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狂蜂(四)

4.狂蜂(四)

將軍府很大,大到如果你不站高一點觀察地形,就很有可能迷路,胡成仙不敢亂闖,將軍府外松內緊,看家護院的侍衛到處都是,方如風這是把家當做軍營來佈置了。

胡成仙挪了好幾個地方都不太滿意,比如客房、假山甚至柴房,人來人往,藏不住不說還容易凍傷。

她思來想去,也就只能更靠近方如風一點了。

有多近呢,直接去他屋裏。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巡邏的侍衛總不能去自己主子屋裏轉悠,況且她有絕技——上房梁。

幸運再次降臨,胡成仙很快瞅到了一個熟人——送她去客棧的李青。她遠遠地跟着李青,找准了方如風的卧室,待所有人外出,順利地溜了進去。

方如風的房間陳設簡單地可怕,沒有任何多餘的裝潢,外屋是一間長長的客廳,客廳里桌椅光禿禿,什麼坐墊靠墊都沒有。別人牆上掛畫,他牆上掛劍,一排劍,七八把,整整齊齊,從客廳牆上一直掛進書房的牆上。

書房裏有兩面牆是高高的書架,一面牆掛劍,書架前面有一張長桌,長桌上文房四寶齊全,里側牆角有個一人多高的青瓷大肚瓶子,裏面戳著一柄長/槍。

腳底下硬邦邦,乾乾淨淨全是青石方磚。

胡成仙走進方如風的卧室,唉,真是一個相當無趣的人,床架子,床幔是毫不起眼的青色,旁邊是衣服架子,再旁邊是兩個一米多高的青色柜子,柜子鎖著,上面光禿禿什麼也沒放。

唯一欣慰的是卧室門口附近有個炭火爐,小爐子做得還蠻精緻的,雕花鏤空,半人高,裊裊輕煙,裏面微紅火炭閃爍,一點也不嗆人。

胡成仙果斷選了卧室,她攀上房梁,把外面的棉衣脫下來折好放在身下,然後躺了上去,她身子細瘦,只要不亂動,一點問題也沒有。

她來的時候已經在沿路路口做了標記,報了平安也告知了自己的動向,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那一窩全搬過來,可惜現在自身難保,只能先行修鍊,用法術尋找比在人海中看人臉要靠譜多了。

胡成仙沉下心來,開始《煉神十八篇》裏的第一篇。這是她修鍊心神的主要心法,來自將軍令。

方如風回來了,胡成仙正在進行第一個靈力循環,不管方如風在屋子裏做什麼,她都當自己是一根真正的梁木,不聞不看。

煉神講求凝神專心,胡成仙自知身弱,分秒不肯浪費,呼吸吐納,吸收靈氣,推動經脈靈力循環,一練就是兩天。

最後被餓醒。她下了房梁在水袋子裏補充了點水,吃了點乾糧,又爬了上去。

將軍府鎮定如常,直到第三天。

一個女道士在門口非要鬧着找鎮國將軍。這讓守門的士兵很為難,大域朝尚道尚仙,對於道士一流,他們很尊重,但是這女道士點名點姓要見方將軍,又說不清自己的來歷,如何能放她進去!

「我真的認識方如風,她是我的有緣人,我們相見如故,是很好的朋友。」

「道長,不是我們不讓您進去,而是您連個身份銘牌都沒有,我們怎麼回稟將軍。」

「你就說我叫蔣林月,那天在城牆根兒底下碰見的。」

守門的士兵進去了一個,不一會苦着臉回來:「我們將軍不認識您,您還是請回吧。」

這年頭,連女道士都敢上門追求自己將軍了,這將軍一直不娶親,確實是個事兒。

「我是來還東西的,你把這個給她,她立時就能明白。」蔣林月遞上一個油紙包。

「道長,我們不能替您給將軍傳信,」士兵看到油紙包里露出一角銀票,「收錢就更不可能了。」

這可把蔣林月愁壞了,她是來還東西的,她不知道方如風什麼時候在她袍子裏塞了這麼多銀票還有一張當票,無緣無故,幹嘛給自己錢,大約是她臨走的時候不小心落在自己身上的。

蔣林月起了好幾次卦才算到這裏,她敢肯定她的小友就在這裏面,可是進不去啊。而且她為什麼說不認識自己呢。

蔣林月摳著拂塵摳了半天,最後把那張當票拿出來:「這個總能送進去吧,既不是信,也不是錢。」

士兵拿來一看,方記當鋪的票子,上面物件上寫着方將軍斗篷。臉色頓時和緩下來:「你等著。」

李青正在演武堂陪自家將軍練劍,忽然又有人來稟。

剛剛那個自稱蔣林月的女道士已經打擾一次將軍了,這一大早又是誰。

李青皺着眉頭瞅著報事的小兵,報事的小兵頂着壓力把當票遞了上去。

李青接過來一看,哦哦哦哦,將軍的斗篷!

將軍你有戲了!人家姑娘回來找了!

「人在哪?」

「在大門外。」

「快請進來。」

小兵高高興興地回去,李青更加高興地走出院門迎接。

謝天謝地,這姑娘終於回過神來了,八成是她後悔了,想去當鋪把斗篷贖回來,結果發現,斗篷又送到將軍府了,這才來見將軍,道個歉什麼的,再聊聊天,事情簡直不能再美好。

將軍可以不同意,可他把姑娘往院裏一放,這姑娘長得這麼好看,將軍又對她有好感,真格的一眼都不瞧?

最不濟就是挨頓罵,可萬一成就好事,自己不是天大的功勞。

蔣林月在一個年輕侍衛驚訝地目光中來到一個院落。

「姑娘,你變化有點大啊。」為愛所迫出家了他勉強能想像,可是大變臉他就沒法想像了。

一張當票引發兩個有情人的故事,李青攔住了她:「道長,你這當票哪來的?」

「方如風給我的,」蔣林月道,「如果她實在不肯見我,麻煩你把這些東西給她吧。」

油紙包遞到了李青手裏,李青翻了翻,裏面都是銀票,合計起來大約一千多兩,他家將軍不缺錢,這點錢也實在不夠看。

「我們將軍不可能給你當票,你就是蔣林月吧,我們將軍真的不認識你,不好意思,您還是請回吧。」李青徹底失望。

蔣林月很傷心,她第一次交到那麼合拍的不嫌棄她的朋友。到頭來,她還是嫌棄自己了,她接過油紙包,嘆口氣:「如果有緣無分,又何必留着這些東西。」

說完將油紙包向上一扔,揚起拂塵,打算一燒了之,結果法術失敗,油紙包里的銀票當票撒了一地,一張也沒點着。

她窘地滿臉通紅,看着李青眼圈開始紅,鬱悶地一甩拂塵,轉身跑了。

李青站在門口:「……」

這女道長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麼一鬧騰,饒是方如風不想理會,也不得不停下來,尤其是李青在門口一張一張撿銀票的樣子,讓他緊皺眉頭。

待李青進來,他已經坐在了椅子上休息:「到底什麼事?」

李青把當票並銀票給他。

他拿過當票看了看,是自己的斗篷,眼前忽然又現出當日那嬌嬌柔柔的小姑娘怒殺壯漢的情景,那女子的確跟別人有些不一樣,不知道能不能讓她進軍營,磨練磨練定是一名良將。

「油紙包給我。」

李青驚喜地把油紙包遞了過去。

「找到她,問她願不願意入軍。」

「是,將軍。」李青大喜,我們將軍終於開竅了!

於是等胡成仙再次跳下來補充水源的時候,她赫然在書桌上發現了自己的油紙包,天地好輪迴,油紙包你也是成精了么!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她心驚膽戰地把油紙包揣在懷裏上了房梁。

方如風傍晚練了一身汗,把油紙包放在書桌上,然後著人去燒水洗澡。

將軍特殊癖好,只愛在自己卧室里洗澡,而且洗澡不掌燈,李青他們沒辦法,只好把澡盆外面掛上繩子,和將軍一起抬進去。

冷水熱水都兌好,李青李赤和李黃兄弟三人站在了門外。

屋裏安靜下來,身子底下傳來脫掉衣物的悉悉索索的聲音,胡成仙抱着油紙包躺在房樑上瞪着房頂,她想繼續修鍊來着,可是這會兒心神不寧,根本沒辦法入定,這油紙包到底是怎麼回到自己身邊的!

真是奇了怪了!難道蔣林月認識方如風嗎?認識幹嘛當時不戳穿自己。

她下意識向方如風的方向瞅了一眼,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有意看方如風的身體的,但是她看到了什麼!!!

方如風他……他在解裹胸,一層一層已經解完了,露出熟悉的人類女性的第二性徵,她是有胸的,她是女人!!!

胡成仙驚得吸了口氣,連忙抿住嘴唇,然而晚了,身下那名女扮男裝的將軍忽然抬頭,眼神如利劍一般射向自己。

胡成仙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下跳,就見一匹白練異常凌厲地抽向自己,她連忙側身翻下房梁,哪知道那白練的攻擊只是虛招,見她向下翻身,另一端白練以更快地速度纏向自己的身體。

那時候她身在懸空,根本無處躲避,不得已抓住白練。如果她沒看錯,這白練就是女將軍的裹胸布,然而這裹胸布打得人手掌好疼。

方如風毫不客氣,一把將胡成仙拽了過來,胡成仙怎麼可能束手就擒,她張開五爪,直插方如風面門,在她的記憶中,她是有指甲的,一動意念就能冒出來的長指甲,然而在這裏沒有。

身子已經被白練拽著撲向對方,情急之下她只好變抓為指,手掌擦過女將軍的臉,啪地一聲給了她一巴掌。

方如風被打得頭一偏,同時發現了對方的樣子,小小的臉頰,婉轉細長的眉毛還有一雙似怒非怒的眼睛,她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偷看別人洗澡的登徒子。

方如風楞了一下,就這麼一瞬間,被對方撲在懷裏,她連忙後仰,忘記了身後就是浴盆,兩人嘩啦一聲雙雙倒入浴盆。

慌亂掙扎中,胡成仙按住她的腰,真的,不是故意的,浴盆就這麼小,她在自己身底下,總不能按住她的肩膀,那她還怎麼抬頭,不只剩喝洗澡水了么。

但是她腰部光溜溜的,胡成仙向下挪了挪,她底下什麼也沒穿!褲子已經脫了!!!

方如風怒視胡成仙,雙掌一開,胡成仙被推開,浴盆也應聲而破,這雄渾的難以想像的內力!胡成仙倒在旁邊,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

她哀怨地看着想去衣架上拿衣服的女將軍,又一口血梗在嗓子裏,我們都是女的,你怕什麼呢!就算我是母狐狸,那也沒什麼好怕的啊!

房門外,李青等人聽到這驚天的動靜,再也忍不住。

「將軍!將軍!你怎麼樣!」

幾個漢子咣咣撞門。

「別進來!」方如風道。

但是已經晚了,幾個身手不凡的侍衛已經如狼似虎地闖進來。

胡成仙第一次在方如風臉上看到了驚慌,罷了,你幫過我一次,我又在你這裏躲了這麼長時間,就當報恩,我犧牲一回!

她張開衣服撲到方如風身上。

李青等人踩着滿地水漬跑到將軍的卧室門口,愕然地看着一個衣衫半褪的嬌小女子伏在自己將軍身上,雖然室內黑暗,可是能看到那女子光潔的後背和將軍的雙腿。

三人有點愣,他們將軍不可能做這種事,這畫面太有衝擊性了,難以置信!

方如風僵住了,胡成仙尖叫一聲,用衣服捂住自己和身下人。

方如風彷彿一下子醒轉過來,她直接喝道:「出去!」

三個人得了確切的命令,轉身逃一樣地奔出屋門,咣地一聲把門重重關上。

房間靜下來,胡成仙長出一口氣,她動了動腿,剛才動作太猛,好像劈得不太對勁腿抽筋了。

胸前的袍子已經被打開,她的肚兜也被扯在一邊,前胸蹭到了對方的胸口,她有些尷尬,再看方如風,好像比自己還尷尬。

這是個雛兒,胡成仙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攏了攏自己的胸:「你看我跟你一樣,你不用緊張的。」

方如風突然臉色一變,將她一把揮落在地,站起來套上長衫,背對着胡成仙匆忙系帶子。

胡成仙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了一聲,又一個恩將仇報的,姐姐怎麼就瞎了眼去救你。

穿完衣服的方將軍順手從牆上摘下一把寶劍。

劍刃出鞘,鋒芒奪人。

胡成仙坐在地上沉默片刻,臉色漸冷:「……所以我最討厭你們人類,自作多情自命不凡不說,還恩將仇報!」

她抬眼看着自己,衣衫凌亂,頭髮**地貼在纖細的脖頸上,有些狼狽,然而神情卻不肯妥協半分,驀然與當日擊殺惡棍的情景重疊,方如風心中好像有一層紙被捅了一下,奇怪的感覺從被捅破的細洞裏吹進來,那感覺太輕太柔,以至於她無法分辨是好是壞。

她用寶劍挑起自己的一件衣服甩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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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橫行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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