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上河城

39.上河城

四百年後,天劍門,庚桑峰。

寬闊無垠的竹海碧浪起伏,兩道白影飛快的穿梭其中,竹葉簌簌飄落,旋轉在二人周身,竟有利刃破空之聲。

那兩道白影相纏爭鬥,衣訣翻飛,劍影青芒陣陣,只道是難分難解。

可這時卻從遠處陡然傳來一聲驚雷,大地都跟着顫了顫。

兩道白影霎時便分開了,正是胡非同浮丘師徒二人。胡非收回驚寒劍,抬頭向上方看過去,伶州峰的方向,驀地有一大片下沉的黑影。

胡非心頭一喜,朗聲笑道,「師父,阿炎出關了!」

四百年的時間飛逝而過,胡非從一個白皙俊秀的少年,長成了一名白俊秀的青年。五官模樣不曾有太大變化,只是完全褪去了稚氣。

他穿着天劍門特製的大袖白衣,一頭黑髮束得整整齊齊,身量拔高了不少,還是纖細修長,倒也稱得上是玉樹臨風。

浮丘也撤了手中靈氣化成的劍,他負手而立,表情淡淡,因為對西野炎出不出關是漠不關心的,只是心裏明白這胡非今日是沒有修鍊的心思了。

果然,下一秒胡非就朝他抱拳道,「師父,我先告辭一會兒!」

說罷,因為知道浮丘是不大拘著自己的,胡非心裏也急,腳尖一點,踏劍就朝伶州峰飛了過去。

浮丘看着他白衣飄飄而去,還有幾分肆意之態,心裏卻是在想胡非方才那劍招。

默然半響后,浮丘心裏想,「不像,不是。」

他又皺起眉來,搖頭道,「先告辭一會兒,這麼大個人了,說得什麼話。」

胡非踏着驚寒劍飛上空中,雲霧濃厚,只能看見遠方一片黑沉沉的顏色。

還有老遠一段距離,胡非就停下來了,他在此處就已經能感覺到劫雲所散發的威壓。所以儘管胡非心裏很想要快點兒見到西野炎,可也明白輕重,沒有再往前走。

他御著劍在雲層中來回踱步,心裏又高興又急躁又羨慕。

他高興能見到阿炎了,急躁想要快點見到阿炎,羨慕阿炎渡過這一劫,就是天劍門中最年輕的金丹修士了。

這四百年來,西野炎修為一直是突飛猛進,五十年前,在無執的建議下,他閉關衝擊金丹期。

而胡非在十二年前,才堪堪突破瓶頸期,升上結丹五重。

可他一點兒也不嫉妒他,因為知道西野炎那麼厲害,是他自己的本事,他嫉妒不來,不如自己努力去追趕。

胡非用神識掃過去,只見劫雲越積越厚,第一道雷劫已經蓄勢待發,他心裏也不擔憂,還是因為阿炎那麼厲害,沒什麼好擔憂的。

「轟隆——!」

天地間一聲巨響,前方一道粗壯的紫色閃電撕裂開黑暗,帶着萬鈞之勢呼嘯而下。

從前方湧來一陣狂風,胡非抬手布下一道結界,才不至於被往後颳去。他站久了,乾脆蹲在了驚寒劍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前方那黑雲翻騰的地方。

說是不擔憂,可看見如此威力巨大的一道雷劫劈下去,胡非心裏還是緊了緊,緊接着他又聽見一聲清晰的龍嘯。

只見一條火龍驀地騰上雲層,直直接下那一道雷劫,四爪瞬間將它撕扯得粉碎。

胡非睜大了眼睛,情不自禁露出笑來,他看見火龍頭頂站着一個人,正是西野炎。他渾身也都籠罩在艷紅的火里,毫不畏懼的朝着劫雲沖了過去。

七七四十九道雷劫,西野炎足足挨了兩天才渡過去。

最後一道雷劫散去后,天地間朝豁然開朗,以東萊峰為中心,磅礴的靈氣向四周擴散開來。霎時惠風和暢,沁人心脾,讓周圍久候於此的人們不由得都為之一振,盤腿打坐感悟起這天地一刻來。

每每有高階修士渡劫成功之後,天地靈氣便會有那麼一瞬格外的充沛,對於其它低階修士倒是福澤了。

胡非卻沒時間也沒心思修鍊了,他都有五十多年沒見過西野炎了,當下朝驚寒劍注入靈氣,細長的劍身輕輕嗡鳴,化為一道青虹朝着天光乍破處飛速而去。

西野炎渡劫過後,有幾分筋疲力盡了,然心中卻是暢意無比,他無力再支撐神火,乾脆熄了它,任憑自己仰頭栽下了雲層。

他衣衫被雷劫轟得粉碎,上半身完全露了出來,膚色微黑,修長挺拔,高大卻不顯得魁梧,筋骨橫練,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力量。

這四百年來,西野炎的變化卻是天翻地覆,黑壓壓的眉下一雙銳光四射的眼,臉上線條冷硬,緊抿著薄唇,渾身都是蓄勢待發的迫人威壓,再找不到一點兒昔日少年神色。

他直直朝下墜去,五十年間蓄起的長發隨風狂舞,耳旁是呼嘯的風聲。西野炎剛剛往前跨了一大步,胸中正豪情萬丈,此刻又覺這長發亂飛遮擋住了視線,實在惱人。他綳直右手五指,以手作刀,抬起胳膊要斬了自己這一頭黑髮。

可西野炎上抬的手卻被人抓住了,他先重重往下一沉,然後停止了墜落。

「阿炎!」

視線往上,西野炎看見了胡非興高采烈的臉,他下意識開始嫌棄,晃了晃被抓住的胳膊,「蠢貨,放開我。」

「誒?」

胡非總是猜不透西野炎的心思,愣了愣,西野炎一瞧他這傻樣,轉了轉眼睛,馬上冒了個壞心思出來。

他驀地反手一把抓住胡非的手腕,然後用力往下一拉!

「啊——!」

胡非被西野炎扯下了驚寒劍,控制不住叫了一聲,然後和西野炎一起摔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西野炎抓着胡非手腕,一陣大笑,胡非回過神來,無奈的拖長了聲音,「阿炎——」

兩個人掉向了伶州峰一處空草地上,在離地面還有堪堪一丈時,西野炎後背現突然浮現出了出一朵碎花。那小小的一朵花一撐,二人就輕飄飄的落到了草地上。

「功夫不負有心人,師侄,恭喜出關。」

旁邊傳來一個男子和煦的聲音,是早就候在一旁的掌門無執接住了他們。

無執又對着胡非點點頭,「師叔。」

胡非也連忙站起來對着無執行了一禮,「參見掌門。」

西野炎盤腿坐在地上,正和自己頭髮較勁兒,頭也不抬的喊了一句,「師伯!」

他閉關五十年,頭髮長得垂至腳踝了,被風吹得繳成了一團。西野炎在渡劫之後就用術法清理了自己進階時身體排出的污穢,唯獨這一頭亂髮騰不出手打理。

此刻西野炎得了閑,一邊聽無執說話,一邊給自己扒拉了個中分,胡非在一旁看他人高馬大坐在那兒理頭髮,莫名就覺得好笑。

西野炎一頭長發幾乎成了亂麻,他擰成一股,手起如刀落,全部斬了去。然後他抬頭看向胡非,挑眉道,「你笑什麼?」

胡非眼觀鼻觀心,搖頭嚴肅道,「我沒笑啊。」

話音一落,還是沒憋住笑,噗呲一聲。西野炎懶洋洋沖他一揚拳頭,「你皮癢了是吧?」

胡非往旁邊挪了一步。

「咳!」

感覺被忽視的無執輕咳了一聲,提高了聲音道,「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了,玄烈你可有意?」

西野炎朝後倒去,仰躺在了草地上,「去!一千年才開這麼一次,幹嘛不去?!」

他們口中之事,乃是數萬里之外的上河城,一千年才開放一次的虛界秘境。

上河城是一座散修的城池,裏邊銜接着一上古大能所留下的虛界秘境,其中珍寶奇獸異草,數不盡求。秘境由每任城主掌管,千年才開上一次。

而秘境入口就算開了,也不是誰想進就進。上河城對外,便僅僅只提供五百名額,收一枚中品靈石報名,以打擂方式進行選拔,連勝三場后就能獲得名額,先到先得。

再過一個月,就是秘境選拔正式開始的日子。

離那場大劫過後,如今天劍門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無執看門中大部分弟子修為精進,便有心想讓他們出去歷練一番,那麼上河城就是一個現成的大好機會。

胡非幾個月前就知道此事了,只是心中一直拿不下注意,問了問浮丘意思,而浮丘只讓他自己決定。聽到西野炎毫不猶豫的說去,胡非覺得自己也沒有猶豫的必要了。

雖說上河城魔道妖仙不拒,各路牛鬼蛇神任爾往來,在往屆的秘境大比擂台上,即使被打死的人也不在少數。

可修行本是這樣,大機遇往往伴隨着更大的風險,胡非覺得自己要是一直待在天劍門中,只怕會被西野炎越甩越遠。

如此,無執又同他們囑咐了幾句,便散了。

因為西野炎剛剛進階不久,還要好好修鍊幾天鞏固境界,胡非不能總纏着他,別過之後,他招出驚寒劍回了庚桑峰。

途中,他卻總覺得身後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

他踏劍浮在天上,感知遠不如在地,幾番回頭遞出神識搜尋無果后,便只當錯覺了。

在離庚桑峰還有一小段距離后,胡非在心裏暗自斟酌一番,然後猛得轉身,「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他祭出驚寒劍,數十道劍氣化實,真真假假朝着西南方向轟擊過去。

雲霧中炸開了紫氣,竟是道道的細長閃電,「清絕師叔,是我。」

悶悶響起一聲,只見前方現出一個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來,卻是傅秋良。

胡非收回驚寒劍,他執劍而立,皺眉詫異道,「你偷偷跟着我幹嘛?」

傅秋良張了張嘴,神色有幾分不自然,「你能不能,讓我上庚桑峰待一段時間?」

平白無故的,胡非自然沒有別人說什麼就聽什麼的理,他和傅秋良雖屬同門,可也不過點頭之交,便問道,「為什麼?」

傅秋良臉上越發難堪起來,最後卻是一甩袖子轉身走了,「叨擾了。」

「誒,你究竟是怎麼了?」

這傅秋良,作為天劍門中最具威嚴的清余峰主的關門弟子,被養在東萊峰上,一直是芝蘭玉樹的典型。

胡非看他此刻扭捏的模樣,被勾起了好奇心,反而攔住了他。

兩個人浮在雲霧中,傅秋良大概是憋屈久了,沉默半響,最後還真的就對胡非說了,「我想回上河城,我師父不讓。」

胡非轉了轉腦筋,還是沒想通這其中的因果關係。

傅秋良看他一臉不解,悶悶不樂的又解釋道,「我想庚桑峰一直布有浮丘長老的結界,即使我師父也難以探查其中……所以……」

他嘆了一口氣,頓了頓,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所以我便想能不能在庚桑峰上躲上一陣子,趁他不察,再往離開天劍門往上河城去……」

「我家在上河城,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

話到最後,他極為落寞的笑了笑,俯身對着胡非一拜,「是我考慮不周,見笑了,請師叔別往心裏去。」

胡非看着他失魂落魄的離去,心裏有幾分同情他的,變異雷靈根,好端端一個天縱奇才,現在差不多成了半個空架子。

三年前,傅秋良過了雷劫,成功進到結丹九層,步入半步金丹的境界。然而他一身的仙骨,全是後邊清余耗費自身修為替他接上去的,全部中看不中用。

清余峰主護徒弟,已經快護出了魔障,平日輕易不肯讓傅秋良離了東萊峰,修鍊全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什麼都要盯着。

就連渡劫,也是一個結界嚴嚴實實把傅秋良罩在裏邊,自己守在外邊,將劫雷一一化去。

有些嘴碎的人,背地裏就喊傅秋良為「傅大小姐」,嘲笑他如同凡間那被嬌養在深宅大院的女兒家,是一點風吹日晒都經不得。

掌門無執倒是也勸過清余多回,可清余峰主,眼睛一瞪能把人瞪去半條魂兒的,誰能勸得住?

胡非回了庚桑峰,又驀地想起,他剛剛認識傅秋良時,他還被人稱作「傅少爺」,他們兩個人之間還算是有些過節的。

而挑起事端的那三個人,一直停在練氣期,早在數百年前就化為一柸黃土了。

胡非一時思緒萬千,藉著一股風練起劍來。

在時間長河之中,前塵如夢,一切皆不過是過眼雲煙,大道無情,他又能再往前走多久?

只要是不死,他大抵就會一直走下去。

傅秋良並沒有馬上就回東萊峰,他就在雲霧中徘徊不定,愁上心頭,鬱結於心。

剛剛對胡非說的那個可笑念頭,其實是他最走投無路的一個想法,只是在碰巧看見了胡非,然後鬼使神差的,跟在了他身後。

其實,傅秋良也並不是一定要回上河城的,修士之間親情淡漠,他那對爹娘不知道在哪裏逍遙快活,早要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所以,傅秋良也並不是為了他爹娘。

四百年了,他以為自己從來不曾回憶過自己兒時的事,以為自己也忘得乾乾淨淨。

可前些時日,「上河城」三個字從別人嘴裏說出來,霎時間,往日重重,一幕接一幕,全浮上心頭。它們像沒有重量的羽毛,輕而癢的撫過來,撩得他成日難以安寧。

傅秋良覺得,自己是沒有什麼執念,只是還放不下而已。要是他能回去一次,親眼瞧一瞧何為物是人非,大概就能想通了。

可是,清余不準。

思及此處,傅秋良又長嘆一聲,明白自己在外邊晃蕩也不是個事,倒不如回了東萊峰,他心裏還有些期待,覺得自己同清余好好講講道理,或許也是能說得通的。

他知道自己師父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太關心自己的安危,最後過猶不及了。

傅秋良回了東萊峰,打算和清余講道理,不曾想,最後講出一場好戲。

清余不準,管傅秋良講什麼道理都不準!

他是天劍門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輩,坐鎮東萊峰,平日自然不能輕易離去,這讓他又哪裏放心讓傅秋良一個人遠去數萬里之外的上河城?

此時,傅秋良還是能夠進退有度,彬彬有禮同自己師父說話的,「怎麼就是一個人了?」

他輕言細語,態度溫和,像在哄個老小孩一樣,「掌門特意派了一艘靈舟接送,還讓無妄玄墨玄機三位峰主途中護送,無塵師兄也會跟着去的,不會出什麼問題?」

清余在面對自己徒弟方面的問題,是從來不肯讓步的,大掌往長桌上一拍,鬍子一吹,眼睛一瞪,端得兇相畢露,「那上河城中魚龍混雜,什麼窮凶極惡、手段卑劣的人都有,更別提那秘境之中更是萬千險惡!我這輩子現在就你和無塵兩個徒弟,你年歲還小,修為尚淺,教我如何放心讓你也跟着去?」

傅秋良啞然失笑,「師父,我都四百多歲了。」

快一萬歲的清余厲聲道,「區區四百年,你師父我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不許就是不許!你少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

傅秋良見道理講不通,悵然若失。

他心中實在悲憤,乾脆不講道理了,不但不講,還開始翻舊賬,「我都快被你給養廢了!」

清余聞言大怔,「你個混賬東西!你說什麼呢!」

傅秋良捫心自問,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挺違心,清余收他入門后,不談別的,至少在修鍊方面是十分盡心儘力在教導他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傅秋良壓抑整整了四百年,才終於爆發出來,「難道不是嗎?我入天劍門,是為求仙問道,可你整日把我拘在東萊峰這方寸之地,他們都笑我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我要這一身修為還有何用?!」

「你——!」

清餘氣得渾身抖了起來,他揚起手要朝傅秋良臉上扇去,但對上傅秋良冷漠的眼,硬是沒有打下去,他顫聲道,「你還怪上我了?!」

這不是傅秋良第一次和清余為了這樣的問題發生爭吵了。從傅秋良築基之後,他每每提出想出門歷練,或是去接個門派任務練練手,都會被清余阻止。

清余在旁人面前一向通情達理,可一對上他,就變得蠻橫**起來。

師徒二人的關係也因此是越來越差,胳膊擰不過大腿,更何況傅秋良心裏還是尊敬自己這個師父的。

然而這一次,他不想妥協了。

傅秋良慢慢的想,想自己十四歲那年幾乎是被人攆出上河城,又想清余是越來越無所不用其極的作為,一時之間彷彿有一座大山沉沉壓在他心頭。

傅秋良又笑了一聲,覺得自己這輩子彷彿註定要活在清余的陰影下了。他看着已經氣急敗壞的清余,深吸了一口氣,卻是驀地朝他跪了下去,「弟子不敢。」

他又向清余重重磕了個頭,「師父對弟子一向呵護有加,弟子方才鬼迷了心竅,出言不遜,還請師父恕罪。」

清余看傅秋良說變臉就變臉,一口氣噎住了。

可傅秋良已經認了錯,清余說到底,就是心疼徒弟的,哪裏捨得真罰他,不過又訓斥了幾句,便讓他退下去了。

清余雖然不肯讓步,可方才傅秋良那番話落在他耳朵里,是字字誅心,聲聲泣血。

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過了,可昔日那些活潑可愛徒弟們的面容又一個接一個浮上眼,全部都是凄慘的死狀。

清余當下一個寒顫,恨不得馬上把傅秋良叫回來栓在自己褲腰帶上。

接着他又琢磨了起來,覺得傅秋良方才那番反覆無常的舉動太過詭異。

然後清余猛的一拍大腿,心驚肉跳飛快朝外沖了出去!

這個孽障,怕是起了尋死的心!

他衝出屋外,瞬間磅礴的神識覆蓋住了整座東萊峰,他馬上發現傅秋良飛在東萊峰上方。

傅秋良周圍靈氣狂涌,頭頂之上黑雲慢慢聚攏,緊接着一道粗壯的紫色閃電撕開天幕,然後第二道,第三道,無數紫色的閃電猙獰的擰在一起,鋪天蓋地朝着傅秋良當頭劈下!

傅秋良引了落雷訣,要把自己轟個粉身碎骨!

落雷訣是清余傳給他的,清余哪裏不明白它的威力,他心頭一陣悲涼,大喝一聲,迅猛的化為一道青光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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