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關禁閉

7.關禁閉

「如果,如果他也喜歡蓉兒,娘親可會成全?」

洛蓉心裡清楚奚澤只是將自己當作小輩看待,卻不由自主的抱了那麼一點點希望,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虛的根本不敢看娘親神色,又想知道她的答案,鼓足勇氣抬起頭,緊張等待著。

薛氏默了半晌,似有些寒心,聲音冷硬下來,「你還是想去找他?」

未見到奚澤前,洛蓉確實想去虞靈谷,但經過前幾次失敗的離家出走,也領悟到了自己此舉很傷父母之心,而且自身安全沒有保障,所以打算說服他們之後再去,她知道虞靈谷不允許外人隨意出入,故不願意帶護衛,惹他不快,養小狼是為了讓父母放心,如此在途中就不會有人敢傷害自己。

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酷,白眼狼的說法並不是憑空而來,只怪她太天真,以為付諸真心就可以馴化它,還好被皇上發現,未釀成大禍,如今她已然知道自己的愚蠢,自然不敢在未徵得父母同意之下獨自上路。

之前她不確定奚澤還記不記得自己,去虞靈谷只為全一個心思,如果不能如願,她也就徹底死了心,從未想過捨棄父母親人,即使是幻想最幸福的時刻里,也是有爹娘、奶奶、還有譽兒的存在的,而眼下奚澤就在金陵,她無需背井離鄉,心心念念之人近在眼前,多年夙願觸手可及,她怎能甘心輕易放棄。

洛蓉覺得,奚澤視她為小輩,是因為在他記憶里,她一直是個小姑娘,可現在,她已經長大成人,讓他的認知發生改變,也不是不可能的,她對自己有種盲目的自信,這種自信將她的底氣一點點勾了起來。

「我不會離開金陵的,」洛蓉向薛氏保證,見她面露懷疑之色,差一點就忍不住將奚澤的身份告訴了她,好在及時控制住了。

她不懂朝堂之事,但她有分辨事情的能力,奚澤既然處事低調,不欲為人所知,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豈能「出賣」他,而且皇上並未發話,她不確定是不是可以告訴爹娘。

「那你如何就能確定他中意你?」薛氏問。

洛蓉囁嚅了一陣,「反正我有法子,不會離開金陵就是了,你們給我點時間,倘若,倘若不行,我就死心,乖乖聽你們的話。」

薛氏遲疑著。

「胡鬧!」一道喝聲自屏風后響起,洛禾不知何時進來,面容晦暗,隱有不悅。

「爹,」洛蓉低低叫了他一聲。

洛譽見了他,伸長了胳膊要他抱,他看了眼常嬤嬤,常嬤嬤忙將鬧騰的譽兒抱了出去。

洛禾看向洛蓉,「婚期已定,怎能容你無故拖延,以往我對你太放縱,是不想拘著你,豈料你如今是越發的任性妄為,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父親!」

「爹,我不過是想……」

「住口!」洛禾怒道:「我不管你想做什麼,這件事上,我是絕對不允許你隨心所欲的。」

洛蓉委屈地看向薛氏,薛氏張了張嘴,剛要開口,便被洛禾截斷,「她胡鬧,你也跟著胡鬧,她說的話能信嗎?虞靈谷離此地有多遠你不曉得嗎?先生是什麼人你也忘了嗎?她年輕妄想,腦筋不清楚,你也糊塗嗎?」

薛氏被他一通質問,深覺自己被女兒套了進去,立馬就轉移了陣地,義正言辭地對洛蓉道:「你爹說的對,你還是別折騰了,好好聽他的話……」

「我真的不會離開金陵,」洛蓉急的跳腳,「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此事已定,勿再多言,」洛禾無視她的話,神情冷肅,「你回去且好好準備著,出嫁前不準亂跑,也別想動歪心思,否則我饒不了你。」

洛蓉見說不通,氣的眼睛都紅了,一把將桌案上的瓜果糕點拂下去,「我不嫁,你們誰愛嫁誰嫁,若非要逼我,我,我就逃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洛禾,也落實了他認為她故意拖延時間找機會出走的猜測,當下怒不可遏,叫來小廝吩咐,「送姑娘回去,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然後又對驚呆的菱香道:「好好看著她,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是,侯爺,」菱香膽顫心驚領命,與小廝一起,將叫喊的洛蓉強行帶了出去。

洛禾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內心在狂哮。

與本侯年紀一般大,還想娶本侯女兒,做夢!中意她也不行!絕不可能!

洛蓉被關禁閉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進屋后大剌剌往貴妃椅上一躺,聽著門窗砰砰隨之關上,看都懶得看,保存體力開始苦思對策。

琢磨了半晌,也未琢磨出什麼好法子,困意反而漸漸涌了上來,洛蓉狠狠在大腿上掐了把,深覺自己竟如此不爭氣,這會了居然還想著睡覺!

菱香和紫蘇四隻眼睛關切地望著她,以為她因不滿婚事,過於傷心而自殘,俱是眼圈微紅,心疼不已,卻是不知如何安慰,無奈猶豫之下,見她再未動作,一時間不敢多嘴。

這一天經歷了大悲大喜,希望的小火苗剛剛燃起就被無情澆滅,心情可謂跌宕起伏,眼下還能保持冷靜,洛蓉自個都不敢相信,但折騰到現在,實在是疲累不堪,勉強支撐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菱香和紫蘇鬆了口氣,拿來薄毯給她蓋上,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洛蓉一覺睡到翌日清晨,紫蘇和菱香端了早膳來叫她才起,剛醒來腦子還不大清楚,揉了揉眼睛嘟囔,「譽兒今日竟沒有來鬧我。」

二人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洛蓉面露困惑,視線落在緊閉的窗戶上,記憶慢慢蘇醒。

呆坐了片刻,她猛地起身跑去開門,意料之內的打不開,外面響起小廝恭謹的聲音,「姑娘有何吩咐?」

「如廁。」

雕花木門很快開了,幾個丫鬟迎上來,聲稱隨行伺候,洛蓉認得是祖母院里的人,轉身又進去了。

菱香一邊幫她梳妝一邊勸慰,「氣大傷身,姑娘莫擔憂,侯爺疼愛姑娘,不過礙於老夫人之命罷了,待過上幾日,自然會放了姑娘。」

洛蓉清楚這只是寬心之語,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縱使出去了,祖母還是會將她送上宋家的花轎,促成這樁婚事的根源在於宋家,在於祖母,父母和自己都做不得住,父親生氣的原因是以為自己要去找奚澤,要離他們而去,於婚事本身並不是特別堅定,那既然祖母拿不下來,不如轉攻宋家,讓宋家主動退婚。

洛蓉眼睛一亮,這些年她已然放飛自我,成為金陵城一枝獨秀的頭號女紈絝,宋太公早就心生不滿,仍執著地堅守承諾,一是因祖母的情分,二是太在意名聲,怕被指責背信棄義罷了,或許還有侯府受皇上看重,她又與皇上感情深厚,不敢得罪的緣故,這也是祖母堅持將她嫁給宋昂的一個原因,是認定了她不會受欺負,相比虛妄的情愛來言,老夫人認為一個安穩踏實的婚姻更適合孫女。

讓宋家退婚,且需好好籌劃一番,眼下先得想法子出去,出去了才有機會,若成親前一直被困於此,什麼手段也使不出來。

洛蓉暗自思索著,視線落在旁邊的膳食上,眸光微動,攔住菱香幫她畫眉的手,將已經梳好的髮髻凌亂撥開,髮飾全部取了下來,然後吩咐紫蘇,「去將我前些時日弄的藕粉拿來,再拿些核桃和蜜糖。」

菱香和紫蘇互相對視,皆面露疑惑之色,紫蘇關切道:「這早膳姑娘不滿意嗎?姑娘想吃什麼,奴婢去做便好。」

「不,我要自己做,」洛蓉嘻嘻一笑,在她白凈小臉上颳了下,「照我吩咐去準備。」

「是,姑娘,」她不再多問,躬身一福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后。

在洛蓉要死要活的強烈要求下,小廝帶她去見侯爺和夫人,一進花廳,她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使勁擠出幾滴淚來。

「爹,娘,蓉兒錯了,蓉兒不該忤逆你們,惹你們生氣。」

洛禾從茶盞后抬起頭,掃了她一眼,「難得,這次認錯倒是乾脆。」

洛蓉啜泣了幾聲,「蓉兒昨晚徹夜難眠,望月反省至天亮,深刻認識到自己的愚昧無知,自私任性,傷透了爹娘的心,故一早便做了藕粉核桃羹,特來向爹娘賠罪,還望爹娘大人大量,原諒蓉兒這一回。」

紫蘇端著玉盤奉上,常嬤嬤接過去,情不自禁贊了聲,「呀,做得可真好看,哪像吃食,分明是朵水蓮花,夫人,您看看,」說著端到薛氏面前,「姑娘可真用心,如此精緻,御廚怕是都做不出來呢。」

紫蘇跟著道:「那核桃仁全是姑娘親手一個個剝的,糖汁藕粉也是姑娘細細研磨熬制的,都不讓奴婢們插手。」

薛氏微微抿了抿唇,示意常嬤嬤將羹湯給侯爺端去,洛禾撇了眼,瞧著閨女神色略顯憔悴,面容柔和了許多。

洛蓉趁勢再接再厲,跪著膝行到洛禾跟前,拽著他的衣擺,可憐兮兮望著他,「蓉兒這次真的醒悟了,再也不與爹娘做對了,求爹娘看在蓉兒知錯就改的份上,不要再生蓉兒的氣了。」

洛禾心軟的一塌糊塗,聲音愈發溫柔,「那你想清楚了,情願與宋昂成親?」

洛蓉眼神躲閃,囁嚅道:「蓉兒,還是不想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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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娶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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