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出門不利

40.出門不利

十天之後,從天劍門的薄溪峰駛出一艘靈舟。靈舟長十二丈,寬三丈,上邊雕樑畫棟。除去隨行的雜役,共載了五十多名弟子,平緩穿行過雲霧,朝着上河城駛去。

上河城,方圓數百里內,是沒有半條河的。它坐在崇山峻岭之間,又是正處一條靈脈之上,漆黑堅厚的城牆連綿起伏,整座城都像是一隻靜靜蟄伏的巨獸。

上河城的現任城主,今已有三萬多歲,是個元嬰七層的老怪物。上河城的情況如同請余所說的一樣,各路牛鬼蛇神蛇神混雜,在很久之前,一直是亂得很。自這位城主上任后,立了規矩,嚴禁在城內私鬥,才略微止了一些混亂。

靈舟是清晨時分出發的,及至晌午就停在了上河城外的山林之中,胡非站在靈舟甲板上朝下看,按捺不住一顆土包子進城,想要看稀奇的心。

可又過了好半晌,無塵,也就是清余目前的大徒弟,嘴裏吧嗒吧嗒的還沒說完。

傅秋良就站在他身後,長身玉立,挺拔俊秀,視線垂向下方,很明顯的也沒聽進去。

「如此,還請各位謹記,莫要墜了我門名聲。」

無塵總算是說完了,他又回過身來特意對着傅秋良囑咐道,「師弟,萬事小心,切莫爭強好勇,師父他……」

他張了張嘴,沒有把話說下去。

那天,傅秋良引了落雷,可雷還沒劈到他身上呢,他先被氣極了的清餘一掌劈飛了。在修為的巨大懸殊下,傅秋良是一點兒水花都沒翻起來。

清余逮了傅秋良,封了他的修為要把他往結界裏扔,口上暴怒的說要把關上個百八十年。

最後,還是平常三棍子都打不出個屁來的無塵上前,替他解了圍。

無塵平常是個憨厚的人,可有些話一說出來,比無妄還要扎心,「師父,您這是要和師弟成仇嗎?」

清余提溜著傅秋良,被他冰冷的眼神和無塵這句似隨口飄來的話,扎了個透心涼。

最後,他還是疲憊的鬆了口,「罷了罷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

靈舟將他們送到了就要返回的,連同無妄無塵等人,也不會留下。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前路必定是坎坷的,哪能什麼地方都護著。

想護,也不一定護的住,那便只有看個人的造化了。

眾弟子站在原地,看着龐大的靈舟悄無聲息的沒入雲霧中,才三兩結伴的朝上河城走去。

西野炎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此刻是掉頭就走,飛快的走了幾大步,覺出不對來,他發現少了點兒什麼。

又回過頭,剛剛好看見胡非被五六個人圍着,慢騰騰的往前挪。

其中一個粉裳女子靠得最近,美目流轉,顧盼生輝。西野炎認識她,回春峰那個,叫做明辭的。

西野炎不走了,靠着一棵樹沉下目光望着胡非。然後他發現,胡非周圍那群人,好像全都是回春峰,嗯……還有幾個是牧野峰的。

修為全在結丹一二層。

這四百年來,胡非不全僅僅只待在庚桑峰練劍的,平日裏經常往外邊跑,跑的最勤的就是回春峰同牧野峰了。

倒也不是胡非貪玩不刻苦。從他對洛水驚寒的劍意有了那麼一知半解后,百十來年也難有一點兒精進,倒不如先把修為提上來。

從他築基后,身體里便長出了一副靈脈,可胡非用這靈脈吸收靈氣的速度,卻還是比不上連接上植物經脈來修鍊。

而且胡非發現,這靈草仙藥的效果,比起普通植物,又要好上許多。他便厚著臉皮,去找了熟人,也就是回春峰的明辭。

誰知道幾年下來,胡非不但修為長進,連帶名聲也好起來。不少回春峰和牧野峰靈植弟子,都主動找胡非,要把自己的靈田借給他修鍊。

不為別的,經過胡非之手的靈田,上面的靈草仙藥,低階的眨眼就熟了,而高階一般也都會早熟上許多,不但省了許多時間,品質也比自然成熟的要好。

甚至於,連被他用過的靈田都比之前更加肥沃了。

雖然用靈田和植物修鍊很奇怪,可是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天下之事無奇不有,早就見怪不怪了——沒人會嫌有確確實實好處的事奇怪。

概言之,就是目前胡非在天劍門中,很受回春峰和牧野峰弟子們的喜歡。

他們不知道在討論着什麼,全都興高采烈的,短短一截子路,硬是走了半天也沒走過來。

西野炎冷眼旁觀,看胡非笑得一臉傻樣兒,快要沒有耐心了。而胡非居然還停下腳步,轉頭一望,招呼起遠遠落在後邊的傅秋良來。

「你不能快點兒啊?成天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一樣!」

西野炎忍不住了,上去一把拽了胡非就往前走,他的動作粗暴,當場引起了一大群人的不滿。

明辭就眼睛一瞪,聲音嬌俏的埋怨道,「阿炎師叔,你怎麼這樣啊?」

「你叫我什麼?」

西野炎又轉過身,冷冷看着明辭,威壓朝她蓋了過去。明辭臉上的笑登時掛不住了,從額上滴下一滴冷汗,硬撐著才沒倒下去,她慢慢改口道,「玄烈……師叔……」

胡非總是來找她,因此想要借靈田給胡非,或者想找胡非催熟的弟子也總會來找。

而明辭跟胡非一提,胡非十有**,也都是會去的。

這讓明辭,在一干明字的靈植弟子中,變得很有面子起來,與此同時,她心裏生出了一個想法來——她覺得這個熱心純良的師祖,大概是喜歡自己的。

明辭時常和胡非見面,也總是能和一臉不情願的西野炎遇着,一來二去,她又覺得,在這兩個人面前,自己是不同的。

此刻在眾人面前,她有心就想賣弄一下這份不同。

然而,她並沒有什麼不同的,然而西野炎這個狗脾氣的,對胡非都是非打即罵,又哪裏會買她的帳,當場就讓明辭難堪起來。

可明辭此刻被他的威壓死死鎖定着,大腦一片空白,腿肚子一抽一抽的發軟,心裏只是在害怕,並沒有其它的感受。

周圍空氣凝固起來,歡快的眾人面面相覷,有人想為明辭說句話,可到底是沒敢站出來。伶州峰的玄烈是出了名的煞神,沒人敢惹。

「阿炎?」

胡非被西野炎扯到身後,遲鈍的還沒發現不對,然後聽見了他不屑到極點的聲音,「嘁,廢物就好好留在天劍門種田,跑出來幹什麼?」

「阿炎,你說什麼呢?」

胡非後知後覺的終於發現不對,從他身後站了出來,皺眉往前一看。

「說你廢物呢,閉嘴!」

能站在這裏的,就算在天劍門中種田,多少也是種出了點兒名堂。可聽着西野炎的話,沒一個人敢面露不滿的,並且全都是敢怒不敢言。

因為西野炎也不是什麼覺得恃強凌弱可恥的人,他強他有理,你弱你就該死。

「玄烈師叔……我……」

明辭還結結巴巴艱難想要說點兒什麼,可她站都站不穩了,隨時都像要倒下去,然而下一秒,又從身後遞過來一股靈力,將她籠罩了進去。

明辭終於鬆了一口氣,反而堅持不住跌坐在地。

是傅秋良從後邊走了過來,替她解了圍。可傅秋良沒去看明辭一眼,也沒有看西野炎,就徑直往上河城走去,看上去還是有心事的模樣,只輕輕扔下兩個字,「走吧。」

「傅……」

「阿炎我們也快點兒走吧,別耽誤了!」胡非見狀,也連忙拉着還想搞事的西野炎往前走,他健步如飛,很快把領先的傅秋良都甩在身後。

然後,胡非才開始小聲碎碎念的抱怨西野炎,「阿炎大家都是同門要好好相處你知不知道你師父剛剛才說過的而且明辭還是個女孩子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台有點兒過分誒吧啦吧啦……」

「你煩死了!」西野炎甩開胡非拽著自己胳膊的手,朝前揮出一拳,有些惡狠狠的說,「我忍那娘們兒很久了!」

「可是……」

西野炎威脅的看了胡非一眼,胡非就可是不出來了。其實他心裏也覺得,明辭和西野炎又不熟,她那麼叫西野炎是很不妥的,所有胡非剛才猶豫了一下,手上動作又一慢,沒有幫成她……

上河城漆紅厚實的高大城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兩旁都站着穿黑色勁裝的護衛。西野炎略微掃了一眼,發現這些護衛中修為最低的,也是結丹八層。

事先被打過招呼,胡非同西野炎都知道,第一次進上河城,是要登記身份的,並花一枚中品靈石領上一塊通行證。

兩人排進隊伍里很快就進了城,可胡非就拖着西野炎站在城門口,說是要等等後面的人,死活也不讓西野炎脫隊,讓他要合群。

在胡非他們後邊一點兒的,是傅秋良。

可是,傅秋良不知同登記身份的那位女修在說了什麼,那位女修臉色陡然一變,她拍案而起,厲聲道,「傅秋良,你還敢回來?來人,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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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仙君是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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