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青羽一直在自己的宮殿裏，從和這具身體完美融合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裏。
她知道了這大陸和自己以前的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而且，她即使力量再強大，也無法打開異時空的大門。
回不去了，便只有適應這裏的法則。
只是，還是稍微有些想念師傅和師門的那些傢伙啊。
青羽玩弄着手中的翠綠色的寶石，看着剔透晶瑩的寶石散發的熠熠的色澤，她的心情才緩緩地平復了一些。
還真是神奇啊，龍族的傢伙們看到這些閃閃發光的東西，都這麼開心嗎？
她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唇角微微上揚，那個弧度雖然很小，卻還是能夠看清楚。像曇花一現那樣彌足珍貴，卻沒有人能夠欣賞得到。
像是月桂樹一樣，優雅的姿態中卻又帶着風雪的暴戾，卻還是美的難以抗拒。
青羽的發很長，已經拖在了地上，她的這具身體影響了她的喜好，她變得很喜歡木靈一族的落羽花。細細的長長的花瓣柔軟的繞着金黃色的花蕊，旋轉成一朵天青色的艷麗，纖細的根莖，碧綠青翠的花葉，散發着醉人心脾的香味，美麗而又讓人心安。
一簇簇的落羽花樹鋪滿了青羽的床邊，就像鋪就了一片青空碧色。
雖然脆弱，但是美麗。
對於擁有撼動她心靈的美麗的事物，青羽一直都很寬容。
譬如，那個擁有着如同黑曜石一般清澈見底的眼眸的少年，本來覺得有問題，但是那雙盛滿星空的眼眸讓她還是改變了主意。
「呵，這具身體還真是喜歡美人啊，哦不，或許是美麗的眼眸。」
青羽有些自嘲地勾了一下唇角，笑意不達眼眸，冰冷如霜雪。
自己也是，漸漸被同化了啊。她有預感，早晚有一天會因為這個不算弱點的弱點，被人黑了也不知道。
對了，那個少年已經在宮殿大廳里等了好幾天了，好像是說要見自己一面……
青羽不是很想和這個世界的人類有過多的聯繫，人類在這片大陸上雖然力量是最弱的，但是，可怕的不是人的力量，而是詭譎多變的人心……
這具身體也是，極為不喜歡人類，因為人類總是貪婪而又不堪一擊……
「王，我能進來嗎？」
伊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青羽聽到后將綠寶石放在了桌子上，揮了揮手，那扇銀制的大門便緩緩打開了。
「王。」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依舊很完美地行了禮，帶着不疏離也不算親昵的語氣，絲毫不讓人生厭，而且聲音也如同泉水一般清亮。
即使青羽因為冰與火的力量在身體里讓人暴躁難耐，但是，他的聲音卻沒有讓她感到任何不舒服。
這大概就是他能擔任這座宮殿的管事的原因吧，就像木一樣散發着新綠的溫柔，去容納百川，去安撫。
「……需要我幫您再換一束落羽放置在花瓶里嗎？」
「嗯？你好像不是來說這個事情的。為了外面那個人類？」
青羽理了理銀色的發，將它繞在指尖上，很無聊的再放下。就是這麼漫不經心，才讓伊莫感到緊張。
「我今天，力量控制的還行。」
看到伊莫身體有些僵硬，青羽知道他憂慮什麼，畢竟只要力量無法控制的話，那就只有見血才行了。
嘖，這該死的身體……
「嗯，請您寬恕我，王，那個少年在外面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了，您可能不知道人類很虛弱，一天不吃飯都很難受得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青羽的臉色，看到她沒怎麼生氣，他送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
「他只是想要當面感謝您。您，願意見他一面嗎？」
青羽有些不爽地看了他一眼，精緻的面容帶着冷漠的氣息，和宮殿裏的風雪幻化在一起，就連呼吸也帶着寒意。
「不過是個人類而已，我能夠救他也不過是因為他那雙眼睛。如果待會兒我看到他這麼弱小的模樣……」
「可能會殺了他也說不定呢……」
青羽將落羽花樹上的一朵細小的花骨朵拈在手中，食指和拇指輕輕碾壓着，將原本合攏著的花苞兒打開，雖然動作輕柔，卻讓人膽戰心驚。
伊莫沒有說話了，他琥珀色的眼眸帶着淡淡的不已覺察的別樣的情緒，在雪色的頭髮的遮掩下更難看清楚。
青羽看着他滑落的發遮掩住了他清俊的面容，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裏觸動了什麼，她不知道。只是在記憶里，好像也有過這麼一幕，只是是她幼年時期的事情了，依稀記得一些細碎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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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請您回宮殿吧，那裏是專門為您鑄造的，可以壓制住您的力量。」
一個雪色頭髮的少年急切地上前拉住銀髮少女的手腕，顯然他也感到害怕，他的手微微顫抖著，但是卻還是極為堅定地拉着少女，將她往一座冰雪銀白的宮殿裏拉着。
「滾開！伊莫！我的父王和母妃已經離開了，現在我才是王！」
銀髮少女一把將少年甩開，力道過大，少年摔在了地上，竟然有血色在唇角隱約顯現。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力，清秀的五官因為疼痛揉在了一起，但是依舊咬着唇不讓自己失態的聲音溢出來。
「王，快回去吧，您太小了現在，那顆寶石就讓我為您尋找吧。」
「您的力量在外面是控制不了的，森林裏的生靈，可能會被您……」
銀髮少女美麗的面容帶着冰雪的氣息，她緊鎖著眉頭。現在她很煩躁，那種內心的感覺讓她很想發泄出來，但是她不能……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不想管你們的死活。那顆寶石，你最好今天之內就給我找到！」
少女極為暴戾地踹了少年一腳，從她的腳邊踹到了森林幾百米處，中間少年的軀體生生折斷了好幾根樹木，可見力氣有多大。
那個時候其實她想要收回腳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到那個精緻的少年低下頭微微用發遮住的有些陰暗的臉色時，她能感覺得到他的難受，是因為自己傷害了他。
但是她看着覺得很難受，很心煩，便提起腳來踹了他。
……
青羽眼色有些晦暗地看了一下在身旁的伊莫，心裏有些煩躁。
果然啊，明明沒有做什麼傷害他的事情，他依舊還是這副模樣，不言不語。
「嘖，別低着頭了，我去看看就行了吧。」
很出乎意料的，青羽竟然真的打算去看看那個人類少年。
伊莫看着青羽已經拋下他徑直朝前面走去，他趕緊跟上她的步子。少女的背影很纖細，被流瀉的月光一般的銀髮所遮掩著，很美，讓人心安。
總覺得，王自從前些日子離開了宮殿回來后，有些變了……
變得，更有人情味了……？
伊莫被自己的想法所嚇到了，慌忙甩了甩頭，想要將這個荒謬的想法給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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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有些意外地看到那個被她所救下的人類少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滿眼都是光亮，本就俊美的面容因為發自內心的欣喜而綻放出美如夏花的笑意。
好像月夜下因為急速低飛羽翼劃過海面的青鳥，在表層上泛起粼粼水波，清冷的月輝如雪，窸窸窣窣地彷彿整個世界都是明凈般若的色澤。
很美，尤其是眉眼上染上情愫的溫和，讓那雙本就絕美的眼眸，變得更加移不開視線了。
「王！」
聲音裏帶着純粹的喜悅，他穿着白色金絲線綉著領口的上衣，黑色的腰帶是宮殿裏依照青羽喜好而細緻鑲嵌的幾顆寶石，熠熠生輝，卻抵不過少年的眼眸。
所以說啊，這才是我不願意見到他的原因啊……
看到了這個世間僅有的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絕對會忍不住想要將他豢養起來的……
「既然見也見到了，就趕緊離開吧。」
青羽淡淡的移開視線，即使她的內心並沒有她面上表現的那麼平靜無瀾。
很神奇，看到這雙眼睛，身體里的那團冰火的交匯並沒有讓她感到難耐暴躁，竟然詭異的有些相互融合的趨勢。
「我……」
阿斯萊德沒想到少女竟然如此直接地下了逐客令，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有些蒼白，眉眼都帶着一點兒哀傷。
「可是，我不想離開啊，王……」
「您難道忘了我嗎？我是十年前的迷霧森林阿彌薩河畔，您救下的那個男孩……」
青羽垂眸看着少年清俊的容顏，眼裏的急切神色一窺即見，像碧波的清澈里投下一顆小石子，蕩漾開層層漣漪。明明和落羽花完全不一樣色澤的眼眸，卻盛放着比它更加耀眼的美麗，成為了她眼中的另一種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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