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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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驟然騰空,姜艾驚呼一聲,下一刻已經身在馬上,腰間被男人結實的手臂環著,整個人包裹在一個寬厚的胸膛中,隔著衣服仍能感受到灼人的體溫。那熱量逐漸從背部蔓延到全身,姜艾身體僵硬,只覺得哪裡都不自在。而身下馬兒已經狂奔起來,她完全不敢掙扎。

「你做什麼,放我下來!」姜艾臉頰上泛起紅暈,羞惱道。

「出去走走。」黑熊並未停下,反而一甩韁繩加速。

這是姜艾第一次騎馬,最初的驚懼逐漸被馳騁在風中的奇妙感覺所取代,兩側景象快速從眼前閃過被拋於身後,沁著涼意的風從耳畔拂過,將她的發梢肆意揚起。這是極新奇和特別的體驗,以至於姜艾短暫地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忘記了種種不如意。

她喜歡這種被風追趕的感覺,有一剎那她甚至想要大叫出聲,想將胸腔中所有的的陰鬱痛苦全都發泄出來。但從小所接受的淑女行為約束準則,卻不允許她做出這种放肆的事情來。

她不知道這樣在風中奔跑了多久,心中煩悶彷彿被風吹走,很痛快。但停下來後接踵而來的,卻是一陣尷尬。

她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身體接觸,哪怕是一起長大互相傾慕的蕭嘉宥,也只有幼時才牽過手。前幾次受傷時他抱她,尚能算作無奈之舉,今日莫名其妙將她擄上馬,這樣緊緊抱在懷裡,實在沒有必要了吧。

他是真的不懂得男女之防,還是認為她的清譽根本不重要,損辱也無礙?

不管他如何想,姜艾卻難以接受,渾身都不自在,馬一停她便想下去離他遠遠地,但這馬十分高大,她下不去,剛不安地動了一動,腰上的手臂立刻便收得更緊了。

「你放開我……」姜艾說不出是難為情還是氣惱,臉頰上泛著紅暈。

「你自己下得去?」他輕飄飄的口吻問道。

姜艾咬了咬唇,無言以對。

黑熊便一手抱著她,從馬上跳下來,將她安穩放在地上,這才鬆開手,徑自走向崖邊。

這是一處懸崖,空曠平坦,枯黃草地中已冒出青芽。懸崖下是一汪碧潭,對岸山色蒼茫,漫無邊際的青翠中點綴著零星白色。青灰色的山脈巍峨綿延,山野靜謐,帶著清新味道的風鼓起衣袍獵獵作響,姜艾看著那土匪負手立在懸崖邊上,融入畫卷般的景色之中,竟有幾分孤寂之感。

姜艾沒有走上前。這地方風景壯麗,人的心境也隨之開闊,之前的煩悶得到了些許舒緩,姜艾放鬆身體,沉浸在大自然揮毫潑墨創造的奇美景緻中。

碧樹抽芽,杏花盛開,是春回大地,是萬物蘇醒,被寒冬冰封的世界活了過來。這讓姜艾感覺到希望,也是她來到這裡之後,內心最為寧靜的一刻。第一次想到父母,想到嘉宥,沒有落淚的衝動。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某個地方,在許多人心裡,作為姜艾的她已經「死去」了。

回山寨時那土匪依然是我行我素直接將她抱在懷裡。未婚男女之間的接觸顯然於理不合,但姜艾卻對與他理論不抱任何希望了,講不通。況且這是他的地盤,惹惱他總歸對自己沒有好處。想來今日這樣的抽風行為也不會有下次了,忍耐過去算了。

不想天不遂人願,去時一路並未碰到任何人,回到寨子卻哪哪都是人了。剛進寨子便有一群年輕男子勾肩搭背結伴而來,瞧見兩人一馬齊齊躬身喚道:「大當家。」

姜艾低頭躲避,只聽身後男人不失威嚴地應了一聲,從眾人讓出的道路中央不緊不慢御馬走過。

沒走出多遠竟又遇上一人,正是那位虎背熊腰的三當家,姜艾聽到身後人喚了一聲三叔,對方粗獷大笑:「這麼好興緻,大白日上山裡……」

三當家話沒說完便被黑熊橫了一眼,一夾馬腹越過了他。

姜艾其實並未聽懂那句話的內涵,只是本能地對那調侃取笑的語調感到排斥,一想便知不是什麼好話。她坐在這馬上愈發難受,覺得自己像巡街的囚犯一樣,暴露在許多不含好意的目光之下,毫無自尊可言。

「他口無遮攔慣了,不用放在心上。」黑熊的聲音忽然從頭頂飄下來,姜艾不免詫異於他突如其來的體貼。

正在此時前方傳來一聲喜出望外的呼喊:「大當家!」

竟是一個身穿赭色勁裝的女子,利落洒脫,頗有一股俠女風範。姜艾看著她迎面跑來,滿面欣喜笑容卻在看見自己之後一點一點消失了。

黑熊勒馬,冷淡問:「什麼事?」

那女子連忙躬身抱拳道:「碧柳替四夫人回贛縣找尋親人,今日才回到來,特來向大當家稟報……」

「四夫人的事便向四夫人去稟告。」黑熊沒等她把話說完,便再次像方才略過三叔那樣,略過了這個不知從何處借了膽子、竟敢擋在他馬前的女人。

相對而過的剎那,那女俠盯著姜艾,姜艾分明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不甘。

到了草堂,姜艾被黑熊抱下馬,見他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垂眸低聲道:「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黑熊卻彷彿沒聽到,不顧姜艾的要求和掙扎,直接將人橫抱著送進屋。姜艾被氣得臉上又泛了紅,黑熊把人放到榻上,看到她小臉紅撲撲的氣憤模樣,不知為何反而心情不錯。他大大方方迎著她惱火的瞪視,在她先扛不住移開眼后,愉悅道:「我明天再來看你。」

言罷轉身瀟洒離去,留下呆若木雞的姜艾。

.

郡王府,谷風堂。

蕭維著一身天青色常服,負手立在桌案后,微微擰眉,訝異地重複了一遍手下剛剛向他報告的話:「姜艾死了?」

桌前一普通俠士裝扮的手下單膝跪在地上,俯首答:「是。姜大人親自帶人剿了白虎幫,在蒼山上的亂葬崗找到了姜小姐的屍體,已經死了有幾日,面目全非。」

蕭維緩緩坐下,半晌沒有言語。

他在調查姜家時得知姜寅從江陵帶回一塊于闐玉虎,懷疑正是當年大皇兄親手雕刻、在大亂中遺失的那塊。他曾數次邀姜寅會面,卻未能從他口中套出一點消息,只聽姜府的下人說那是給大小姐做嫁妝的。姜府守衛不弱,未免打草驚蛇他沒敢貿然行動,本想等姜艾嫁入郡王府再想法子謀取,不想大婚之日卻殺出一夥土匪,將人和貴重嫁妝一併擄了去。

「被劫走的箱籠可有找回?」

手下搖頭:「姜大人抄了白虎幫,未曾發現被劫走的幾十想金銀財寶。」

「這倒是奇怪了。」蕭維沉思,手指在木椅扶手上輕輕敲著。

「世子從姜小姐身上找到一樣東西,屬下離得遠未能看清,不知是否是殿下要找的那塊。」手下道,「昨日從姜府回來世子便將自己鎖在房間里未曾出來,只叫下人送了許多酒進去,怕是要借酒澆愁,殿下可要親自去看一看?」

「為情所困難成大事……罷了,本王過去看看吧。」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蕭維對這個晚輩除了怒其不爭,倒也有幾分感情。他單純善良,為人熱忱,只是太過於重感情,說得難聽一些,便是懦弱。起身出門前,又吩咐道:「繼續派人去姜府盯著,本王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蕭嘉宥此刻人卻已經不在房間了,喝的醉醺醺地沖向池塘,被緊跟著的下人拉了回來。蕭維趕過來時,郡王妃也在,滿面悲愁,雙眼泛紅,不停地對癱坐在地上的蕭嘉宥勸說著什麼。見到蕭維她立刻迎了上來,殷切道:「殿下來得正好,快幫我勸勸嘉宥吧。這孩子想不開要去陪艾艾,我怎麼勸他都聽不進去,他一向敬重你,興許會聽你的……」

「您莫太過擔心,他只是一時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發泄過便會清醒了。」蕭維寬慰道,「您勞累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我過去看看他。」

蕭嘉宥倚著池邊欄杆,神色獃滯彷彿沒了魂魄,只機械地拎著罈子往口中灌酒。蕭維嘆了一聲,上前將他手中的酒拿走:「一個女人而已,值得你如此尋死覓活?」

「你不懂!」蕭嘉宥忽然爆喝一聲,「你根本不懂!她怎麼會是「一個女人而已」,她是我的艾艾啊,這世上只有一個艾艾……我口口聲聲說愛她,說會保護她,到頭來卻害她因我而死,是我沒用,我太沒用了……」

他再次抱頭痛哭起來:「為什麼奪走她,為什麼!」

「有功夫在這裡買醉,為什麼不為她手刃仇人?」蕭維揪著他已經被酒浸濕的衣領,「哭哭啼啼能換回她的命嗎?」

他猛地鬆手,蕭嘉宥倒倒在了地上,蜷縮起來,從懷裡拿出了姜艾送她的那枚玉虎,貼在心口上,喃喃道:「我應該陪她一起去死,我應該陪著她……」

蕭維一震,還未來得及看清具體模樣,蕭嘉宥忽然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跑開,一眾下人連忙追上去,以防他再次做傻事。

蕭嘉宥跑回房間,又將自己一個人關起來,一壇一壇地飲酒。

艾艾不讓他喝酒的,他這樣不聽話,艾艾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回來罵他?回來吧,罵他也好,打他也好,他只想要她回來。

昏昏醒醒,反反覆復,下人送進的飯菜一口沒動,空罈子卻一個接一個地丟在地上。黃昏后他終於昏睡過去,吵鬧整日的院子終於清靜下來,下人們才敢悄悄進來收拾滿地狼藉,為他擦面蓋被,好睡的舒服一些。

夜深了,忙忙碌碌的下人才終於得以休息。三更天時,忽然有個纖細人影出現在寂靜的院子中,輕輕推開門,進了世子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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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再上崗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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