老虎立刻敏感了:「這是怎麼個意思,難道你還知道不少別的變態?」

「哪有,你想多了。」

他一點都不願意再想起那個血腥又奢華的囚室。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當天晚上,張思遠居然夢到一具殘屍,殘屍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鮮血淋漓的窟窿,駭得他撒腿就跑,腳卻被鬼拉扯著似的,怎麼跑也跑不動,正又怕又急欲哭無淚時,那無眼殘屍居然直直的朝他撲了過來,嚇得他一嗓子把自己給嚇醒了。

出了一身冷汗,就怎麼也睡不著了,一向不關心時事的他打開手機,難得的開始刷微博,果然看到這起喪心病狂的先奸后殺毀屍案。

續他失蹤找回之後,這變態兇手又被網民聲討得膾炙人口,比那樁街頭無頭兇殺案還要來得洶湧。網民們各種腦洞,甚至有兩件案子同一兇手的說法在漸漸成形。

小姑娘死得很慘,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就算打了馬塞克都恐怖得嚇人,恐懼得快從屏幕穿透過來了……現在又是萬籟俱寂的後半夜,在這方面,他膽子有點小,張思遠看了一陣,就覺得屋裡屋外、床上床下都是那張恐怖的臉,可熱鬧了,膽戰心驚的瞄來瞄去,覺得還是被窩裡躲著看安全點,拿著手機蒙被子,無意中碰到了屏幕,屏幕就往下刷了。

還是那個話題,不過主角變了:一位頭髮花白的枯瘦男人,擁著個同樣枯瘦的婦女。整條微博就這一張圖片,閱讀量也才個位數,是同話題推送的。

這是受害人父母:周成林和楊小蛾。

張思遠只看了一眼,就不得不記住了這位父親。

因為他一雙腫眼泡,鼓得跟個金魚眼似的,實在太有特色了。可能是痛失愛女吧,又是以這種讓人痛心的方式死法,這兩夫妻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好像靈魂都已經抽離,整一個行屍走肉。

一夜沒睡好,第二天無精打采。

不過,他是病人,精神不好是應該的,也沒人注意。

續秦柯在醫院把他當豬養之後,回了家,他媽和小鄭又繼續把他當豬養,什麼補給他弄什麼,喂得他很快就又長了一大圈肉。

他在家裡養傷,《危機》劇組也在緊張的籌備當中。

本來這部劇並不急,沒料到蛋疼到連『動物成不成精』都要管的廣電總局突然發了則通知下來,總結出核心內容:明後幾年限制古偶劇,各大電視台必須晚晚抗日神劇當道!

公司就把這部劇當成主打劇提前,時間一下子就趕了起來。

張思遠是男一,自然什麼都要趕,十幾天後,他身上的傷剛結完疤,就接到通知讓他回公司量尺寸,試鏡頭。王老虎完成那單業務后,這段時間一直閑在家裡長草,就毛遂自薦開自己的破長安送他。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倆兄弟傻眼了。

公司派了輛保姆車來,新經紀人是公司的頭牌經紀——包哥,被委派著只負責他一個人,這讓包哥徹底明白了公司對這位新小主的重視程度,一找著機會就帶著兩個小助理上了車,想先跟過來認個路。

他們第一眼看到新星本尊,都楞了下,交換了個一言難盡的眼神,搞得張思遠有點懵,包哥帶著人熱絡的跟他打完招呼,保姆車和破麵包一前一後開到了S丨M,公關部張經理紆尊降貴親自來門口迎接他,又是一言難盡的楞了下,搞得當事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直到見到服裝設計師,謎底才解開了。

服裝師是一位扎著小馬尾、畫著眼影的、走在時尚尖端的男性小年青。

他可能有強迫症,礙於這個新人大腿太粗,他很是強迫自己憋了幾分鐘,忍耐力就實在到了極限,終於壓著他雌雄難辯的尖細嗓門爆發了:「不行,你必須減肥——胖成這樣,怎麼能演玉樹臨風的男一!」

張思遠不敢置信的照了下鏡子,在設計師和小助理們躲躲藏藏的嫌棄眼神中,不得不承認裡面那頭豬確實有點對不起觀眾——他媽和小鄭齊心協力把他喂出雙下巴了!

張經理表達完公司對新星的慎重態度,進了電梯就低頭笑出一種意味深長的猥瑣:老闆這是審美突變啊,居然開始喜歡上豬了!

胖成這樣,尺寸自然沒量成,還被塞了本厚厚的健身減肥計劃書。

張思遠可以說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回程他拒絕了保姆車,和王老虎去地下車庫找那輛破麵包。

現在還不到下班時間,車庫一如既往的冷清,有兩盞燈還壞了,有點黑漆漆的,透著點莫名的陰森,這是娛樂公司,豪車無數,襯得那輛破麵包越發寒磣。

王老虎正一邊開鎖,一邊用他所知道的辭彙仇富,突然一個黑影猛撲出來,嚇得他渾身一個激靈,連鑰匙都抖掉了,條件反射般飛起一腳就猛踹了過去。

嗷的一聲慘嚎,傾刻響徹整個地下室,跟殺了頭野豬似的撕心裂肺,帶動附近豪車統統警報齊鳴,刺耳的聲音在逼仄的空間里來回飄蕩,駭得垂頭喪氣的張思遠猛一跳,差點左腳踩右腳,自己把自己絆了。

他剛要問王老虎發生了什麼事,被踹飛在地上的黑影就跟條狗似的,手腳並用的朝他爬了過來,根本不顧自己的尊嚴,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小腿,猛一嗓子就嚎開了:「遠爺,求求你行行好,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張思遠沒想到自己一個連服裝師都嫌棄的小小新人,居然一轉眼就被人哭著喊著尊稱成了一位『爺』!

當下連忙崩著臉把『驕傲是失敗他媽』這句話念了兩遍,才壓抑住了急劇膨脹的小心肝,仔細一看,這位尊稱他為『爺』的人居然就是才狠狠揍了他一頓的、高高在上的影帝同志。

當下他的表情就豐富多彩了起來,驚訝、憤怒、好笑、幸災樂禍在他好看的臉上走馬燈似的轉了個遍,最後停在了疑惑不解上。

周正凡見他黑著臉不說話,又連忙咚咚的拚命磕頭,幾下就把額頭磕成出了血:「遠爺,小的有眼無珠,得罪了你,求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不要把我趕我出公司。打你那事是景伯溫那老變態吩咐的,我不打你,我也不會有好下場……你也知道,他就不是人,我沒有辦法啊……嗚嗚,……求求你了。」

說完又是咚咚的連連磕頭,連地板上都染了好多血。

張思遠還是楞在當場,見磕頭似乎感動不了這人,周正凡又啪啪啪啪的扇起了自己耳光,不是演的,是真用足了勁,很快就把自己好看的臉扇得又紅又腫,配著額頭的傷,就像個即將挨宰的豬頭。

張思遠目瞪口呆的望著他,腦子還沒轉不過彎來,他根本不知道這人被景伯溫賣給了秦柯。在他的意識里,就算是只狗,那也是自己的狗,不能隨便踢出去的。

除了張思遠,王老虎是最恨周正凡的。

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禍害兄弟,見兄弟發楞,還沒反應過來要報仇雪恨,就立刻親身上陣。

「周正凡,你也有今天!」

他嘿嘿的陰笑著,活動了兩下手腕和腳踝,咬牙切齒猛的一撲上去,就開始打落水狗似的拳打腳踢。

他這人本來就手重腳重,這樣劈頭蓋臉一陣亂打亂踢,踢得這身體還沒養好的人痛苦的在地上翻來滾去加鬼哭狼嚎,看著要多慘有多慘。

張思遠也不是不懂世故,吃驚過後一想,就知道這人是負荊請罪求自保來了。

周正凡現在風頭穩健,拍電影票房好,拍電視收視高,錢途似錦,趁著大紅努力幾年,幾輩子躺著吃都夠了,當然不想隨便放棄,而且他這個當紅的影帝有致命威脅攥在秦柯手上。

他紅了以後,私生活相當糜爛,同時劈腿幾個人那都是小事,真正的殺著是他聚眾吸毒,現在這個娛樂圈那可是談毒色變,會被永久封殺的,連拍好沒上影都不準播放!

這個把柄對任何藝人來說,那都是致命的。

秦柯之所以徹底拋棄他,也正是因為他碰了毒品,這事他自己心知肚明,所以連求複合的電話都不敢打一個。就算他有錢付公司的巨額違約金,也保不定秦柯這個六親不認的黑心老闆會不會一怒之下把證據亮出來毀了他,所以他不敢冒險。

張思遠算把他看透了,這人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害怕自己為了報仇跟秦柯吹耳邊風,所以來跟自己演苦肉計!求自己放他一馬!

到底要不要放他一馬呢!

張思遠拉住了正打得興起的王老虎。

後者不解的住了手,恨鐵不成鋼的跟他磨牙:「他都想要你命了,你還想放過他?」

張思遠附在他耳邊說悄悄話:「我不想放過他,不過,把一個又羨又妒的人放在身邊,讓他親眼目睹對手一步步搶了他的位置,搶了他的機會,搶了他的錢,進而步步成神,那種凌遲般的虐心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你相信我!」

注重直接快感的王老虎不屑這種曲折的報仇方法,不過見兄弟堅持,就又補了兩腳,才恨恨的收了手,朝地上聲色俱厲的呸了口:「便宜了你這個狗崽子!」

這人是真的被打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了,又在地上滾得滿頭滿身都是灰,還眼淚鼻涕和鮮血橫流,毫無往日一絲英俊小生的氣質……對著那張有兩分相識的臉,張思遠覺得很解恨,又莫名覺得有點可憐。

他一邊罵自己聖母一邊單膝蹲了下去,勾起周正凡血淚模糊的臉,譏誚的笑:「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的苦肉計,但是,我今天如你所願,就放過你,原因很簡單——秦柯為了洗白你花了不少錢,你還要留在公司還債!」

周正凡立刻喜極而泣,兩行熱淚流得跟小河似的,在他髒兮兮的臉上都衝出兩道深深的印子,滲著血的嘴皮子跟背台詞一樣溜得十分利索:「謝謝遠爺,謝謝遠爺,以後小的就是您座下的一條狗,絕對唯您馬首是瞻,您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您叫我打狗,我不敢攆貓。」

這人如此前倨後恭,看得張思遠也是唏噓——論背後有人的重要性!

他決定以後好好抱緊金主的粗大腿!

一定要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才行!

被人表了忠心的秦柯在車裡莫名打了個寒噤,然後就接到一個喜極而泣的電話:「老闆,遠哥他饒過我了。」

秦柯不是個隨便能忽悠的人。

景伯溫當初出賣周正凡,表面上是跟自己賣好,實則居心不良——他想借秦柯的手,自己砍了自己的搖錢樹,為他在QK公司的人掃清障礙!可秦柯雖然年青,但久經商場洗禮,早就修成了千年的狐狸,識破詭計怎麼可能還上當。

但是,他要照顧寵物的情緒,如果不給他一個交待,似乎也說不過去。

於是,周正凡一從景伯溫那裡回來,就得知公司停了他一切通告,這就是說——他將要被雪藏了!還第一時間接到了老闆的電話,這翻臉無情的人叫他自己滾到張思遠面前去請罪,怎麼處罰都由他說了算。

聽完結果,秦柯如釋重負的放下件心事,小寵物這麼識大體,沒讓自己左右為難,他很欣慰,覺得自己沒白寵他,就冷冷的說了句:「那你就留下來吧。」

被王老虎弄得滿身傷的周正凡躺在床上呻丨吟。

經紀人小金掀開衣服,看到他滿身的青青紫紫,真真假假的嘆了聲,這人真狠,轉頭又拿了葯來想給他擦,被周正凡一抬手拍掉了:「別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哼~,你請調的書,我已經看到了。」

被最相信的人背叛,飽受刺激的周正凡激動得手舞足蹈,連聲音都尖利了:「想當初,你落魄到連飯都吃不起,還是我一時好心收留了你。可你是怎麼報答我的?一看我這條船不穩了,跑得比誰都快,現在你又屁顛屁顛跑回來獻殷勤,一定是聽說公司撤銷了對我的雪藏!滾,我周正凡雖然現在落魄了,可也不容不下你這種背信棄義的叛徒!」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天真!我既不是你媽,也不是你爹,沒有利益為什麼還要死皮賴臉跟著你?」被人吼破立場,小金也沒什麼驚慌,只覺得這人挺可笑,忍不住跟他講了下道理。

「你起初是幫過我,可這麼些年,我一直當牛做馬兢兢業業輔助你,替你背黑鍋四處求人讓你上劇,早把你的恩情還得一乾二淨……我現在一大家子要吃飯,跟著你拿不到錢,我拿什麼去養家糊口?現實面前,什麼情義都是虛的,只有錢才是真的!你今天這種情況,換了任何人都會這麼干!你醒醒吧!現在沒有得不到好處還忠誠一輩子的傻子!」

把話說完,兩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小金也沒什麼留戀的轉身就走。

回到家打開電腦,小金正要去網站發簡歷,卻突然接到個電話,是才被他吼了的人。

這人可能是認清現實了,在電話里這樣跟他說:「你說得不無道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我與其換個業務不熟的,還不如用個熟悉的,你明天還是繼續來上班吧!」

晚上,張思遠和王老虎去跑了步,久沒運動,肌肉都很酸痛,他泡著熱水澡好消除疲勞,正在熱水氣里泡得舒坦,接到了秦柯的電話:「你為什麼要放過周正凡?」

張思遠揉了揉酸脹的小腿肉,笑笑:「你費了那麼多的錢保下他,不就是為了給公司創造效益?我怎麼能壞了你的計劃——真以為我那麼不懂事?大局我還是會顧的!」

秦柯在那邊低聲的笑,很愉悅的樣子。

高尚的謊話一說完,小氣的張思遠就抓心撓肝的難受了。

他是個耿直而真實的人,只不過在金主面前裝了幾秒偉大,馬上就自己揭穿了自己:「我其實真得很恨他!我一點都不想饒了他!但是我親眼看到他被景伯溫折騰得死去活來,我又跟他長得有點像,我怕萬一他離開公司帶著錢消失得無影無蹤,景伯溫找不到人,會拿我開刀!我怕的是這個——前面~,前面都是鬼話連篇……」

然後這人就給自己下了個結論:「秦柯,我是個坦蕩蕩的小氣鬼!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秦柯給逗得哈哈大笑:「來不及了,我就喜歡你這種真情流露的樣子。」

張思遠很無語的盯著手機。

掛了電話,秦柯揉著下巴琢磨了下,覺得小寵物的擔憂不無道理——還是得想個辦法以絕後患才行。他父親和景伯溫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屬於有機會就可以深化發展的戰略合作夥伴。景氏財團和秦氏王國都屬於國內頂級的家族,相對來說,景氏要比秦家人脈廣很多,畢竟他們祖父輩就開始從政,在這一方面景家確實是自愧不如……

這事確實有點棘手,不可,秦柯認為自己會找到辦法。

此後,張思遠就開始了一邊補身體一邊健身減肥的矛盾之路。

好在他也是個意志堅決的,吃得好健身也抓得牢,等《危機》劇組差不多上了正軌,張思遠身上的疤和體重都掉得差不多了,勉強稱得上玉樹臨風。他覺得自己現在身體倍棒,完全可以組兩個隊搶籃板,秦柯卻命令他再休息一段時間——主要是不想寵物身上留下一點疤,影響他在床上的福利。

等先期服裝置辦好,定妝照爆出來后,劇組就差不多要開機了,時間就定在下周一。

秦柯接到報告后,專門傳了張自己只穿了條三解褲的裸丨照給小寵物解悶,說怕他被劇組那些熱血青年給迷住了……話說他們自從醫院一別後,就再沒機會見面,聯絡全部靠手機,張思遠都有點想念他高超的吻技了。

王老虎這段時間又接到單跟蹤小三取證的業務,這個比較簡單,就一爆發戶想逼糟糠妻帶著三個孩子凈身出戶,干過刑警的王老虎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義憤填膺的把他和幾個小三滾床單的視頻毫無保留的全交給了糟糠,連爆發戶出三倍的價錢向他買都沒同意,同行都說他傻。

拿到糟糠微薄的謝禮后,王老虎心情大好的請兄弟出去K歌,還美其名曰:提前恭祝他開工大吉!

張思遠一口就應了。

第二天晚上,張思遠把自己收拾一番,坐著小破車顛簸著去了K歌城。

到了地方,他才發現還有王老虎道上的朋友,還都是些『開口就是老子,閉口就是畜生』的粗魯耿直人,很有王老虎的氣質,怪不得能跟他尿到一壺,瘦削清俊的張思遠跟他們杵一塊,簡直就是個異類。

這些大老爺們參觀完這位聲名大噪的未來巨星后,就把他扔在一邊,扯開衣衫坦胸露肚開始吹啤酒划拳賭錢,他們玩得很嗨,差點把包間都折騰翻了。

張思遠跟他們沒共同話題,平常也沒喝過酒,不知道自己酒量淺,結果只幹了瓶啤酒就紅了臉,忙著跟兄弟吆喝的王老虎又顧不上他,只能窩在角落化身為麥霸,一首又一首的吼上了,誰搶麥他就紅著一張臉跟誰急。

王老虎雖然喝得臉紅脖子粗,總算還有點良心,噴著酒氣趟過一個已經喝倒在地的人形障礙物,掀開幾個想要和兄弟搶麥的男人:「畜牲們,快滾去喝酒,不要欺負小孩子,他可是未來的天皇巨星,碰少了一根毛,老子就跟你們急。」

然後,就徹底沒人管他了。

他唱著唱著就抱著寶貝麥,醉倒在沙發上人事不省了。

次日一大早,他被自己的致愛麗絲鈴聲給吵醒了。

「噢,痛死我了。」他痛苦的呻丨吟著揉揉太陽穴,伸只手到處亂摸,好不容易摸到手機,放在耳邊,那頭王老虎就扯著大嗓門狂轟亂炸:「小遠,小遠,昨天晚上玩得嗨不,快告訴哥,一夜幾次郎啊?」

張思遠連忙把手機挪遠些,覺得自己漿糊一樣的腦袋更糊了,迷迷糊糊的嘟噥;「……你鬼叫什麼,什麼一夜幾次郎。」

「完了,完了,聽這聲音,一聽就是被秦柯那禽獸給折騰壞了。」那邊王老虎吼得痛心疾首。

張思遠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秦柯,你電話串線了吧。」

「小遠,你腦子沒掛弦停擺了是吧,你看看你睡在誰床上。」

「你才腦子沒掛弦!我不在我家還會在誰……」然後王老虎就聽到這人在電話里驚叫著炸了毛,「你誰啊,你怎麼在我床邊啊……」

張思完盯著比自己嚇得還狠的陌生男人,一個激靈把手機都嚇掉了,瞬間酒全醒了。

昨晚的K歌會!

他迅速攏著空凋被坐起來,掀開被子往裡瞥,還好,睡衣一直扣到脖子,還是特別保守的那款,除了腦袋還有點發暈外,渾身上下清爽乾淨,更沒一點不適。

再看一下陌生人,白襯衫牛仔褲,渾身上下沒一點露肉,乾淨陽光清爽和氣,一看就不是什麼猥瑣的人,人才稍微鎮定了。

拾起手機,那邊王老虎還在不放心的『喂喂喂,小遠,小遠遠,喂,你不要嚇我啊』,他只能無奈的道:「別嚎了,我還沒死呢,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昨晚沒把我搬回去?」

「搬你回去?!卧槽,瞧瞧你乾的那些事,」那邊王老虎簡直都咬牙切齒了,「你知不知道你喝醉酒是個什麼德行,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你都醉得人事不省了,一見到秦柯,還能跟通了電似的立馬清醒了,衝過堵成長龍似的車流,跳上車頭,硬把人給逼下了車……」

「然後你就跟紫薇見到爾康一樣、貓咪見到小魚乾一樣,跟八爪魚似的巴住人家就不鬆手,還一個勁的說『我這麼浪這麼萌、這麼性感這麼可愛,你為什麼不理我』,還嘟著嘴非要跟人家索吻……要不是人秦柯機靈,一把將你摁進了車,估計你能丟臉丟上微博熱搜榜……你說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我,我我,我當時都恨不得不認識你,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會吧,張思遠牙齒都開始發著顫,他真有那麼不要臉?他從沒想到自己喝醉酒會這麼不靠譜——別說他,張思遠自己都羞恥得想掰條地縫鑽進去。

「你個單身狗懂什麼,我這是愛得深沉,」張思遠臉紅耳赤的給自己壯膽,壯完立馬話題一轉,「我們是在外面碰到他的?」

「不然呢!」王老虎覺得這問題欠缺智商,氣咻咻的哼了聲,「老子架著你等車,秦柯剛好路過那裡——你表完白不說,還當著人唱情歌,我想帶你回家,結果你死扒住座椅,怎麼掰都掰不開,哭著喊著要跟你的大帥逼騎士回去XXOO。」

那畫面實在——太美。

光想一想,張思遠的臉就開始火燒火燎,紅得像下了油鍋的大閘蟹一樣,又熱又燙,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他又羞又惱,再也不想聽到關於昨晚的任何消息,更加不想聽到任何一個關於秦柯的字,連忙厚著臉皮強詞奪理辯解幾句,就想掛電話。

說得口水橫飛的王老虎還不想放過他,死逮著人做最後的總結陳詞:「你以後再也別想跟我一起去唱K了,瞧你嚎的些什麼玩意,顯擺自己英語好?寒磣我們這群大老粗是吧!滾粗。」

吼完,為了證明自己有多麼憤慨,王老虎不顧兄弟還在說話,就憤憤的摁了手機。

張思遠放下手機發了一會呆,才打起精神看環境。

確實是債主家,他又提心弔膽的四處瞄,生怕秦柯從什麼旮旯窩裡跳出來奚落自己。

被他嚇了一大跳的男人有點憤世嫉俗,認出這清俊的小年青是誰,就難免有些不屑——又一個靠潛規則上位的小白臉,不過他臉上卻絲毫不顯,還笑得一臉和善,很有眼色的告訴他:「秦先生上班去了,說等會午休再回來看你,我是他特的叫來照顧你的私人特助小鄧,有什麼吩咐儘管提。」

人沒在!那真是太好了。

張思遠立刻喜上眉梢,午休什麼的,他自己好生吃飯就好了,不用趕回來,他現在根本沒臉見這人。

生怕被金主折回來撞上了,張思遠手忙腳亂套上自己那已經清洗並烘乾的衣服,放在餐桌上的東西都顧不上吃,跟被鬼追似的跟特助說了聲拜拜,連關在陽台的肉球都沒有勇氣去看一眼,直接逃一般的溜了。

這片高樓屬同一個小區,外形相似,張思遠又有點路痴,走來走去,又不爭氣的迷失了。

轉來轉去,半個小時沒走出去,卻轉到一幢高樓的後門,這裡綠蔭成林,比較僻靜,剛走過拐角,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就算這人只是背對著他,也不妨礙他一眼就把人認出來——周正凡。

在他面前搖尾乞憐的周正凡全無那天的一絲狼狽,戴著幅超大的墨鏡東瞧西望,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定是有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他正跟一頭花發白的老人說話。

老頭子消瘦枯槁,穿身半舊的老人衫和黑褲子,和渾身名牌的周正凡站一塊,就好像老乞丐和王子。

他正好面對著張思遠。

這人約莫五十左右,死氣縈繞的一張臉浮腫著,好像長期被酒精糟蹋過,分佈著不少老人斑,沒什麼生機,一雙腫眼泡,鼓得跟個金魚眼似的,讓張思遠一下子就想起了這是誰——少女毀屍案受害者的父親周成林。

應該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難道是親戚?

也許是受了王老虎神經兮兮的影響,張思遠躲在了樹後面,摁了手機錄音。

他一手插兜一手胡亂的抓著頭髮,聽聲音好像又憤怒又無奈,咬著牙憋著氣低聲問:「我說過了,我沒有錢!你到底還想我怎麼樣?不要以為你提供了個精子,我就活該要被你折騰一輩子?」

「……」

這個落魄的老頭子居然是他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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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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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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