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長門怨

17.第十七章:長門怨

據留香說,霍祈這幾日情緒總是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從前霍祈就不喜歡一直只呆在一處地方,總是要出門踏青,固然皇宮很大,可還是被重重宮牆圍起來,框定了一大塊地方而已,總會走完的。蕭靖怕霍祈出事,他已經為了上次去霍祈宮裡,看到一地狼藉而又驚又怒——樓年年這個女人,還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

霍祈無聊,又要想辦法躲開蕭靖,他索性去御花園「偶遇」了蕭靖的母親,曾經的妝嬪,現在母憑子貴,已經成了妝妃了;妝妃領著幾個漂亮的小宮娥,在御花園裡賞花,一轉眼就撞上了站在牡丹花叢旁的霍祈。牡丹紅的紅、艷得艷,開得那樣鮮妍,卻比不上穿一身淡青色的霍祈,素雅也素得風華無度。

相比之下,牡丹俗了,花中人更奪目了。

霍祈曾從寧貴妃手中救下妝妃,妝妃也不是不感念的人。她心裡清楚霍祈那些事兒,想要幫他,可苦於不想得罪外族媳婦樓年年,自己兒子蕭靖的位置尚不牢固,還滿是非議,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妝妃想不到霍祈現在又完好無缺的出現在她面前,她覺得很驚喜,那種想要報答救命恩人的感覺來了,妝妃快步走到霍祈面前,「小延近來可好,可讓本宮擔心壞了,本宮……唉,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妝妃將霍祈來回打轉似的細細打量,眼光時不時的漂移,她是想看清霍祈身上有沒有傷;又害怕真的看到什麼又不能為他報仇雪恨。兩相情緒交抵之下,她選擇性的認為霍祈還是好好的,讓自己良心好過一點,「就是更瘦了些,平日里是不是沒有好好用膳,小延,這可不行啊。」

霍祈俯下身,恭敬的回道,「妝妃娘娘,孟延在此多謝您的挂念了。」

妝妃頗為憐愛的扶起霍祈,「在本宮面前,你就不必如此拘禮了,來,孩子,陪本宮一起賞花吧。」

霍祈說話向來得宜,妝妃有他陪伴,甚是滿意。妝妃想起自己宮裡栽在花瓶里那幾株紅茶花,有感而發,「茶花不名貴,也不如牡丹艷麗。可比牡丹好養活些,也耐看。本宮入宮以來,經歷風風雨雨,也就這茶花肯一直陪著本宮,再苦再難也就這樣過來了。」

這話裡頭肯定有暗喻自己的意思,妝妃曾是陸太后的爪牙,在寧貴妃底下小心翼翼的活著。受盡了冷眼,現在終於出了頭。不過有句話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靠手段強行逼過來的東西,終究還是不會長久的。

霍祈附和,「妝妃娘娘不容易。」

妝妃輕輕拍拍霍祈的手,撫慰他,也撫慰撫慰自己,「誰活著都不容易,要被人誤會,被人恨。可就算這樣,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霍祈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妝妃確定;妝妃轉過身,朝自己宮裡走去,「小延啊,你過來,去本宮的芳華殿里坐坐,陪本宮啊,聊聊天,解解悶兒吧。」

這正合了霍祈的意,霍祈上前攙扶住妝妃。見妝妃眼眶微紅,眼角的紋路都紅絲絲的,眼裡水光快要落下,必是想到了傷心事,她輕而不飄的道,「有些事兒是瞞不住的,該還的,還是要還的。」

冤有頭,債有主。自古天經地義。

·

華適城外有一處高山峻岭,名為長歌峰,形勢險峻,除了樵夫或是打獵的獵人,向來極少有人煙。而就在下午,西落之時,從下坡緩緩駛上來一輛馬車,馬車就是普通人家用的馬車,裡頭傳來女人的聲音,平穩又沉著,「再往裡頭進一些,看到一院人家,就差不多到了。」

車夫聞言,更是快馬加鞭。的確如馬車裡的女人所說,眼前有一處人家,看得出特意辟開樹木,騰了這樣一塊地,外頭圍著一圈籬笆,裡頭還有田地。一個穿灰衣的男人剛剛收起鋤頭,正要進去,看到有人來了,手裡的鋤頭咣一下,砸在了地上。

馬車停下來,坐在裡頭的女人走出來。她穿一身素色的斗篷,在灰衣男人定定的目光中取下了戴在頭頂的帽子。看上去不過三十五歲上下的年紀,保養得宜,眼中有光,渾身一股精明且利落的勁兒——是陸太后。

陸太后快步走到灰衣男人面前,冷淡道,「蕭莫,別來無恙。」

蕭莫長吁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躲過啊。」

聽到外頭動靜,蕭莫身後的木屋裡走出一個穿白色襦裙的女人。相貌明艷,不著絲毫脂粉也十分漂亮,比陸太后看起來更加年輕,陸太后看到她,唇角像是翹起,又像是沒有翹起,「寧貴妃,你也別來無恙。」

寧貴妃見是陸太后,一時間攥緊了手中的絲緞帕子,又很快的鬆開了,淡然的回道,「陸皇后……不,現在您可是太后了。」

陸太后拿出一張紙——是霍祈給她的那張白紙,本是一張乾乾淨淨的紙,在被蠟燭烤過之後才顯出了一排字,正是寧貴妃的住所。

當初蕭靖將寧貴妃交給霍祈處置,霍祈根本沒有殺了寧貴妃和蕭莫,不是因為心善,而是知道她尚有利用價值;霍祈做什麼事情,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蕭靖這樣對他,他不會再心軟下去。

寧貴妃的母家就算權利被削弱,但畢竟是世家,寧貴妃的爺爺曾是皇帝太傅,父親是正一品太尉,掌握過一部分兵權,就算已被處死;但聲望仍在,還剩了不少附屬勢力,蕭靖尚且來不及完全拔除,朝中還是有不少人不滿蕭靖,心裡還想著前太子蕭莫的。

朝中大部分的臣子都覺得這個攝政王太過權傾朝野,來得名不正言不順,最主要對自己的仕途不利——蕭靖最近正在不聲不響的削弱不少前朝大臣手中的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上。

大臣們心想,就算蕭莫造反,他也曾是皇帝欽點的太子,他們抗議是想抗議的,可惜還差個契機罷了。

但蕭莫是不可能在有所作為了,不過再來一個皇裔,若還能是寧貴妃所生,就已有一方勢力支持;再加上眾人選出來的皇帝,相對也好掌控些,對他們也有好處,何樂而不為?

這麼多年,陸太后心裡也不好受,誰也不是天生的壞人,一入宮門深似海,她家族沒落,哥哥心裡又始終念著別人;她怎麼不恨,恨天下竟然沒人真的把她放心上,自己丈夫也嫌她長得太端莊,沒有寧貴妃來得明艷。

陸太后恨寧貴妃,更恨自己那個哥哥陸關——很多年前,在一次踏青時,他瞥見了同在踏青的寧貴妃,從此一見傾心,若不是皇帝先娶,陸關肯定會向寧貴妃家先提親。

陸關沒娶到寧貴妃,思念成疾;身為妹妹的陸太后看不過去,又想報復寧貴妃,指使了自己的陪嫁丫鬟到了寧貴妃身邊伺候,搶了她的孩子,給陸關做兒子。

陸太后把這一切都和寧貴妃一口氣說完了,寧貴妃聽到自己第一個孩子不僅沒死,現在還是個太僕令,生活得好好的,竟然承受不住,撲倒在地,痛哭流涕。

「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沒死,沒死就好,只要沒死……」寧貴妃激動得語無倫次,而拿著鋤頭的蕭莫一臉獃滯,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娘,你這是怎麼了?」

陸太后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你已經沒用了,偷活了這麼久,也該知足了。」

陸太后話畢,她身後的車夫就亮出一把長刀,猛地往蕭莫肚子上一插,狠且准,保證他不會痛苦太久;寧貴妃尚未從第一個孩子還活著這個好消息中喘過來,又親眼見到蕭莫這個雖然不成大器、但待自己不錯,又是親手養大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一時悲喜交加,承受不住的昏了過去。

「昏過去正好,送你去見哀家的哥哥,了他心愿,本宮這個做妹妹的,就再也不欠他的了。」

陸太后做好計較,她和寧貴妃共同的丈夫已死,她手下那個傻子養子又沒希望,她早就沒有了什麼牽挂;若不是蕭靖和他那蠻子王妃太咄咄逼人——陸太后笑起來,她想起來自己抱過寧貴妃那個孩子的一瞬,惡從膽邊生,她本想掐死他。那孩子卻吸吮住她的手指,暖暖的,肉嘟嘟,眉心一點硃砂痣,像極了她的皇帝丈夫,她一下就心軟了。

啟明啊啟明,你當真是哀家心頭一顆啟明星。

陸太后笑容里多了些悲哀,車夫扶著寧貴妃進馬車,待陸太后也進去后。車夫駕起馬車,飛也似的奔起來了。

·

霍祈是將近快傍晚了才回到了自己住的偏殿,老遠就看見蕭靖坐在他的榻上,臉上沒表情。見到他來了,臉上才稍稍有了變化,有了點笑意,古怪的笑意。

「阿延,你終於回來了。」蕭靖起身迎他,霍祈脫下外袍給身旁站著的三月,示意她先走。

「我記得,以前從來都是我等你,你等我,這還是第一次。」霍祈悠悠道。

「若是我不等你,你還會回來嗎?」蕭靖自言自語似的問了霍祈一句,又自嘲道,「阿延,你這樣是要逼我。」

「王爺,」霍祈態度恭敬,「以後在草民面前,還是稱「孤」吧,尊卑有別。」

蕭靖一動不動地盯著霍祈,像是認不清他似的;最終他慘然一笑,「是我的錯,阿延。」

霍祈彎著腰,透過脖頸間的縫隙,蕭靖看到霍祈掩在衣服底下的傷疤;每一道都是在逐漸割斷他們的關係,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蕭靖不信,他已經有了天下,還怕那個這樣愛他、為他不顧一切過的霍祈會回不來。他強行將霍祈推到榻上,這回霍祈沒再吐血,臉上是淡淡的笑意,既輕佻、又嘲諷。

「孤告訴你,就算孤留不下你的人,也要留下你的屍首。」

蕭靖選擇不再看霍祈的臉,而是拂袖既去。

霍祈用手臂遮住眼,皮膚是冷調的白,一點生氣也沒有;許久,他聽到身邊有了動靜,霍祈拿開手臂,是留香,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留香,你給陸啟明發出消息,後日,我就去看他。」

[求得值:兩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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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而不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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